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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推理-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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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绩被杀了!”
  银光射出后,郭元振迅即咔嚓合上盖子。他转过身,把木盒放桌子上,然后走向楼梯。楼内的观众敬畏交加,纷纷让开道路。
  郭元振走下东彩楼,放声作歌道:
  君不见,
  昆吾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
  良工锻炼凡几年,铸得宝剑名龙泉。
  龙泉颜色如霜雪,良工咨嗟叹奇绝。
  琉璃玉匣吐莲花,错镂金环映明月。
  正逢天下无风尘,幸得周防君子身。
  精光黯黯青蛇色,文章片片绿龟鳞。
  非直结交游侠子,亦曾亲近英雄人。
  何言中路遭弃捐,零落飘沦古狱边。
  虽复尘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
  在广场上千万双眼睛注视下,郭元振昂首阔步,一边吟唱,一边走向土台子。台子上不知何时又拉起了白幕布,那幅飘渺幽远的山水画投影在上面。郭元振走进幕布后,像之前莫愁姑娘一样,拾阶上山,身影越来越小,歌声越来越低。最后跨越彩虹,隐没入云间。
  这一幕如梦似幻,几乎不像是真实发生的事,众人不禁惘然。
  “咦,盒子在流血。”东彩楼上一名观众发现了异常。
  空桌子上,郭元振留下的黑木盒摆放着,底部流渗出一缕深红色液体,慢慢蜿蜒过桌面。
  田小翠一个箭步蹿过去,翻开盒盖。
  啊——四周爆发惊呼声。
  木盒内,一颗血淋淋人头呈现,虬髯戟张,怒目圆视,正是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
  魏元忠从远处瞧见不对劲,大声喊问:“田都尉,出了什么事?”
  田小翠刚见人头时吓了一跳,紧接着飞快思索,若有所悟,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
  “丘神绩的人头。”
  她提起人头,朝中间彩楼扔过去。小丫头手力很准,人头呈抛物线飞向魏元忠,稳稳地落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尽管魏元忠深沉有谋略,到底是文官,面对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难免惊慌。他双手颤抖,张口结舌。彩楼内的观众大部分是朝廷官员,认出人头为丘神绩,无不惊讶失色。
  难道郭元振飞剑杀人,凌空摄取来人头?
  “快,把幕布拉下来,抓住郭元振!还有莫家班子,通通抓起来,一个别放走!”
  魏元忠冷静下来,向巡捕们下达命令。显而易见,莫家班在这场戏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众军士一拥而上,扑到土台子上,扯落幕布。然而幕布后并未见郭元振,只有几口空木箱盖子开启,散落在土台子下。他们又冲向帐篷,帐篷内也空无一人。
  郭元振和莫氏一家四口凭空消失,人间蒸发。莫二十七实现了他刚才的许诺,在广场上成千上万人眼前,上演了一出密室脱逃。
  哦,不对,现场还有一个人,贺炯的夫人。疯婆子站在台子后,披头散发,狂乱大笑。
  “上元良宵,得见仇人授首,死而无憾!”
  说罢,贺夫人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往脖子上一划。鲜血喷出,女人仆然栽倒。

  九 天威难测

  “荒谬!”
  宣政殿内,武则天抓起奏章,狠狠摔在地上。群臣悚然,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昨天夜里,天津桥广场发生骚乱,贺夫人当众辱骂朝廷,郭元振祭“虬龙”剑斩杀丘神绩,人头赫然显相于大庭广众下。流言迅速传开,洛阳城人心惶惶。中书省不敢怠慢,将事件写成报告,紧急呈送给内廷。
  武则天阅毕,勃然大怒。
  “按你们的说法,郭元振可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他是神仙么?纯属痴人梦呓!魏元忠,你莫不是老糊涂了!”
