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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猎鬼人(Gh)-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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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回房去睡吧。于是我就起身回了房间,在上床准备睡个回笼觉的时候,我惊恐的发现,我那花了15元巨款买来的雪白的鹅绒小枕头上,有一根短短的,略微卷曲的毛发。

一瞬间,我惆怅了,我用棉签黏起那根毛,走到客厅,凑到那个正在看电视的海南小眼镜,我对他说哥们虽然我弹烂了你的吉他你也不至于这样玩我吧?我把毛放到他的眼前以保证他近视的程度也能看清楚,我问他,你把你的手放到胸口,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这是什么??

“Bi毛!”

他依旧不当回事,一边看电视,一边啃着玉米。我含泪义正言辞的告诉他:“这绝对不是鼻毛!”

从那时候起很长一段时间,“这绝对不是鼻毛”成了我一度的QQ网名。

而对于那个帮我打扫房间的海南姑娘,我则是对她怀有愧疚。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海南人民是住在海边,所以每天喜欢跟水过不去。我只记得她每天都要洗三次澡,早中晚各一次,一次平均半个小时。我虽然有钱但是我还是比较节俭的一个人,而且虽然爱干净是好事,女孩子都爱干净,但是一天三次似乎有些洁癖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水费气费我也是要给钱的,于是每次她洗澡的时候,我都会默默站到气表边上,带着绝望注视着那正在飞速飙升的数字。一直到她哼着山歌满足的洗完,有一次我是实在嘴贱,我笑嘻嘻的问她,姑娘你能不能。。嗯。。不要一天洗这么多次啊?水费还挺贵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脏的,没被人强暴过吧。

我原本只是想开开玩笑,姑娘却屈辱地哭着跑进了房间,从那天开始直到我办完案子悄无声息的离开,她都没有再跟我说一句话。所以在那个我收拾包包离开的夜晚,我写了封道歉的信,连同三个月的房租钱,一起放在信封里,塞进了她房间的门缝。

所以我现在比较讨厌付韵妮这种以偏概全的人,因为我自己曾经就是这样的人。付韵妮显然没有想到我在现下的情况,依然会忍不住怒斥她。于是她冷笑道,你凭什么来这么说我,你自己又能好到那里去?自己都是砧板上的肉,你还敢跟我一凶二恶的,你是不是忘了我手里捏着你的八字啊?

她这么一说,我顿时气馁了。受制于人,虽然不甘心,却不得不示弱啊。于是我说,果然是你,这么久以来害我的人就是你吧,从那次谈判把我弄出血,然后你那些狗腿子拿了我的血来给你,你们真是光明磊落啊。值得注意的是,我是在诈她。因为我实在有点难以想象,让我和胡宗仁闻风丧胆的刹无道,他们的带头人,竟然是眼前这个漂漂亮亮,穿着护士服的小姑娘。

“要你八字的人不是我,是我老头子!”

果然,还是年轻啊,一诈就露陷。这么说来我算是激起他们这一行当的人全体共愤了,人人都想要搞死我才安心,包括眼前这个漂亮女护士。我正在感叹老夫一生坦坦荡荡,到头来竟然要让这么个小女孩踩在脚下,悲愤不已的时候,胡宗仁那只猪竟然在此刻冲着付韵妮大吼到,说那么多干嘛!你不是要命吗?来取吧!

我说他是猪,是因为他忘记了,付韵妮手上,捏的是我的八字,而不是他的。我心想哥们你对我可真是好这时候还要送我一把呢,付韵妮说,我跟我老头子不一样,我做对弄死你们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就是想见识见识,让我老头子这么上心的人,到底是个怎么货色。

姑娘,你可知道你这种好奇的心思,害地老夫好惨啊。我没好气的跟她说,你老头子这么玩,我只能说他心肠坏,你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跟着作恶,肯定是因为家教不好。她有些生气的说,你不要跟我胡说八道,也别把我跟我老头子混为一谈,他是他,我是我,虽然我是他的宝贝女儿,但是不是他怎么做我就会怎么做。我更生气了,我问她,既然你说你跟你老头子不一样,那你干什么要放鬼来害人,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跟你老头子有什么区别。

