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请留步-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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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吗？”

　　　　花不谢一边说着，一边冲着历书使眼色。

　　　　历书十分挣扎。

　　　　跟还是不跟，实在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玉虚上仙显然没有多么好的脾气，叹了口气，就抬起了左手，虚空中微微一指，历书身后一棵巨树登时化作湮粉。

　　　　历书抽了抽嘴角，转身就走。

　　　　“原来，这么简单就能把他支走啊。”花不谢默默无语地感叹。

　　　　玉虚上仙皱眉：“我堂堂上仙，居然是要做这种卖艺人的手段吗？”

　　　　花不谢转头十分鄙夷地看了玉虚上仙一眼：“至于吗？”

　　　　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阵shenyin。

　　　　花不谢抽了抽嘴角：“师父应当还没有开放到如此的境界吧？”

　　　　“你听不出来那是因为受伤了？”玉虚上仙皱眉，冲着花不谢摇了摇头，大约是觉得花不谢没救了。

　092　吃人的林子

　　　　花不谢赫然，她当真没有听出来这声音是因为情动还是因为疼痛，或者就是闲的没事儿无聊吆喝两声。

　　　　玉虚上仙摇了摇头，没有吭声，将手伸到了花不谢面前。

　　　　花不谢一愣：“做什么？”

　　　　“里面的路不好走，我担心一会儿会摔倒。”玉虚上仙笑了笑，直接将花不谢的手抓了起来。

　　　　花不谢挣扎了一下，看着玉虚上仙皱起眉头来，十分认怂地垂下头去了。

　　　　玉虚上仙便感叹：“怎么有几次都觉得你这么怕我？我以为咱们之间已经说明白了的。”

　　　　花不谢点头：“嗯。”

　　　　“嗯？”玉虚上仙皱眉，“你当真怕我？你哪里怕我？我对你一向是十分温柔的，你为什么要怕我呢？”

　　　　“……我不是怕你啊。”花不谢默了默，“我是说，我们之间的确说的明白了。”

　　　　“所以呢？”玉虚上仙拽了花不谢一把，让花不谢靠近自己一些，眯着眼睛看着花不谢，“你为什么对我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嗯？君无道的本事，你为何半分也没学到？”

　　　　“……”花不谢有些无奈地看着玉虚上仙，轻轻地叹了口气。

　　　　有一些话，花不谢始终不知道要怎么说。

　　　　“你若是不想说，我便先解了你身上的封印，让阿笨探知一番你的心意，由阿笨告诉我，可好？”玉虚上仙挑起花不谢的下巴，微微歪着头笑了笑。

　　　　阿笨一个哆嗦，看着玉虚上仙，又看了看还能撇到一丝衣角的狐狸，开始往外挪动。

　　　　这个地方，越待下去只怕是越危险的。

　　　　想明白这一点的阿笨，自然是不愿意在趟这一趟浑水，只是才走了几步，就撞到了结界上。

　　　　阿笨皱眉：“玉虚上仙，这种事儿没有必要把我牵扯进来吧。这种事儿你们两个处理就好了啊。我看，我还是去帮着狐狸带着历书玩一玩吧。”

　　　　“呵，阿笨，你莫要忘了，你能够开了灵识是占了谁的便宜。”玉虚上仙轻笑。

　　　　阿笨愣了愣，低头咕哝：“自然是占得女人的便宜，是她傻才把拿一瓶子丹药掉了的。”

　　　　“你可知道那一瓶丹药原本是要做什么的？你又可知道，拿一瓶子丹药，三百年才炼制出来？”玉虚上仙将阿笨的话全部停了进去，冲着阿笨抱着胳膊笑了笑。

　　　　脱了玉虚上仙的　桎梏。花不谢立马抬手揉了揉自己胳膊。方才似乎有些太紧张。导致自己的手脚都有些僵硬了，揉完了胳膊，就听到林子里头扑通一声。

　　　　花不谢皱眉：“咱们先去看看师父那边到底怎么了吧。”

