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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灯夜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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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凡后宫有其他女子获宠,只要他觉得不利于他,不久后这些妃子便会被发现惨死宫中,或被陷害冤枉,轻者被皇上冷落,重者处死或打入冷宫。
  被禁足的那些日子,她便在朝云殿中设立祠堂,默默为她们祈祷,算是为他爹爹赎罪,她虽未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沈相本不是这般为所欲为的人,或是这些年被权势蒙了眼,以为没了贺清,他便可在这朝堂上呼风唤雨,为所欲为,可他却忘了,这天下是赵氏的天下,这朝堂,是赵氏的朝堂。
  沈婠婠起身缓缓走到窗边,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边阴云密布,明明是午间,整个天地却阴沉若暗夜,似有什么在那黑暗处蠢蠢欲动。
  云层压得很低,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有白光在云层中隐隐闪现,远处渐渐响起阵阵雷声,突然间,只听得一声轰响,闪电撕裂长空,猛然绽出一抹猩红,紧接着大雨倾盆。
  她知道,这宫中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她,决不允许!
  沈婠婠微微侧头,轻唤道,“绿萝。”
  “娘娘有何吩咐?”绿萝走上前,福下身子,听她命令。
  “去帮我将案上那支青烛拿来。”
  “是”绿萝很快捧了一支青烛过来。
  这支青烛,通体呈深青色,色泽莹润,仿佛是翡翠铸成,在灯光下还泛着幽幽的绿光。
  沈婠婠接过青烛,微微垂首看着这支青烛,一双眸子静得生寒,仿佛幽深的古井,让人看不到尽头。
  良久,她才淡淡地开口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一众侍女纷纷退出了大殿,将殿门带上。
  大殿内只剩下她一人,窗外的冷风刮进来,将点燃的烛火吹得明明灭灭,一时间大殿内变得幽暗死寂,透着丝丝的冷。
  沈婠婠走到灯台旁,用灯盏中的红烛轻轻点燃了手中的青烛,青烟从燃烧的灯芯间缓缓升起,渐渐弥漫了整个房间,青烛在青烟缭绕的大殿里静静燃着幽绿色的光,仿佛深夜里轻轻跳动的鬼火,,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烛火还未燃尽,缭绕的青烟间缓缓自虚空中走出一名提着青灯的男子,如墨的长发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摆动,他渐渐靠近沈婠婠,明明就在眼前,却让人无法看清面容,只能隐约看见他唇边浮着一抹鬼魅的笑容。
  “皇后想好了吗?”
  男子声音沉沉如水,带着仿佛山间的清寒。
  沈婠婠望着他,眼中有种说不出的坚定,缓缓笑了笑,“既叫先生来,自是想好了。”
  “不后悔?”
  “绝不后悔。”
  她说得很轻,像只是一句轻声的问候,却让人不自觉感到了那回答中的坚定,仿佛磐石一般不可动摇。
  男子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似惋惜又似满意的弧度,“皇后,我可以救你的家人,可你要知道,他们只是你这一世的家人,下一世他们将与你再无瓜葛,他们本应死去,你却要篡改天命,用你余下来生来世来换吗?”
  “下一世?”她淡淡笑起来,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度,“我只知道这一世的自己,只认识这一世的爹娘,下一世我为谁,父母为谁,又与我何关,虽是同一个灵魂,却不再是沈婠婠,什么来生,我不在乎。况且……”
  她唇畔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半眯着眼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缓缓开口,“逆天而行,篡改天命的,不是先生你吗?”
  男子愣了愣,随即笑了。
  “为了此生一个不爱你,甚至恨你的人,甘愿化作一缕灯魂,困于青灯之中。永世不得超生,直到魂魄燃尽,魂飞魄散,皇后当真就没有一点怨恨吗?”