她楞了一下,站起来,我很遗憾我终于看不到她的内裤了。真是想不明白护士为什么大冬天都要穿裙子。她说,你凭什么说我是放鬼来害人,没错我是想给她的前夫一个教训,但是我是想要让她了却一个心愿,然后不让她去了地狱受苦,让她无牵无挂的走。

她说完以后,换我愣住了。我确实没想到,这个恶婆子竟然是这么想的。付韵妮冲我摇摇头,然后对胡宗仁说,把麻袋给我,然后你们俩跟我走。

那个麻袋,是我多次叫胡宗仁给我看看,但是他始终不肯给我看的他的法宝。因为这个麻袋,我还跟着胡宗仁学会了一段日语。那是胡宗仁跟我聊到麻袋的时候,他开着玩笑教我的。“土豆哪里的去挖”“土豆庄稼里去挖”“一挖一麻袋?”“嗨!一挖一麻袋!”

此刻的我,分不清这个女人到底是善是恶,是好是坏,我也不知道在她所谓的了却了这个女人的心愿后,是不是要接着对付我。毕竟我的八字被她死死扣在手上,不过我和胡宗仁来到医院干涉这件事情的初衷,也同样是为了让生人不受到伤害,让死人死得其所。所以就这一点来说,我们的出发点终于是一样的。

不过她确实不该在之前发那么些条短信来吓唬我。

胡宗仁把麻袋递给付韵妮,对她说,袋子用完以后可要还回来。于是我们三个走到了三楼妇产科的病房,付韵妮对着房间号一间一间的找着,接着在其中一间停下,她告诉我们在这等着,自己就打开门进了病房。

因为她穿着护士的衣服,所以她很容易就从屋子里带出一个男人。一个大概40岁左右,带着厚厚的眼镜,矮小精瘦的男人,看上去很像是20年后的那个海南小伙。付韵妮带着那个男人,我们跟在后面,朝着楼下走去。路上,付韵妮说了一个名字,那个男人立刻停下脚步,非常错愕的望着付韵妮,付韵妮说,抱歉骗了你,我不是这医院的护士,我找你,就是为了她而来。

男人说什么也不肯走了,因为他觉得眼前的事情很荒唐,付韵妮对我和胡宗仁做了个眼色,那表情好象是在说,来福,旺财,你们俩帮我把他给架下去。于是我们把他驾了下去。到了底楼的花园,尽管那个男人一直都在一惊一乍的叫唤着,但是我跟胡宗仁都是大个子,对于这种情况,只需要一只手捂住嘴就可以了,看上去很像是在绑票。拉他到了花园,付韵妮说,你老婆1973年出生,你们俩在2000年的时候结婚,那时候她已经27岁了,婚后你们因为一些原因,没能要孩子,直到她31岁的时候才怀上小孩,本来这是好事,她虽然是高龄产妇但是还是很有信心把孩子生下来,但是你在她距离临盆前不久跟你们同村的另外一个女人搞上了,为这件事你们俩在家里打了一架,后来你好象还受了委屈一样,离家出走,过了段时间,你老婆出现产前反应,你家里没别的人了就你老婆一个人在家,村里也没有什么大的医院,镇上的医院也比较远,你老婆在家没人帮忙,痛得起不来,而你们俩之前怀孕期间也没去做过产检,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坐着的姿势,这种姿势你们都不知道是不能给顺产的,所以你老婆就挣扎着生,但是没能扛过来,在自己家里难产而产生昏迷。你回家后发现自己老婆昏迷了,就赶紧让人送医院,到了医院以后医生告诉你孩子保不住了,你老婆当时虽然昏迷但是还是听到了这些话,于是伤心绝望,就这么死了。

付韵妮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那个男人,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吧?那男人低下头,默默点头。我见他不喊了,就松开了捂住他嘴巴的手,然后重重一把掐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算是泄愤吧,我想是的。付韵妮接着说,后来你老婆娘家人当是难产死了,也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草草办了丧事,你也算是和她们家撇清了关系,接着你跟现在这个女人在一起,前天晚上8点半孩子才出生。我说错了什么吗?