　　　　说着花不谢就往竹林深处走，玉虚上仙看着。叹了口气，上前扶住了花不谢的胳膊，“小心。”

　　　　花不谢点头，抿着嘴角，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北斗，你身为上仙，难道不能瞬间到师父那边去吗？非要在这里头磕磕绊绊地走着，舒服还是怎么？”

　　　　玉虚上仙愣了一下。看着花不谢带着微微的不可置信：“你没有察觉？”

　　　　“什么？”花不谢不解。

　　　　“这片林子，吃修为。”玉虚上仙皱眉看着花不谢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要再解释一番，“若是我们在这里面动用了身上的修为，咱们用了多少，就会消耗多少。是补不回来的那种。”

　　　　花不谢伸手揉了揉额头：“真麻烦，每座山上都有这种存在？”

　　　　“我如今只知道你们君山有这样的林子，所以……你没有发觉，这边很少有人来吗？”玉虚上仙笑了笑，伸手将花不谢额前的碎发捋好，刚刚想对着花不谢温柔地一笑，玉虚上仙突然松手捂住心口弯下了身子。

　　　　“你怎么了？”花不谢立马上前。

　　　　玉虚上仙却突然运气后退数步。

　　　　花不谢猛地一愣。

　　　　不对。

　　　　周围的气氛，太不对了。

　　　　“女人，不要用你的灵力感知！”阿笨陡然出声大喊。

　　　　花不谢这才堪堪回过神来，看着几步之外的玉虚上仙皱眉：“北斗，到底怎么了？”

　　　　玉虚上仙却只是捂着心口不说话，豆大的汗水从玉虚上仙的额头滴落。

　　　　花不谢想要上前，却看到玉虚上仙猛地抬手在花不谢面前布了一道结界：“别动。”

　　　　“你不是说这个林子吃人的修为吗？你怎么还乱用法力？”花不谢觉得自己开始害怕起来了。

　　　　这个林子，当真不正常。

　　　　为什么从前君无道就没有发现呢？

　　　　想到君无道，花不谢猛然转身，看着和玉虚上仙相反的方向，才迈出去一步，玉虚上仙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不是说了让你别动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这才多一会儿的时间，玉虚上仙的声音居然就已经这般虚弱了？

　　　　花不谢转身看着玉虚上仙眼圈蓦地一下子红了起来，高高在上的玉虚上仙，如今居然被这个林子作践到这种地步？

　　　　他的一头白发，在也没有从前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沧桑。

　　　　没错，就是沧桑。

　　　　那种感觉在心中升起，就无可抑制地蔓延开去。

　　　　花不谢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阿笨皱眉：“女人，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女人你倒是说话啊！”

　　　　玉虚上仙终于从剧痛之中缓过神来　，抬头看了花不谢一眼，半跪在地上，努力调息。

　　　　“玉虚上仙，你可能看到女人这是怎么了吗？”阿笨立马冲着玉虚上仙开口询问。

　　　　玉虚上仙却只是冲着阿笨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原本就是我错了，阿笨你现在赶紧跑出去，不要问什么，出去之后，循着太极广场的传送阵前往天珠峰，让天玄子通知九十九重天，齐聚于此。当初的债，到底该还了……”

　　　　玉虚上仙说的最后一句话，带着近乎呢喃的叹息。

　　　　阿笨跑到花不谢身边，皱着眉头仔细地看着花不谢。终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跑了出去。

　　　　阿笨知道。这个时候它什么都做不了，它唯一能做的就是快些喊人来。

　　　　历书和狐狸原本就离得林子不远，看着阿笨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便都迎了上去。

　　　　历书甚至还带着一丝看好戏地模样：“怎么？连你也被赶出来了？啧啧，看了玉虚上仙小气极了，连你都……”

　　　　“阿笨，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狐狸的眼力极好，十分清晰地看出了问题。

　　　　阿笨胡乱地点了点头，脚下丝毫不停地往前走。

　　　　狐狸和历书立马跟上，一直跟到了太极广场。将慕容映瓷等人都吸引了过去。

　　　　阿笨这才转身看着狐狸：“给我灵石。”

