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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二世祖-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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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别,别对我用咒,”半妖连忙摆摆手,恐惧道。他半个身体浸在水中多时,现在已经冻得脸色发白了,若是再头晕恶心,那恐怕是要直接将自己这条命交代在这里了,如此,这半妖只好说,“其实我是玄避的画师,已经在这里多年了。”
“画师?”杳杳一愣,“我大伯还挺有闲情雅致。”
风疏痕微微蹙眉:“画什么?”
半妖低头道:“在……在这水牢在中画壁画,你们稍等。”
说着,他手一挥,启动咒术。
随着他的咒语念出,墙壁上的法阵骤然变幻了,原本晶莹的蓝色逐渐褪去,金红色的新图案全部浮了起来,空气中竟然瞬间弥漫起了淡淡的金粉,然后尽数从有光的地方簌簌落下。那一刹那,这昏暗潮湿,充满了水腥气的水牢,仿佛仙境一般。
杳杳看着墙壁上浮现出的画卷,起先是惊讶,而后是疑惑。
再后来,这墙壁上所有绘制的内容都能看清之后,杳杳和风疏痕都有些吃惊。
这葳蕤叠翠的群山、匍匐叩拜的万妖、扶摇凌霄的彩凤,一幅接一幅,铺天盖地,活灵活现入话本地一般带着过去的回忆轰然而至。
这不是什么简单的壁画。
——这是玄避和照羽的过去。
杳杳看着看着,脸色变了。
在画中,玄避与照羽同胞出生,是天底下最盛的荣光,他们接受着万妖的敬重和膜拜,即将一同接下玉凰山,他们要永远保护四境生灵,永远为妖族而活。
然而分歧、争执、矛盾,让这一对兄弟渐行渐远,在画中,杳杳清楚地看到玄避的所做,让他与照羽的关系彻底分崩离析。
“他……我大伯他……”杳杳惊愕地不能自已,“他杀了玉凰山的长老。”
在玄避继位之前,老妖主和妖后准备游历天下,不再垂问世间事。然而就在此时,玉凰山的长老提出抗议,认为玄避不配称帝,论国策胸襟,远不如其弟照羽。
这段在画上一片混乱,大量的金色泼洒如血,映射着玄避和照羽即将分道扬镳却又纠葛不休的命运。
玄避在暴怒之下斩了那长老,尸首分离,悬挂在主殿之前,此举让全体妖族皆是哗然,谁不知玉凰山七长老几乎是凌驾于十将之上的,说杀就杀,可见玄避的心肠有多么狠毒暴虐。
所剩下的六长老联名上书,只求处置太子。
但这时,老妖主却决定给玄避一个机会。
与东境绵延多年的战争还未停歇,有两支军队深入重霄羽宫腹地被困,老妖主原本打算将这件事解决就隐退,此时却打算将它交给自己的两个儿子,让他们分别出谋划策。
倘若玄避显示出治国之能,那么杀死长老一事可以既往不咎,一切以妖族大局为重。
但倘若他做不到,那么便按重犯论处。
之后的故事没有那么清晰,杳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玄避败了。
他输给了照羽。
再后来便是照羽继位之后,他率叛军逼宫,那时的照羽失去了父母,更失去了一直保护他的兄长,一身五行术已练就得出神入化,四境志内鲜有对手。
他早不是那个当年乘法器也会觉得累的帐中谋士了。
照羽变成了合格的玉凰山主,南境之王。
“我爹他……”杳杳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其实是被逼的。他那样重情义的人,若非玄避接不下,就算是拱手送上来,他也不会要的。”
风疏痕侧脸看着,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
“那这件事又和黄金杯有什么关系?”杳杳看向半妖,“为什么要你带着黄金杯来这里?”