那男人依旧低着头,默默摇头。

付韵妮突然提高音量,说你这个混蛋,你老婆到现在都在懊恼是没能给你把孩子生下来,到现在都还在想着你们俩本来该很幸福的抱着的那个7斤多的儿子,就因为你出去鬼混,你把这一切都给毁了你知道吗?说完,她呼啦一耳光扇在了那个男人脸上,眼睛被打飞了,我看着都觉得脸疼。不过这一耳光实在是很爽。付韵妮说,我几个月前在街上看到你搀扶着你那个大肚子的现任老婆过马路,你怎么没这么对待过你的原配老婆呢?我是那个时候发现她的鬼魂一直就跟在你们身边,本来还以为是你撞鬼了,想帮你把鬼给收了,谁知道问了你老婆的鬼以后我才知道你是这么个混蛋东西,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你知不知道你老婆到咽气的时候都还对你心怀歉意,到死前最后一秒都在娘家人跟前替你保守你哪些龌龊的秘密!

那个男人突然双手捂住脸,痛苦的哭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听说自己原配老婆的鬼混跟着他而害怕的哭,还是因为被付韵妮一番严厉的痛骂训斥而自责的哭。虽然我也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丝毫没有了最初我们同情的必要,但是我们不是法官,我们无法因为别人个人犯下的错,而用私刑来加以惩罚。至少我和胡宗仁不是这样的人,至于刹无道,我就不敢确定了。

付韵妮说,这些天冒充护士,一来是想给你个教训,二来是因为别用目的。说道这里,她那双乒乓一样的大眼睛望了我一样,于是我觉得我就是那个目的。她接着说,今天就把这个事情做个了断。

她把右手放在麻袋口上,左手一边叽里呱啦的念着,一边解开麻袋口上的绳子,她伸手的那一刹那,我注意到她手腕上的一个东西。

只听她念叨着,念着带走亡魂的咒,其中有这么两句:“一世两分离,永远不回头。”念完以后,她拿出一个形状像牛角一样的东西,是那种劈成两半的,不用说,剖面上一定是刻了符的,她开始在那个男人的额头上反复摩擦着,然后一口口水,吐在了男人的脸上。接着她把麻袋丢给胡宗仁,对那个男人说,滚吧。

那男人呆在那里,我们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院,路上胡宗仁问我,那女鬼呢?送走了吗?我觉得我当时表情一定很凝重,我说带走了。胡宗仁问我,就这么简单?我说是,这手法我再熟悉不过了。

于是我站定下来,冲着付韵妮大声吼到:

“你到底是谁,跟黄婆婆到底是什么关系!”

猎鬼人长篇 09。长谈

付韵妮听我突然这么大喊一声,显得有些惊讶,于是她站定脚步,背对着我,呆在那里一动不动。迟疑了数秒以后,她转身,眼神里带着最初见到她的时候那种不屑与轻蔑,她冷冷的说,你说什么?谁是黄婆婆,我可不认识什么黄婆婆。我见她不承认,有些生气,更多的却是害怕。因为眼前的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竟然跟一个我知交多年的老前辈有关联,而且她居然还不承认,这让我非常恐惧,小小年纪,竟然心机如此的重,而且她在暗我在明,要当真玩起来,我哪里会是她的对手?