　　　　“为何问我要？”狐狸皱眉。

　　　　“救你我的主人。不问你要问谁要？”阿笨翻了个白眼。催促，“快些。”

　　　　“我没有那种东西。”狐狸摊手，顺手推了历书一把，“你这个说书的不是很多灵石的吗？你倒是快些给我们些。”

　　　　历书捂着自己的口袋。有些小气吧啦地看着阿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嘛？”

　　　　阿笨有些烦恼地在原地转了两圈，狠了狠心，决定拔腿跑去天珠峰。

　　　　慕容映瓷递过几块灵石，问：“快拿去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不够，我要去天珠峰。”阿笨皱眉，看着慕容映瓷叹了口气，“你们千万不要再去靠近咱们后山的林子了，无道子玉虚上仙还有女人。都困住了。”

　　　　“什么？！”狐狸不可置信地跳了起来，化了原形就要往林子那边跑。

　　　　阿笨眼疾手快地挡在了狐狸面前，“都说了不能再去了。”

　　　　“可是……可是虽然我一直在说玉虚上仙的不好，但是在我心里，上仙大人也一直是我的主人啊。我怎么能够把上仙大人一个人扔在那个林子里头……”

　　　　“我家女人和无道子都在。怎么算是你主人一个人了！”阿笨皱眉，显得十分烦躁。

　　　　而此时，慕容映瓷也终于凑足了灵石埋到传送阵上，扭头看着阿笨：“走吧？”

　　　　阿笨点头，跟着慕容映瓷两只蹄子踏入了传送阵。、

　　　　光滑流转时，历书带着狐狸也挤了进来。

　　　　“你们跟着做什么？”阿笨话音未落，他们几个已经到了天珠峰下。

　　　　天玄子一袭红衣迎风而扬，看着阿笨微微皱眉，右手拇指与中指相交，嘴里念念有词。

　　　　睁开眼时，天玄子一声叹息：“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

　　　　“好美啊。”狐狸感叹，“你是母狐狸吗？”

　　　　“……”阿笨抽了抽嘴角，没有搭理狐狸，只是抬起两只蹄子来冲着天玄子作揖，“天玄子大人，玉虚上仙让阿笨来寻大人，说是……”

　　　　“本大人知道了。”天玄子抬手止住了阿笨的话，转头看着狐狸，“你为何觉得本大人是母狐狸？”

　　　　“你若是母狐狸……那么……那么人家……人家就可以求娶你回九十九重天。”狐狸抬手捂着脸，有些不大好意思。

　　　　天玄子嘿嘿一笑：“真不好意思，本大人是个男人，是这天上地下最美的男人。而且本大人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本大人最讨厌狐狸了。一股子狐臊味，就算是修成了人形，也是一股子狐臊味，本大人实在厌恶地紧。所以，你们先回去吧，本大人独自去九十九重天就是了。”

　　　　“大人，那我……”阿笨有些踌躇，却还是眼巴巴地看着天玄子，希望天玄子能够带着自己一道去。

　093　灾难始发

　　　　天玄子却只是挑了挑眉，看着阿笨摇了摇头。

　　　　直到天玄子的那一抹耀眼红衣消失在他们几个的视线里了，历书才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一般，感叹：“原来天玄子大人长这个样子。”

　　　　“你从前不知道？”慕容映瓷挑眉。

　　　　历书摇头：“我当然不知道了，我又没有来过天珠峰。不过话说回来了，阿笨，这个天玄子大人是故意不想你们跟着的吧。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阿笨皱眉白了历书一眼，默默地回到了传送阵附近。

　　　　慕容映瓷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天玄子大人能够带着咱们一道的回去的，现在我身上没有那么多的灵石了。要不，咱们先传送到离这儿比较近的玉峰山，在回君山？”

　　　　“……玉峰山啊。”阿笨撇了撇嘴，有些不乐意的叹了口气，“那还不如直接坐着你的玉叶子回去呢。”