半妖整个人都要缩到水里了,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因为主上说,最后一幅图和黄金杯有关,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杯子,他叫我取了,拿到这里来画。”
杳杳闻言不语,仔细看着壁画的内容。
在黄金杯之前,还有一段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两只凤凰交战的过程,周遭都是大火,只有他们在火中毫发未损,凤凰的力量,几乎将日月的光芒都遮蔽了,除去这里之外,其他地方都是灰黑的,一切都看不分明。
然而就是这张图,让杳杳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小师叔,”杳杳道,“爹的真身是一只彩凤,可是玄避他……他好像有些古怪?”
风疏痕也在看着玄避的真身,他的羽毛虽然是红,但却是那种极深若黑的红,而且瞳孔也不似凤凰,他看了一阵,忽然听那一旁的半妖说:“哪里古怪了?”
杳杳瞪他:“闭嘴,一会儿再把你扔下水。”
凤仙花半妖被吓得缩了缩脑袋:“那我一会儿可要出去多晒晒太阳,这里太冷了。”
就是这样一句话,风疏痕忽然了悟了,他道:“原来如此。玄避身上有返祖的特征,还有这双眼睛,他很有可能不是凤凰。”
“那是什么?”杳杳吃惊道。
“金乌,上古金乌。”
第48章 不见王08
两军交战多时, 双方均已显出疲态, 但却仍然没有分出胜负来。
燕饮山在甩开风疏痕后曾混入战局想要帮助玄避, 然而照羽若说是在五行术上对自己兄长留情的话,那么对于他这个魔修可就招招致命了。
在硬生生接了对方几个杀招咒语之后,燕饮山以玉凰山的军队作为掩护, 迅速撤离开了这里。
原本以玄避的战力来说, 在一天一夜的打斗中拿下照羽, 应该不算是什么大问题,但是现在已然过去多时,两人却的战斗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打算。
一念至此, 燕饮山略有些烦躁——玄避心软了。
或者说, 玄避有别的打算。
然而时间不等人,等到昆仑那群人全部治好了妖毒,恢复了修为,再想攻入便难了。所以他需要一些新鲜的血液, 即刻催动这场战争, 让它迅速分出胜负来。
想到这里, 燕饮山驱动斩雾,直奔北方。
离蛮蛮宫不远的一个地方, 有一个常年受玉凰山庇护的人类小国, 叫做溪茂。
虽然此国的人并不多, 但是军队却都是骁勇善战, 国主训练出来的士兵非常能打, 倘若调军加入战局, 那么是否会成为整个玉凰山兵变的助力,让那玄避想心软也没机会呢?
想到这里,燕饮山立即飞身前往溪茂国。
按照他估算的时间,纵然那杳杳和风疏痕都是此次计划中未能及时预料出来的变数,但胜芥水牢却仍然可以拖出他们一段时间,调兵之后再解决他们,也并非算是什么难事。
前提是,只要玄避那里没有异动。
这么想着,燕饮山御剑而驰,一把摘了头上的斗篷。
花费了将近三个时辰,他赶到溪茂后又在城市中东绕西绕,好不容易见到的第一人,竟然并非国主,而是一名彩裙少女。
对方在宫殿后墙前的一座小小辅宫里,正坐在秋千上,周身拂珑弄钰,环佩叮咚。
这原本是一副很好看的画面,但她此时却正面色不善地骂着面前的两名婢女。
纵然这少女艳色逼人,但神态过于凌厉,让人心生出几分反感来。
这么巧?
燕饮山早就听说过这少女的大名,更知道在昆仑上发生的一切,这少女对他来说,有着莫大的用处。
于是燕饮山从宫墙上一跃而下,落地时发出了声响。
万俟槿立刻抽剑回头,见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眼中警惕的厉色蓦然闪过。
眼前这个男人随意束发,穿着一身黑灰色的衣服,有着非常硬朗的脸部线条和野兽一般的眼睛,与人类的瞳孔不同,此人的眼珠类同凶猛的豹子,周身围绕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可是他却有一把平和宁静的剑。
剑气温柔如午夜间无声无息落下的雪,冰冷,却让人无知无觉。
万俟槿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一切,随即她伸手一压,制止了宫女的尖叫声:“都退下。”
其中一名宫女犹豫道:“郡郡——郡主?”
