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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男主的脸往死里打-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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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连眨眼都不眨,眼中悬着一大颗透明的泪珠,将落未落。
  不卿看向她胸口,紫光心就在里面,跳动着。
  血灵归零,修为归零,紫光心与她的羁绊也降为零。他知道这是取出紫光心最合适的时刻,对她对紫光心都好。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探入她心口。
  不卿拿回了紫光心,原要走。却不知为何,低头看了一眼。
  她一副哀伤的模样看着他,悬着的那颗泪在眼眶里滚了滚,落下。
  一颗滚烫的泪,像是落到他的心上,令那颗千瓣莲做的心升起一股烧灼的感觉,有些烫,又有些痛。
  千瓣莲心的刺痛感在不断加剧,不卿的双眉越蹙越深。千瓣莲做的心怎么会痛,不过是一场梦,他努力挣扎想从这梦魇中醒来。
  猛地睁开眼,身下是无住海。果然,一场梦。
  便听见一声巨大的响动,从无住海里面跃出个人,停在半空。
  不卿看向她,衣裳、头发都是湿的,浑身的水滴滴答答往下落,掉进无住海里。她甩甩头,衣裳和头发瞬间干了,大红的裙裳随风摆,一头如墨的青丝在风里飞。
  她伸手,随意地将头发往脑后撸了一把,露出一张精致无双的脸来。
  不卿看着她,一时不明白这究竟是梦醒了还是仍旧在梦里。
  她也看到了他,她看向他,死死盯着他。她原本一双焕焕有神的眼睛,看到他之后便黯淡了,满眼满脸的哀伤,只除了没有脸颊上的那颗泪,她哀伤的模样与竹林里的那人是那么像。
  不卿蹙起眉,千瓣莲做的心又开始痛了,像被一根细细的丝牵扯着,隐隐的痛。
  千秋厘伤心地看着不卿。摸摸心口,很难受,难受极了,她深深地呼吸,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出气。忽然,径直朝睡着了的古苍龙飞过去。
  千秋厘飞到古苍龙背上。不卿还趴在古苍龙背上,千秋厘走到不卿面前,低头看他,紧紧抿起嘴,飞起一腿,便将不卿从古苍龙背上踢下了去。
  “师叔!”程柳圆忙探出头往下面看,不卿落入了无住海,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千秋厘,“你,你怎么……”
  千秋厘撩撩头发,“死不了。”又呼出一大口气,摸摸胸口,好受多了。
  小偶也要跳下去。千秋厘一把捉起他,“你做什么?”
  “放开我,我去找厘厘。”小偶挣扎着。
  千秋厘敲敲他的偶头,“笨!”从自己灵台抽出一丝血灵,又从小偶身上抽出一丝,两根血灵丝一碰到就合二为一。
  小偶也呆了,一口咬住小团子手,“原来小黑说的都是真的,原来你真的是最美的。”
  千秋厘把小偶搁在肩膀上,笑得千明万媚。
  “你是谁?厘厘呢?”程柳圆问。
  千秋厘蹲下,拍拍程柳圆的肩膀,笑道:“圆圆,你的问题可真多。等我先把魔言还了,再来告诉你。”
  程柳圆目瞪口呆看着她飞去找冷霜生。
  她叫自己圆圆,厘厘也叫她圆圆。她的神情和厘厘怎么就那么像呢?忽然又想起什么,一拍腿。艾玛我去,这不是柳意禅遇到的心魔吗?
  程柳圆张大着嘴,有种看着画中人从画中走出的错觉。她在人面桃花见过这张脸那么多次,都是同一副表情的,从没想过有一天这张脸会这么生动地出现在她面前,也从没想过,这张脸生动起来会是这么……好看……
  千秋厘飞到冷霜生面前。
  冷雾浓靠近冷霜生一步,紧贴着冷霜生站着,“你敢抢我哥哥的法杖?这可是白波九道。”
  千秋厘把魔言递了过去,“情况紧急,借用借用,白波九道世代禅修,以助人为乐,冷家主不会介怀吧?”