　　　　“这个……呵呵……”慕容映瓷笑的有些尴尬，“自打这传送阵开了之后，我的玉叶子，就不像从前那样日日带着身上了。”

　　　　“所以这种关键时刻，还是要看我的啊。”历书摇了摇头，从随身的口袋里摸出来一把灵石，挨着摆在了传送阵上。

　　　　阿笨跟着慕容映瓷拽着狐狸踏入传送阵，一阵光芒之后，阿笨等人的身影消失。

　　　　他们消失之后，天珠峰传送阵后的虚空里，渐渐显出了天玄子的身影。

　　　　一身红衣，被风吹起，在空气中显得妖冶至极。

　　　　天玄子微微翘着兰花指，抵在下巴上悠长地叹息一声。

　　　　天玄子身后，隐约又出现了几个人影来。

　　　　“天玄子你为何要自作主张？”芙蓉仙姝皱着眉头指责天玄子。

　　　　天玄子有些好笑地转身看着芙蓉仙姝：“本大人自作主张？芙蓉仙姝，你到底有没有搞明白现在的局势？你是什么东西，你也敢来指责我？你可不要忘了，当初天尊让我等自行选择，你一意孤行。创建妙法灵境时，可是说过，九十九重天也好，七十二仙山也罢，一切事物与你无关。怎么，现在后悔了？”

　　　　“我芙蓉从来不做后悔的事儿。”芙蓉仙姝冷哼，一身芙蓉色的衣裙在日光下显得有了几分冷冽的味道，她看着天玄子，高傲地昂着头，“倒是你天玄子。如今可不是后悔了吧？”

　　　　“哦？我？呵呵。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我驻守天珠峰这百余年来。可出过一丝纰漏？”天玄子眯起眼睛上下大量着芙蓉仙姝，“倒是你啊，你的妙法灵境，这几年做的生意可是越来越不干净了呢。”

　　　　“你……”

　　　　“这个时候。你们两个吵什么！”开口的是玉鸿上仙，一贯温润的嗓音带着几分怒气。

　　　　天玄子和芙蓉仙胡互相瞪了一眼，却也总算是平息了下来。

　　　　玉鸿上仙叹了口气，看了周围的几个人一眼，问道：“天玄子，你是早就知道今天的事儿了吗？”

　　　　“便是玉虚子也不可能事先知道今日的事儿，何况是我？”天玄子翻了个白眼，看着玉鸿上仙，“光怪老道为何没来？”

　　　　“是玉虚子从前嘱咐过的。若是真的有这一日，老道万万不可离开三十六洞虚，随时看着那边的动静。”卿珏上仙冷笑一声，一边解释一边却是怀疑，“玉虚子当日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么今日就不该是十分危险才是。天玄子，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呵，怪我咯？”天玄子歪了歪头，一脸的桀骜不驯。

　　　　玉鸿上仙便叹气：“你们和天玄子争执什么，他这个人从来都是只听玉虚子那个人的，你们就算是和他吵翻了天，又能得到什么便宜？这个时候，咱们还是快些去君山。”

　　　　“哼。”天玄子冷哼一声，就往前走。

　　　　卿珏上仙伸手拦住天玄子。

　　　　天玄子挑眉：“你又要做什么？”

　　　　“你能不能先把你的衣裳穿好，去君山就要有一个尊者的样子，你整日在天珠峰如此就罢了，怎么去那些山头也如此不修篇幅？”卿珏上仙看着天玄子裸露的胸膛皱眉。

　　　　天玄子不屑地摆了摆头：“他们都习惯了。”

　　　　“……”卿珏上仙自讨没趣，却仿若有些不甘心似的。他看着天玄子的身影，有问出了一句话，“咱们当年的那些事儿，你是不是告诉花不谢了？”

　　　　一句话，众人皆惊。

　　　　就连一直不屑的天玄子都有些微微变了脸色。

　　　　他转过身来看着卿珏上仙，冷笑：“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一日你带着琉伊去过君山。琉伊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你始终将这样一个人带在身边，当真只是因为歉意吗？”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卿珏上仙皱眉。