  沈婠婠轻笑了一声,轻垂着眼,那被长睫遮住的眼底,带着无法言说的悲凉,“怨,怎么会不怨啊。”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望向窗外阴沉的黑云,脸上却是极淡的笑容,“父亲犯下的错,便由我来偿还吧。”
  此时,清冷的御书房内,一名身着黑色夜行服的暗卫俯在地上,将一枚虎符形状的玉玦双手呈上,“皇上,沈相想用来调动江都二十万大军的虎符已经被我调换。”
  坐在案边正在看着一卷卷轴的赵祯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来,瞟了一眼暗卫手中的玉玦,似乎早落料到事情会顺利进行,他轻蔑的一笑,将手一松,卷轴落到地上,发出轻脆的响声,卷轴一圈一圈绕开,那上面写着的,每一条,每一例,都是沈宗祠如何结党营私,操弄权势,勾结外臣意欲谋反的罪证。
  赵祯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轻轻拿起暗卫手中的玉玦,微微眯着眼似有心似无意的端详着,莹白的玉玦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这样一枚小小的玉玦,却是能调动二十万大军的令牌,也是可置他于死地的索命牌。
  可如今这枚本应被沈宗祠好好保管的虎符,却牢牢攥在他手心。
  赵祯面色沉静,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眼底尽是冰冷的寒意,带着修罗一般的死亡气息,让人不禁胆颤。
  他渐渐将虎符攥紧,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在心底冷笑,他沈宗祠当真以为帮朕扳倒了赵焕,助朕坐上了这把龙椅,是朕的功臣,朕真的就会纵容他为所欲为了吗?!
  可他又如何知道,就从晓筱死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开始谋划,想着怎样将他拉下万丈深渊,让他万劫不复!让他全族都给晓筱陪葬!
  这些年,他纵容他,忍让他,为的就是这么一天将他一网打尽!
  做了丞相还不够,竟还想做皇帝,简直痴心妄想!
  他握紧手中的虎符,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射出骇人寒光,“传朕命令,让御林军准备,今夜,血洗相国府!”

    
第8章 沈氏婠婠第八章
  是夜,殿外雷电交加,风雨飘摇,明明灭灭的宫灯在风中不停地摇曳,来往的宫人都压低了头,行色匆匆,这样的夜晚总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赵祯负手站在窗前,窗棂被风吹得嘎吱作响,殿外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有如寒剑刀光,撕裂长空,映照得殿内有如白昼,白光暗影在他脸上无声交错。
  他眉头紧皱,目光落在重重沉云之中。
  突然间,远处红光大盛,似有烈火烧上重霄,赵祯眉心一紧,目光紧紧锁住那异常的红光。
  “陛下,陛下!”
  殿外传来太监惊慌的喊声,他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大事不好了!!!”
  赵祯锁紧了眉,表情极为不满,“鬼叫什么,喊魂似的,当朕聋了吗”
  太监惶恐地赶紧磕头,颤抖着声音道,“陛下恕罪,是宫外传来消息,相国府突然烧起大火,御林军赶到时大火已经蔓延到街外,索性街外的火已经控制住,没有继续蔓延,但相国府的火却越烧越大,而……”
  “而什么?给朕说完!”
  那太监似是不敢说下去,愣了半晌,索性闭上眼,蜷在地上,一口气说完,“相国府一干人等不知所踪!
  “你说什么?!!”赵祯一把揪住太监的领子,把他给提了起来,双目因愤怒和不敢置信而变得赤红,犹如嗜血的恶魔。
  太监被吓得直哆嗦不敢说话,赵祯咬了咬牙,一把将他丢开,快步扑到窗沿向外望去,即使隔了这么远,他似乎都能闻到空气里浓烈的焦味,他用力地一掌劈在床沿,窗棂被他震得翁响。
  他咬牙切齿地向身后喊道,“给朕备马!”
  “可陛下,今晚……”
  “快啊!”赵祯回过头睁大眼怒视着他,太监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连爬带滚地慌张往往跑去,用尖厉的声音大喊着,“把皇上的马牵来,快!快!”
