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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ld住天下!(特工穿越)-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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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僵持不下的局面,何元庆的眉头越皱越紧,片刻后毅然下令:“收兵,暂退!”

见远处信旗摇晃,浑身都是血的伍元齐率领残余部众奔回大军阵营,策马疾奔中瞅到被鲜血染红的地面只感觉眼睛一阵刺痛。他扫一眼身侧的季家军残余部众,心中涌起无限伤感,随他来黑山府的季家军近千人,在这场战役中竟然死伤过半。待他再抬头望向前方大军时,眼中一股恨意划过。

何元庆带兵撤退到黑山府左侧三里处一个山林扎营,命人清点伤亡。这一仗打下来,先锋军的主力蒋家军损失并不大,伤亡加起来不足三百人;但季家军伤亡就颇为惨重,足足死了四百多人,仅余下的五百来人也几乎是人人负伤,就连伍元齐身上也有不少箭伤,所幸并未伤及要害。

是夜,士兵们撑起营帐,燃起篝火,营帐那是将领才能享受得到的,而普通士兵只能互相依偎着,围坐在篝火旁休息。

由于距离黑山府太近怕敌兵突然出城偷袭,巡逻兵彻夜巡逻不敢有丝毫松懈。

一队巡逻兵从一个营帐左侧绕过往转角处行去,右侧一队巡逻兵刚至转角处。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接近这个营帐,在左侧巡逻兵与右侧那队巡逻兵在转角处擦肩之时,突然闪身进入营帐。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何元庆刚从伍元齐那边回来,走到自己帐前摇头一笑,在他看来伍元齐将营帐让与季家军的伤兵养伤、休息之举甚为可笑,低头轻啐一口:“傻子!”这才掀帘入帐。

刚一掀起帐帘,何元庆就傻了眼,但他反应倒也快,立马踏步入了帐内,将帐帘放下时还小心地探头往外看了看。

何元庆诧异地看着站在帐内的黑衣人,赶紧靠近几步压低声音问道:“公子,您怎么来了?”

一身黑色劲装的人冷冷瞥他一眼,沉声问道:“我若不来,你这黑山府何时才能拿下?”正是蒋太尉之子——蒋熙照。

何元庆闻言皱眉,抱拳道:“公子,不是卑职无能,实在是那曲玛·倬纳死守黑山府城内,拒不出战啊!”

“何将军难道忘了家父之言?”蒋熙照微眯起眼,在何元庆面上审视起来。

“卑职正是不敢有违太尉大人之命,因此才……”何元庆闻言大惊,急切地辩解。

蒋熙照不等他说完已经截口打断:“黑山府城墙坚固,对方死守不出,双方兵力悬殊不大,若要硬攻定无胜算。今日尚有季家军做替死鬼,明日呢?若这黑山府一战,蒋家军无甚损失,季家军却伤亡殆尽,何将军又以为妥否?”

“这……”何元庆闻言稍作沉吟当即领会,面色凝重起来。的确,今日一战,季家军伤亡惨重已使伍元齐心有不满,此法只能用一次,若下次出战依旧让季家军打头阵,还别说伍元齐会如何,就算届时黑山府成功拿下,也首推季家军之功。况且,恐怕于主将也不好交代;更何况,季家军若将此事告到皇上跟

☆、第一百零九章

北境的夜晚山风劲强;南宁士兵们围着一簇簇篝火席地而坐,或背靠背,或侧肩相依,双手抱胸而眠。

在这些士兵们后方的一个营帐内;深夜潜入的蒋熙照与何元庆低声说着话。

这时;外面巡逻兵的脚步声响起;蒋熙照微皱下眉;侧出一掌将烛火熄灭。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何元庆试探着往蒋熙照的方向走近了些;问道:“那依公子之见;这黑山府一战应当如何打?”

蒋熙照冷冷说道:“明日;何将军继续带兵从正面强攻黑山府;不过切记,不可派兵靠近,只投石远攻城墙上的曲玛军即可。”

何元庆闻言有些疑惑,犹豫着说:“这……公子,虽说此法的确可以减少我军不必要的损失,可对于黑山府内的曲玛军也无多大作用啊?”