　　　　天玄子却笑了，笑的无比美艳：“是啊，你的事儿，我不会过问。那么我的事，轮得到你来插嘴吗？”

　　　　“这怎么会是你的事，你若是当真都告诉花不谢了，咱们就功亏一篑了！”卿珏上仙有些气恼，却不知道这股子气要怎么发出来。天珠峰下的花草一瞬间都耷拉下脑袋去了。

　　　　天玄子看着就忍不住皱了皱眉：“你居然这么大的怒气？呵，卿珏，你要知道，玉虚子不会答应的。”

　　　　“这由不得他！”卿珏上仙冷哼。

　　　　玉鸿上仙抿着嘴角，低下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来看着天玄子，说的有些小心翼翼：“我们都知道你和君无道的关系最好，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当初小柔姑娘的事，我们都很抱歉。可是小柔是为了大义，她死得其所……”

　　　　天玄子冷笑一声，打断了玉鸿上仙的话：“你的意思是，小柔就该死吗？所以如今，花不谢也该死是吗？她们欠你的吗？”

　　　　玉鸿上仙皱眉：“天玄子这话你要是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谁都知道，魔界力量强大，当初蛰伏是十位前辈陨殁的力量将他们封印。可是后来，咱们还不是斗不过他们的余孽？若不是小柔，也许现在，咱们还都在打着仗！如今……如今不过是悲剧重演，我们修仙之人，何须有爱恨情仇的干涉？那些凡人应有的七情六欲我们都已经舍弃了不是吗？”

　　　　“那是你，不是我，也不是君无道，更不是玉虚上仙。”天玄子看着玉鸿上仙，轻轻地摇了摇头，“很多东西，你这样绝情断爱的人是没有办法理解的。说这么多做什么？玉虚上仙既然说了让我们齐聚君山，我们也就不要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吧？”

　　　　芙蓉仙姝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卿珏上仙拉了一把，便有些讪讪的闭了嘴。

　　　　只是，看着天玄子那么护着花不谢的样子，芙蓉仙姝就没由来的一股子恼意。

　　　　原本就是让人十分气恼的一件事儿啊，花不谢算什么东西，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小野人，就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青睐。

　　　　难道这么多人对花不谢的态度就冲着那个什么百年前的预言，真是见了鬼的预言了！

　　　　芙蓉仙姝简直就是咬碎了牙，也不能将对花不谢的愤恨减轻一二。

　　　　好在，此时每个人心里都在打着鼓，倒也没有人太在意芙蓉仙姝的神情。

　　　　若是有，一定会被芙蓉仙姝这幅样子吓到。从来都是一副文文弱弱娇媚可人的模样的芙蓉仙姝，脸上也会有这样恨不得将对方拆骨入腹的扭曲，不能不让人心惊。

　　　　到君山，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

　　　　对于竹林中等待着的玉虚上仙来说，却仿佛已经过了千百年。

　　　　花不谢终于在玉虚上仙强忍着痛意的指挥下，寻到了君无道。

　　　　君无道看着花不谢有些诧异，却在听说玉虚上仙也被困在竹林中后变了脸色。

　　　　君无道看着花不谢，仔仔细细地看着，仿若从前从来没有认识花不谢一般，最后却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花不谢疑惑：“师父你怎么了？”

　　　　君无道摇头：“这件事儿与你无关，原本就不应该将你牵扯进来。乖徒儿，为师送你出去。”

　　　　“来不及了。”玉虚上仙的声音仿佛响在天边，又仿佛近在耳边。

　　　　花不谢皱眉，看着君无道，声音带着哽咽：“师父，玉虚上仙他怎么了？他会不会……会不会……”

　　　　那个死字，花不谢怎么也问不出来。

　　　　君无道抬手摸了摸花不谢的头发，轻笑：“他是五大上仙之首，是整个修仙界最有本事的人，他一定会好好的。”

