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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渐青-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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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得星,刘家的罪责你一个人承担不起,光是私自开采铜矿一项,以足以让你们刘家万劫不复,加有分销珍珠一事乃是欺君大罪,别以为主谋是周同辙你刘家就可以脱罪,你说与不说,刘家已不能幸免,不说只会便宜了那些一起参与银行挤兑案的人。其实银行挤兑案当初是吕夷简在主使,本官是一清二楚,而参与者绝不止你刘家,光你刘家没那么大的资金和能量,能同时在几个地方发动。刘得星,这个后果是你刘家自己来承担,而任由其他参与者逍遥法外,还是指证他人,为你刘家争得一些宽大处理的机会,你好好想想吧!”

许清的好言想劝,使得刘得星怦然心动,若真能以指证之功,争取许清宽大处理的话,或许活罪难逃,但死罪可免也说不定。

刘得星现在就象个溺水之人,在这种情况下,人的心防一但开了个裂缝,就不免越开越大,最后裂成决堤之势。

“侯爷,你方才的话可作数?”刘得星双目尽赤,如同一个垂死一博的赌徒,颤声问题。

许清点点头答道:“刘得星,本官有必要坑你吗?大刑之下,就算你刘得星能咬牙撑住,你能保证你刘家人人都有撑住不开口?本官给你一个机会,是念在你配合指正周同辙的份上,你放心,只要你站出来指证其他参与银行挤兑的人,本官能保证减轻一二你刘家的罪责。”

刘得星听后,看看堂中只有许清几个亲近护卫,突然爬到堂案前,低声说道:“侯爷,求侯爷放刘家一条生路,我刘家会世代感恩,并愿将刘家八成,不九成家产共计百万贯奉上,求侯爷放刘家一条生路!”

许清的背景刘得星一清二楚,目前案件的真相也只有许清一个人了解,以许清的能量,若愿意放生,替刘家把罪责推掉并不难,刘家的家资过百万贯,刘得星决定倾力一博,就算失去了九成财产也不要紧,只要许清接受,刘家反而能紧紧的和许清这位朝中新贵绑在一起,今后的刘家说不定会更加辉煌。这等生死一博,难怪刘得星双目尽赤,声音发颤!

许清听了也有些惊讶,刘得星能在此时想到这一层,并毅然倾力下注,时机准、下手狠,而且直击要害,从这一点上来说,刘得星已具备了顶级商人的素质,绝对数是个难得的商业人才;百万贯家产啊,还真没有几个人能经得住这种诱惑,连许清都对他起了惜才之心。

“刘得星,你很不错但本官要告诉你的是,本官现在并不缺钱花。你家那些钱本官也嫌拿着烫手,不过你这倾力一博,说真的,本官真的很欣赏,若是遇上他人,你至少有八成的成功机会。可惜你遇到的本官。”

刘得星听完之后,仿佛突然被人抽走了骨头一般,绵绵的倒在了堂案之下。

第226章 尘埃落定

人的一生,充满了太多的偶然因素,而这些偶然因素,往往又主导着人的一生。

若不是许清偶然在船上听到周衙内和刘得星的对话,在常州府水利工程完成得如此出色的情况下,他或许也不会再过多的关注。看着面如死灰跌坐在堂案前的刘得星,许清接着说道:“刘得星,说吧,参与银行挤兑案的还有谁?”

刘得星神情有些虚弱,目光散乱地说道:“连同我刘家在内,当初吕府管家共招集了五家商号,真定府商人伍常德,京兆府商人刘良,德州商人宋应,还有太原府商人洪迈秋,这些人都是当地的大商户,家业都与我刘家不相上下,侯爷一查便知。”

“很好刘得星,本官在这里给你一句话,鉴于你的合作态度,本官至少会保你性命无忧,至于今后如何,还是看你的造化吧!”

许说完不再理刘得星的反应,让荆六郎把他带下去后,开始思量挤兑案中其他几位大商家如何处理,这些人的产业怎么处理才不会贬值太多呢?按刘得星所说,五家加起来那将有五百万贯的产业,一个不好,反而会对当地的商业发展造成不利的影响,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他想到了让船厂股东们去接手,不过这样一来,却很容易落人话柄,这次常州事件,统计数额时有李光男他们在前面顶着,但实际上真正起作用的却是船厂的股东,许清和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多的摆到了明面之上,这对他们及自己都不见得是件好事,想到这些,许清最后还是决定上报朝廷,将自己的处理意见一同附上,由赵祯及朝中大臣去处理吧。