黑暗中,何元庆看不见蒋熙照面上表情,但闻一声冷哼。

“哼……正面强攻黑山府只是造势罢了,意在吸引曲玛·倬纳的注意力!”蒋熙照往何元庆方向瞥了一眼,“明日这边大军强攻的同时,何将军可派几名机灵的,就从这左侧山林绕到黑山府后方见一山坳往右侧转,可见一河,那是黑山府的水源所在。”

何元庆心里打了个突,问道:“公子,您是说……”

“投毒!”蒋熙照从怀中摸出一包毒粉递给何元庆。

何元庆捏着手中的毒粉包,想了想才道:“公子,曲玛·倬纳生性多疑,恐怕不会中计。”

蒋熙照勾起了唇角,目中有种诡异的光芒闪烁着:“我从未想过他会中计。”就在何元庆百般诧异时,又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递过。

何元庆将两份药包小心收好,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但也不再问。

蒋熙照又低声叮嘱了几句,走至帐帘前仔细探听了下周围情况,闪身离去。

翌日,何元庆依照蒋熙照命令行事,率领兵马继续于正面搦战,而暗中遣人前去黑山府水源处投毒。

黑山府内,曲玛·倬纳早有防范,不仅在水源流入处安排人以银针试毒,为稳妥起见,银针查出无毒还会以动物饮水试之,确保无异后才允许士兵与百姓取用。

就在黑山府城上、城下正打得火热之时,曲玛·倬纳接到禀报,言水源被人投有剧毒,即刻带了精通药、毒之人前去水源试毒、解毒。

黑山府外战鼓声震天,对向而发的箭支、投石乱飞好不壮观,而何元庆则悠闲地立于马上遥望黑山府,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每两个时辰,何元庆便会换一批弓箭手与投石手,令士兵们可以轮流休息,但远攻却无一刻停止,足足持续了整整一日。

直到亥时黑山府的水源之毒才解除,立于城墙之上的曲玛·倬纳接到消息后,当即抚须而笑,冲城墙下方的何元庆大吼道:“何将军,下毒之策并不高明啊!如今毒已被解,看你还能奈何俺否?哈哈……”

何元庆闻言大惊失色,急令暂且收兵,另谋他法。

回到营帐,何元庆端坐上方,伸出一手五指有节奏地敲击案几,唇角嚼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哪有半点苦于无计之态。

副将蒋锰与蔡晋见状,均是一脸疑惑。二人对视一眼后,蒋锰忍不住开口问道:“将军,黑山府久攻不下,如何是好?”

何元庆闻言挑眉看向蒋锰,眼神从高挽的帐帘飘忽出去投向黑山府方向,笑道:“呵呵……勿须忧心,明日午时黑山府可破!”

蒋锰与蔡晋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这时,一名士兵快速来报:“报……将军所命之事,已办妥!”

何元庆大喜,见蒋锰与蔡晋诧异看来,这才仰头大笑一声:“哈哈……那曲玛老儿以为何某是想毒死他,解了毒便沾沾自喜。却不想,何某本就无意令他中毒!曲玛军缺水而战,见水中无毒必定争相饮之,怎会想到那水中毒性虽除,却被下了见效缓慢的软筋散,待药效发作,我军再行出击,定可一举将其拿下!”

蒋锰与蔡晋闻言连声道何将军好计谋,就连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伍元齐也不得不承认此计实在是高明。

于此时,西平府与翔庆之间的山林内。

凌云换下了惯穿的红色改穿了黑色劲装,鞋内垫了些布块让她整个身形看起来拔高了不少,面上也重新易了容,那是丢到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平凡五官。

片刻后,一身蓝衣的零零七自远处奔来,手上拎着一大团黑色物体,仔细一看竟然是个身穿黑衣之人。

零零七将这人丢到山林后方交给十几名灰衣少年,命他们好生看管,然后纵身来到凌云跟前抱拳道:“尊主,幸不辱命!”

“怎么抓到的?”凌云挑眉问。

零零七躬身答道:“黑客一路追踪,发现此人竟是往翔庆方向逃。此人甚为机警,属下带人赶去之时,似乎已被察觉。他欲服毒,被属下扼住腮帮子将毒包抠了出来。”

“干得好!”凌云伸手拍了拍零零七的肩,旋即皱眉道:“可别让他跑了!”

