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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交给国家-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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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呢?”
“我觉得……这只是个开始你懂吗。”郑璞转过身看向她,一脸的沉痛:“今天是两只嘲风,明天呢,后天呢,我觉得就这个尿性以后我指不定碰到什么。”
白溪停下舔舐的动作,捏着甜筒看着他:“你可以丢了我呀。”
郑璞认真道:“不可以,你还没有为科学事业做贡献。”
他眯起眼,声音放低:“你这几天一直跟着我,还指名了要住我家里,到底是为什么?”
白溪继续开始舔冰淇淋,两只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却始终不说话。
“难道真的有转世?”郑璞皱起眉头:“上辈子的事情赖不到我身上。”
“不,”白溪笑了起来:“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你。”
“那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郑璞叹了口气:“算了,赔钱就赔钱吧,反正也是我要上交给国家的。”
“唔,你很缺钱吗?”白溪想了想,试探着问道。
“哈?”郑璞钻进车里,发动汽车等她飘进来:“你能帮我?”
“我们去一趟琉璃厂怎么样。”白溪眨眨眼,用引诱的语气道:“你不会后悔的。”
琉璃厂在和平门外,起源于清代,是曾经各地来京赶考的举人聚住的地方。百年前至今天这儿的铺子经营着大量老字号的文房四宝,但是更为标志性的,是有着久年历史的大大小小的古玩摊位。
很多人说到古玩就想到潘家园,大概也是故事传奇看的太多。说古玩必谈琉璃厂,说琉璃厂必谈古玩,八十八年的历史里一百二十余家铺子在这儿兴衰往复,真要写本故事,怕是要用尽这条长街里的墨宝。
道光年间开的宝文斋主营字画法帖,咸丰久年开的德宝斋久营玉石印章,永宝斋里的书画瓷器看起来真的不能再真,普通人家路过这么多老店,探头进去看见那书画上标着的一串零,大多都会吓得把头缩回去。
皇帝身边的太监,达官贵人的狗腿,又或者是掘坟为生的土夫子,飞檐走壁的盗贼,不动声色的往这些老铺子里送上各样的珍宝,掌柜的看清价,随手铺纸作仿,抑或叫灵便的伙计去找窑子烧高真的赝品,往玻璃柜子里那么一隔,十年不开张,开张吃十年。
郑璞只身一人在长街里慢慢逛着,后背趴着懒得飘的白溪,只觉得阵阵凉意往脑门上蹿。
这里还保留着老北京的风貌,飞檐斗拱一层层的不掺钉子,檐上坐着的嘲风也端庄肃穆。
只是檐下的铺子,多了不少亮堂堂的欧风门店,装修的就差把巴洛克三个字写上去。
白溪看着路边的三四家钢琴店,轻轻啧了一声。
郑璞不知道她在感叹什么,心里感叹前面大太阳暴晒着,背上还顶了个冰窖,这多走一会儿自己搞不好就伤风了。
听着她在耳边的指示,东拐三个弯,西转一个胡同,在一条空空荡荡的小胡同里左找右找到了个四合院的门口。
大门斜斜开着,门上金漆的兽头衔着门环,旁边有个招牌——青榆斋。
他小心地往里瞅了瞅,啥都没看见,索性一屁股坐在以前用来上马的石墩上,轻轻叹了口气。
白溪现了形,飘在空中打量着檐上的乌鸦,也跟着叹了口气。
远处有只金瞳白毛的猫见着了她,弓起身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的踩着檐边的青瓦走过来。
“这地方,你多久没来了?”郑璞随口问道。
白溪看着那只白猫,漫不经心道:“二三十年了吧。”
白猫走到了他们面前,慢调斯理的蹲坐下,居高临下的坐在檐上看着他们。
“去,唤你主人来。”白溪平静道。
白猫打量了她两眼,打了个哈欠叫了一声。
就这一声猫叫,却引来了院里的动静。
颤巍巍的脚步声有些拖沓的从远处传过来,一点点的接近,小半会儿以后,一个杵着乌木拐杖的老头儿扶着门探出头来,老花镜里一双精明的很的眼睛看着他们。
“哟。白小姐。”他看到她,走出来鞠了一躬:“有失远迎,还望雅涵。”
郑璞心里更是狐疑白溪的身份,却也不多说什么,低头跟这个老头子问了个好。
“看古董是吧,来进吧进吧……”老头子笑容满面的把右手的两个核桃塞兜里,帮他们推开门,迎他们进去:“叫我方先生就好。”
绕过盘龙戏鸾的影壁,庭院旁侧陈列着三个庞大的青瓷大缸,瞥一眼可以看到间或游动的金鱼。一旁的石榴树栽的葱葱郁郁,让他下意识的看树边是否也有个乘凉的娇俏女子。
是不是每处老院里都有棵石榴树?