  魏元忠汗出如浆,硬着头皮解释说:“昨夜莫家班表演魔术,是子时放飞孔明灯之后。随后贺氏闹事,郭元振放飞剑,大约在子时六刻。今早,臣去询问看守丘神绩的士兵,他们发现尸体时特意看了时漏,也是子时六刻……”
  当时在归化堂还发生了一件奇怪事,见丘神绩被杀,楚江锋和小猴子立刻招呼同伴,进院子搜索。可就在一转身的工夫,丘神绩的人头失踪。整个过程中院子里无外人出入。
  另外,丘神绩的尸体实际上不是完整的一具,而是碎成了五六块,整齐拼接地摆放在床上。
  天牢内人头消失的时间,与广场上人头出现的时间,几乎为同时,相差决不超过半刻钟。
  也就是说,在短短时间内,丘神绩的人头飞越洛河,从归化堂抵达天津桥广场。这还不算,人头另要躲过所有人的眼睛,钻入木盒子。郭元振打开盒子放出飞剑时,虽然时间很短暂,但旁边目击者都发誓说,没在盒子里看到人头。
  这实在是诡异,除了“飞剑仙术”外,似乎找不出其他解释。
  “启禀天后,事件发生时,内卫衙果毅都尉田小翠也在场,目睹了全部过程。”魏元忠狡猾地推出挡箭牌,试图找太后信得过的人分担责任。
  “宣田小翠。”
  不大工夫,田小翠进入大殿,向上行礼。
  “田小翠,昨晚的事你都见到了?”
  “是,”田小翠应答,如实讲述见闻,最后总结道,“臣以为,并非妖术,只不过幻术戏法而已,莫家班子擅长此道。”
  武则天怒容稍息,但仍阴沉着脸:“魏元忠,限你十天内捉拿郭元振归案。”
  “这个……十天有些紧,臣无把握……”魏元忠讷讷回答。
  “听说昨晚郭元振对朕多有指责,你拖延不办,是不是希望他也飞剑取了朕的首级?”武则天阴阳怪气地说。
  魏元忠扑通跪倒,连连叩首:“臣不敢,臣死罪。天后明鉴,臣只在政务处理上略有心得,断讼决狱不是长项。臣保举一人,内卫衙果毅都尉田小翠聪慧机颖,近年来破获过许多大案,如果她出马,相信用不了十日,五天就能结案。”
  武则天转头看向田小翠:“田卿,你可有把握破案?”
  你妹的,魏老儿,想陷害我吗?好,本姑娘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神捕”。
  田小翠坦然回应:“臣尽力而为,三日内当擒获真凶。”
  “三天?够用吗?这案子颇为怪异,不可大意,拖延一些时日无妨。”武则天看田小翠还是比较顺眼的,不希望她出丑。
  魏元忠忍不住恼火,老太婆你这会儿又不怕被杀啦。他紧盯田小翠,希望对方年少气盛,别改口。
  田小翠没令他失望,爽快说道:“三日足够,只是今明两天放公假,不方便工作,时间需从后天开始算。另外,丘神绩被杀的原因多半是灭口,与谋反案有关,臣想请原主审官共同调查。”
  “准奏。魏元忠、周兴、来俊臣,你们三人配合田小翠办案,从正月十七起,以三日为期限。若破不了案,全体免官。”
  周兴和来俊臣面面相觑,一齐在肚子里大骂魏元忠,老东西自作聪明,这下被反咬一口了吧?还连累我们!

  十 想要乘风筝一起飞

  叶朗再次来到观德坊东面的坊墙下,前天夜里,杀害金校尉的凶手正式从此处逃走。
  官府已经来调查过,地面上积雪被踩化后又结冰,到处留下乱七八糟的脚印,失去了辨别价值。但叶朗还是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在坊墙离地面三尺高部位,露出两截平行的七寸长铁棍,相距一尺多。四周的墙体龟裂崩碎,像是有人用锤子硬砸进去的。坊墙以黄土夯成,大冬天上冻的天气里,质地变得非常坚硬,把铁棍砸进去很不容易,应该不是小孩子的恶作剧。
  它是凶手爬上天的工具吗?究竟用了什么样的诡计,能让软绫带凭空悬挂,并承受一个人的体重?