我一步走上前去,用力抓起她的左手,手腕上有一个银镯子,是那种老式的横扣还没有雕花的那种,现代的银饰工匠是绝对不会做这种造型的镯子的。除此之外,她那细长的手指,中指上有一枚大大的金戒指。也是那种非常老式的雕花戒指,对于她这样一个年轻且漂亮的姑娘来说,肯把这样古老的东西戴在身上,如果不是她的审美有问题,就一定是因为特殊的原因迫使她这样。

所谓特殊原因,例如家门,或是师门。

我之所以咬定付韵妮跟黄婆婆一定有某种联系,是因为黄婆婆的手腕上和手指上,一样有同样的装饰品。黄婆婆是佛家人,佛家人我也不止认识她一个,而却只有黄婆婆这一派的,才会被指定要带这样的东西。黄婆婆的手法,传女不传男,所以付韵妮若不是黄婆婆的嫡传徒弟,那就一定是她的同门晚辈。

抓起她的手以后,我问她,如果你跟黄婆婆没有关系,那么你告诉我你的师傅是谁,还有你手上为什么会有跟黄婆婆一样的东西?她也生气了,她一下甩开手,对我恶狠狠的说,这些东西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所会的东西,也都是我妈妈教我的,再说了,你算老几,我凭什么要跟你解释清楚。

她说得对,她的确没有跟我解释的必要。尽管明知道这姑娘跟我不是一路货色,但是对于她之前对那个难产死去的女鬼妈妈的态度,尽管还是比较恶毒,但终究是处于一片好意,所以或多或少,我对付韵妮这个小姑娘,还是没有怀揣多大的敌意的。

然而必须肯定的是,这一切,跟她的美貌无关!

付韵妮不肯细说,我也找不到合理的法子来说服她。于是我呆在那里没有说话,胡宗仁凑上前来,对付韵妮说,小妹崽,我看你也不像坏人,为什么你老头子要这么害人呢?接着胡宗仁把之前夏老先生说的,有人要用我的命给他续命的事情说了一下,显然这一切付韵妮都知道,她只告诉我们,虽然这一切的主使是她老爹,但是他老爹并不是那个要我命的人。听她这么说,我甚至觉得她老头子更像是别人手上的一颗棋子,不过是被人利用,迫不得已对我下手。

没有答案,问也问不出来。我觉得要顺藤摸瓜的找下去,恐怕还没等到我查到最终的受益人是谁的时候,我早就被那些奇怪的东西给弄死了,但是要我放掉付韵妮这条线索,我却做不到,她是我唯一的希望,也是我要找到这一切根源唯一的途径。

我问付韵妮,你说你的本领是你妈妈亲自教你的,你能不能替我引荐下你妈妈?哪怕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也好。付韵妮白了我一眼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她頭也不回的走了,我试图跟上去,她转身带着凶狠的表情,用手指指着我,那意思是说,别跟来,否则我弄死你。

于是我跟胡宗仁只能呆在那里,各想各的,总觉得这一切的发生太离奇,原本我还以为到了最终对决的时候,到头来菜发现我和胡宗仁今天提心吊胆的过了这一天,却全是因为一个小姑娘若有似无的挑衅,甚至说是一场恶作剧。起码我弄明白了几件事,作为付韵妮本人,对我的生死似乎没有兴趣,我是死是活对她来说也构不成丝毫影响,所以她顶多能算作是一个比我和胡宗仁知道更多内幕的人,我甚至无法确定她是否真的属于刹无道这个组织。她的母亲跟黄婆婆系出一脉,而她手上戴着她妈妈“留”给她的东西,很有可能她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而对于付韵妮的父亲,也就是她挂在嘴边的那个“老头子”,显然就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但是这个范围就更加广了,因为我只是其中的一个被施害人,除我以外我不知道的普通百姓里,谁能算得出到底还有多少因为八字或命相的关系,而被这个组织盯上的人呢?