  赵祯骑着马,身后尾随着数十名身着黑甲的护卫在雷电交加的夜晚穿行,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他锋利的眉间,而他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紧紧盯着前方,冒着雨打马前行,被马踏起来的泥泞在地上四溅,他黑色的斗篷被风扬起,吹得呼呼作响。
  饶是别人还会以为他这是关心朝臣,担心沈相的安危,但了解他的人就知道,他巴不得沈宗祠死,但必须死在他的手里,因为他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他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赵祯赶到相国府时,大火仍在烧着,众人奔跑着泼水救火,外面一片哭天喊地,场面十分混乱,可火势在这雨夜中却只增不减,风威火猛,泼水成烟,猛烈的大火几乎要烧上云霄,火光照亮了大半黑夜,浓黑的硝烟弥漫了整个天空,站得很远都能听到木头被烧得啪啪作响的声音,似乎万千老木在火中□□,到处都是木头被烧焦的味道,火烧的呼呼直响将雨声完全盖过,漫天的大火似要吞噬一切。
  看到赵祯来了,李蒙赶紧走到他身旁,俯身行礼,“陛下。”
  赵祯坐在马背上,凝眉看着眼前的大火,火光映在他阴暗的眼眸里,有如鬼火跳动,他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语气里带着压抑的隐隐怒意。
  李蒙俯身答道,“卑职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们还没来这里便烧了起来,而且这场大火来得怪异,据目击者说这火是突然烧起来的,而且如何都无法扑灭。”
  “沈宗祠人呢?”
  李蒙顿了顿,低下头,“卑职不知。”
  “不知?”
  李蒙深深埋着头,却仍能感觉到头顶上射来的那道有如泰山压顶般沉重而锋利的目光,直压得他不敢喘气,不禁有些胆颤心惊。
  赵祯定定地看着他,眼中阴云密布,目光阴沉得可怕,连声音都带上令人胆寒的狠戾,“朕叫你来捉拿他,你却告诉朕你不知!”
  “那朕要你何用?!!”他猛地怒吼。
  李蒙吓得立即跪在了地上,“陛下恕罪,火势太大,卑职根本无法得知沈相到底再何处。”
  “给朕去找!”他突然勃然大怒,额角青筋暴起,“沈宗祠那个老狐狸有可能把自己给烧死吗?!给朕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朕找回来!!”
  “是!”李蒙慌张从地上站起来,叫人封锁城门一个人也不许放出去,他还从未见过赵祯如此愤怒的样子,双目赤红,眼神可怕得似要将人生吞活剥。此刻他正目眦欲裂地盯着眼前熊熊的大火,眼中的憎恨似要喷涌而出。
  赵祯的头发被雨淋得湿透,一缕一缕结成几束,雨顺着他的额角滑入衣襟,即使是夏日,也透着浸人的冰冷,而他此时仍因愤怒与不甘睁大着眼睛,胸膛不停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他在雨中立了许久,连马似乎都感觉到他的怒气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耳旁有胆大的护卫上前,低声试探地劝道,“陛下,您还是启程回宫吧,切莫伤了龙体。”
  赵祯抬头看了他一眼,护卫立马被他眼中的狠戾吓得缩回了头,他沉着脸扯了扯缰绳,他身下的黑马载着他在原地转了一个圈,他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被大火吞噬的相府,良久,才别过头沉声命令道,“回宫。”
  赵祯回宫后,彻夜未眠,一直站在窗前,不时有护卫前来通报,他的眉头越蹙越紧。
  到了黎明时分,雨渐渐转停,相国府的火也渐渐熄灭,而被大火肆虐过的相国府几乎可以说被燃成了一片灰烬,现场只剩下焦黑的灼烧痕迹,连一片残余的瓦片都不剩,到处都是浓烈的焦臭味,连地面都被高温烤的变了形,别说是一具焦尸,就是一块瓦砾都难寻。
  李蒙在职二十年,看过大大小小的火灾,却从未见过什么火,能在一夜间将一切都烧的干干净净,而相国府上下整整六百多人,竟似人间蒸发般,连一根头发都找不到。
  仅仅一夜之间,原本还风光无限的相国府,便只剩下一片废墟。
  然而也是仅仅一夜之间,相国府被焚之一炬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都,甚至还有更不好的流言传出。
  当李蒙将这些一一禀报给赵祯时,赵祯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但那阴沉的脸却是比他发怒时还要可怕。
  李蒙深深垂着头,有些战战兢兢地继续禀报,“京中还有人散布谣言,说陛下,陛下……”他有些不敢说下去。
  赵祯脸绷得像块冰石,眉间蹙出了三道深深的沟壑,语气冰冷地道,“说下去。”
  李蒙立即匍到地上,“陛下恕罪,卑职不敢说。”
  赵祯垂眼,如刀刃般锋利的目光扫过匍在地上的李蒙,身子往前倾了倾,一字一句地咬牙道,“没听清楚吗?朕要你说……下……去!”