到下午时,丁秋和李光男他们兴冲冲的回来了,统计数字送到许清面前时,虽在周衙内的供词上已有交待,但得到印证后,许清还是不免感叹,这次义捐,常州府共有五万一千多贯,这是一个极其可观的数字,大宋的商人及士绅有钱,这是不用怀疑的,从统计数字上可知,大多数士绅也就是捐个两三百贯,几百贯在这些人眼里,其实也算不得什么,逛次青楼见次头牌姑娘有时都不止几百贯,问题是他们的生活奢侈是一回事,大多数人乐意在吃喝玩乐中一掷千金,却吝啬于拿出几贯钱来补路修桥,所以这次能让他们乐意掏出钱来,还真是不容易。

五万一千多贯,除了二万四千贯切实用到了水利工程中外,余下两万七千贯有两千贯分给彭时中他们外,其余的全被周衙内存进了大宋银行,这个在他的供词上已经清楚记下。

“侯爷,属下带人去统计时,还有乡绅询问官府还接不接受义捐呢!”李光男脸带笑意的说道。许清也为之莞尔,这些人啊,一听说能全国通名嘉奖,估计都在后悔当初捐的少了,时下的人对名声这东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一个人传出好名声,往往能给整个家族带来荣耀,别人听之便肃然起敬,其实现在的朝廷也一样,往往为了一个虚名,宁愿放弃许多切实的利益。这已形成了整个社会的价值观,它有积极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关键是看对内对外而言,对此许清不想过多评述。

士绅们好名,踊跃捐款当然是好事,但这款项不易管理,在缺少监督的情况下,很难用到实处,周同辙的例子已经活生生的摆在眼前,许清想了想对通判杨必隆说道:“乡绅们愿意捐款,咱们不接受反而坏了他们的积极性,这样好了,朝廷正在大力提倡义田之举,就是让有钱的乡绅自愿拿出或购置一些田产,作为自己族中的义田,义田所得用于救济族中那是生活无依的族人或乡邻,杨通判你可以趁此机会在常州大力提倡义田,捐出义田的乡绅到时就由州贴榜公开嘉奖好了。”

“巡察使处处为百姓着想,下官万分钦佩,下官这就去发通告!”杨必隆小小的给许清拍了一记马屁,然后风风火火的去了。

关于原来捐款兴修水利的乡绅,许清倒没有打算失信,他把名单即刻抄录几份,一分上报朝廷,其它的以他的名义发往江南各地,要求当地官府即刻贴出,或许有些官府不太配合,但这不要紧,各地都有提举司的人呢,当地官府若不贴,可让他们去贴,多少总能对当地的义捐起些促进作用。

为了防止再有周同辙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情发生,许清上报朝廷,让朝廷正式下令,要求各州各县把捐款的数额名单在当地城门贴出公示。至于两浙路和淮南东路,许清则就近以自己的名义,让两路经略司直接下令执行捐款公示,他相信,他这个巡察使的帐,这两路官员还是得卖的。

周同辙一案已经水落石出,却没有马上对外公开,当然私下里常州府城的百姓已在议论纷纷。有了周衙内几人的口供,除了让杨必隆他们马上查封刘家在常的产业外,其它小卒子许清懒得去审,一切留等两浙路提刑司的人来再说吧。在杨必隆的极力要请下,许清当夜参加了他们补请的接风宴,在常州府人心惶惶的当口,许清出席他们的宴席,多少能起到一点安定人心的作用。

席罢之后,对杨必隆他们接下来专为他准备的‘节目’,许清来了个敬谢不敏,他带着十来个护卫踏着夜色往回走,荆六郎打趣道:“侯爷,您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侯爷您看不上,何不让属下等去消受一翻呢?”

“六郎,你若真是憋不住了,爷我让他们给你准备十个八个大婶怎么样?”

“侯爷,瞧您这话说的,也忒不地道了,我荆六郎有这般饥不择食嘛?”

许清抬脚往他屁股上就是一脚:“你不刚说什么饱汉不知饿汉饥吗?他娘的,爷我还没说呢,光你饿吗?爷也饿!”

许清的话引来一片轰笑,说到饿,许清肚子还有点饿了,和这些文官共食,花样多多,饭菜没顾得上吃多少,倒是被灌了一肚子的酒,还不时要发表些热情洋溢的讲话,安慰他们忐忑不安的心。这时正好看到路边一盏桔黄色的灯笼下,一位白发萧疏的老婆婆在卖煎蟹饼,许清吃过蟹饼,味道非常不错,见这老婆婆夜色中,冒着寒风还在守着生意,那桔黄色的灯光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六郎,去弄些蟹饼来,呃,把这老婆婆的蟹饼全买了吧,咱们若是吃不完,拿回去给兄弟们一人一个当夜宵吃。”

荆六郎古怪地望许清一眼,说道:“我说侯爷,您这是同情心又泛滥了吧?”