闻言,万俟槿竟然抬手就是一挥剑,那犹疑不定的宫女颈侧血光迸现,立刻倒在了地上,抽搐几下,不再动了。
“多话。”她冷冷道。
另一名见状,叫也不敢叫,几乎是压抑着嗓子颤颤巍巍地悲鸣了一声,而后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这么狠?”燕饮山一挑眉,有些轻佻地笑问,“听说你就是被昆仑赶出来的那个郡主?”
“你是什么人?”万俟槿看着他,“竟然是……魔修?”
“不错,”燕饮山道,“你眼力倒是挺好。”
万俟槿不止眼力好,而且也并不算太笨,她看向对方来的方位,神色即刻微微有变,冷声猜测道:“你是不是从南而来?与玉凰山的战役可有关系?”
“没想到你竟然能猜到这一步。”燕饮山这下可是有些惊讶了,他原以为眼前这个少女就是个毫无作为的花架子,没想到这群出自昆仑的弟子竟然各个都不差,比起那群老不死的峰主来说,当得上是年轻有为了。
万俟槿冷哼一声:“你来溪茂所为何事?国主并未回来,不能帮玉凰山了。”
“这回错了,”燕饮山轻笑一声,“你以为我是照羽派来的搬救兵的吗?当然不是。他玉凰山对你们溪茂在摘星宴上弃如敝履,国主在时竟然当堂就把你这郡主拖了出去,并且赶出昆仑,我现在若是为玉凰山求救,岂非太没有眼色了?”
听闻对方如此说,万俟槿神色稍缓,而眉头却不由自主地轻轻皱了起来。
的确自从昆仑事件之后,她便一直在宫中禁足,没有她父亲和国主的指令则不能出宫。
大跌颜面、失去自由,这些都拜妖主和他女儿所赐!
提起平生最恨,万俟槿眼中流露出刻骨的杀意。
燕饮山见对方的情绪已经有了波动,忍不住上前了几步,迎着万俟槿并未放下的剑尖,毫无防备、表情和蔼地走过去。
这魔修笑起来时,面庞上的凌厉都被和颜悦色冲散了,看起来竟有几分令人信服的能力。
“所以我今日来的目的,是希望你能同我联手,一起将玉凰山彻底推翻。一直活在妖族阴影下的滋味,我想应该并不好吧?”燕饮山压低了声音,用着哄骗的语气对万俟槿说,“南境的主人早就该换了。”
万俟槿一惊,想不到对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登时脸色有些发白。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帮你这些!”
燕饮山笑了,循循善诱:“常年屈尊与妖族之下,我想溪茂国的国主应该也憋气已久了吧,毕竟在治国论道方面,贵国也有不少能人异士,然而照羽不喜与人类相处,手下更是有一批自己的心腹,导致贵国根本无法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
万俟槿神色变幻地听着,指尖有些微微发颤。
“但倘若你们今日帮了玉凰山另外一位王,到那时溪茂就是大功臣,玄避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尤其是你,溪茂国天资卓绝的郡主,你和昆仑的账,也该算了。”
听着对方宛若咒语低吟一般的话,万俟槿的呼吸渐渐急促。
这条件太诱人,她几乎没有办法拒绝。
然而仅存的神志却依然在撕扯,拼命提醒万俟槿,这是大不敬,这是忤逆,这是通敌!
见眼前的美貌少女神色变幻,燕饮山用手指敲了敲剑身,淡淡笑道:“你可知为何溪茂多年来都在南境最北,永远无法将国土深入到南境腹地去?”
闻言,万俟槿神色僵硬,想到什么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她咬牙切齿地问:“为、为什么?”