“尊主放心,属下点了他的穴,跑不了!”零零七恭敬地说了句。

凌云低头稍加思索,命零零七附耳靠近,吩咐了两句。

零零七得令,转身往那黑衣人的方向奔去。

大约一个时辰后,零零七再次返回禀告:“尊主,此人身上竟无一件可疑之物,也未见书信、令牌之类。属下命人拷问,这人倒也是个硬汉子,折腾了这么(W//RS/HU)久一直撬不开口。”

“哦?”凌云挑了挑眉,一挥手,“走,带我去看看!”

“是!”零零七带着凌云往后方山林处走去。

黑衣人依着一块大石头半跪着,手脚都被绳索捆得牢实,周围地上有些许血迹,身上的黑衣破了许多小口子,看来是被零零七他们折磨得够狠。

“啧啧,你们下手可真够狠的啊!”凌云见了,摇头道,似乎颇为不忍。

零零七瞄她一眼,没有答话,自家尊主可不是善男信女,对于这一点他心里清楚得紧。

黑衣人听了这话缓缓抬头,狠狠瞪视凌云一眼,那眼神凶狠仿佛恨不得啃食凌云的肉一般。

凌云扯了扯嘴角,走到黑衣人身前蹲了下来,轻声说道:“说吧,谁让你来的?”

黑衣人将头侧到一旁,并不答话。

零零七见此飞身上前,对准他的脸就是一脚侧勾,逼他正视凌云。

“呸!”黑衣人恨声一啐,一口血水冲凌云吐去。

凌云闪身避过,再次蹲下,柔声说:“告诉我,谁让你来的,说出真相我放你走!”

“既然来了,就没想过活着回去!”黑衣人从牙缝中憋出一句。

凌云皱了皱眉,仔细打量黑衣人,看他眼中似乎有种眷恋一闪而逝。

凌云勾唇笑了,缓缓说道:“宁京有你牵挂的人,你难道不想活着回去?”

“你!”黑衣人闻言大惊,猛然抬头。

凌云却不理会,逼视黑衣人双眼,面色沉下冷冷说道:“还是,你想那人陪你死,嗯?”

黑衣人低下头,一番思索后,眼中涌起些许希冀看向凌云,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凌云紧盯着他,再次劝说:“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只要你说出幕后指使之人,我不但放你走,还保证不会动宁京那人!”

黑衣人眼神几不可查地闪了闪,似乎下定决心般毅然咬牙道:“好,我说!是……是四皇子派我来的。”

凌云微眯起眼在他面上审视一番,霍地起身,对零零七下令:“放了他吧。”

零零七微愣,没想到尊主真的会放这人走,但也听命上前为此人解开手脚的绳索。

“穴道也一并解开!”凌云再次出声,眼神没有离开黑衣人面上半分。

黑衣人也没想到真能捡回这条命来,穴道一解开,他爬起身就逃,唯恐凌云反悔。

黑衣人浑身是伤,虽然伤势不重,但气息已是不稳,忍住痛意勉强运起轻功从凌云身侧飘过。

突然,凌云身形一闪抽出零零七腰间的剑,就在黑衣人与她擦身而过时,狠狠一剑往他胸前刺去。

闪身、拔剑、刺出、收剑,一气呵成,动作快得就连零零七也没反应过来。

黑衣人痛苦地捂住胸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可置信地望着凌云。

凌云勾唇一笑,将剑抛给零零七,拍拍手,俯身贴近黑衣人耳边轻声道:“我并未食言,只是你不该乱咬我主!”

黑衣人闻言,瞳孔赫然放大,眼中满是惊惧。

凌云轻轻在他肩上一拍,黑衣人轰然倒下。

零零七手微扬,似乎想补上一招,却被凌云一把扯住衣袖,一个眼神传来。

零零七心中有些诧异,却一挥手,示意周围的灰衣少年离开,自己也跟上前方的凌云往远处而去。

一路上,零零七偷瞄凌云几眼,欲言又止。

待走得远了,零零七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尊主,属下不明白。”

“呵……”凌云一声轻笑,“以后,你会明白的。”