直到付韵妮走远,我还没想明白。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胡宗仁问了我一句,才把我从思考中拉了回来。“我不知道。”我告诉他,我是真的不知道,尽管从跟着师傅以来,我接触的事情大多数都是凡夫俗子们所不认同的事情,但是这次轮到我自己想不明白了,“我想我需要打几个电话。”我告诉胡宗仁。

我先是打给了夏老先生,因为他答应帮我查找关于付韵妮和刹无道之间的关系。他告诉我略微有点眉目了,但是还无法确定,他仅仅知道现在刹无道重庆这片区的当头大哥的确是个姓付的人,名字叫付强。这么说来应当是付韵妮的老爸了。夏老先生说,据说这个付师傅还不到50岁,会道法,但不是个道士,师承何处也查证不了,目前下面有大约几百人,却分散在西南地区各个地方。付师傅是个残疾人,跛了一只脚,所以平日里他在南坪开那种残疾人三轮车,在前阵子开始打黑期间,他们的团体多少有些影响,于是现在没什么音讯了。夏老先生说,刹无道虽然是个组织,但是这些年特别不齐心,势力也不如当年,于是都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下黑手,明面上查不到,但是细细一打听,很多见不得光的鬼怪勾当却都跟他们有关,没有套路,不好查。

夏老先生说完这句话以后,也没有再说话,我说我知道了,在我看来,如今的刹无道似乎就好像金庸老先生笔下的丐帮,原本是以锄强扶弱劫富济贫为己任,但是却随着时间和社会环境的推移,逐渐地偏离了本宗,乞丐的本性展露出来,于是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也跟着出来了。

如果说我和胡宗仁等人算是拿佣金替人解决麻烦的人,那么他们就是同样拿钱,却给人制造麻烦的人,方式都一样,性质却是两种。

挂上电话后,我就打给了黄婆婆。时间已经是午夜了,黄婆婆早就休息了,不过我在那次她帮了我以后我就提醒过她,时刻保持电话开机,以保证我能够找到她,她没有亲人,跟她最亲密的,除了那些女徒以外,恐怕就是我了。所以即便是这么晚,我打过去她还是第一时间接了我的电话。我开门见山的问她,婆婆你的同门里面,是否有个嫁给一个叫付强的人的?因为我考虑到,夏老先生说付强是用的道法,而黄婆婆和付韵妮的手法都是佛家的,而且黄婆婆这一派又不收男徒,所以才大胆猜测,黄婆婆毕竟岁数大了,我半夜里这么一问她还真是寻思了很久,最后她告诉我,从她50年前开始单独走手艺后,跟师门的联系就逐渐少了起来,直到20年前她的师傅去世,她与其他弟子去给师傅奔丧的时候,在灵堂上见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她当时还问了其他师姐师妹说这小姑娘是谁,其中有一个师妹告诉黄婆婆说,那是师傅的小徒弟。于是黄婆婆直到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师傅在晚年的时候,还收了一个小女徒。黄婆婆在电话里对我说,她的其他师姐师妹岁数也都跟她差不多大了,小的也是60多岁了,而且在世的已经不多,虽然各自也收了些徒弟,但是师姐师妹间的感情非常好,如果说谁家徒弟出师了一定会摆谢师宴,虽然没有规定他们这行不能嫁人,所以但凡谁家徒弟嫁人结亲,黄婆婆她们这些长辈也是一定会到场出席的,所以她对她们的门人非常了解。黄婆婆还说,不过这么几十年下来,参加了不少喜事宴席,却除了在师傅葬礼上看到过自己的那个关门小师妹以外,就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了。

于是我迅速把黄婆婆的话合计了一番,20年前在师傅葬礼上看到的那个20岁左右的小姑娘,假设那个小姑娘就是付韵妮的妈妈的话,那么此刻她若仍然在世,也不过才40多岁而已,但是既然把代表他们门派传人的手镯和戒指都送给了付韵妮,我实在很难相信她的妈妈依然在世。