  冷雾浓冷笑,“借?你分明就是抢。”当下便喝令冷家弟子上前。
  冷霜生道了声“慢”,接过魔言,神色晦暗。
  便是普通的法器,一旦认主便不会再听从他人差遣。更何况这一根,杖杆取用的是一位殒身的上古先神的腿骨,是法器中的最上品。
  “姑娘从何而来?为何此前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冷霜生问道。
  “你可是……可是从八邪罪境走出来了?”柳意禅忽然开口。
  冷霜生看他,一副痴痴醉醉的样子,与他酩酊大醉时的神态无左。
  “不不不,被斩落八邪罪境的心魔,又怎可能走得出来?”柳意禅随即否认道,“我原以为你不过是被人凭空想象出来的,我以为你不存在这世间。我很绝望。” 柳意禅忽然笑了,起初是轻笑,后来便放声大笑起来,“我甚至羡慕那个能生出心魔的人。”
  冷霜生看着他这个表兄,嗤的一笑,“报应。”从来只有他柳意禅让人哀婉悱恻,不想也有他对人神魂颠倒的一天。
  冷霜生在心里默默嘲讽柳意禅的品味,原以为能让柳意禅神魂颠倒的会是怎样惊天动地、倾国倾城,不想竟是这么一个怎么看都看不出美的姑娘。
  “怎么,她就是表兄念念不忘的人?”冷雾浓看着柳意禅,“是人是魔是什么东西,表兄都未弄清便情根深种,就不怕惹祸上身?别怪表妹没有提醒你,她可是别人不要的,宁可冒险去八邪罪境也要斩落的心魔。”
  别人不要的……千秋厘皱起眉。
  “哥哥,我们回去吧,你该吃药了。”冷雾浓催促冷霜生,“表兄喜欢就让他留下来喜欢个够。”
  千秋厘讶道:“吃药?你吃什么药?”
  “没什么大事。”冷霜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刚刚跳下无住海的那个小姑娘呢?你在下面可见到她了?”
  千秋厘点头。
  “她可是还活着?可受了伤?”冷霜生又问。
  “你很想知道?”千秋厘对冷霜生笑。
  “是,烦请相告。”
  “她对你很重要?”千秋厘问,看着冷雾浓。
  她救过他两次,冷霜生道:“重要。”
  冷雾浓霎时变了脸。
  千秋厘嘴角轻轻上扯,“你请我去白波九道呀,你请我去我便告诉你。”
  冷雾浓气得嘴都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的审美……愁人……
  明天见~


第36章 公狗腰
  合欢池内水汽氤氲, 薄雾叆叇。温热的池水荡在皮肤上,将不卿的胸背晕成浅红色。
  一群穿着暴露的女修藏在合欢池周围的树后偷偷看他。
  “哎呀, 想不到师叔竟是公狗腰!”
  “是吗是吗, 我瞧瞧。这种腰很有力气呀!”
  “原来师叔不只是脖子上面长得好, 脖子下面也生得这样好。”女修们捂嘴笑。
  凤随将嘻嘻哈哈笑成花痴的女修们赶得一个不留,剩下她自己, 一步步走向合欢池。
  她走到池边蹲下, 满眼含春地打量不卿。
  不卿闭着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卷起, 沾了些水汽, 像清晨草上的露珠, 眼下是高挺的鼻梁,鼻梁下的唇微抿着, 清冷肃淡的面上却泛出淡淡的桃花色的红。
  他只穿了条僧裤, 下半身浸在池水里,上半身则毫无遮挡地暴露在空气中。
  精瘦紧实的肌肉,精雕细琢的臂膀线条,略宽的胸围之下, 从肋骨到髋骨,他的腰身迅速收紧, 形成一个诱人的弧度。
  凤随咂咂嘴, 难怪,将她满宗门的女修都引了过来。莫说那些见识浅的丫头,便是凤随自己, 何时见过这样上面下面都出色的男人。
  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向来高高在上、只可暗暗亵渎不能一尝滋味的六欲天师叔。
  凤随勾唇而笑,起身宽衣,边脱边往池内走。走到离不卿一臂的距离时,忽然一停。她的身体碰到了一个隐形的屏障,无法再往前行。
  凤随妩媚地笑道:“师叔醒了?”