  叶朗握住铁棍用力往外拔,铁棍纹丝不动,插得极牢靠。
  “喂,你撅着屁股在干吗,玩蚂蚁?平时我也很喜欢研究蚂蚁,但冬天见不着。”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那家伙又偷偷摸摸、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
  叶朗直起腰,回过头叹气说:“帮你破案哪,姐姐。居然吹牛皮三天内抓住凶手,看你怎么收场。”
  “你为我担心?”田小翠笑眯眯,弯起眼一副开心的样子,“才没吹牛,实话告诉你,根本不需要三天,现在我就弄清楚啦。知道我为什么说从正月十七开始正式破案么?是麻痹敌人。本神捕将暗中行动,在正月二十的太阳升起来之前,必令真相水落石出!”
  “你可劲儿吹吧,”叶朗半点儿不相信,质疑道,“别的不说,你先解释一下凶手上天的方法?”
  “唉,你真笨,线索明明在眼前。铁棍,外加一只大风筝,足矣。”
  “风筝?”
  “趁宵禁后街道上无人,凶手将风筝放上天,软绫带末端缠绕于铁棍上,于是风筝被固定,停留在上空。待凶手杀死金校尉逃至此地,解开铁棍上绳结,做出往天上抛的动作。风筝失去束缚迅速上升,带动软索,从远处看,好像绳子被凶手扔上天挂住了。然后凶手抓住软绫带攀爬。做风筝的工匠很厉害,他精确计算出风筝的面积和形状,并预测到前晚的风向和风力,使风筝的浮力差不多与凶手的体重相等……嗯,最好稍大上一丝丝。这样当凶手往上爬时,二力抵消,风筝悬浮不动。直到凶手爬到高处,跳离风筝逃跑,并剪断绫带。正好此时你抵达现场,瞧见绫带掉落的一幕。由于天太黑,你未能察觉上空的风筝,它随风飞向远处,消失了。”
  “工匠大人是鲁班与诸葛亮的合体吧。”叶朗被逗得哈哈大笑。以上推理符合田都尉的一贯风格,异想天开,胡说八道,但又有那么一丁点儿道理。
  “是呀,真不简单呢,好想认识哦,请他给我也做一只风筝。你说,我能不能乘风筝飞上天,周游世界?”田小翠一本正经、充满神往地说,似乎没听出叶朗话中的讥讽。
  “好吧,姑且承认能做出巧妙的风筝,但凶手怎么把它放起来?能承载一个人体重的风筝,至少得几丈方圆,六七个人合力放飞。宵禁后在街道上折腾,动静太大了吧?还有,凶手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事先在坊墙上挂一条绳索,或者多钉几根铁棍,直接踩棍子翻墙逃走,岂非更方便。”
  “你问的两个问题其实是一回事。首先,假如凶手用正常方法逃走,你会怎么做?”田小翠眼睛里闪耀着乌黑的光,问。
  叶朗恍然,不禁有些汗颜。当时他见凶手攀上虚空,大吃一惊,心中感到好奇,便四下里寻找线索,思考原理。可实际上,追赶凶手才是当务之急。
  “上当了……如果紧追不舍,凶手难以逃脱。坊外大街上有巡逻队,两旁大树上挂着灯笼,地势开阔,无藏身之地。”
  “你还是脑筋没转过弯,你看那座大宅子,知晓是谁家吗?”
  紧靠坊墙,坐落着一所豪华府邸,高墙深院,内里静悄悄地。
  “谁家?”叶朗问。
  “丘神绩。”
  “原来如此。凶手从水渠逃进了丘府。”
  在坊墙外,略高两三尺的空中,一条引水渠经过。洛阳城中有许多从洛河引出的水渠,供居民日常使用。为防止污染,渠道都架设在半空中,很高。“通津渠”位于观德坊东面,上方开口处与坊墙相距仅一丈多。
  “丘府围墙比较高,无法一下子翻进去,凶手怕被人看见,只好借道通津渠。现在天气寒冷,渠里的水结冰,他滑行至丘家上空,再跳落院子中。”叶朗说道。
  “没错,凶手故布疑阵,就是为了争取短短的片刻工夫。任何人乍见当时的奇异景象,都难免惊讶,会停下来想一想。等醒过味儿,已经晚了。”
  “依此看来,凶手与丘神绩家有勾结。”
  “对,这也解释了风筝如何放飞。丘家先组织一帮子家丁,在自家院子里放风筝上天,自不会惊动外人。然后,他们靠墙边搭梯子,一里一外配合,从墙头把风筝绳递出去,再拴在铁棍上。”
  你够了,别闹!刚说点儿正经的,又开始不着调。叶朗承认,田小翠的推理基本上正确,除了关于风筝的那一部分。浮力与人体重量相等什么的太扯淡了!