郑璞跟着他们进了北三间其间的一间厢房,感觉着夏日灼人的温度噔的就下来了。几个五斗柜上蒙着灰,陈列着大大小小的瓷器又或者是玉器,墙上挂着几幅老旧的古画,都是些山水虫鸟。
“您看您要哪样,直接挑,随您带走。”老头子又倾身向白溪鞠了一躬,一扬手道。
白溪飘进去扫了一眼,回头看着郑璞发问道:“你要多少?”
“哈?”郑璞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头子看郑璞的眼神里登时多了些不一样的意味。
“你缺多少钱?”白溪笑了起来。
“不,我就是过来和你逛逛。”郑璞愣了愣,懂了她的意思。
这个不起眼的小房间里,说不定搁着的都是真品,随便哪一样都值成百上千万吧。
“真的不要么。”白溪凑近他,半是蛊惑道:“一个瓶子就可以让你一辈子吃喝不愁呢。”
一旁站着的老头子眼睛腾地放出亮光来:“这屋子里……有真品?”
他有些急促的打量着满屋的大大小小的瓶子,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看来这个老家伙和我一样是个俗人。郑璞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东西,认真道:“不缺。但是以后若是家里有人生了重病或是出了什么急事,我指不定求你。”
白溪勾起嘴角:“倒也是坦诚。”
她扭头飘出门外,悠悠道:“走吧。”
郑璞又看了两眼屋里的古玩,转身跟了出去,却听见那老头儿颤巍巍唤了一声:“白小姐……”
白溪停住,转身看向那老头。
“我……我想用掉最后一次机会。”方先生憋了半天,有些结巴道。
“哦?”白溪看着他笑了起来:“好啊。”
方先生杵着拐杖,一手指指后院:“劳请您随我来。”
白溪点点头,跟了过去。
郑璞站在他们身后,突然地就想起了那次喝酒时马建国的一番话。
“这北京城啊,指不定藏着什么高人神隐。”马建国喝的醉眼惺忪的,手里还不忘着攥着一罐百威:“老皇城往内,要多少秘辛就有多少。”
“过来啊。”白溪在垂花门旁唤了声:“不是想跟着我看看么。”
郑璞如梦初醒的跟了过去。
后院又是南北三间厢房,两暗一明。老头儿领着他们往其中一间走,脚步却越走越颤,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那屋子里藏着什么?
郑璞跟着进去,却看见屋里什么装修都没有。
电灯打开,是三块巨大的奇形怪状的石头,和一个像切割机一样的东西。
方先生站定,用拐杖轻敲了两下地面,登时不知从哪儿冒出两个年轻力状的伙计。奇异的是,他们见了白溪那副鬼样子,却是见怪不怪。
“劳您过目。”他转过身,眼里满是渴望。
“这石头就看这体积,花了你不少钱吧。”白溪绕了一圈,瞅到了其中一个表面被剖开的翠色截面,啧了一声:“你也算孤注一掷了。”
这截面是水灵灵的豆绿色,看起来种老水足,可是一等一的货色。
方先生竭力的扯出个笑容:“您要说行,我就留下剖开,您要说不行,我转手就高价卖出去。这辈子……最后求您一次,您再不来我可就也入土了。”
白溪嗯了一声,又绕着那三块石头转了一圈,然后整个身体从其间穿过去。
期间方先生屏着呼吸,一点大气都不敢出。
“唔……”白溪出了声长长的鼻音,然后飘到左边第一个石头旁:“这个,就表面一层翠,里头全是杂料。”
方先生一手按住旁边的窗台,像是站的有些不稳:“那……第二个呢。”
“这个,”白溪往中间挪了挪,简单道:“芙蓉种翡翠占大概三分之二,你自己算这个价。”
“中下的料子啊……”方先生叹了口气:“还以为是极品。”
“至于第三个,”白溪飘到最右边,伸手摸了摸那块翡翠:“大半的杂质呢……”
方先生身子猛地坠下,跌坐在门槛上:“真……真的么。”
“但是最侧边,有四五个鸽子蛋大的玻璃种。”白溪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他:“玻璃种呢。”
方先生愣了愣,整个人都进入大脑放空的状态:“你……你说什么?”