  不卿不答。池边地上的黑色僧袍突然飞了起来,落到他身上。
  凤随惋惜地笑了笑,大好的春光就这么被遮挡了,她还没看够呢。不过,她却不急,既然人落到了她手里,她总是有办法。自然有他急不可耐自己宽衣解带给她瞧的时候。
  “师叔既然醒了,便睁眼瞧瞧凤随?”
  凤随的声音细细绵绵,每一个字都带着娇。在上诸天,只除了那个病秧子冷霜生,没有哪个男人能避得开她的含情目。
  不卿不动。
  “我既能遇到师叔,将师叔救回来,便是我与师叔有缘。师叔便是这般对待有缘人么?瞧都不愿瞧上一眼。”凤随娇嗔,“都说不卿师叔不肯轻易睁眼,可是有什么说法?师叔一双妙目,不睁开给人瞧可真是暴殄天物。”
  细碎的水花声响起,是不卿抬起了手。
  凤随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摆出个极尽妖媚的姿态。
  不卿睁开了眼。
  凤随望进他眼中,含情脉脉地朝他笑。
  不卿抬手,不缓不急地将僧袍的系带系好,与此同时,目光平视前方,凤随觉得他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不是。
  凤随想,她的美貌在上诸天也是数一数二的,她都脱成这样了,还有她的高阶含情目,不卿怎还能如此不急。她暗暗用力看进不卿眼中,却渐渐觉得有些冷了起来,一股幽绵的寒气从身体内泛出。
  凤随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
  不卿看她哪像是在看大好春光,他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块死肉。凤随只觉得浑身寒意彻骨,连牙根都在发抖,她飞快地将脱掉的衣裳又一件一件重新穿了回去,恨不得再多加几件才好。
  哗啦一声水响,不卿从水中站起,抬脚往池边走。
  凤随不甘心极了,她幽幽怨怨喊了声“师叔”,“师叔乃是普度众生的高僧,慈悲为怀便要雨露均沾,为何师叔的元阳给别人给得,到凤随这里便给不得了?”
  不卿未理会她,走上池边的石阶。
  凤随一掌拍在水面上,“师叔已不是童子身,又何必顾虑许多?师叔既尝过那销魂滋味,定然怀念其中的乐趣。与谁销魂不是销魂,师叔何故偏心?莫非,是那女子比凤随生得好?”
  不卿转过身,看着凤随。
  凤随没想过不卿还能转身,心下一喜,可看不卿的神情便讶道,“怎么,师叔不信?还是连自己元阳已失也不知?”
  她觉得大约是自己的机会来了,遂喜滋滋从水里爬了起来,从识海之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盏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油灯,白色的灯芯,灯盏是琉璃盏。
  “师叔若是不信,便点一点这盏初难灯。”凤随将油灯送到不卿面前,“此乃本门镇门法宝,鉴童男身之用。只有童男之身方能将此灯点亮,否则,任凭你用尽何种办法都不能将其点亮。”
  不卿看着初难灯半晌,忽然一甩袖,将初难灯卷入宽大的袖子中,飞身跃了出去。
  空气中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莲香。凤随傻了眼,对着天空高声大喊:“师叔,你生气也不能把灯拿走呀!”
