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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国师大人-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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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巫笥摇
晗月公主看得有趣,着人给自己挽起袖子:“我也来试试。”亲手选了一棵树来扎铜管。
其他贵人也四散开来,纷起效仿。
不多时,林中三十多棵糖槭都被扎上了管子。冯妙君往边缘移动,想要再找出几株来。
她才走出去十余步,铁心宁就走过来挡住了她:“莫要离群,注意危险。”
暮色低垂中,枫林已经黯沉。太阳下山以后,山间就飘起了白雾。
这儿不算深山大泽,却也是荒郊野地了。等闲的野兽她不放在心上,怕只怕……
冯妙君点头,吃他这记提醒,而后对众人道:“天色已暗,糖液还要一个时辰才能接完,不若我们先行回转?”
此时光线已经很暗,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要入夜。晗月公主玩兴未褪,却也知道该回去了,夜里的林地并不安全。她叹口气道:“回吧。”
冯妙君回头,望见林海沉沉、风声漫漫,仿佛有怪兽藏匿其中。
这里接取的糖液,自有专人看管、带回大营,而后连夜熬蒸取制。几百斤糖液,最后才能熬出十几斤枫糖。晋地的吃法,是抹在特制的酥饼上食用,几口香甜薄脆下肚,再糟糕的心境也能雨过天晴。
晗月公主吃了两口,面露微笑,泪珠子却滚了下来。
这样稀缺的甜食只有权贵可享,冯妙君吃了两个也回帐歇着了。
一夜无话。
赶了四个晴天的路,晋都已经在三百多里之外。即便是乘千里良驹往回走,也非一日夜能到。
再往西,就是延绵万里、巍峨挺拔的白象山脉了。
走到这里,无论是冯妙君还是铁心宁都放松下来,尤其后者接到晋都来讯:
莫提准放在采星城的冯妙君替身,在送亲队伍离开两日后暴毙家中。
莫提准师徒之间自有好几套传讯的办法,这回信筒是由一种黑色的鸥鸟送过来的。此物生有双心,惯作长途飞行。如铁心宁这样的修行者有法子取出一心保管在身边,莫提准放出黑鸥,它就会循着双心之间的感应飞来找铁心宁,以送取的信件换回自己心脏。
冯妙君亲眼见过它的速度,至少是信鸽的五倍以上,用迅若闪电来形容亦不为过。
铁心宁道:“替身在我们远离之后才被杀,说明对手仍然留在采星城中。替身既然死了,他就还是要面临两难抉择,再追来的机率很小。”
冯妙君点了点头,晚上面向东方、面向采星城的方向烧了三炷香。替身是莫提准安排的,人是云崕杀的,但绝不能说与她无关。
铁心宁说得没错,替身死后,云崕大概也知道自己上当,但他依旧不知道冯妙君的行踪,于是只能作两个方向的推断:她在采星城,或者她已经离开。
……………
今天就到这里,从明儿起,请大家捂好心脏^_^
另外,居然没有人猜出喵君离开前发出的暗语?
第93章 正主儿来了
如果冯妙君已经离开晋都,那么要追踪到她的机会很渺茫,她可能前往任何地方。虽说她也可能混在公主的送嫁队伍里出城,可是同一天内进出的晋都的商队多达到七、八十支,云崕怎么敢笃定她没有其他选择?