  李蒙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似豁出去般回答,“他们说这场大火是陛下一手促成,说是陛下忘恩负义,滥杀功臣,自己没本事却要杀了治国有道的沈相,所以借这场火来将沈府之人赶尽杀绝!”
  “功臣?”赵祯猛地抓起一旁的砚台砸下去,“他沈宗祠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乱臣贼子!什么功臣,他是逆犯!!”
  赵祯因怒吼,呼吸急促,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额头上的青筋也暴了出来,如同蚯蚓一般扭动着,目光里是吃人般的滔天怒意。
  砚台就摔在李蒙旁边,上好的云砚,顷刻摔得粉碎,李蒙浑身颤了颤,死死闭上眼继续道,“可是陛下,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他是逆犯。”
  “怎么没有!你们呈给我的那满桌的奏章,不都写着他龌龊的行当吗?!”
  “陛下,相府已经被付之一炬,无论我们之前找到了什么样的证据都成了查无对证,而且陛下莫要忘了,沈相对您来说是权臣,弄臣,是乱臣贼子,但对百姓而言,他却的的确确是个为民造福的好官,是他提出的轻徭薄赋,与民生息之政,也是他提出废除圈田令,将土地归还给百姓,因为这些他可是深受爱戴,若此时在相国府被烧的干干净净,沈相也不知所踪的情况下将这些并无确凿的消息公布出去,只怕是会再生对陛下不利的谣言。”
  赵祯愤恨地将拳头砸在案上,双目怒睁地盯着李蒙,那模样似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可他不能否认的是,李蒙所说都是实话,他不得不认。
  良久,他终是仿佛失力一般跌坐在了龙椅上,李蒙说的没错,他沈宗祠是结党营私,意欲谋反,但他表面功夫却做得十足,而且也确实是个干实事的人,这几年,他在朝堂几乎是为所欲为,但在民间的呼声却是愈来愈高,他辛辛苦苦谋划了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他身败名裂!却因为这样一场大火,所有的所有都付之东流,没能亲手将他处死,还落得个昏庸无能,滥杀功臣的罪名。
  而他沈宗祠,却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他不相信他会死在那场大火里,绝无可能!
  见他失神,李蒙上前一步,继续道,“陛下,相府在一夜间覆灭,已经有无数人在为他们喊不平,若此事不给出个交代,恐怕难以息事宁人啊。”
  “交代?”赵祯渐渐握紧了拳头,一拳砸在桌案中间,桌案立即碎成了两半,他怒吼道,“这火是他们自己放的,让朕如何交代!”
  李蒙低下头,沉声回答道,“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找到相府一干人等,方能平息事端。”
  “说的容易,人呢?!你倒是把人给朕找来啊!”他狠狠地瞪着李蒙,咬牙道,“若是再找不到,提头来见!”

    
第9章 沈氏婠婠第九章
  待李蒙退下后,大殿内又恢复了一片沉寂,赵祯靠在龙椅上,闭着双眼似是累极,紧皱的双眉却未有一刻松懈,良久,他忽然似想到什么,猛地睁开了眼,“噌”的一声从龙椅上坐了起来。
  眼底有浓烈可见的恨意涌出,面色如若冰霜,一把踹开殿门便向外走去。
  在门口候着的刘总管见他神色不对劲,立即追了上去,“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朝云殿!”