  不卿回到六欲天,没有回玉垒云的禅房,而是去了丹山峰。
  丹山峰顶有个平台叫放归台。不卿登上放归台。
  放归台有三个值守的小和尚,看到不卿不禁惊喜交加,连忙上前来问候。三日之前不卿未能斩成三尸,对六欲天上下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尤其是这些十几岁的小和尚,不卿师叔向来是他们的骄傲,是他们修炼路上的明灯,他们中的许多人正是十四年前被不卿护在身后的初生儿或胎儿。如今师叔三尸未斩成还不知所踪,小和尚们难过极了。
  “我没事。”不卿对小和尚们道。又叫其中一个小和尚去与掌门报平安。
  另外两个小和尚跟在不卿身后登上放归台。
  他们看不卿从识海内取出一朵金色的碗口大小的莲花,托在手上,另一只手结印,从金莲之中便逸出许多细细碎碎、晶莹闪烁的蓝色星沙。
  这些蓝色星沙向天空飘散,渐渐消失。
  “师叔又在行善了。”两个小和尚中胖些的那个道。
  “师叔许久未曾上来了,哎,不知这回是谁的元灵。”另一个道。
  “是啊,我听说,师叔当年也是在这放归台上,放归五逆河边死去修士的元灵,漫天都是蓝色星沙,将六欲天上空的半边天都映得蓝荧荧的。”
  “哼,这些恶人,便让他们互食好了,还给他们放归天地,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小胖和尚故作老成地道:“你还小你不懂,让他们互食便违背了师叔问道成神的初衷了。”
  另一个小和尚便问他是什么初衷。
  胖和尚道:“师叔厌恶这灭绝人性的道。食他人元灵,与野兽又有什么分别?这样的世间,又是何等可怖?所以,师叔才建了这放归台,将殒身修士的元灵纳入金莲,再送上这放归台放归天地。”
  另一个和尚“哦”了声,又问道:“师叔既如此慈悲,为何下手从不留情。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师叔身为佛门弟子还杀人,与那些穷凶极恶之辈又有何异?”
  小胖和尚敲了他一记额头,正待说话,却见不卿返身走来,赶紧恭恭敬敬站好,闭口不言。
  等不卿走远,小胖和尚才叹了口气,道:“杀戮正是因为慈悲啊。”
  另一个和尚还要问,小胖和尚却不再说下去了,“你以后便会懂了。”其实这句话,小胖和尚还是听玉垒云上的那些高阶黑袍僧人说的,其中的奥义他自己也没弄明白。不过,他想,等他有一日也达到那个境界,便也能明白了。
  不卿回到玉垒云他自己的禅房。他的禅房很简单,与六欲天其他和尚的禅房没什么两样,只除了靠近东面的墙上挂了一幅字。
  字上是一首诗。
  “忘情好醉青田酒,寄恨宜调绿绮琴。落日鲜云偏聚散,可能知我独伤心。”落款陆压二字。笔墨洒脱,苍劲豪放,一瞧便知是位性情疏狂的男子所书。
  不卿走到桌前,举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饮了。盘腿坐上蒲团,开始打坐。
  玉垒云的夜十分安静,蝉鸣声声。听声声蝉鸣,悟无字禅意,蝉鸣与禅境向来是相得益彰的。
  今日不知为何,不卿觉得这一声声的蝉鸣有些聒噪。
  他睁开眼,自袖中取出那盏初难灯,端在手中注视。左手拈诀,指尖之上冒出一簇橙红的火焰,他将那簇火焰弹到灯芯上。
  灯芯一下燃起来,黄豆大小的一丛火。
  不卿的眉毛舒展开。
  可还不等他的眉毛展平,那灯芯便熄了。他又蹙了眉,重新燃出一簇火焰,点到灯芯上。
  这回,无论如何也点不燃了。
  “师叔。”外面有人唤他,是方才那个被他派去与掌门师兄报平安的小和尚。
  小和尚站在禅房门外对他道,竹安不在禅房,大殿也未找到人,问过随侍竹安的和尚,说掌门两日之前便下山去了。
  “知道了。”不卿道,“你进来。”
  小和尚推门而入,便听不卿指着桌上的一盏琉璃灯对他道,“你过来,把灯点了。”
  小和尚不明白师叔要他点灯做什么,这屋子里明明已经有灯了,应了声是,左手结印,指尖拈出朵小小的火苗。这是一朵极为微弱的初阶火苗,微弱得便是鼻息喷上去也能灭掉。
  小和尚小心翼翼将火苗凑近琉璃灯盏的灯芯,靠上去的刹那,灯芯啪地亮了。