出于谨慎考虑,她还是易容两日才洗回原貌。直到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自己是安全了。
第五日,送嫁队伍抵达狼牙堡。
这地方其实是个中等规模的城镇,原由私人乡寨发展起来,因此还保留了本来的称呼。狼牙堡也是晋国进入白象山脉之前的最后一个人类城市,可称边塞,任何打算西进的队伍都会选择在这里作好充足的补给。
送嫁队伍在这里盘桓的时间最长,整整一个昼夜。侍卫打听过后,领晗月公主和冯妙君找到当地一家饭馆用餐。这馆子门面不是城里最大的,甚至位置还有点儿偏,但是门庭若市,大堂十一、二张桌子都坐满了,再来客人只得坐到偏院去。
即便这样,馆子外头也还排着队。
公主的手下自然有办法弄到座位。本地的吃食必定不如晋都精细讲究,但荞麦面条格外弹牙,浇头是炖得香烂的大块羊肉焖脆笋。呼噜一口,从深秋的郊野带进来的寒气就被驱得无影无踪。
最有特色还是这里的馕饼烤肉,现烤现吃。饼子就贴在滚烫的铁桶里,有客人要,店家就抓一个出来剖口,往里面塞进烤得焦黄喷香的羊肉。本地羊都放养在河滩,以苦地苔为食,肉质格外细甜,咬一口就满嘴流油。
但真正让人觉得回味无穷的,却是饼子里塞进的另外一样东西:
冻酒梨。
狼牙堡这里出产的梨快要赶上柚子大,汁水饱满但口感粗糙,原本没多少人爱吃。也不知哪个机灵的发明了腌梨的办法,将梨子切片泡在土莓子酒里,放一晚上就做成了腌梨。现在已是深秋,山脚下的夜晚格外冻人,塞进馕里的酒梨就是冰得碜牙,和热气腾腾的烤羊肉一起入口,立刻就能体验冰火两重天的感受,而后果香自然解去膻腻,留下回味无穷。
口味这么特别的馕肉,冯妙君也忍不住多吃了两个,而后起身去了恭房。
道行高深者可以辟谷,她么,暂且还免不了五谷轮回。
饭馆生意好,连后院都被辟出来摆桌,所以恭房远在十余丈外、两排竹林之后。
去这种地方,旁人也不好跟着。
夜风劲凉,竹子早就掉光了叶片,只余光秃秃的枝干风中摇摆,夜色中看起来如妖魔张牙舞爪。
冯妙君大步穿过竹林往回走,不经意间一低头,却发现地上有两条人影。
一条是自己的,另一条挨得很近,落后她半步而已!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她心跳都漏了半拍。
冯妙君当即往前一个箭步,旋身的同时锥尖往前递出,一边高声喝道:“谁!”
只问了半句,声音就卡住了。只因身后那一簇竹子旁边赫然摆着个破破烂烂的稻草人。
它与真人等大,头上缠着布巾,双臂自然张开,在夜风吹动下前后摇晃,乍一看它的影子还真像有人行走。
她神经绷太紧了,结果闹这么个乌龙。冯妙君下意识松了口气,而后又觉不对:
此物的作用是驱赶雀鸟,可这里又不是稻谷场,谁会在竹林放个稻草人?
这念头还未转完,背心忽然一凉,像是有莫大凶险来临。冯妙君再不迟疑,放声呼救,同时飞快往前逃蹿。
可是她一步都还未迈出去,背后凭空伸出一只手,按在了她的咽喉上!
这只手很好看,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看起来更适合抚琴而非扼人脖子。冯妙君却觉颈上传来的冰寒沁入骨髓,即刻将她咽肌都冻住了,那一声呼救就哑了火。
这只手上的力量大得惊人,生生将她提离地面,转了过来。
而后,她就望进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那里闪动的眸光比月色还要温柔、还要动人。
冯妙君立刻僵住了,浑身肌肉无一丝能够动弹。
离得这样近了,她才发现他很高,比她高出一个头。他一身玄衣,微微垂首,在她耳边低语:“冯妙君?”
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简直就是最深沉的噩梦。她眼露惊惶,不顾自己咽喉被掐,疯狂摇头。可惜,能够摆动的幅度太小。
“幸会。”他似无所觉,自顾自道,“我叫云崕,你还记得我么?”