　　　　“君兄，这个时候，你居然这般看得起我。我北斗，倒是有些汗颜呐。”玉虚上仙的声音听起来虽然虚弱，却带着意思笑意。

　　　　花不谢的眼泪却仿佛再也控制不住了似的，离开玉虚上仙身边的时候，花不谢就已经看出玉虚上仙脸色苍白的难看，如今也不晓得该是怎样的不忍直视。

　　　　倒是君无道看着花不谢流泪的脸有些发怔，半晌，突然叹了口气：“你和小柔，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花不谢猛地抬起头来，直觉告诉她，这一次有什么事儿是她即将知晓的。

　094　过往真相

　　　　君山竹林一片静逸，明明有风，却连一丝叶动的声音都没有。

　　　　气氛沉重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花不谢看着君无道，嘴角极其僵硬地扯起来一个弧度，微微苦笑：“师父，你是骗我的吧？”

　　　　君无道没有做声，只是捂着胸口，急速地喘了几口气。

　　　　方才为了同花不谢讲明白，动用了几分真气，如今气息居然消散的这样快。

　　　　君无道以手撑地，努力想要站起来。

　　　　花不谢叹了口气，伸出手去：“师父，我没有多少修为，便是在这片吃人的林子里被吞噬干净了修为，也是没有什么的。你也不必觉得我撑你起来，就要费多大的力气了。再者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纵然师父从来都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我花不谢也是尊敬师父的。”

　　　　“即便……你知道我收你为徒的理由其实那样不堪？”君无道皱眉，声音低沉。

　　　　花不谢低着头，没有做声。将君无道扶起来之后，花不谢这才歪着头打量了君无道一会儿。

　　　　“师父，你还记得当初我刚到君山的时候吗？那时候我其实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我甚至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堪堪进入了练气期。你都没有嫌弃……”花不谢说到这儿，突然顿了一会儿，才又抬起头来看着君无道的眼睛，问道，“师父，当年你的不离不弃，是因为我是你的徒弟，还是因为我是花不谢，有着和小柔一样的命盘？”

　　　　“……”君无道沉默。

　　　　花不谢便笑了：“我明白了，所以当初玉虚上仙想要赠我那个灵兽蛋的时候，师父才会帮我拒绝，因为如果我只是花不谢，我万万不会有这样的机遇。不管是遇见玉虚上仙，还是遇见师父……都是因为……”

　　　　“为师耐心教导你，自然是因为你是为师的乖徒儿。”君无道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收你为徒后，真的从未想过要让你献祭。”

　　　　“嗯。”花不谢点了点头。

　　　　“乖徒儿，为师当真不是要故意瞒你。这件事情实在太过错综复杂，我只是担心你胡思乱想，其实为师的心里……”

　　　　花不谢摇了摇头，打断了君无道：“师父，你说当初小柔献祭的时候，你和玉虚上仙是最反对的人？”

　　　　君无道点头：“自然。”

　　　　“是因为小柔是玉虚上仙的心上人吗？”花不谢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君无道愣了一会儿，苦笑着摇了摇头：“若小柔是。那么她走的也许会甘心一些。”

　　　　花不谢表示不解。

　　　　玉虚上仙从前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修道者。有所大成。自然会有些飘飘然。至于七情六欲，自然是能够泯灭，就泯灭了的。他当初，也是不是爱恨的人呐。

　　　　小柔离开后。玉虚上仙将自己关在九十九重天整整三个月，直到天下大势重新划分。天尊亲自出面，玉虚上仙这才算是走了出来。

　　　　只是可惜，纵然是三个月的自我惩罚，玉虚上仙有的，也不过只是歉意。

　　　　“你比她幸运。”君无道如是说。

　　　　花不谢却皱眉：“我比她幸运，是指的我若是死了遗憾少一些，还是……”

　　　　“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玉虚上仙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花不谢条件反射一样地转过身去，看着玉虚上仙苍白如纸的面庞，还有被冷汗沁透的衣裳，花不谢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这个高高在上的玉虚上仙。曾经满眼温柔珍重地对自己说喜欢。