  不卿不语,直勾勾看着灯芯。
  过去了许久。
  小和尚只觉得师叔向来八风不动的面庞似乎越来越难看,而那盏琉璃灯也越燃越亮,旺盛得宛如午间的太阳。
  作者有话要说:  有奖竞猜:哥哥为什么能避开凤随的含情目?第一个答对的送200点红包明天见~笔芯


第37章 鹤羽的用处(捉虫)
  白波九道是九座巍峨的大雪山, 就矗立在无住海边。
  千秋厘端起茶杯,轻轻地朝茶水吹气, 再细细地抿上一口。
  冷霜生坐在上座, 面色焦急地看着沉迷于品茶的千秋厘。无住海那小丫头不知道怎么样了, 生死未卜,这姑娘却又只知喝茶, 迟迟不告诉他。
  千秋厘很少见到哥哥这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一时觉得好玩,故意慢条斯理地喝茶, 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古苍龙见她拿茶杯挡着脸, 躲在茶杯后抿唇偷笑, 便凑到她耳边道:“大王喜欢看令兄这副表情?那你是没见过当初你生小大王的时候,他跟个愣子似的。”说完, 一个劲儿地嘿嘿嘿笑。
  千秋厘敲他一记爆栗, “你才愣子。”
  古苍龙被她敲得笑嘻嘻,没想到一觉醒来,那个令他性冷淡的大王没了,又换成了这个美得不像样的。她这么美, 给她打就打了吧。于是贱兮兮顺着千秋厘的话道:“是是是,小龙才是愣子, 小龙才是愣子, 小龙全家除了小龙的哥哥都是愣子。”
  “哼,你不光愣,还不靠谱。我差点被他们生吞, 你倒好,关键时刻睡得呼呼香。你说,要你何用?”
  古苍龙忙解释道:“大王,这可不能怪小龙我啊,要怪得怪令兄那根法杖。我可不是在睡觉。我也是奇怪了,令兄每次只要祭出魔言杖,我就觉得头痛欲裂,上次在不死城小龙就被这法杖的威压震过一次,这一回干脆晕了。说起来,令兄这根法杖到底是什么来头?”
  千秋厘不说话。哥哥这根魔言杖最初其实是母亲所有,是父亲为讨好母亲而送给她的进阶礼。后来,有了哥哥,母亲便把魔言传给了哥哥。只听说魔言杖的杖杆是用一位早已殒身的先神的腿骨制成,不知道怎会对古苍龙有这样大的威压,竟令他直接晕了过去。
  冷霜生看着千秋厘,程柳圆看着冷霜生。
  程柳圆虽与冷霜生有婚约,两人见面的次数却并不多,一个手的指头便能数得过来。
  但就是这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冷霜生给她的感觉相当不错。
  冷家修的是禅道,是个沉淀百年的禅道世家,擅长辅助和炼丹,是以凶残掠夺著称的上诸天唯一可称得上奉献型的一道。
  鉴于禅修的特殊性,冷家在上诸天的地位很高。别的宗门再如何泯灭人性丧尽天良觊觎他人的元灵精魄,却绝不会动到冷家头上来。
  尤其是上诸天灵气灭绝的那二十年,冷家的禅修及其独门的灵丹炼制功法便成了各宗门仅剩的希望。
  山水一程便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力压其他宗门而与冷家敲定了儿女婚事,也就是冷霜生与程柳圆的婚事。
  程柳圆在原身四岁那年穿越而来,原身是个可怜虫。
  程鹤生心中一直有个白月光杜兰芝,杜兰芝却看不上他,选了她认为更有前途的另一人为夫君,哪想她嫁过去刚两年,夫君就在与人比试时输了,并且连元灵都被吸食得一点不剩。
  程鹤生趁虚而入,许诺只要杜兰芝肯跟着他,不出两年,他定然将她风光迎娶进门。而此时,程鹤生的原配才将将被诊出第二胎。
  七个月后,程鹤生的原配早产难产而亡,一尸两命。程鹤生连半年都未等够,便急匆匆大张旗鼓地迎娶杜兰芝进门,并将杜兰芝与前夫所生的女儿视作亲生,比待程柳圆还要尽心,山水一程也将胡冰月当做程家的二小姐对待。
  所以,千秋厘与程柳圆刚刚相识时,她的修为连中阶都不到。千秋厘觉得,其实程柳圆天赋不错,只不过没人悉心指点她。若程柳圆也有褚双拾这样一个哥哥,定然不会混成这样凄惨的光景。