“因为有些人,需要在玉凰山有难之前,当做第一个缓冲屏障,而溪茂国地理位置极佳,恰好就是他们的一把伞,首当其冲的那种,说白了就是送死。”
燕饮山轻轻降下惊雷,饶有兴趣地看着万俟槿蓦然震惊而后转为憎恨的神情。
“我那么敬重妖主……国主那么忠心耿耿……”
她语不成句,怒不可遏:“到头来,我们竟然都是替死鬼!”
“没错。倘若今日玄避大军并非从内里向外扩张,而是从北往南攻来,溪茂国早就不复存在,”燕饮山悠然说道,“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来找你了吗?”
他拿出一片流光溢彩的朱色羽毛,那是凤凰羽,必要时可作为妖主令,在东南二境畅通无阻,只是他手中并非照羽的,而是玄避的。
“因为我们缺少一位元老,正需要你与你的父亲顶替上来。”
溪茂国主此时正在昆仑治伤,万俟槿的父亲万俟将军是溪茂整个国家掌握兵马的元帅,可调一半兵力,而且在国中十分有声望,千军万马,莫敢不从。
想到这里,万俟槿猛地抬头,看向对方的眼瞳:“我帮你。”
“你如何帮?”燕饮山问,“你要去劝动你的父亲吗?我想还是算了,他对国家和玉凰山都是忠心耿耿,听了你的话如果没被气死,恐怕就要将你软禁起来,然后再打上七八十军仗,以儆效尤。”
万俟槿一愣,有些惧了。
父亲忠心,刚正,对方说的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想到这里,她略有纠结:“那我该如何做?”
“去偷调兵符,”燕饮山手把手教她,“到那时,你有军令我有凤凰羽,没有人会不听的。只是你要记得,做这一切的时候千万不要被你父亲发现,等二百万大军离国,他想拦也拦不成了。而一切事情结束之后,他已经坐上了南境相位,我想天大的火气,也不会再冲你撒的。”
这魔修说的言辞恳切,让万俟槿眼前一亮,赞同道:“的确是个办法,既然你拿了凤凰羽证明了自己的身份,那我帮你。”
她咬牙恨道:“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事成之后,我要亲手杀了照羽的女儿。”
“没想到你这么恨她,”燕饮山有些惊讶,他与杳杳的接触并不多,在仅有的描述中,燕饮山以为对方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罢了,没想到竟然如此遭恨。
不过对方既然言至于此,他也绝不会回绝,于是点头道,“那没问题,那时你就算是用她的剑杀她,也不会有人有意见。”
万俟槿冷笑着:“你等着,半个时辰之后,溪茂国宫殿的东出大门见。”
说罢,她竟看也不看地上躺着的那宫女一眼,飞身离去了。
燕饮山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轻轻吹了声口哨,心情颇好地翻身下墙,在斩雾的剑身上一弹,剑声铮鸣,犹如拨弦。
“风霭,没想到吧,你的仇还是得靠我来报。”
……
拿到了黄金杯,杳杳任务完成,原本是喜事一件,但她一直想着这桩玉凰山的密室,神色沉沉,始终高兴不起来。
风疏痕察觉到,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妖主神勇英明,不会有事的。”
“我觉得奇怪,为什么玄避要在胜芥水牢中画那么多的壁画,”杳杳疑惑道,“而且看他这副着急的样子,也绝不是打算自己欣赏,难道是他想让爹和他一起看?”
风疏痕思索着这种可能性,而后点头:“也许的确是此意。”
“我刚刚观察过那些断裂的阵法,”他道,“其实都很有规律,像是被同一种咒法,按照一样的方式破坏断裂的。如果这壁画真是让妖主来欣赏的,那么玄避的最终目的,也许是打算将妖主引入,然后以此处作为他们最终的决战之地。这样若是玄避胜利,那么将妖主关入水牢,同时修复咒法,便是一气呵成的事了。”
杳杳听着,忍不住心惊胆战。
那地方又湿又冷,照羽最不喜欢了,如果他真的被引了过去,那么——
“所以其实玄避根本没想到是我们会去追黄金杯?”她忽然道,“该去追黄金杯的,是我爹。”
风疏痕沉吟片刻,道:“但此处有一样说不通,那就是玄避从头到尾,并没有流露出将照羽向水牢处引的意图,至于战中有没有暗示,我倒不清楚,单从已知情报中看,玄避是不打算这样做的。”
“唉,”杳杳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兄弟两个人,怎么这么麻烦!”