  这三个字仿佛从他齿间碾过一般,每一个字都重愈千斤,带着强烈的憎恨。
  赵祯到朝云殿的时候,沈婠婠正百无聊赖地抱着一只双眼异色的白猫,玉藕般的手轻轻抚着它柔顺的皮毛,嘴角微微挑着一抹浅浅的弧度。
  看到赵祯阴沉着一张脸进来,绿萝惊呼一声,赶紧捂嘴退到一边,福身行礼,“参见陛下。”
  沈婠婠却是连看他都未看一眼,更别说行礼了,仍然淡笑着轻抚着怀中的白猫,入宫三年,这或是她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笑容。
  看到她这样的笑容,赵祯更觉心底莫名有股怒气冲上脑颅,神情可怕得吓人,大步跨过去抬手便将她纤细的手腕狠狠抓住,一把将她扯了起来,白猫惊慌的叫了一声,从一旁跳了下去。
  赵祯握住她手腕顺势用力将她抵在墙上,沈婠婠的后背狠狠撞到了墙面,她吃痛地轻哼了一声,赵祯却未有半分动容,只是死死地盯着她,彻夜未眠充满血丝的双眼赤红如火,因愤恨而万分狠戾的目光如同嗜血野兽般可怕,他咬着牙问她,“沈宗祠在哪儿?!”
  沈婠婠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来质问自己,轻轻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满是蔑然,她抬起头来轻蔑地看着他,轻笑一声,“家父难道不在相国府吗?”
  他捏住她手腕的手又加重了力度,似要将她骨头捏碎,毫不留情,沈婠婠闷哼一声,仿佛都能听到自己骨头快碎裂的声音,赵祯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怒吼道,“沈婠婠,你不要跟朕装蒜!”
  “我再问你一次,沈宗祠人在哪儿?!”
  沈婠婠眼底的轻蔑之色愈加浓重,映着那微微勾起的嘴角,仿佛一朵艳丽的血色玫瑰缓缓绽放于黑暗之中,妖艳异常。
  她抬起下巴,缓缓靠近他,毫无惧意地迎上他骇人的目光,似百媚千肠却又冷若冰霜地说,“难道陛下如此天真的觉得,臣妾会回答你这个问题吗?”
  她轻笑一声,那笑容中的嘲讽生生刺痛了赵祯的眼,他听见她冷冷地说,“就算是我说了,陛下你又会相信吗?”
  赵祯愣了愣,有片刻的恍惚,半晌,他冷哼一声,手中的力度缓缓放松,唇边亦浮现一抹轻蔑的冷笑,语气冰冷地说,“也是,你说了,朕也不信。”
  说完将她的手腕狠狠甩向一旁,向后退了几步背过身去,沈婠婠用另一只手握住自己被他捏得红紫的手腕,看着他的背影嘲讽地说,“既然不信,陛下又何必来呢?”
  赵祯转过头来看着她,微眯了眯眼,眉头轻挑,“朕只是想来看看,沈家旦夕覆灭,朕的皇后该有多伤心,毕竟皇后伤心,可是难得让朕高兴的一件事。”
  他笑得十分自然,眉眼轻舒,容色温柔。
  可他笑着说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仿佛尖刀,狠狠插进了沈婠婠的胸口,让她呼吸都觉得疼。
  赵祯看着她的表情,一步步向她缓缓走过来,目光却一点一点冷却,直至毫无温度,他走到她身前,用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用危险的气息缓缓开口,“但现在看来,皇后似乎一点都不伤心。”
  “哦,不对,”赵祯微微偏了偏头,“不要说伤心,便是半分担心,朕都感觉不到呢。”
  沈婠婠淡淡笑了笑,直截了当地说,“火是我放的,我为何要担心?”