  在程柳圆与冷霜生仅有的几次见面里,冷霜生都十分温和有礼。他与上诸天那些穷凶极恶的男修不一样,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就是身体不太好,疾病缠身,所以一直呆在白波九道不外出。
  程柳圆是很喜欢冷霜生的。便是他身体不好,她也认了,谁让他是那么温柔的冷霜生。
  可程柳圆没想到,上次山水一程她被冷雾浓与胡冰月联手陷害,冷霜生出现之后不仅连安慰她的只言片语都没有,反而连眉眼之间的温柔都一去无踪了。
  她是知道冷霜生身体好了很多,大概是从一个多月之前开始,昏迷了一场,醒来之后身体便一日好过一日,她还暗暗高兴来着。谁知,冷霜生身体好了,性格也与以前不一样了。
  从前的冷霜生体贴,善解人意,温柔得像暖春的风,现在……程柳圆想起一个词:直男癌。
  一名冷家弟子走到冷霜生跟前,俯身与他轻声说了几句话。
  千秋厘看到冷霜生脸色微微一变,起身与众人道了声“稍候”,便随那名弟子出去了。约莫过了一盏茶,才又见他返回。
  千秋厘见冷霜生脸色仍是不十分好,便问他出了什么事。
  冷霜生正要相告,冷雾浓走了进来,她手上托着个四四方方的木匣子,“哥哥就连冷家的事也要告诉她么?”
  千秋厘将茶杯往几上一搁,古苍龙赶紧在一旁狗腿地用手掌为她扇风,“大王不气,不气,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说就不说。他不说,你也不说,看谁摒得住。”
  冷雾浓指着他,“骂谁是狗?”
  古苍龙向她抛了个媚眼,“谁接话谁是。”
  “你!”冷雾浓气得要冲过去。
  冷霜生一把将冷雾浓扯了回来,重新坐下,神情尽量放轻松,“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大事。冷家在灵草圃种的那些灵草枯了几株,想是弟子们照顾不当所致,应当无妨。”
  千秋厘“哦”了声。好像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枯了几株灵草。哥哥在这贫瘠之地果真过得凄凉,放从前,这种由人种出来的灵草是根本不能入他的眼的。
  他炼丹所用灵草,都是他亲自去灵气浓郁之地采来的极品灵草。而在这里,他却为枯了几株种植的灵草而变脸色。
  看来,不能再在此地久留了。反正她也拿回了心,小偶的人身回去之后再想办法,哥哥既然不记得她了,那她就和古苍龙一道将哥哥先绑回去再说。
  千秋厘看了看四周,听完冷霜生的话,只除了古苍龙和小偶,其他人的反应却都和冷霜生差不多。就连程柳圆,也一脸凝重起来。
  她的食指在几上慢慢敲着,马上便开始暗暗思索起来将哥哥绑回去的办法。
  冷雾浓将手中的木匣子打开,“哥哥,该吃药了。”
  千秋厘猛地抬头,见冷雾浓正从木匣子中取出一颗丹药,冷霜生接了过去往嘴里送。
  “等等!”
  冷霜生的手停在嘴边,疑惑地看着千秋厘。
  千秋厘腾地起身闪到冷霜生面前,一把夺过丹药,“这是什么药?你为什么要吃药?”
  冷雾浓伸手就要将灵丹抢回来,“你野蛮!放肆!”
  千秋厘不理她,直瞪瞪看着冷霜生,“回答我。”
  冷霜生哑口。面对千秋厘逼问,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明明这是极为失礼的,却生不起气来,因为他看得出来,千秋厘脸上的担心并不是装出来的。
  冷霜生曲起手指放在鼻子下,干咳了两声,“我母亲生我之时难产,我……先天不足,出生之后便一直体弱。此药是白波九道的九位长老为我所制,用于弥补我的先天不足,我自出生便服用此药。”他向千秋厘伸出手,“姑娘将药还我吧。”
  冷霜生的一番话将千秋厘说得糊涂了。她的哥哥身强体壮得像头牛,揍她的时候都不带喘气的,几时先天不足体弱多病过?他为什么对自己是冷霜生深信不疑,甚至有着与褚双拾完全不一样的记忆,属于冷霜生的记忆。
  不管了,眼前这个青年是自己的哥哥褚双拾,这总归是没错的。千秋厘将丹药死死捏在掌中,不知是什么作用的药,没弄清之前不能再让哥哥吃了。
  冷雾浓上前来要抢她手中的丹药,“你这野蛮的女子,令尊令堂可是不曾教过你做人的规矩?”