  十一 密室是凶杀案的必备要素

  今年冬天特别冷,大半个月前,洛河便开始结冰,到如今冰层已有三尺多厚。此外,由于连日来大雪纷飞,在冰河的表面还覆盖着深重积雪。
  天津桥广场上,地面挖开了三个大洞,魏元忠、周兴和来俊臣坐镇指挥,巡捕们在洞内外爬上爬下、进进出出地忙活着。
  领受武则天谕旨后,魏元忠等人十分着急,欲马上展开调查。田小翠却坚持要休假,等到正月十七才开始。无奈之下,三个人只好抛开她行动,来天津桥头探寻郭元振和莫家班逃走的方法。
  “魏令尹,周侍郎,来御史,您三位在做什么?”
  田小翠摇晃着大辫子走上近前,明知故问。叶朗在她身后跟随。
  魏元忠扫了他二人一眼,淡淡说道:“莫家班不可能凭空蒸发,必定有秘密通道。”
  但凡表演戏法,都要靠道具,以及特殊构造的舞台、灯光之类。上元节前二十多天,莫家班得到洛阳府衙门特许,在广场上做准备。他们竖起了一座四丈方圆的大帐篷,路人看不见里面的勾当。
  实际上,莫家班挖了一条地道,分三个出口。一个在帐篷内,一个在土台后部,另一个在中央彩楼。莫愁姑娘上天宫取琼浆,从幕布后消失,接着出现在彩楼,即利用了地道。
  当然,这一切魏元忠是知道的,他是托儿,配合莫家班演戏。可后来,贺夫人出来搅局,事情失去控制,完全偏离了预定轨道。
  因此魏元忠猜测,莫家班或许另挖了一条秘密通道,以作逃亡之用。郭元振在东彩楼表演飞剑杀人,吸引观众注意力,莫家班成员趁机从地道逃走。随后郭元振走入幕布后,也进入地道。
  “你们在找密道?我去瞧瞧。”
  田小翠走到地洞口,跳了下去。地道简单而坚固,约四尺高,三尺宽,仅容一个人猫腰通过。四壁全是冻得硬邦邦的黄土,有些部位被巡捕挖掘过,凹陷下浅坑。
  沿地道前行,走出五丈多,出现一块六尺见方的空地,上方有出口,是土台子。接着地道九十度拐弯,又延伸出六七丈,抵达彩楼下。
  爬上地面,是一间小空屋,上方无天花板,有一根竖立的竹竿直通二楼。
  一路行来,田小翠仔细观察周遭的环境,敲打坑道壁,若说另有隐秘小道,实在不像。这条地道只有三个出口。
  “田都尉可有发现?”侍御史来俊臣希冀地问。
  “没有,”田小翠摇头,满不在乎地劝慰道,“难得过节,来大人且将公务放一边,回家尽兴玩耍。最坏不过免职,也好,可以天天睡懒觉,不用上班啦。”
  呵呵,来俊臣干笑两声,心中暗骂:你这个都尉是闹着玩的,不干就不干了;老子可是辛辛苦苦,杀了多少人头才换来今日,岂肯轻易放手。
  这家伙出身卑微,少年时混迹于街头,被街坊亲友们鄙视。后来武则天鼓励民间告密,他诬陷当地县令谋反,混上了官职。之后,他与周兴、丘神绩等酷吏为伍,罗织罪名陷害无辜,得以步步高升。因为幼时的经历,来俊臣既自卑又暴虐,功名利禄心极重,并对豪门贵族怀刻骨仇恨。像田小翠这种靠家族祖荫当官的,是他的死敌。
  周兴与其不同,乃世家子弟,尽管心狠手辣,外表却一副温文尔雅的气质。他笑呵呵拍马屁:“面对艰难镇定如常,田都尉有宰相之风范。”
  田小翠立刻翘起了尾巴,趾高气扬地吹嘘:“本神捕破过多少大案,抓过多少厉害角色,一小伙变戏法卖大力丸的算什么,手到擒来。”
  魏元忠越看这丫头越心烦,忍不住想泼冷水,打击她的嚣张气焰。
  “未必,莫家班的人极其狡诈,不好对付。且不说别的,你能搞清楚昨夜他们是怎样在众目睽睽下逃离天津桥广场的?”