  赵祯一愣,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未料到她会如此回答,更加难以置信那火是她放的,他惊得说不出话,只是那样直直地盯着她,眼神从震惊到不敢置信,最后化为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浓浓恨意。
  沈婠婠俯身抱起脚边的白猫,温柔轻抚着怀中的白猫,抬起眼来饶有兴致地望着他,笑着说,“陛下可别这样看着臣妾,难道陛下可以杀人灭口,臣妾连放把火都不行了吗?”
  赵祯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的仰天大笑一声,复又望着她,咬牙切齿地道,“沈婠婠是朕小瞧了你!”
  “陛下真是说笑了,您何时小瞧过我,你应该是,从未正眼瞧过臣妾才对。”她微微偏着头,渐渐收敛了唇边的那抹嘲弄的笑意,冷冷地看着他,“赵祯,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无知被你蒙骗的沈婠婠!”
  听她说完,赵祯有片刻的失神,却也只是一瞬,很快唇边又噙起那抹冷冽的笑意,眼中阴冷若深渊,嘲讽地盯着她说,“沈婠婠,难道你忘了是谁不知羞耻的说要嫁给我,在此之前我可从未逾矩,亦从未给你半分承诺,是你自己自作多情,咎由自取!”
  这话简直如同锥子,说到最后几乎是字字诛心,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以为她已然对他绝望,毫无感情可言,可当听到他这般决绝的话,胸口有种名叫伤心的的情绪仍旧忍不住一层一层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泪水抑制不住的浸满眼眶,她死死地咬住唇,瞪大了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不要在他面前哭。
  良久良久,她才扯了扯嘴角,轻易地便笑出了声,可那笑却是说不出的凄怆,声音苍凉而麻木,“是,是我自作多情,是我咎由自取。”
  她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清晰可见泪光闪烁,却始终未落下一滴,她看着他,轻轻笑了起来,带着清苦的味道,声音有些颤抖哽咽地说道,“幸好我不会再有下一世,那样,就不用再遇见你了。”
  赵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目光仍旧阴沉冰冷。
  她却只是冲着他笑,笑得那样好看,就像多年前,她冲他笑着的模样。
  赵祯愣了愣,不禁有片刻的恍惚,他已许久没有见她这样笑过。
  她笑着对他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柔,甚至带着乞求,“赵祯啊,你不要恨我爹爹了好不好,他欠你的一条人命,我会还给你。”
  听她这样说,他忽的神情又变得极为狰狞,他欺身过来狠狠压住她,一直手用力地捏着她的下颚,似乎要将她捏得粉碎,他双目充满恨意地死死瞪着她,声音里满是暴戾地冲她吼道,“你拿什么还?沈婠婠我告诉你,你还不起!!”
  “我用我的命,抵她的命,还不够吗?”她不顾疼痛地拼命喊出来,“你当真要看到血流成河才甘心吗?!”
  “你的命?”他似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大笑出声来,“沈婠婠,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的命凭什么抵得了我的晓筱,就是十个你,一百个你,也赔不起!!”他狠狠地捏着她的颚骨,双目赤红地瞪着她,“沈婠婠,你的命,我不稀罕!”
  说完他将她一把甩开,沈婠婠狠狠地摔倒在地,头上的金簪也被震落,头发散落下来,显得十分狼狈。
  赵祯冷冷的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流露出厌恶的神情,半晌,他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大步离去,仿佛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停留。
  但他刚走到门口,身后却传来她清清冷冷的声音,“赵祯。”
  赵祯顿了顿脚步,停在门口。
  她问他,“你说,你此生只娶我沈婠婠一人为妻,是不是真的?”