　　　　也曾在婆娑园中，在花不谢无意之中看到了那些过往时，惊慌地告诉她，那不过是个梦。

　　　　可那个梦，却是比真实还要可怕。

　　　　直到今时今日，花不谢才算明白，自己为何能够无缘无故得到这么多人的重视。

　　　　原来这重视，不过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她会拥有什么样的结局。

　　　　当初在婆娑园，花不谢曾在朦胧之中看到自己躺在一张竹塌上，身边站着一对慈眉善目的夫妇。而玉虚上仙满脸焦急地说着什么。

　　　　那时候花不谢听不清楚他们说的什么，却也记住了玉虚上仙说过的一句话，是说“我决不允许”。

　　　　如今想来，那个时候的玉虚上仙对自己只是怜悯，却也足以让花不谢如今觉得温暖。

　　　　那时候，他们讨论的不过是让花不谢何时献祭，想当年的小柔一样。

　　　　只是为了让魔界的人再次蛰伏。

　　　　这样的方式，永远不是长久之道。

　　　　不知道需要多少个像小柔像花不谢一样命盘的人，每过三百年，就要从不知道那个虚空中，被这些人唤来，为了这些人的安宁，献出自己的生命。

　　　　呵，凭什么呢？

　　　　凭什么要随随便便地让一个人去死呢？还是为了解救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虚腐之人。

　　　　花不谢闭了闭眼睛，想着自己“梦”里看到的那些场景，一桩桩一件件，除了维护他们所谓的纲理伦常以外，她们着所谓献祭者的心意，从来都不是被考虑的。

　　　　仿佛她们生来，就是该死的一样。

　　　　“你是不是也是这么觉得？”明明知道玉虚上仙坚持的，是不让花不谢献祭，可是花不谢却还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玉虚上仙微楞，旋即摇头：“这世上，没有谁是该死的。”

　　　　“可是每个人都会死，不是吗？有些人早一点有些人晚一点，没什么区别，都是会死的。”花不谢却笑了，这一笑，倒是让花不谢自己想起了很多事儿，“小柔从来没有修过仙，是因为没有修为的普通之躯更加容易献祭是吗？”

　　　　玉虚上仙毫不隐瞒地点头。

　　　　君无道皱眉：“北斗你……”

　　　　玉虚上仙冲着君无道摆了摆手：“你觉得如今，我们还有什么需要隐瞒？”

　　　　“很好。”花不谢点头，“我倒是欣赏你的这个性子，那么，我还有一件事想要知道。”

　　　　“你说便是。”玉虚上仙叹了口气，伸手扶住了一棵竹子。

　　　　花不谢皱眉，本能地想要伸手过去，却又在半空中将手放了下去。

　　　　玉虚上仙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花不谢全然没有看到。她只顾着看着自己的掌心，微微叹气：“你在我身上布下结界，是不想我死对不对？不想我再被人发现，让别人将我抓了去是不是？”

　　　　玉虚上仙点头，冲着花不谢露出一个让花不谢熟悉地想要哭出来的笑：“我怎么舍得？”

　　　　“你同我说的那些话……有多少是真的？”花不谢甚至不敢去问出那个假的来，即便知道此时此刻，他们也许都很难活着出去。

　　　　“我同你说的话，都是真的。”玉虚上仙宠溺地看着花不谢，微微弯了弯嘴角，冲着花不谢招手。“过来。”

　　　　花不谢却抿着嘴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看着玉虚上仙，眼底浮起一层雾气：“我们是不是都出不去了？”

　　　　“为何你会这么想？”玉虚上仙皱眉。

　　　　“我从前在……在话本子里看到，只有人之将死的时候，才会毫不保留地把什么都说出来。即便是从前欺骗过对方的事儿，也都会毫无顾忌的说出来。反正大家都要死了，也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话。”花不谢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又苦笑了一下，“早知道今天会折在这儿，我好歹也该穿身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