旁边两个伙计都站不住了,彼此看了对方半天说不出话来。
“玻璃种。”白溪平静道。
“鸽……鸽子蛋大?”方先生已经语无伦次了:“真的鸽子蛋大?”
白溪点了点头,再看方先生时,他已经老泪纵横。
“玻璃种很值钱么?”一旁看着的郑璞有些不解道。
“七彩云南听说过吧?西城区那儿有个展厅,里头搁着那杨丽萍戴过的翡翠项链,”旁边一伙计忍不住开口道:“那就是正宗的玻璃种,标的可是无价。”
“无价?无价是多少……”郑璞皱眉道:“好几千万?”
“差不多过亿了。”白溪淡淡道。
“来……来剖。”方老头子擦了把眼泪,颤巍巍的指了指那台机子。
两个伙计应了一声,卷起袖子开始干活:“一点点剖?”
白溪蹲下来,伸手从左到右抚过石头:“这条水平面以上,都不要。”
两伙计也是听话的人,当即就开始剖。随着机器刺耳声音的迸发,郑璞看着白色的杂质一点点的露出来。
大半块的杂料被卸下,剩下大半块的未知。
“从这儿……到这,左半边,不要。”白溪伸手比了条线,简短道。
又是大半块的杂料。
伙计这次不敢怠慢,小心的又标记了次,确认了以后动了手。
剖面一点点增加,一侧渐渐露了出来。
浊白色的皮里,有着温润的翠色,透着隐隐的光泽。
方老头在旁边盯着,见到那翠色,登时叹了出来:“值啦……都值啦。”
他趴坐在那石料旁边,身体不止的颤抖,脸上却是一脸的颓然。
“值啦……都值啦。”
回去的路上,开着车的郑璞看着又在舔甜筒的白溪,想开口问句什么,又把话憋了回去。
红灯亮了,车停下来。
白溪慢条斯理的舔着:“问吧。”
郑璞半侧着身子,皱着眉看她:“最后一次机会……是什么意思?”
白溪看着他满脸的纠结,半是怀念道:“当年我馋瘾犯了,躺在天桥下装无家可归的孤女。”
“他还是民国里读师范的学生,见了我三次,请了我三次饭。”
“我什么都想吃,他囊中羞涩却什么都肯给我买。”
“临走游历之前,我显了原形,告诉他这辈子我帮他三次。”
“第一次他青年意气,我帮他看了内考的题目,助他拿了高官。”
“第二次他岁至中年,我为他看了妻儿的真心,让他躲开杀身夺舍的祸事。”
“第三次他半身黄土,我给他看了三块翡石,送他暮年无忧。”
红灯亮了,车子再一次发动。
郑璞心不在焉的看着路况,低声道:“你不像鬼,你像神。”
“神鬼自在人心。”白溪平静道:“并无区别。”
郑璞想到什么,突然愣道:“那我……是否也有这三次机会?”