翌日巳时,何元庆再次率兵至黑山府城下搦战。

战鼓声响,搦战声起,然而此时的黑山府城墙上却不见曲玛·倬纳的身影。

何元庆一声令下,全军出击,强攻黑山府。

城门轻松被破,曲玛士兵浑身瘫软依靠着城墙,但一张张脸庞上都是坚毅不屈之色,哪怕无力抵抗仍握着兵器毫无归降之意。

何元庆命人随意拉过二十名曲玛士兵,当众斩杀后仍不能逼得曲玛军弃械投降。

南宁军已经攻占黑山府,但曲玛军誓死不降,何元庆一怒之下命人将曲玛残余士兵尽数充为奴隶。但他一直不曾见到曲玛·倬纳的身影,心中难免有些忐忑,命人在城内搜索,若发现踪迹不可伤其性命,务必活捉!

蒋锰亲带一路兵马在黑山府全城内展开搜索。

而此时,曲玛部族祭祀的大祠堂内。

曲玛·倬纳浑身无力趴伏在地,全身力气都用在了手部,紧紧抠着铺在地面的毛毡,老泪纵横:“曲玛族列祖列宗,俺曲玛·倬纳愧对你们啊!”霍然抬起头,眼中涌起嗜血红光,紧咬的牙缝间憋出一句:“敖牧……狠!真狠!”

片刻后,曲玛·倬纳颤抖着撑起身子,往前爬进几步,在曲玛族历代祖先牌位前,勉强支起身子尽量笔直地跪在地上,然后伸手狠狠在脸上抹了把,沉声道:“曲玛·倬纳愧对列祖列宗,愧对曲玛将士,愧对黑山府全城百姓!而今,大势已去,唯有以死谢罪。望苍天怜悯,黑山府百姓免受屠城之罪!”

蒋锰带人搜至曲玛部族祭祀的大祠堂时,见曲玛·倬纳一动不动跪坐在地。蒋锰握紧两把大斧,走到曲玛·倬纳身侧,见他仍无动静,心中诧异,这才蹲□子侧目去看。也不知看见了什么,蒋锰赫然大喝一声举起斧头就将曲玛·倬纳的头砍了下来,呼呼喘气间似乎余惊犹存。

曲玛·倬纳的头飞落在地,“咕噜咕噜”滚到一旁,一双眼大瞪着宛如铜铃,甚为恐怖,吓得站在门口相候的一众士兵齐齐后退。

黑山府已拿下,曲玛族长已亡,只是整座城池亦如死一般寂静,曲玛的士兵、百姓们,大多都浑身无力,虚弱不支。

何元庆命随军医者调配出软筋散的解药,让士兵带去化于水中,又命蒋锰、蔡晋二将率领蒋家军千余人攻向白马镇。白马镇本有驻兵两千,但已被曲玛·倬纳调走一千五百人的兵力至黑山府,只余下了一名副将与五百曲玛士兵驻守白马镇。

在蒋锰与蔡晋两员猛将率领千余兵马的强攻下,白马镇很快被拿下,曲玛·倬纳的家人早已接到消息,于家中服毒自尽身亡,五十余人无一活口。

就在黑山捷报传至现驻于西平府内的宁兮哲之处时,西平府与翔庆之间那座山林,一名黑衣人飘入。

正是蒋熙照那位义弟——夜燕。

他低头看了看地面已经干涸的血迹,俯□摸了摸地面,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飘然离去。

☆、第一百一十章

西平府内可泰守将的府宅正厅内;坐在正上方的宁兮哲单手撑头侧依着软榻,手中攥着由黑山府传来的快马捷报,低头沉思。

下方左侧第一张大椅,端坐的慕孜染仍旧一袭黑袍;不动声色打量宁兮哲一眼后;自腰间取下他那支墨玉六孔古萧;从怀里掏出一张方巾擦拭起来;手上动作轻缓似乎极为专注地凝视着墨玉萧;眼中却不时有精光乍现。

片刻后;依旧低着头的宁兮哲侧目瞄了慕孜染一眼;见他竟然无聊得擦拭起墨玉萧来;微皱的眉头当即舒展开;笑了起来:“呵呵……孜染,真是好兴致啊!”

慕孜染听他出声,这才将手中方巾收回怀里,随意地勾了勾唇角问道:“兮哲,下一步作何打算?”