  赵祯愣了愣,蹙了蹙眉,半晌才沉声回答,“君子一诺,自当兑现,我赵祯此生不会再有第二个皇后。”
  听到他的回答,身后的人似乎轻轻的笑了。
  赵祯微微侧了侧头,却并未转身,片刻之后,还是负手离去。
  看着赵祯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沈婠婠缓缓闭上眼,一滴清泪猝然坠落。
  还好,这一世不管他是否爱过她,她沈婠婠始终是他唯一的妻。
  这样,足矣。

    
第10章 沈氏婠婠第十章
  赵祯刚走出殿门便感到身后一阵灼热,身旁忽的响起宫人的尖叫,他猛地转身,瞪大了眼看着眼前顷刻燃起的大火,火光映红了他的脸,直直烧进他的眼底,是血一般的红。
  他忽的便不知所措,下一刻潜意识地便要往里冲,一旁的侍卫立马冲上去抱住他的腰,死死地拦着他,身旁不断有喊声,尖叫声,坍塌声响起,可他都无法听见,只是死死的盯着眼前猛烈的大火,用力地扒着侍卫抱着他的手,力度之大,十个侍卫几乎都快拦不住他一人。
  沈婠婠还在里面,这里怎么可能失火,怎么可能!!
  然而眼前的大火却是真真实实的燃烧着,翻滚的火舌吞噬着一切,那样妖艳的颜色,像是地狱之门里开了一地的血莲,带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外面一片哭天喊地,众人慌忙奔跑着救火,可火势大得惊人,须臾间燎彻天际,泼水即成烟,浓浓黑烟蔓上云霄,将天空都染成一片浓重的黑色,火舌乘风而上仿佛在夜里狂舞的巨龙,屋瓦激烈地爆炸,瓦砾如同飞雪般满天纷飞,只听一声巨响,大殿的一角屋檐顷刻坍塌,众人惊呼着散开,索性未有人受伤,却是无人敢再上前,只能恐慌而无力的看着大火熊熊燃烧。
  赵祯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吞噬了一切,而她,再未出来。
  过了许久,赵祯似已经冷静下来,不再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漫天的火光,双眼无神而空洞,似被这大火焚去了魂魄。
  她是打算,烧的干干净净,什么都不留给他。
  火渐渐熄灭,仅仅是一个时辰,原本金碧辉煌的朝云殿便化成了灰烬。
  他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忽的想起她说的,“我用我的命,抵她的命,还不够吗?”
  原来她竟不是在问他的意愿,而是那样擅做主张地便死了。
  赵祯踉跄地退后了一步,他不相信,不相信她就这样死了。
  他都还没有允许,她怎么能死!!!
  他想她一定是同沈宗祠一样借着一场大火逃得干干净净,可废墟那具白骨却赫赫然映入他眼底,手上还带着许久之前他送她的红玉手镯。
  大殿里的一切都烧成了灰烬,却唯独她的白骨,那个手镯,在一片废墟中如此刺眼。
  他死死的盯着那具白骨,良久,自喉间发出一声低哑的笑声,嘴角几乎咧到脖根,笑得状若癫狂,“沈婠婠,你又想骗我!”
  他似发了疯一般有些站立不稳地在原地打着圈冲四周喊着,“沈婠婠,你给我出来,出来!!”
  “别以为你弄具尸体戴了手镯就能骗得了我!你给我出来!!!”
  他不停地喊着,像是发了疯,所有人都纷纷退后,不敢靠近他。
  但却有一人从人群里走出来,来到他面前,缓缓跪了下去,“皇上,娘娘是真的去了。”
  “你骗朕!”
  他指着眼前身着宫装的宫女,他认得她,她是一直跟在沈婠婠身边的侍女绿萝,他恶狠狠地盯着她,仿佛她犯了十恶不赦的罪名,“你骗朕,朕不相信!”
  绿萝似嘲讽似的笑了笑,“皇上究竟是为何不肯相信呢?娘娘为何要死,又为谁而死,陛下不是很清楚吗?”
  赵祯怔怔地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绿萝没有看他一眼,而是俯了俯身继续说,“娘娘说了,她不想被埋在土里被虫子咬,所以她选择以这种方式离开,她也知道,陛下您是不会同她葬在一起的,她亦不想被葬在那样冰冷的皇陵里,但娘娘说她不想死了还一个人孤零零的,她最大的心愿便是能抛了一切,走遍四方,希望陛下能容许,就让奴婢敛了娘娘的尸骨,让娘娘的骨灰随风消散在山河大海吧!”
  说完,她重重地向赵祯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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