只听见白溪笑了起来:“自是当然。”
郑璞看着远方亮起的路灯,不再吭声。
几十年后,容貌如故的她会不会也领着个怯生生的大男孩,让他唤早已老朽的自己一声郑先生。

第八章 动物园与山海经

之后的几天里,白溪老老实实地跟着郑璞从朝阳区蹿到海淀区,海淀区蹿到朝阳区,从医科院到生科院反复折腾。
x光和电击轮流着来,与她相接触的人被降到最少,尽可能的封锁了消息。
在这过程中,总有几个人会在操作的过程中悄悄的问她能通灵吗,人死了以后会怎样,白溪一般都眨眨眼睛,不做回应。
研究进行的并不顺利,几个老医生触诊结果都相差很大,一如那天解剖大脑一样,他们感知的都是自己的身体。
郑璞对此很平静,毕竟这种亡灵大概是现代真实科学接触的唯一一例,研究手法什么的都要慢慢来,不急着一天就能得出什么结果。
但是被捆在电击椅上确实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他在周末回家的时候问了问有什么能补偿下她的。
“哈?”白溪愣了下:“出去玩呗。”
于是两个人愉快的决定去动物园逛一天。
临出发的晚上,白溪从冰箱里取了条不知名的腿丢给两只嘲风,趴在沙发上看着它们兴奋的撕扯。
“……这是什么?”郑璞辨认了半天还是没有看出来:“你往我家冰箱里丢了什么?”
“一只老龟的腿……”白溪艰难道:“但是零食好像满足不了它们……”
郑璞蹲在旁边看着它们三下五除二的把这条腿撕扯干净,不由得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小崽子牙口真厉害啊。
“我们明天带着它们去动物园好不好?”白溪转过头问。
“放在铜像里?”郑璞疑惑道。
“不是。”白溪伸手吹了声唿哨,两只小兽一齐抬头,同时消失。
还没等郑璞反应回来,她又伸手抄起茶几上的剪刀和纸杯,随手剪了自己的一缕长发,手指凭空一画燃起萤绿色的鬼火,让头发登时化为灰烬坠入杯中,她低着头晃了晃杯里的水:“喝了吧。”
“……有毒么。”郑璞狐疑的接过去。
“你都阳x了还担心有没有毒。”白溪用死鱼眼看着他。
“你走。”郑璞横了她一眼,端过来喝下。
在他喝的时候,白溪逐渐的透明到与环境融为一体,但是待那水进了他的肚子,再睁眼时,白溪和两只嘲风又能看的清清楚楚。
“卧槽~!”郑璞有点小激动:“我这是得了阴阳眼了么!”
“也就三天不到的时间。”白溪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阴界的事物看多了伤身。”
“那我……”郑璞愣了愣,迟疑道:“十二点的时候是不是能真的看的一些奇怪的东西?
窗台外一直蹲着的乌鸦扑棱了下翅膀,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时间,距离十二点还有一个小时。
“为什么非要等十二点?”白溪起身拽着他走到西侧房间的窗边,那里可以看到一条宽阔的大街,每晚路灯都很亮,但是只有车流穿行。
“你看。”
郑璞再低头看时,路灯的颜色反而黯淡了很多。
街上……漂浮着很多灯笼。
左边一列,右边一列,红色和蓝色的纸扎灯笼不规律的飘在空中,用盈润的光芒照亮整个街道,像是哪里古镇的夜市。
有些奇奇怪怪的生物在街边游荡,巨型的长角的牛、奇异的鸟、像人又不像人的生物,还有各种体型的穿着古代衣袍的男子,在路边悠悠然然的走着。
汽车过来的时候会径直穿过它们的身体,双方都像不知道对方存在一样毫无反应。
在高楼上往下看着,虽没有千与千寻里那么震撼的感觉,却也诡异的让人骨头里有些发麻。
“日本神话里的百鬼夜行,和中国神话里的志异,不过是一些人破了老天设的障子,看到另一个世界里的东西。”白溪趴在窗边,看着窗外淡淡道。
郑璞忽然想到曾经上过的半睡半醒的一节物理课。
“蚂蚁和人类有什么区别?”老师把教案往讲台上一丢,解释道:“蚂蚁是看不到立体的,它是典型的二维生物。”
“二维生物的世界里只有前后左右,我们人类自以为很高端的进化了,不过也是被困在三维的世界里,和蚂蚁并没有区别。”他随手在黑板上画个圈,画到末端用粉笔按了道印子:“说什么四维空间六维空间估计你们也听不懂,但是如果我说,这个世界真的有神祗存在呢?”