  “这有何难,区区诡计怎难得住本神捕!告诉你们,真相只有一个——”田小翠握紧拳头,脸上充满了自信。
  叶朗猜测,小丫头大概又要跟风筝过不去了。
  果不其然,田小翠挥胳膊,用力指向天空:“凶手从天上逃掉的,作案工具就是孔明灯!风筝的表弟!”
  孔明灯?众人面面相觑,想破脑袋也不解其意。来俊臣问:“恕在下愚钝,可否请田小姐解释详情?”
  “正月十四子时整,广场上放飞了数千只孔明灯,升上夜空,璀璨美丽。观众们都仰头眺望,无心其他。这时候,莫家班在土台子后,借幕布遮掩偷偷放飞一只孔明灯,并用黑色绳索捆绑束缚在地面上,使之飞不远。孔明灯外罩亦是用黑布做的,在漆黑夜空中看不见。等到郭元振飞剑杀人,又一次引开大家的注意力,莫家班等人趁机躲入幕布后。接着,郭元振也进入幕布,他们解开绳索,一起乘孔明灯飞上天去。另外,那个凌空悬绳的戏法,也是利用了孔明灯的浮力。”
  真是精彩绝伦、叫人瞠目结舌的推理啊!另三位大人久仰田神捕办案的威名,今天算亲身领教到了。
  “呃,那个……孔明灯极其轻盈,恐难以负重……”来俊臣委婉说道。
  众所周知,孔明灯浮力非常微弱,必须用轻巧的竹篾和纤薄的草纸、丝绸制造,才能升上天。只要材料本身稍微重一点,便升不起来,遑论带人——而且是同时带五个人!
  “来御史有所不知,孔明灯上升的力量来自燃烧的蜡烛,蜡烛火力小,自然浮力不够。如果换用炼铁炉那样的旺火,把孔明灯做得很大很大,像房屋一般大,带几个人上天绰绰有余。”
  “那要怎样才能制造出如此大的孔明灯?火源用什么,框架和外罩的材料是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啦,但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无数,料想有人能做得到。”
  当田小翠胡诌八扯之时,叶朗向旁边的杂役借了把扫帚,跳下洛河。他在冰面上逡巡,不时用扫帚划拉积雪,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田都尉,你的朋友在干吗?”周兴好奇问。
  臭小子,你真多事,这样会打草惊蛇的!田小翠忍不住埋怨。她咧开嘴,傻笑起来:“哈哈哈,别管他,这家伙在西域跟野蛮人混久了,脑筋有点儿不正常。”
  魏元忠眯起眼,注视叶朗的身影,受到了某种启发。
  “难道莫家班借洛水逃跑的?来人,把河面上的积雪清扫干净。”
  嗯,假如换一个季节,从水底下走是一条妙路。只可惜现在是冬季,冰层既厚又坚硬,要想刨开十分费力。河岸边白天人来人往,晚上有巡逻队,莫家班怎能挖洞而不被发觉?
  很快,天津桥附近的积雪被清除,只见冰面光洁平整,没有洞口。杂役们举起铁镐,奋力敲砸,老半天,只在坚冰上留下几个浅浅的凹坑。
  田小翠很不耐烦,嘟囔道:“怎么可能从河里走,明摆着是飞上天……叶朗,你给我回来。叶朗!”