他的声音柔和得像情人间的喁喁私语。
她又要摇头,不过这时竹林外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
云崕笑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伸手在她颈间一拽,将那条链子扯下来,扔到了稻草人身上。而后抓着她腾空而起,在林梢上两个起落,远远去了。
他身似鬼魅,这里无人会被惊动。
……
冯妙君耳边风声呼呼,眼前景致应接不暇,她无法判断此人速度。
不一会儿,云崕停了下来,把她带入一间民房。
四壁简陋但屋里干净,桌上甚至还点着半截烛灯,可主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云崕把她丢在桌边的木椅上,仍旧重复那个问题:“还记得我么?”
他制住她全身修为后,就放开了手。也不晓得他施了什么邪法,她依旧动弹不得,咽部倒是松快了。
转不动脑袋,她只能低声道:“记得,我们在聚萍乡见过。”他既能直呼她的姓名,又提出这种问题,那就是记起她了。她再否认,不过是多吃苦头。
云崕点了点头,伸手在她脸上摸索,又在四周轻捏两下。
这并非轻薄,只是检查她脸上有否易容药物。
结果也令他满意。
看来,这应该是冯妙君本尊无误,不再是替身了。
“听说,是你杀了我的手下黄秋纬?”
她很没义气地供认道:“是苗奉先杀的,我、我只是辅攻。”替狌狌脑瓜子开瓢的手斧是苗奉先的,她当时用的分水刺根本达不到这个效果。
……………
下一章,11时放出。
第94章 杀杀人,拍拍手
“他本来必死,你改变了战局。”云崕深深望进她的眼底,“我的人只回来几个,他们说,你丢出一块巨石,狌狌偏又狂性大发,这才被苗奉先拣了便宜。”
她茫然道:“我不知道妖怪为什么发狂。”
“三年前,鲨妖受李元裴指使来袭击你,结果被你打碎了颅骨。”云崕一字一句,“再算上力举千斤巨石,以你的修为,要如何才能办到这两件事?”
他眼底有抑不住的寒光闪动。莫提准说得无误,堂堂云大国师怎么会因为手下妖怪被杀,就只身不远万里赶赴晋都?
不是他看轻手下性命,而是国师对本国而言举足轻重。魏国还未出现能够继任国师的候选人,他要是不幸殒在晋国,对于魏国来说是特别沉重的打击。
云崕想起来的,是自己丹田里出现的第一次异常。算起来,那时恰好也是三年多前那个夏秋之际;而就在黄秋纬死去当天,已经很久不再挪用他灵力的那个人,忽然噌噌噌“借走”了不少。
这两次灵力异常,算起来或许都与冯妙君有关系。并且他不会忘记,自己初遇冯妙君是在聚萍乡,那件事里搅进了鳌鱼、搅进了莫提准。
云崕隐约有一点判断,丹田中的异常好像是从他吞下了鳌鱼的龙珠之后才出现的。
他的直觉一向如野兽般精准。所以,那龙珠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这才是他不远千里赶来探个究竟的真正原因!
冯妙君张着小嘴,好半天才费力道:“那不是我自己的力量,师、师父曾给我救命的法器,关键时刻能用出巨力。”
“原来是这样。”云崕恍然。
冯妙君从他脸上看不出信与不信,可是他笑眯眯的眼底没有半点温度,这让她打了个寒噤。
云崕忽然伸出两指,按在她脉搏上,灵力由此侵入,顺着经脉往她丹田里钻去!
就见冯妙君漂亮的脸蛋因痛苦扭曲,一会儿面红如火、汗珠滚滚,一会儿眉挂冰霜、呵气成冰。
而后,她“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血落到桌面上,先是结成了薄霜,而后忽然无火自燃!
云崕却失望地叹了口气。
这女子的灵力,与他既不同源,也不相容。
难道,与他共享灵力那人真地不是她?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轻抿薄唇,眼中难得流露两分不甘,“昔年在淄县衙门,我问过你什么来着?”