当时整个教室都沸腾起来,纷纷感叹怎么一个物理老师还这么迷信。
“不信是么。”他笑了起来,脸上的眉毛不知是被粉笔灰还是岁月给染白了。
“你们都知道,三维是长宽高,四维再加了个时间,多了一个坐标轴,那五维是什么?”
他伸开手臂又做出交叉的动作,语气不急不慢:“五维空间即时间层次与传统空间统一的空间,人类是无法感知到的。”
“我知道高中的课很无聊,但是讲些不无聊的你们又听不懂。”物理老师叹了口气,简单道:“相对论里是这么说的,时间是空间的另一种方式,空间和时间可以相互转化,而五维空间,即为你们的内心。”
“而神祗,存在于更高维度的世界里。”
“我存在于你,和你身边所有人的记忆里,你的触觉、嗅觉、视觉都可以捕捉到我。”
“但同时,我又是不存在的。”
那天白溪抚上他脸颊时冰凉的温度,又一次清晰的可怕。
头发灰这么一灌,三只非人类就可以愉快的不用显形了,连车都懒得坐,直接顺着风飘到门口,等郑璞堵半个多小时以后过来。
倒是省了我一笔门票钱。郑璞随手掀了掀白溪的裙子,愉快的看着两只嘲风对着他呲起牙齿,忽然发现远处的路人像看深井冰一样看着他。
对哦,现在只有我能看见它们了。
动物园里的动物看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郑璞全程跟着白溪随便她往哪儿逛,突然就想起了《山海经》。
“我说……”他迟疑着开口道:“过了这么多年了,《山海经》里的那些动物还存在么?”
那些存在在他的童年里的,课本上鲁迅的记忆里的,那些张口吐火,兽面人身,千目白毛的妖怪们……
“哈?”白溪停下来,甜筒的奶油滴到了她的手上,轻轻的往下淌。
“《山海经》啊。”郑璞比划着:“里面的怪物还在么?”
“还在么?”白溪低头舔了舔爪子,一伸手指向旁边猴山:“那不是么?”
郑璞呆了下,僵硬着扭头看向猴山,一只鬼狒正蹲在山头抓皮毛里的虱子,挠挠腋下还闻了闻爪子:“这特么是怪兽?”
“巢大如五斗器,饰以土垩,赤白相见,状如射侯。犯者能役虎害人,烧人庐舍,俗言山魈。”白溪耸耸肩:“哪儿不像?脸都一般黑。”
郑璞用死鱼眼看着她:“鬼狒是非洲产的。”
白溪回以死鱼眼:“山海经是什么时候的书?”
他愣了下,意识到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犹豫道:“战国时期?”
白溪慢慢诱导道:“战国时期是什么时候?”
“差不多三千多年前?”
“亚非大陆三千多年前就没有什么物种共同存在?从埃及跑过来繁衍生息就这么难?”白溪一脸读书人脑子真僵的表情看着他:“山海经分山经和海经,海经又分海外海内大荒经,那个时候中华民族乱七八糟的没有大统,海外的东西能描述成这样很清晰了好伐。”
郑璞盯着那只狒狒看了半天,好像是这么回事:“还有别的动物呢?”
“还有人觉得麒麟就是长颈鹿呢。”白溪指了下远处的路标牌:“要我带你去看么?”