  叶朗像没听到,置之不理,继续在雪中寻觅,还弯下腰扒拉。田小翠火大,也跳下河,跑了过去。
  “我找到啦。”
  叶朗很开心的样子,略微转过身掩护,悄悄摊开手,一枚三寸长飞镖躺在掌心。
  “笨蛋,找这个有什么用,我早明白飞剑杀人是障眼法。”田小翠没好气地说。
  前夜在东彩楼上,郭元振对准归化堂方向打开木盒子,一道银光闪现,凌空飞去摄取丘神绩首级。那是瞎扯淡,只不过盒子内有机簧,弹出飞镖而已。飞镖势尽后掉落于洛河积雪中,黑夜中看不见;再加上郭大侠演技高超,使旁观者都以为“虬龙”剑飞到了归化堂,杀死丘神绩。
  “这个案子我已有眉目,唯剩少许细节弄不清。咱俩分头行动,你去坊市查一查莫家班的底,以及楚江锋与他们的关系。行动小心些,郭元振武功甚高,莫着他的道。”田小翠嘱咐道。
  返回岸上,她又对周兴说:“下官想去归化堂看一看,能否请您同往?”

  十二 密不透风的天牢

  事情很明显,归化堂天牢内,有内奸与郭元振配合,上演了一出好戏。田小翠打算去实地调查,因监狱隶属于刑部管辖,出于礼貌,不得不邀请周兴同行。
  看守甲字号牢房的守卫共十二人,已全部就地关押起来,经挨个儿提审,得到的口供大同小异。
  首先,这些士兵来自于左鹰扬卫,系去年底刚入伍的新兵。他们两个月前还是种地的农民,与丘神绩毫无瓜葛,也不认识其他京城官员,被收买的可能性很小。并且,为防止日子久了与犯人熟悉,搞猫腻,守卫五天一轮换,正月十四那天,十二人是第一次上岗。
  其次,只有头领楚江锋有牢房钥匙,按规定,他不能单独出入。士兵们一致说,赌博过程中,楚校尉出去上过两次茅厕,每次都叫着“小猴子”一起。
  第三,听见楚江锋喊“丘神绩被杀”后,另十人跑进院子,看见两行脚印通往丘神绩囚房——楚江锋和小猴子留下的。除此之外,四处覆盖着白雪,无踩踏痕迹。雪是从酉时末开始下的,即是说,从那时往后直到屋子外发出怪响、楚江锋前往查看,无人进入过甲字号牢房。
  “老实交待,是不是你与楚江锋勾结,趁上茅厕之机杀害犯人?来人,把他裤子扒了,打三百大板!”田小翠恶狠狠地叫骂。
  小猴子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因为生得瘦小,且姓侯,所以绰号“小猴子”。他一看便是那种没见过世面、老实巴交的乡下孩子,被田都尉一吓,呜呜哭了起来。
  “不是我,冤枉啊……我没杀人……”
  “你与楚校尉去茅厕,始终在一块儿没离开过?”
  “没有,我们同去同回。”
  “其他人有没有单独离开过?”
  “呃……赵德平、张金锁都一个人上过茅厕……另外还有人出过屋子,我记不清了……”
  按规定,守卫出入须两人以上,但不会当真执行,天寒地冻地,上个厕所都要呼朋引伴未免太麻烦。因此士兵们单独行动可以理解,相反,倒是楚江锋每次都带小猴子一道儿显得做作,像特意制造证明。
  可是,他又确实没机会作案。
  田小翠沉思良久,命令道:“你把从上岗到事发的经过从头讲一遍,所有细节不得遗漏,包括吃饭喝水在内。”
  小猴子这班岗是从下午申时开始的,交接时,正赶上天牢的工作人员下班,乱哄哄一片。杂役在打扫牢房,更换被褥,粘贴福字等——囚犯也需要过年。为防止外人接触,丘神绩和耶律兀突被带到一间小屋子内,典狱长何宫亲自作陪,看守他们。
  不一会儿牢房清理完毕,杂役们离去,两位犯人被送回各自的所在,内院只剩下十二名守卫,典狱长何宫和右鹰扬卫的士兵在大门口值班——后者与内牢的左鹰扬卫不是一拨人,以增添可靠性。归化堂与寻常监狱不同,大部分时候闲着,只当有犯人入住时才运转,所以日常职员很少,狱吏都是临时从军队招募的。