宁兮哲收敛了脸上笑意,面色凝重起来:“白马、黑山、夏州、中兴、翔庆、西平已尽在我军掌握,下一步自是往西凉进发。”说到此微作沉吟又道:“只是……”

“只是西平府五十里外横跨黑水支流有两座山脉,一为泯山,一为凉山。两山之间有一峡谷名为落鸣谷,谷中窄道迂回蔓延近十里。而我军从西平府进发若欲攻西凉,此处为必经之道。”慕孜染以墨玉六孔萧敲击着掌心,缓缓接过话。

“啪……啪啪”宁兮哲闻言轻轻击掌,挑眉一笑道:“知我者孜染也!”

但很快,宁兮哲面色再次凝重起来,眉心紧锁,“落鸣谷两侧峭壁千仞,谷中最窄处宽不过丈余,若西凉军于两侧山壁预先设伏,待我军从谷中窄道穿过,再居高临下投以山石、飞箭,那……”一口气说到此处便接不下去了,虽然明知战事中伤亡在所难免,但横尸遍野是他最不愿见之事,何况这些还都是南宁的英勇将士。

慕孜染向来唇边都挂着些许若有若无的邪魅笑意,似乎对任何事情都不太放在眼里,但此时也难得地正视起来,眉头微皱起低头沉思。

宁兮哲见状,知道慕孜染对此事也颇为看重便不出声打搅,伸手端起一旁的茶盅浅饮起来。

日渐西沉,屏风后方一张圆桌上,士兵送来的哺食早已凉透,但二人谁都没有动。

又过了片刻,思考半天仍一筹莫展的宁兮哲恍然回神,瞄一眼依旧如老僧入定般的慕孜染,心中有些感慨。三岁就被立为太子的他,从小周围就围绕着不少为他张罗前后的人,但是真正为他操心的人又有多少呢?

帝王家的龙子凤孙们,总比一般人早熟。

宁兮哲自小就温润谦逊,如非必要很少会在人前端太子的架子,对周围的宫人们也是一片亲和,也因此在朝中、宫中乃至民间的声誉都极好。不过,他很清楚,人们表面所见的亲和不过是一张面具,或者说是一种习惯;而面具的反面是冷漠,习惯的原因是戒备。

宁兮哲看了眼昏暗的天色,没有打搅静坐沉思的慕孜染,亲自起身掌了灯。回到软榻坐下后,宁兮哲悄悄打量着慕孜染的侧脸,思绪飘忽回想起与他初识那一夜。

那是宁兮哲五岁生辰之夜,父皇带着一众后妃邀了文武百官,在御花园为他庆生。宁兮哲素来喜欢白色的东西,晚膳后突见一只雪白的小猫出现在脚边,刚想伸手却不想那小猫一溜烟跑了。他带了一名太监,对父皇假称去如厕,实际却是去找寻小猫。找到西亭偏角,见前方白影一晃,刚想让太监去将小猫抱来,谁知扭头却不见了太监的踪影。

他心里记挂着那小猫,也没管那太监去了哪里,见小猫往亭边窜去,急奔两步就想去抓,却不想脚下踩到的一块砖石竟有松动。

就在这时,慕孜染突然出现,死命扑过来拉住他,这才没让他掉进湖中。宁兮哲还记得当时回过神的第一眼,就是看见慕孜染被磨破的手腕,一道道肿起的红痕渗着血。

可慕孜染好像没有感觉到痛,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有时候好看的东西,会要你的命!”

想到这里,宁兮哲失笑地摇摇头,至今他仍未明白当时怎么就会很淡定地回了一句“我知道。”

那一夜他五岁,而慕孜染六岁,二人一见投缘,成为好友,私下互唤名字。此事,宁兮哲与慕孜染都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不过,从那以后,宁兮哲再不喜白色,太子宫中无一物是净白。或许是天意,或许该感谢那养猫的人;他因祸得福获得了左相慕祈凡的鼎力支持。

这时,慕孜染眼中光华闪动,对于“落鸣谷”这一难题已有良策,似乎是感觉到宁兮哲注视的目光,侧目挑眉间冲他勾唇一笑。

二人相交多年,彼此都很熟悉。宁兮哲见他唇边又扬起了邪魅笑意,顿时大喜,忙问:“如何?”