“我知道但是并不像啊。”郑璞脑子已经很乱了。
曾经他的世界观里,科学和迷信什么的都分的清清楚楚的,笑谈只可能是笑谈,真理一定是真理,但现在白溪的出现,却把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搅的乱七八糟的。
两只慈眉善目的长颈鹿啃着游客递过去的胡萝卜条,白溪飘的远远不敢上前。
“这是神兽?”郑璞扭头:“那看门的那大爷就是玉帝咯。”
“不……我的意思是,神话里有的东西不太靠谱。”白溪捂着嘴一脸嫌弃的看着游客手里的胡萝卜条:“就跟你们电视剧里只要谈妖怪必谈九尾狐狸还必须是白狐狸一样,别太当真。”
三千多年前什么人看见奇奇怪怪的动物都会被吓着吧……各种颜色的猴子和鸟,自己还没点常识,估计想当成什么鬼就真的以为是什么鬼了……
郑璞想了想还真有点道理,明代那会儿藩国贡上来一只长颈鹿,国内的人都没见过这是什么玩意儿,要是扣个不好的妖物帽子搞不好负责外事的那一片人都要被砍头,还不如美言几句强行把麒麟的名字给它按上去,这样皇帝开心当官的开心,大家都开心就行了管它是不是麒麟……
哎,世事如书啊。
一行人感叹着四处乱逛,殊不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一直揣着兜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的身后,距离保持的恰到好处。
他看着两只在草丛上打着滚嬉耍的嘲风,随手点上了一根烟叼着,笑的耐人寻味。

第九章 帝流浆之夜

早晨的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让人有些想眯起眼睛。
郑璞刷牙的声音让白溪睡得有些不安稳,她把自己舒展开,懒洋洋的飘到洗手间找自己的牙刷。
郑璞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裙摆上。
有什么东西……隆起来了!
等等!裙尾那个拱起来的是什么!毛茸茸的!
他毫不犹豫伸手掀开她的裙子:“尾巴!你为什么会有尾巴!”
白溪眨了眨眼,嘴巴里满是牙膏沫子:“因为萌。”
她的裙摆下面凭空出现了一条金黄的长尾巴,不时的还摆动一下,郑璞看着有些熟悉,忽然想起来那是她昨晚伪装‘身残志坚的科研人员’和他出去散步时,看见的院子里狐狸犬的尾巴。
郑璞想了想,一拍脑袋冲回换衣间,拎了条蓝白条纹的胖次兴冲冲的回来:“把这个套上!”
白溪看了眼,把裙摆拎起来,蓝白的胖次上有条柔软光洁的尾巴在摆来摆去:“这样?”
两个变态在一起,有时候会意外的合拍。
“唔,没有腿穿胖次会有些奇怪。”郑璞想起来自己忘了漱口,急急忙忙地举起漱口杯清理干净,然后疑惑的看着她把玩着自己腿间的尾巴:“这个你都能幻化出来,为什么不还原你的双腿呢。”
“那会让我忘了自己不是人类。”白溪淡淡道:“如人类一样正常的走路,如人类一样正常的生活,甚至会试图融入进去,很可怕不是吗?”
“为什么会这样想?”郑璞不解道:“非要把我们之间的界限划得清清楚楚?”
白溪随手一抹弄掉牙膏沫子,皱眉道:“因为我的时间轴是静止的啊。”
郑璞愣了下,忽然别过头走开:“我去做早饭了。”
他走到厨房,从冰箱里取了两枚鸡蛋,随手磕了一个到碗里,盯着碗中晶莹的蛋液发了会儿呆。
“我说……”白溪冷不丁的出现在他的身后,淡淡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2040年8月22号,”郑璞伸手又磕了一个蛋到碗里,等把蛋液都打匀了,突然想起来自己是要做煎蛋。
我在干什么呢。
白溪却没声音了。
“怎么了?”郑璞心里想着那就做蛋卷吧,蹲下来在柜子里翻面粉,一扭头却看见白溪把他的笔记本搬到餐桌那儿,噼里啪啦的敲字。
他有些忍不住好奇心,端着碗凑过去,却看见万年历写着今天是庚申年,丙申月,壬寅日。
“你真的是鬼么……”郑璞叹了口气,转过身拿起煎锅做蛋卷:“为什么还会打字……”
“与时俱进。”白溪盯着屏幕面不改色的打开b站继续补番:“今晚晚饭要早点做。”
“为什么?”