冯妙君咽了一下口水。这人太多疑,摸过她的脸之后还是不死心,还要确认她的身份。
“嗯?”他只追问这一个字,千回百转里藏着无限杀意。
“你、你问我……”她抖得语不成声,“推倒王婆以后还去了哪里?”
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你的回答?”
“我说,我在外面逛了一圈就回庄了。”
话音刚落,屋外忽然灯火通明。亮光照起来,把云崕的眸子映得几乎透明。
然后,有一个屋中两人都很熟悉的声音大笑道:“云崕,这回我看你往哪里逃!快出来,三年前的架还没打完!”
莫提准!
这位晋国的大国师居然亲身追出了数百里外,一直跟到白象山脚下,就为了此时此刻!
救星到了,冯妙君面上终难掩狂喜之色。
云崕却好像没听见。他坐直身子,长长叹出一口气,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看来,我要找的人不是你。”
言下竟有三分寂寥。
冯妙君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云崕就扣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微一用力。
“咔嚓”一声,脖子断了。
冯妙君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张了张嘴似是有话想说,可是眼中神光渐渐黯淡,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口。
云崕拍了拍手,轻轻替她阖上了双眼。
就算她不是他要找的人,可是狌狌的仇还是要报。杀伤他手下者,哪能这么逃过一劫?
他在她天灵盖上一拍,就有一股淡青色的烟气从她七窍涌出,还未聚合起来就被他抓在手里。
紧接着,他掌心冒出一小簇红色火焰。
青烟接触火焰,顿时发出了尖锐的啸声,像是痛苦难当。
杀人灭魂!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那是莫提准轰击云崕布下的结界。
他本身就是阵法大家,这个仓促间布就的结界阻不住他多久。
果然,仅仅是几个呼吸之后,结界就宣告破灭。
民居的木门突然碎成百片,和它们一起冲进来的,是莫提准。
他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臂上肌肉贲起,周身气劲鼓荡,自己神完气足。
可是屋子里没有活人,尽管门窗紧闭。
他居然扑了个空。
正中央那张木桌已经被挪到旁边,露出地面上绘制的一个血红色的阵法。
与圆桌等大,线条繁复。
莫提准俯身凑近,嗅了两下。绘制阵法的材料果然是血液,却带有淡淡香气,竟不难闻。
铁心宁也自外面奔了进来,顾盼两下望见阵法,不由得失声道:“这,这是小搬山阵!”
莫提准面色难看,只说了三个字“石之血”,一闪身就不见了。
桌子还在燃烧。铁心宁转头,望见青衣姑娘躺在地上,双目闭起。火光将她的脸色映红,若非她的脖子呈现奇怪的角度,看起来就像陷入了沉睡。
室内卷进一阵风,莫提准又回来了,摇头道:“没人见到他。”这周围布下天罗地网,还有莫提准亲设的阵法。云崕若是从屋内逃出,尽管晋人不一定拦得下他,但总能看见他的身影。
然而,并没有。
可见此人的确通过小搬山阵逃走了。
小搬山阵与搬山阵仅一字之差,效果却要大大缩水,传送距离仅仅不到三十里,但对云崕来说,这已足够。况且他还用上石之血代替朱砂,这种材料本身富含灵气,可以支撑阵法稳定运行。