于是我跟黄婆婆说,老太婆,麻烦你个事,明天你帮我查一下你那个小师妹叫什么名字,如果活着,就查查现在住什么地方,要是人已经不在了,就帮我查查她埋在什么地方。黄婆婆听我这么一说有些吃惊了,因为不管我自己遇到了什么事,对亡人贸然的打扰都是非常不吉利的。她略带着惊慌的问我,你要墓地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像上次麻家山那次挖坟?我说不是,我需要掌握到你小师妹的生辰八字,然后你得替我阴下去问个清楚。

黄婆婆答应了,说明天一早就帮我问,接着挂了电话。

我跟胡宗仁开始打道回府。在送胡宗仁下车以后,我把车靠在路边,接着先前付韵妮发信息给我的那个号码,我回了条信息过去。

“你好,不知此刻是否方便,如果可以,请出来我们谈谈。”

半夜三更给一个年轻姑娘发短信约出来聊天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的所为,所以我发完就立刻从发件箱里删了这条,以免哪天撞到破日,被彩姐发现了,不死都得掉层皮。

很快她回了信息:“南坪金台台球馆,等你20分钟。”

于是我开足马力,朝着南坪方向走去。虽然白天的重庆城交通堵塞,常常堵得我都不帅了,但是夜晚还是非常畅通的,我很快赶到了付韵妮说的那个台球城,她站在路边,手里拿着一根烟,我摇下窗户喊她上车,本来是希望在她上车以后,好好做做她的思想工作,看看能不能透过她的关系,联系上她的父亲,然后好好谈谈,不要再继续对我加害,我虽然是猎鬼人,但首先我是个人,我需要吃饭养家,我还有亲人和爱人,所以作为我本意来说,我实在不愿意跟这么个阴狠的组织继续较劲,但是要我从此屈辱的低头,我也做不到,于是就只能寻个折中的办法,双方各让一步,顶多今后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付韵妮上车后,我便闻到一阵酒气,看样子这姑娘刚刚喝酒了。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她便说,去南山,黄桷垭。

她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我没必要碰这个钉子。一般像付韵妮这种外貌的年轻女孩,大多喜欢在外面和朋友玩。唱歌蹦迪,甚至有些还会去夜总会钓凯子。但是她自打和我跟胡宗仁分别以后,就跑去喝酒,必然是有什么郁闷的事情。人总是这样,一心烦,就马上想要喝酒,喝完才发现依然心烦,到最后,就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喝酒,还是喝的那一口心烦意乱。

南山离得不远,还没到山顶的时候付韵妮叫我停车,然后她下车对我招招手,意思是我也下来。我正在犹豫她是不是要对我做什么奇怪举动的时候,她突然发酒疯的大喊,你给我下来。

我领教过她在医院扇别人耳光的狠劲,所以还是不要惹她的好,况且我还希望跟她好好谈下,化解了这段缠了我快一年的麻烦事。于是我下车,站到她身边。她指了指远处对我说,人们都知道,南山上的夜景漂亮,于是每个人都挤到一棵树那里去看夜景,但是其实换成现在这个地方,你又能够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感觉。

我顺着她的手看去,夜晚的渝中半岛,实在是很像一根被很多烟蒂烫过的牛舌头。她指着解放碑方向说,那一带是七星岗,我老头子告诉我,以前打仗死了很多人,没有地方埋,于是就统一挖坑埋在了七星岗,所以“七星岗闹鬼”,接着后面的政府领导,就在边上修了个菩提金刚塔,专门用来镇邪。这个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没想到她还要跟我再灌输一次。付韵妮接着说,那你知不知道,在佛图关的后山,有一个看上去是采石场的矿洞,几十年来没有炸毁,大门禁闭,从来不开放,只在边上留了1个看门人,养了好几条恶狗,那是为了什么?