“今天是中元节,也是六十年一度的帝流浆降临的日子。”毛茸茸的尾巴在椅子后面摇摆,忽然变成了红狐狸尾巴的颜色:“妖怪们的盛典啊。”
白溪第一次看到帝流浆,还是在咸丰十年。
每一个庚申年的七月十五日,天上的月色里都会降临帝流浆,为各类妖物增补道行。
乾隆年间有个很有才气的文人,名为袁枚,现代的文青们都会念诵他的《随园诗话》,却少有人知悉他写的《子不语》。
那本《子不语》原本取名论语和道德经,写的尽是些仿《聊斋志异》的怪力乱神,但是对于成鬼不久的白溪而言,简直是建筑新三观的百科全书。
那时的白溪还不能正视自己的变化,三教九流的书乱看一气只求博得一根稻草让她攀住,看了再多却还是无可奈何。
一个人孤身游于世界,百十年里难以皈依,终在咸丰十年的中元节里看见那满天坠落的帝流浆。
“凡草木成妖,必须受月华精气,但非庚申夜月华不可。因庚申夜月华,其中有帝流浆,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累累贯串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狐狸鬼魅食之能显神通。以草木有性无命,流浆有性,可以补命;狐狸鬼魅本自有命,故食之大有益也。”——《续子不语》那天夜里,无数的百姓在路边焚烧纸钱祭奠被英法联军戕害的亲人,乱葬岗里也有法师们超度无家可归的亡灵,积水潭和北海那儿全是盈盈漂游的莲灯,几千盏顺着水流依次散开,像极了缓缓绽放的烟火。香火的气息同那温柔明亮的烛光让人有些昏昏欲睡,深沉的夜色有些不同寻常。
那天她睡在玉叶纸折就的莲灯顺河而下,看着漫天的星光,却看见金色的明光在地平线那儿一闪而过。
紧接着是一场盛宴般的明夜。
她当时飞去山顶去看那从未见过的景致,心里想着下一次看见这些月华时,不知这些洋鬼子滚出去没有,哪想到第二年咸丰病逝托孤,转眼慈禧掌权,下一次帝流浆时,□□上国已名唤中华民国。
再一次时,又唤作中华人民共和国。
岁月如梭飞逝,她却被定在原处,容颜不改,看着众生颠沛流离,看着认识的人都生老病死,自己似妖非妖,再多的帝流浆都救不了。
郑璞喝着啤酒推了下她,白溪缓过神来,想起来自己和他正坐在阳台边等着盛景。黄昏里日薄西山,街上涌出来越来越多的妖物,纷纷占了平坦的位置,翘首等待着夜色的降临。
重瓣坐在石榴树上,笑着唤三胖和二狗快点过来。
两只嘲风坐在栏杆上,有些兴奋的四处闻着。
三三两两的人们开始出来,端着黄纸和冥钞寻找位置。
太阳一点点的下沉,不知不觉地沉睡了光亮,一轮皎洁旳月亮缓缓从重云中冒了出来,开始倾泻清亮的月光。偏偏附近的乌云像海绵一样吸纳了那些清光,让夜色显得格外昏沉,一如骤雨前的压抑。
郑璞喝了头发灰刚一天,加之本来配的眼镜度数就到位,一眼就看见远处一划而过的金光。
“啊!看到了!”他有些惊讶的攀上栏杆,想看的更清晰些:“好漂亮~”
白溪同两只嘲风坐在栏杆上,望着远景没有说话。
下一刻,天际忽然如下雨一般,无数橄榄般大小的金色光球从云幕中坠落而下,带着长长的淡金色尾光,将天地都映亮。
最初还只有几处地方有成团的帝流浆倾泻而下,若坠落的无数灯笼一样四散,紧接着天地寂静了一刻,骤然间成千上万的帝流浆在同一刹那若清瀑般拉开了光幕,淡金色的尾光联通相交如苏杭的锦缎,铺得上下天光都一般的亮堂堂。光球由于密集和颜色的相近让光幕里多出深深浅浅的颜色,快速的坠落时引发的变幻像是锦缎飘扬时闪烁的光泽。
无数的妖物和草木都开始在同一时间开始吐纳气息,迎接精气的润泽。有灵性的动物们都停止沉眠又或者觅食,不约而同地走到宽广的地方,昂首感受不一样的气息。
郑璞看着这景致,一时间忘了所处何世。直到他被那光芒刺痛的几乎灼伤了眼睛,才急急忙忙的从书房里找来单反,拍了几张却只能看到昏沉的夜色。
屏幕和现实里截然相反的光景,一如他和白溪所身处的两个世界。
街上开始燃起幽幽的火光,缅怀亡亲的人们蹲在火边轻声念叨着对他们的思念和自己的心事,间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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