但和搬山阵一样,这阵法也是单次单向传输,并且只能送走一人。
莫提准纡了口气,满肚子的恼火:“这人生性乖张,行事却谨慎。”
…………军情速递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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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暂时安全(加更章)
这件事的纠结之处在于,尽管他和晋王都清楚,袭击烟海楼、杀掉冯妙君的人八成就是云崕,却没抓到真凭实据,不能凭空指认。
莫提准追出数百里布下这个局,就是为了引云崕现身。只要他露了脸被晋人看见,此事就是铁板钉钉跑不掉了,晋国终有把柄对魏国发难。
可气的是,云崕对这一点同样算得精准,提早布下了后路。
铁心宁却看着冯妙君的尸首笑道:“他没赢,我们也不算输。”
这时桌上的火焰已经吞噬了窗布、引燃堆在墙角的杂物。明亮的火光中,两人都望见“冯妙君”的面庞正在发生改变。
挺翘的鼻子微塌下去一点,眼睛也变长一点,下颌收圆……不出几息,她居然变了一张脸,从原先的娇美可人变作了尚称清秀。
她根本不是冯妙君。
紧接着,从她口中钻出一只透明的、圆头圆脑的小虫,长相竟有几分萌蠢可爱。它滚落下来,正好掉在莫提准掌心,于是缩成一丸小球,再也不动了。
除非有两人这般目力,否则站在两丈外谁也看不出他手里托着异物。
莫提准惋惜道:“功败垂成。”将这东西收了起来。
此物名为易形蛊,经驯养后可以由人吃下。它会入驻膏盲之间,帮助宿主改换容貌。
它与易容术不同,不流于表面,而是微调主人面部的骨骼与肌肉。从这角度来说,这张脸就是真的,不似易容药物可以被剥除。
想要换回本来面貌,要么将易形蛊取出,要么宿主死掉——易形蛊吸取的能量虽不多,毕竟也是寄生。宿主死了,它就得赶紧挪窝。
莫提准来得快,云崕溜得也早,没看到“冯妙君”死后的变化,否则就会知道他杀错了人。
铁心宁不无艳羡道:“两年前,博合城也发卖一对易形蛊。我赶去时,已经被人拍走了。”这东西很稀有,多的是人要。就是莫提准手里这几只,也是送亲队伍出发前晋王的特赏。
莫提准冲着火的木窗吹了口气。这一下不啻火上浇油,火舌忽啦一下蹿起半天高。
两人这才走出去。再回头去看,木屋已经烧掉一半。
附近的客人闻声过来看热闹,晗月公主站在远处眺望两眼,反倒是转身走了。
屋子和里面的人一起烧掉,人证就没了。哪怕云崕事后回转来,也瞧不见冒牌货的真容。
回到大营,公主她身边又有一个婢女走去了铁心宁的住处,对坐在主位上的莫提准行了个礼,声音清脆:“多谢大国师援手。”抬袖挡在眼前。
再放下手,那张脸就变作了娇柔灵妩,是沉鱼落雁一般的容貌。
她伸手,掌中蜷一只小小的易形蛊。莫提准却摆手不接:“经此一事,云崕应该不会再来了。但为安全起见,你再多扮演几日。我这就回去,你好自为之。”说罢,自去向公主辞行。
走了几百里没抓着云崕的现行,只给这小丫头解了燃眉之危,他心里憋气得很。可是走出去的时候,他心里只剩凛然。
浩黎帝国建立之前,就有许多阵法失传,小搬山阵即是其中之一。莫提准是机缘巧合才得了远古仙人的传承,却不想云崕居然也会布这个阵法。
其他四国的国师,他都打过交道,即便强大也能让他心中有数,只有云崕是他始终看不透深浅。两人的底牌越掏越多,都兜不见底。
冯妙君却是真心实意地谢他。