慕孜染当即把心中所想如剥蒜皮般详细地解说了一番,听得宁兮哲频频点头。

“孜染,天色已晚,明日再绘制鹰驽吧?”宁兮哲轻问一声,想起二人还未用哺食,忙唤人将桌上凉透的酒菜热了送来。

二人吃了些酒菜,慕孜染才道:“明日议事,兮哲可言此计为你所想。”

宁兮哲明白他这么说的用意,但却摇头,伸手拍拍他肩笑道:“哈哈……你我二人,不分彼此!孜染之能便是兮哲之能。”

慕孜染闻言一怔,不着痕迹地瞄了宁兮哲一眼,没有多言,心中有些感动翻涌着。

而宁兮哲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纤瘦的身影,他那位神秘的少年老师——贾韶辅。当初,他对这位老师提到慕孜染之能,老师听完就说了一句“储君的实力大多来于拥护者的能力,万事,人为本!”

宁兮哲含笑低头,举起酒盅与慕孜染相撞后,一饮而尽。

此时的宁兮哲不曾想到,待时过境迁后,当他想起今日之语会生出怎样的感概。

几日后,西平府内一个宅院的小楼二楼,凌云双手捧着茶盅轻抿一口茶水。

“尊主,太岳南岭的红封!”一名灰衣少年恭敬地将手里红封递上。

凌云将茶盅搁到一旁的案几上,伸手接过,打开看了起来,片刻后轻抿的唇角微微上扬,掌心一合将纸条化为粉末。

“尊主,可要回信?”灰衣少年见她心情好,轻快地问着。

凌云挥挥手示意不用,灰衣少年拱手退了下去。

不多时,又一名黑衣少年飘身而至,落于凌云身前躬身抱拳。凌云冲他挑眉示意,黑衣少年会意地凑近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凌云听完,站起身走到栏杆前遥望西凉州方向,若有所思。

过了许久,凌云转身走到一张方桌前,提笔画起什么来,连续绘制了几张图纸后,又取了张纸提笔疾书写了简短几句,待墨迹干后命黑衣少年附耳近前听命。

黑衣少年听完凌云的吩咐,将她绘制的几张图纸和一封书信小心折叠了放入怀里。

凌云挥挥手,朱唇轻启:“去吧,小心!”

“是!”黑衣少年躬身抱拳后,运起轻功远去。

凌云在屋内踱了几步,再次走到栏杆边凭栏远望,半晌后微蹙的眉舒展开来,轻笑一声:“呵呵……慕孜染,你倒真有几分能耐!”微扬的唇角挂了一抹神秘的笑,“若真被我料中,那大哥你可真是误打误撞,恰可确保棋局万无一失。”

翌日清晨,宁兮哲起身穿衣后,走至桌前坐下,伸手欲倒杯水喝,眼神无意识地瞄过桌面,愣住了。

盛放茶具的茶盘下方压着几张纸,只有些许边角露出。

宁兮哲稍愣后,心中泛起些寒意,很明显昨夜房内有人潜入,虽然已大致猜出是何人,但为小心起见他捏了袖袍在手,才抬起茶盘将纸抽出,打开来看。

一共四张纸,三张图纸一封书信,见果然是老师的墨迹,这才放下袖袍,赤手捏纸。

宁兮哲看完书信后,心中已经了然,将三张图纸于桌面铺平依次摆放,瞳孔赫然放大。

仔细审视三张图纸后,宁兮哲将书信烧毁,将图纸小心折叠了放入怀中,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命人牵来马,跨上马往城南疾奔。

宁兮哲在城南一处铁匠铺前停下,人未下马已经高声呼道:“孜染……孜染……”

慕孜染仍旧一袭黑袍,闻声皱眉,暗想,兮哲平日也颇稳重,怎的今日?听得宁兮哲急切的呼唤声再次传来,他来不及多想,忙疾步走了出去。

“孜染,你快来看!”宁兮哲低声说了句便将他拉到一旁,从怀中掏出那三张图纸展开递给他。

慕孜染疑惑地看了宁兮哲一眼,接过图纸看起来。

三张图纸:第一张是一把短小的兵器,小指粗的螺旋形细锥形,前端尖锐,后端接有一柄,锥形长六寸,柄长四寸刚好一握;第二张是一个指粗的铁筒,铁筒中空内有螺旋形凹槽,奇的是铁筒顶部竟连有三爪钩,钩形如人手大小,整体也是十寸;第三张图纸是将带有三爪钩的铁筒安置在锥形兵器之上,下方画了一人作登山状,旁边题有“爪钻”两字。