佛图关,我只知道那地方是一个重庆仅存不多的遗迹了,至于矿洞什么的,我还真心没听说过。早前听一个研究民俗文化的朋友说起过,佛图关,共有十八座无名白骨塔,是什么年代的也查不到了,而如今只剩下了半座,依然在杂草丛生的石堆中,不起眼的屹立不倒。付韵妮说,很多人都以为,那真的是个采石场的矿洞,其实那里面埋了八大金刚和十八罗汉的“贰陆平马阵”,专门用来镇压和防范那一带以往成群结队的冤魂。因为佛图关是重庆古战场的要塞,死了很多将士,怨气冲天。蒙古人和张献忠打进来的时候,这里是都重庆死守的屏障,甚至在抗战期间,这里也是一个用来屠杀英雄的刑场,所以佛图关本来的名字是“浮屠关”,因为这里陨灭了太多条人命,一命等于七级浮屠这句佛号,在屠刀下就成了一句空话。

说实在的,眼前这个喝了酒的小姑娘,竟然道出了一段我不曾知晓的往事。

“杨闇公,就死在佛图关。”

杨闇公我知道,前领导人杨尚昆同志的哥哥,只是我不明白付韵妮把他提出来,是在公然对当政党的挑衅,还是仅仅称述一个事实。因为她实在没有理由要把一个革命先烈跟这些鬼事联系在一起。

我问她你到底是想要跟我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说我寒冬腊月的本来想跟你好好谈谈你却把我拉到这荒郊野外来看风景说典故的,你究竟是想要干嘛?说完我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了,因为这一幕确实有些暧昧,于是我惊恐的问她,难道你想污辱我?还是要我污辱你?

付韵妮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对我扔了过来,我矫健的身手证明我还是个练家子,不过石头却结结实实砸在了我的引擎盖上,夜晚微弱的光线下我也能看到那个被砸出来的小凹槽,心疼我那几百大洋又要阵亡了。

付韵妮生气的吼道,你这白痴,我带你来,是要你明白一件事,凡是有死亡的地方,就很有可能有怨气,而要制住这些怨气,除了无止境的抓,就只能用别的东西来镇压。她说,不只七星岗和佛图关,重庆很多地方都是遵循着这样的规律,例如医科大学门口的毛主席雕像,还有先前我们在重钢医院附近,那“中华美德公园”的高塔。

我一下子吃惊了,因为当天是我第一次去了重钢医院,我正在纳闷那附近的那个高塔为什么修在医院的附近,原来还有这样的规律,再联系到我自己知道的好几处佛塔寺庙的附近,几乎都有这类容易死人的地方,我开始渐渐明白付韵妮想要跟我说什么了。

我问她,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这些种种设施的设立,都并不是民间自发修建的?她说是的,因为这些开挖动土的事情,必须是政府来规划和批准。我心里突然一紧,说难道说你想要告诉我,你和你父亲以及刹无道的所作所为,都和政府有关?

她说不是,而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包括要你命的人。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手镯说:“你不是要找我老头子吗?你很快就能够见到他了。”

猎鬼人长篇 10。宣战

听到付韵妮这么一说,我顿时却犹豫了。这是我可悲的矛盾个性,我明明就一直在费尽心机去寻找那个在幕后对我下黑手的人,但是眼看就能够见到的时候,我却害怕和抗拒起来。

付韵妮开始打电话:“老汉儿,睡了没得?明天有空吗?我带个人来给你见一见。”听她的口气,她似乎没有想要直接告诉她老爸,将要带去见他的那个人是我。

我问她,你这么做是因为什么,我跟你老头子可算的上是对头啊。她说,没错本来我不打算带你找到我爸的,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亲自和他对话一次,否则你到死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她这么一说,我心又凉了。说来说去,付韵妮也没有觉得她父亲这种擅自打压别人性命的事情是可耻的,或者说非常无奈,无奈的则是她也帮不了我什么忙。

尽管不是一路人,我也没办法半夜三更把一个姑娘丢在半山腰上,我还是把她捎到了山下好打车的地方,接着我便直接回去。进屋后,平常这个时候彩姐已经睡了,但是我却意外的看到她正坐在沙发上,灯也大开着,电视里的节目内容却是平常我俩嗤之以鼻的电视购物,就是那种非常狗血的九九八只要九九八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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