这是莫提准提前布下的局,要公主和冯妙君都配合他。云崕摸不清冯妙君的去向,但反过来说,他们何尝能算出云崕会追向何方?莫提准师徒和冯妙君商量许久,依旧认为他追踪公主队伍的可能性要略大一些。
易形蛊这样的高端货当然是莫提准的,采星城和公主身边的“冯妙君”也都是他手下的死士扮的替身。冯妙君本人反而扮作宫婢,指导第二个替身的言行。
这计划妙就妙在,两个死士扮演冯妙君,第一个用的是易容术,第二个才用出易形蛊。云崕揭穿第一个的伪装之后,就会倾向于相信自己亲手抓到的第二个冯妙君是真的。
这是人心理上的小小缺陷,更何况莫提准用上了易形蛊这种稀罕东西,当世都没几个人有。细节决定成败,昨日替身还陪着公主去采枫糖,云崕若是隐在林中,当能将她瞧个仔细。再者,连莫提准赠给冯妙君的项链都挂到了替身脖子上。
云崕会问替身哪些问题?冯妙君翻来覆去想了多日,教会替身答案,又将聚萍乡往事也都告诉了她。理由其实简单:直觉。
她直觉云崕会问起当年之事,毕竟两人当面的交集其实不多。这直觉没有来由,就如同云崕莫名觉得冯妙君和窃取他灵力之人有关。
这一场围捕,两位国师各显神通,只便宜了她这个渔翁。
援助苗奉先一事让她暴%~露在云崕视野当中,即便魏国暂时不来找她麻烦,总归是被人点油做了记号,莫提准此举却替她解决了后顾之忧。
冯妙君自己更是知道,这般作为还有个绝妙之处,那就是云崕从此不会再将“冯妙君”和偷取他灵力那人挂上等号了——不错,她也知道云崕对她起了这一层的疑心,才会远赴采星城。
从现在开始,她又能隐身于暗处,不再被他注意。只要莫提准的“三徒弟”别再活过来就行。
莫提准原本可以让她亲自上场,却用了替身,足见回护之意。可是换个角度看,这说明她本身还有价值。哪一天她这个公主身份被莫提准视为无用的话,那两个替身是不是她的前车之鉴呢?
想活下去,就一定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再看云崕的作为,她终于证明自己长久以来对他的恐惧和回避是有道理的——看似病弱温柔,实则云大国师的冷酷无情,别人真是拍马都赶不上。这一次的实验也证明了,云崕连一点转寰的机会也不留给她,如果当时站在他面前的是冯妙君本尊,那么此刻两人早就是同归于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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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桃子和铁心宁(加更章)
这彻底打消了她心底最后一丝侥幸,决心从此离他十万八千里远。
这些掌握元力、打理国运之人,尽管性情不尽相同,心底对待平凡人却都如天道一般冷漠。这并非仅止她观云崕、莫提准二人有感,而是烟海楼里的浩浩史卷给她提醒了无数次的事实。
……
经过了这么杀机暗藏的一晚,她以为自己会辗转难眠。
然而,并没有。
这居然是旅途开始之后她睡得最香最沉的三个时辰,从头到尾连个梦都没做过。
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潜藏的危机终于过去了。
昨晚观星使者就说今日是大晴天,所以众人起得比鸡早,开始收整拾掇,半个时辰后就开拔出发。
冯妙君收拾妥当走出去,却看见两位婢女立在一驾马车前,面上有焦急之色。
这驾车,她也认得,当下走过去道:“怎么啦?”
“上头已经下令前进了,我们来确认贵人们都已上车。”婢女道,“我们往返两回,车上这位怎么敲门都不应呢。”
冯妙君冲着不远处呶了呶嘴:“瞧,那不是来了?”