风疏痕从她手中取过一支黄金杯,笑道:“事情总要一样一样解决。”
闻言,杳杳忽然问:“那小师叔,你有过不能解决的事吗?”
风疏痕听后沉吟了一会儿,而后说:“我有很多难以解决的事情,至今还在找办法。”
“原来是这样,”她认真看着对方的神情,而后很郑重地说:“之后你把所有问题都和我讲了,我一定可以帮你的,就算我不行,还有我爹、还有十将、还有南渊呢。”
“嗯,”风疏痕点头,连眼角那颗痣都在他的笑意下变得温柔了,“那我提前谢过杳杳。”
而后他又补了一句:“你帮我就可以。”
杳杳立刻有点喜滋滋,她用三指握着黄金杯在手间转了一圈:“那我们立刻去帮爹摆平这件事!”
此时的玉凰山战场,战局已是千变万化。
玄避一刀劈断一截巨木,反身向着照羽二度杀去。
但是隐隐约约的,他察觉出来了不对劲。
原本他以为是魔修和半妖的军队进攻太猛,所以玉凰山大军不得已之下只好节节败退,然而就在他们靠近蛮蛮宫,在其南方约五十里的位置时,战局忽然变得胶着起来。
这种胶着并非是势均力敌的胶着,而是玄避马上就能发现照羽的弱势和缺口,即将上去攻击,然而对方招式一转,那缺口倏然消失的胶着。
如此反复了两三次之后,玄避总算是感觉出了问题。
然而他深陷战局之中无法脱身,被照羽密不透风的五行术纠缠着,整个大军仿佛成了一体,都在不由自主地继续向南移动,玄避心知此战绝对有问题,但却暂时找不到破解之道。
加之十将强悍,十人同心,竟犹如千军万马一般,在外围将大部分魔修牢牢地锁定住了。
就在此时,杳杳和风疏痕到了。
那少女一脸得意灿烂的笑容,犹如冬日里破开雾霭的光芒一样,瞬间驱散了战局中的肃杀和血腥,她御剑而来,将黄金杯在手中掂了掂,甜甜地说:“大伯,没想到吧,我把它拿来了。”
然而玄避却并未露出计划失败的懊恼,只是冷笑道:“看样子,你一直在骗我?”
“当然不是了,”杳杳立刻站到照羽身边,嬉皮笑脸地说,“你那么强,我在你面前自然是废物一个,只是你不该以己度人,认为他们都和你一样强,就那几个守卫,还不如我们正法峰的木人难打呢。”
照羽看到女儿,如霜覆盖的脸上露出笑:“辛苦了。”
“不辛苦,”杳杳一摆手,“大伯比较辛苦。”
玄避闻言眉毛一挑,眼中含了几分隐而不发的怒意:“你还是骗我?”
杳杳摸了摸下巴,笑嘻嘻地说:“其实这不算骗,另外一件事才是骗你。”
玄避:“……?”
“其实我是人,我没娘,爹收养的我。”
玄避:“!”
他神色一凛,看得出来是真的生气了。
面对天下数一数二强者的愤怒,杳杳却不慌不忙,拔出绡寒:“现在我爹和师叔都在,总算能会会你了!”
另一边,燕饮山于半个时辰后等到了万俟槿。
此时少女已经换了一身黑色劲装,看起来和昆仑的常服略有些相像,她见合作伙伴正在等候自己,立刻走上前:“部队已在南山集结,云舟也启动了,到达玉凰山下,半日即刻!”