  大约申时半,何宫带仆人来给犯人送晚饭,楚江锋与小猴子陪同,先给乙字号耶律兀突送,再去甲字号丘神绩处。小猴子和仆人没资格进屋,在外面等候,但能听见屋子里寒暄说笑声,能看见门开合时隐约的人影,可确定犯人们都活着。
  申时五刻,何宫又一次与周兴前来,宣布太后口谕,将耶律兀突提出乙字号牢房。
  酉时正,另一名官员至归化堂,替换何宫值班。
  酉时半,洛阳城的元宵狂欢夜拉开序幕,天牢内的守卫绕外墙做了最后一次巡逻,然后也开始寻欢作乐。他们酣饮赌博,至子夜时分,听见屋子外响起奇怪尖啸声,进甲字号牢房观看,发现丘神绩被杀。
  楚江锋带小猴子回到牢房院门口,高声叫喊,将手下全招呼过来。他领头搜索,屋前屋后,把雪堆都翻开一遍,找不到任何线索。没办法,楚江锋只好命令众士兵严守院子,自己去大门口通知刑部的值班官员。然而,当值班官员闻讯赶来进入囚室时,却瞧见,丘神绩的人头不翼而飞,并且尸体是拼接的碎块。
  小猴子赌咒发誓,他与楚江锋都不曾动过尸体,其他士兵也绝对没进入过囚室。另外,天牢的外墙约两丈高,正当上元佳节,街道上人来人往,没人可以从外面爬进来而不被察觉。
  总之一句话,丘神绩死得蹊跷,人头失踪更是匪夷所思。
  接下来,田小翠又把刑部的值班官员叫至跟前问话。那家伙原本是管理档案室的掌固,与归化堂不沾边,但周兴说天牢职员很辛苦,节日期间另安排人替班。掌固倒霉,摊上无妄之灾,因失职而被软禁起来。
  “当晚你值班时,有没有放外人出入?”田小翠喝问。
  “一个儿都没有,右鹰扬卫的士兵可以作证。接了何宫的班后,我始终在牙房里坐着,直到半夜,楚江锋来通报出事,并派他的手下出去叫巡逻队。等巡逻队来到封锁住附近街道,我才随楚江锋进内院。”
  田小翠命掌固退下,心中默默盘算。最有嫌疑的当属楚江锋,只是具体怎么干的,难以索解。
  另几起事件也扑朔迷离,金校尉被害必然是谋杀丘神绩的前奏,余观塘、郭元振、贺夫人和莫家班共同参与了阴谋。可是,用什么方法才能凭空挂住一条绳索,爬到天上去?转眼之间,五个大活人在万千双眼睛前消失无踪,又奥秘何在?
  以前办案子,主要难在寻找真凶,而当前的案件正相反,凶手身份已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只搞不懂他们的手段。这简直是挑衅啊,对于一向以智力自傲的小翠姑娘来说,尤其不能容忍。
  楚江锋是一位帅哥,白净面皮,挺拔的鼻梁,丹凤眼熠熠有神。如果在往常,田都尉免不了要调戏一番,此刻,却觉得那平静的神态下暗藏嘲讽。
  “楚江锋,你为什么要杀丘神绩?”田小翠单刀直入。
  “长官此言差矣,末将并非凶手。”
  “放屁,还敢抵赖!正月十四那晚,本该由金校尉值班,他突然遇害,才换作你。世间事哪有这般巧合?分明是你与郭元振勾结,杀死金校尉,取代他统率天牢守卫,趁机作案。”
  “很抱歉,郭元振的名字今天第一次听说,末将不认识此人。”
  听到这里,田小翠迅速抓住了破绽,眉尖一挑问:“郭元振号称‘武术天下第一、侠义并世无双’,只要是习武之人谁个不晓?楚校尉装过头了吧。”
  楚江锋一怔,回答不上。
  田小翠趁势紧逼:“楚江锋,我已调查过,你曾经在魏州服役,那里是郭元振的老家。同僚也说,你豪爽仗义,喜欢与江湖人结交。只消派人去魏州市井中调查,即可得知你与郭元振是否相识。隐瞒无用,你还是及早交待为好。”
  楚江锋明知躲不过,仍硬挺着负隅顽抗:“即便我与郭元振认识,又能证明什么?他认识的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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