  “你闭嘴。”千秋厘摸出张禁言符便往冷雾浓额头上一怼,冷雾浓登时哑了,两眼睁得硕大,向冷霜生一跺脚。
  冷霜生便要去撕她额头上的禁言符。
  “褚双拾你敢!”千秋厘道。
  冷霜生奇怪地看着她,“你叫我什么?”
  “褚双拾,我叫你褚双拾。”千秋厘将冷雾浓推开,“你不是想知道救过你两次的小姑娘去哪了吗?”
  冷霜生点点头。
  千秋厘深吸一口气,看着冷霜生,“她就在你的记忆里。你如果能记得,就会想起来她一岁时的模样,她一百岁时的模样,她一千岁时的模样。方才在无住海,那是她三千岁不到的模样。可你要是吃了这颗药,你可能永远也想不起她来了。”
  千秋厘巴巴地抬头望着冷霜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变成了冷霜生,可你明明就是我的二十哥哥。”
  冷霜生看着她半晌,忽然笑了,“姑娘,哥哥不能乱认。我不是冷霜生,谁是冷霜生?”
  千秋厘鼓起嘴,抬起手勾勾手指,“小偶,过来!”
  小偶听话地从古苍龙肩膀上蹦到千秋厘肩膀上。
  千秋厘将手伸到小偶面前,“你拔的莲池那些鹤儿的毛呢?都拿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就是审美的锅啦~恭喜梨花篖小仙女~明天见


第38章 粗暴一把
  小偶犹豫了一会儿, 有些为难,“可他不是漂亮姐姐, 小偶的鹤毛是要送给漂亮姐姐的。”
  “你别小气呀。”千秋厘拍拍他的偶头, 哄道, “别说这几根鹤毛了,那一池的鹤都是他的。你招呼都没跟他打一声就拔了他的鹤毛, 现在见到他了是不是要让他看看?”
  稚气的小奶音“哦”了声, 小偶不十分情愿地从识海抓出一片鹤毛,用两个小团子手夹住了, 递到冷霜生面前。
  “给你。”
  冷霜生原以为他们要拿出什么震惊四座的东西, 一看不过是一片普普通通雪白的鹤毛。
  千秋厘满含期待, 紧紧盯着冷霜生的脸,他的表情从期待变成惊讶, 又从惊讶变成大失所望, 最后一脸“你逗我”的表情看着她。
  “这就是姑娘拿得出来证明我不是冷霜生的东西?”冷霜生抱臂,戏谑地看着她。
  “看到这片鹤毛,你心里就没有涌起什么难以言说的情绪吗?”千秋厘殷切地看着他。
  冷霜生笑了,“我应该涌起什么难以言说的情绪呢?”
  “比如, 心疼,肉疼, 牙疼, 肝疼,各种疼……”千秋厘循循诱导。
  冷霜生看她就像看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收了笑, “姑娘,我忙得很,没工夫陪你胡闹。”转身一把扯下冷雾浓额头上的禁言符。
  冷雾浓扑到冷霜生怀里,哭得肝肠寸断,“哥哥,她欺负浓儿,她欺负浓儿。”
  “姑娘方才在无住海解围,冷某感激不尽。然而姑娘戏弄舍妹,令她难堪,姑娘这样做,冷某心中实在不快得很。”冷霜生冷冷看着千秋厘,“冷某就是冷某,不是姑娘说的什么其他人。这位是我的亲妹子,只要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了她,希望姑娘仔细记住,若再有下次,冷某不会再客气。”
  冷霜生说完,吩咐左右送客,带着冷雾浓离开。
  程柳圆心道,看,她就说冷霜生与原来不一样了吧,面对这样的美人也能狠得下心冷得下脸。
  古苍龙忧愁地看着孤零零被留在原地的大王,她看着冷霜生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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