说着,她将调兵符塞进自己领口,又道:“我没惊动我爹。”
“多谢郡主,”燕饮山含笑一揖,“我替新妖主暂且谢过了。”
万俟槿闻言神色一喜,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她似乎看到了闪闪发光的未来,还有将玉凰山那帮欺辱她的人踩在脚下碾进泥土里的场景。
二人与部队集合,在出自药王谷的一种奇异的迷幻草的掩映之下,悄无声息地朝着玉凰山进军。
燕饮山算了一下时间,如果他们现在出发,那么应当刚好来得及。
只是在去之前,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想着,燕饮山看向身旁的少女,只见万俟槿神色张扬,面上带着不可一世的笑意,还紧紧握着胸前的调兵符,周身缭绕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气息。
“郡主,如果我们打赢了照羽,你打算如何?”
万俟槿一怔:“我?我自然要先拔了他的舌头!”
“嚯,”燕饮山忍不住笑,“好大的怨气。”
“那是自然,那日我在昆仑山的奇耻大辱,全都拜他所赐,不只是他,还有他那女儿,那个贱人!”万俟槿提起平生恨事,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我要将他们统统砍手砍脚,然后一点点折磨致死!”
这郡主露出冷艳又残忍的笑容:“只要我立了功,新妖主无论如何,也会同意的吧?”
燕饮山看了她片刻:“没错。”
此时的山雾很大,士兵们集结在后方云舟上,他们二人在前,身下是翻卷的云雾,一瞬间,好像在仙境中一般。
万俟槿却不欣赏,她最讨厌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不如鲜艳的花朵和漂亮的裙子来得真实。
“我要赢了这场战争,然后夺回属于溪茂国的一切!”
燕饮山点头:“我很佩服你。”
“什么?”万俟槿侧头看他,“你佩服我,你为什么——”
然而下一瞬,燕饮山却忽然拔剑出鞘,电光石火之间,万俟槿几乎没来得及说完最后一句话,只觉得喉咙一冷,那温和又平静的剑峰,如闪电一般轻轻擦过她的咽喉。
再然后,血鲜艳的花朵,一簇簇绽放开去。
万俟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伸出手,勉强想要按住不断喷出鲜血的伤口。
“你——你——”
“不好意思,”燕饮山道,“是我要赢了这场战争。”
“我一个。”他说。
第49章 不见王09
有照羽掠阵, 又有风疏痕在一旁辅助, 杳杳竟然可以接住玄避的十几招。
弯刀划过一道弧度,轰然落下,然而这劈天裂地的气势竟然止于绡寒, 一身玄色道服的玉凰少主在极黑的映衬之下,面若白瓷, 眼若锋芒, 以剑气和五行术, 竟然生生接住了这一招。
玄避心情复杂之余,竟然也有几分欣慰。
“你说玉凰山那些长老不喜欢你?”他换了一侧, 一刀如流电飞驰,角度刁钻地攻了上去,“我看这帮人, 也是瞎了一百多年了。”
杳杳笑嘻嘻地后撤躲过, 照羽的阵法立刻铺就于地面。
“大伯你这是在夸我吗?”
此时玉凰山大军变换队形,改为以弓做武器, 由十将之一的诸怀带兵,瞬间, 夹杂着灵力的箭矢铺天盖地着灭顶而来, 瞬间击溃了魔修苦苦支撑的防护。
纵然那些半妖和魔修的功法并不弱,但是面对这样千军万马的作战,他们终究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 所以看似是占了上风, 实际上是在照羽的步步而退之下, 慢慢踏入了一道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们将我引诱至蛮蛮宫,又有什么计划?”玄避面对杳杳的小脸无动于衷,手下杀招再起。
照羽在一侧轻轻一笑:“王兄何时看出来的,不会是刚刚吧。”
玄避脸色铁青,转了目标,不管不顾地攻击向妖主:“从你开始每五十招便暴露一次失误开始!”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王兄竟然聪明了,”照羽缓缓笑了起来,“杳杳,风疏痕,拖住他。”
随后妖主身形一飘三尺,整个人犹如火焰一般。瞬间以巨大的力量一掌击碎了一棵古树,而后整座辅峰蓦然有金红色的光芒,自古树根部如火树银花一般窜天而起!