慕孜染看着眼前这三张图纸,眼神越来越深邃,半晌后霍地出声道:“妙!”猛然抬头看向宁兮哲,“兮哲,这……”一时激动竟差点问出图纸从何而来,但立即回过神来打住了话。就算他与兮哲私交再好,这话问出也是不妥的。

“稍后再对你说。”宁兮哲心念急转,决定选择性地将贾韶辅的事情告知慕孜染,但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即又道:“孜染,你说若打造一千爪钻可否赶得上鹰驽完工之期?”

“嗯……”慕孜染沉吟一声,目中精光闪过,断然答道:“可行!我这就去吩咐。”

宁兮哲叮嘱两句跨身上马离去,慕孜染遥望宁兮哲策马远去的背影,眼微眯起来。

经过前几日的商议,南宁大军将在西平府停歇半月,为西凉之战做准备。

中兴、夏州、西平尽在南宁军掌控之中,翔庆也就不再需要季懿轩驻守,宁兮哲命其在翔庆设置关卡后赶至西平与大军汇合。

驻守中兴的武茗青也接到了宁兮哲的手谕,命他留下一名副将率一千士兵驻守中兴府,其余兵力则由武茗青本人率领着押送部分粮草至西平,还特意提醒不用着急赶至,抵达西平的时间需在十日后。

黑山府及白马镇两处,则接到按兵不动,修整军内,安抚百姓的命令。

战事稍作停歇,北境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安详。然而,这样的气氛却让人感觉不安,甚至心慌。无论是南宁将士还是北境各族,或者暗潜于北境的各隐秘势力,心中都明白,短暂的宁静之后,北境将迎来更为猛烈的暴风雨。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佑三十年四月十二日;季懿轩设好翔庆的关卡,带兵赶到了西平府;三日后,武茗青率领近四千士兵押运着部分粮草也已抵达。

翌日,北境便下起了绵绵春雨;整整三日的春雨;把北境这块弥漫着硝烟的土地清洗得干干净净。

四月八日;驻守西凉州的谷蒙族长——谷蒙·宜钧就接到消息;此次出征北境的主将宁兮哲将于四月二十日亲率一万大军过落鸣谷直攻西凉。大军共分三部;先锋将领为季懿轩;中军由南宁名将“金刀武茗青”率领;后部由宁兮哲亲率;至于三部的具体士兵人数却无法获知。

因谷蒙军之前兵援中兴时曾遭遇伏击;谷蒙·宜钧对南宁军的印象就是诡诈,但这次的消息却很轻松就获取了,因此更恐其中有诈,担心南宁军会提前进军,于是在接到消息后更命人告知落鸣谷两侧埋伏的两员大将警惕行事,务必在落鸣谷尽可能折损南宁军实力。

落鸣谷右侧的凉山坡势较缓,相对易行,率兵埋伏的将领乃是谷蒙族长的同胞兄弟——谷蒙·宜樽;而左侧的泯山山脉,上山更为不易,本就山路崎岖再加之前几日的雨水,泥泞难行,埋伏于此处的将领是善谋的谷蒙·永泰,二人皆带有一名副将和五百兵力。

谷蒙·宜樽和谷蒙·永泰接到命令后,心知此战的重要性,因此忙命士兵伐木、砸石以作战前准备,另各派二十名士兵护着三名探子于靠近西平府方向的山口处观察,以便尽快获知南宁军的动作。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南宁军并没有提前发起进攻,而是真正到了四月二十日才点齐兵马出城往西凉方向进发。

西平府城外一万人的南宁大军中,一身黄金锁子甲宁兮哲特别耀眼,端坐马上遥望远处落鸣谷方向,扭头看向身侧一袭黑袍的慕孜染问道:“孜染,你命人放出我军今日出兵的消息,却为何不提前行军,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慕孜染闻言侧目,眼中黑瞳如寒潭般深不可测,唇边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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