原来正说话间,铁心宁大步奔了过来。他还是昨晚那一袭青袍,却有多处褶皱,手里还提溜个硕大的酒葫芦。
冯妙君暗自摇头,这位大师兄性子开朗爽直,也没甚别的不良嗜好,就是喜欢喝酒。看样子昨晚又跑去镇上买醉了,还顺便打了这么一大葫芦回来。
她本欲上前招呼,又想起这有外人在场,于是转身走了。铁心宁奔回马车边,目光往周边一扫,爬上车后“砰”地一声闭紧了车门。
以他国师大弟子的身份,自不需对旁人有什么交代。
从现在起,天气情况变得格外重要。因为,他们要进山了。
时下已入深秋,本不是取道白象山脉的最好时机,怎奈两国急着结盟,再说白象山深处也有特异之处,送亲队伍才敢从这里经过。
越往山区走,森林越来越茂密,也越来越安静,最后没了人烟,四周只有单调的黑白两色——前不久才下过雪,地面松软的积雪能埋没马蹄。
这时候,众人就用摩隆多巨兽打头阵开路,它们的足底很宽平,所过之处浮雪被掠走,露出了黑色的岩底,马和骡子可以轻松踏行。
这种巨兽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笨拙。它们生下来就有“轻身”的天赋,空气对它们产生的浮力就如水对鱼儿,有强大的托举作用。否则这样庞大的血肉之躯行走起来对四足都是沉重负担,莫说跋山涉水。也正因如此,摩隆多就算一脚踏空都不会摔倒,还能从容检察出脚下的断岩和陷阱。
冯妙君坐在骡车中,能觉出队伍总体上是沿着山路往上而行,海拔越走越高,气温越来越低,到最后呵气成冰,边上的奴婢们都冻得脸色发青,双手直搓。
这一天,人人都精疲力尽也才走了四十里山路。还没到太阳下山,都统就下令进驻一处背风的山谷,扎好营寨后就开始埋锅造饭。山里不同于外头,天黑以后危险重重,决不可贪功冒进,营地周围放置了行军用的大型阵法,有警戒和初步御敌之用,同时出动了明暗哨兵,爬到附近的山头上站岗放哨。
时人一天要吃早午两餐,不过这几天晌午都用来登山了,第二餐一般延到傍晚。才安顿妥当,晗月公主就招过冯妙君道:“桃子,往后铁先生的起居就由你服侍。”
没错,她自走进这支队伍起就伪装作晗月公主身边的侍女桃子,自然就要履行侍女的职责。话说晋宫里的侍女一般会得个文雅的名字,不过晗月公主还年幼时,桃子等丫头就被指为她的玩伴,于是公主顺口就以桌上摆着的桃子、雪梨、李子和银杏来命名。
冯妙君要改扮侍女,问过晗月公主意见时,这妮子盯着她胸口不怀好意道:“你就扮作桃子吧,我身边的侍女只有她胸最小。”
冯妙君那时气得柳眉倒竖。她容貌比公主更出色,可这副身体直到十四岁又九个月后才开始发育,个头上的抽条倒是立竿见影,唯独胸前生长缓慢,不如公主那么波涛汹涌。她私下配了些食疗和补药,好似收效甚微。
晗月公主常常以此比较,洋洋得意。
这一回她扮作侍女,晗月公主大感新鲜,常常把好友指使得团团转。可是落在其他奴婢眼里,她倒成了公主跟前的红人儿,否则公主为何不爱差遣别人,独独喜欢指使她?
现在她被发配去照顾铁心宁,看来是不得宠了,不少人都松一口气。
铁心宁的帐篷早有人搭好,她在外头轻唤一声“铁先生”,里面就应道“进来”。
帐里没有别人,铁心宁坐在桌后,捧着书看。
她将手里的食盒放到桌上,一边道:“公主把我调过来,从今天起‘服侍’你。”
铁心宁性格粗豪疏放,不喜有人侍在一旁,所以出发这些天都没要侍女。他闻言从书里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吭声也没反对。
冯妙君正从食盒里取点心出来,置在他面前:“刚起锅的松饼,我还带了点枫糖,也就是前几天山上采下来熬好的枫树甜汁,你尝尝?”铁心宁已有辟谷之能,不需要按时吃饭。她送来的,只是点心。
他端详眼前这几只热腾腾的小饼。
分明只是饼而已,但每个面积都只有她的小拳头那么大,很薄,两面烤作漂亮的金黄色,边缘还起了酥皮,不须凑近就能闻到浓浓的奶香味儿。
牛乳。这冰天雪地里,也只有给公主开的小灶里能拿出这种稀罕东西。
食盒里还放着一个小白瓷罐,她打开来,用银勺小心挑出里面琥珀色的蜜糖,轻轻浇在饼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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