——整座山,竟然全数陷入了一个阵法当中!
玄避脸色大变,大喝道:“众人退!”
然而这提醒却晚了一步,困住魔修和半妖的区域竟然猛然塌陷了下去,阵法像是一道千变万化的蛛网,无数金光包裹,又有率军的权羽将军指挥逐个击破,转瞬之间,竟然将叛军全数压制在了倏然形成的这道沟壑之下。
这是玉凰山的禁术,千百年来能够启动它的人不超过三个。
“缚神,”风疏痕略有惊讶,而后他趁着玄避愕然的功夫,飞鹘一起,一道裂缝在地面骤然展开,“有福同享吧。”
后者措手不及,想要后退,但周围竟然都已处于铺就满地的缚神术之中!
他眼神痛恨地看向照羽,脚下可容纳自己的位置已经越来越小,裂痕、金线,正在不断侵袭。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工于心计。”玄避嘲讽地说,然而语气古怪,让人听不出他究竟是在嘲讽谁。
照羽淡淡道:“身处此位,不得已而为之。”
“虚伪,”玄避冷笑,神色愠怒,“你自小便知道如何讨好父王与母后,讨好长老,讨好十将。你的手段,我向来是学不来的,所以我并不恨这个。”
二人隔着一道珠帘般的金色光辉,遥遥对视。
“那你恨我什么?”照羽问。
玄避道:“我恨你与父母一样,永远只讲对错。你本该是最了解我的人。”
片刻后,照羽笑了。
他自嘲道:“你说错了,我并未讨好过那些人,我只讨好过你,然而失败了。”
他如此说,玄避也有瞬间的错愕和失神,然而他最终的杀招已起,带着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凶悍,一跃而起。
这一刻,自他所在的位置发出一声金乌的尖锐的鸣唳,似乎要将这天地一同毁灭一般,“灭天”的刀锋一转,劈向“缚神”。
玉凰山两大禁术同时启动,杳杳瞳孔微缩:“这样打起来,恐怕整个南境都要被毁了。”
照羽比她还要率先反应过来,为了与玄避正面相抗,他立刻收了尚未完全施完的缚神,看向对方的时候,眼中已经带上了彻彻底底的失望:“你完全疯了。”
“谁叫你仁慈。”玄避冷笑。
“中孚位!”诸怀见妖主即将硬生生抗下一招灭天,立刻指挥道。
弓箭手全数对准玄避,释放箭矢——
后者眯了眯眼,一刀劈下!
然而那些夹杂着极强灵力的箭矢竟然十分坚固,又有灵力追寻,他不得不断了灭天一击,后撤躲闪。
再看向诸怀时,玄避的眼中已含了杀意。
下一刻,隆隆声骤起,所有人几乎同时察觉到了天空中的不对,只见带着九婴凶兽纹路的云舟转瞬而至,溪茂的两路大军,已经在他们缠斗的过程中到了。
照羽脸色猛地变了:“你竟然——”
“多亏了燕饮山,”玄避道,“论谋略,他可并不输你。”
风疏痕抬头望去,眼中逐渐流露出某种难以捉摸的情绪。
“妖主,”他回首,“缚神可将这些魔修和半妖困上多久?”
地面塌陷,地面上倏然出现的几个坑洞完完全全将玄避的军队尽数困住了,正由汇合的十将看守。
这群将士待在参差的坑底,虽然奋力上爬,然而无论如何也出不来。
“如果我想,一万年也可以。”照羽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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