“爷我是真的饿了,刚才你没听见吗?”

被许清一声低吼,荆六郎赶紧撒丫似的往老婆婆的饼摊跑去,不一会便用油纸包着几十个蟹饼回来,那灯下的老婆婆还在合手作礼,脸上风霜的皱纹尽数展开来。

荆六郎把两个蟹饼递给他,自己和其它护卫也各分了几个,大口的吃了起来。

“呀,好吃,侯爷选的东西保准没错,咦侯爷你不是说饿了吗,怎么不吃啊?哪老婆婆说了,这蟹饼啊热的才香,侯爷您也别等回到衙门了,快趁热吃吧!”

荆六郎一边大口地啃着,一边含糊不清的唠叨,许清本来也开始咬了一口,突然听他来一句‘趁热吃’,不由想起一个经典的笑话,顿时没了胃口。看他们还在大口的吃得不亦乐乎,许清决定,好东西也得给他们分享一下才行。

“六郎啊我给你们说个笑话吧!”

“呃?什么笑话,侯爷请讲!”

“话说有一对苍蝇母子,嗡嗡嗡地飞到茅厕里,开始享受他们的大餐,这时小苍蝇就问了:娘亲……”

“等等,侯爷,这苍蝇也会说话吗?”荆六郎疑惑地问道。

“苍蝇自然也有苍蝇的语言,你听不懂不代表他们没有,别打岔,专心往下听,这时小苍蝇就问了:娘亲,咱们为什么每餐都要吃人屎呢?母苍蝇听了赶紧说道:孩子,不要在用餐的时候说这么恶心的话,来快趁热吃吧!”

效果很不错荆六郎他们听了纷纷大笑,最后都蹲在了地上,等他们笑停了,许清接着说道:“我说你们几个,老婆婆冒着寒风出来煎蟹饼可不容易,别浪费了哦,快趁热吃吧!”

许清说完,自个走在前面,开始一边偷笑一边细啃着蟹饼,偶尔回头就见荆六他们,一个二个望着手中热气腾腾的蟹饼,就是没再张口!

“快,快趁热吃吧快啊!”许清不忘催促几句,可越是催促,荆六郎他们越是张不开口!

“侯爷,这个……属下等还是等凉了再吃吧!”

许清看着他们一个个苦着脸的样子,自己忍不住爆笑了出来,直到眼泪流到了脸上,许清好不容易才收住笑说道:“六郎你们还是赶紧趁热吃吧哈哈哈反正这蟹饼不能浪费喽你们就不怕凉了又有凉的笑话吗?”

一听许清这么说,荆六郎他们便义然奔赴刑场一般,纷纷张嘴,三口两口把手上的蟹饼吃光,完了荆六郎说道:“侯爷,咱们赶紧走,趁着蟹饼还热,赶紧拿回去分给其它的兄弟,侯爷,你不介意属下把你的笑话说给其它兄弟听吧?”

第227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当夜,许清就住在常州府衙,周同辙一家暂时没有下狱,也软禁在了府衙中。一夜之间周同辙仿佛苍老了十岁,不过,这是他应得的。倒是周衙内胃口还不错,昨夜护卫们吃不完的煎蟹饼,都被他一个人趁热吃完了。

中午时,两派路提刑使刘存烈亲自带人赶到了常州府,许清一股脑儿把案子全部移交给了他,再将王叶和刘得星有揭发之功顺便交待了一下,然后带着护卫又踏上了巡视的征程,路漫漫兮其修远,吾将上下求索!

护送水儿的几个护卫也正好回来,从他们口中得知,水儿还真跑去了苏州!

“侯爷,说不定水儿姑娘是在苏州等着您呢多好的姑娘啊侯爷您怎么就忍心把人家赶走呢?”阳光不错,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许清和荆六郎还有李光男坐于船头,荆六郎一边给大家倒酒,一边说道。

“唉,爷也不想啊说实话,男人嘛,谁又嫌自己女人多呢?但这事也要看天时、地利、人和;就象行军打仗,你不能只盯着一点,要总揽全局才行,否则等你攻下了一城,说不定就被敌人给包围了所以啊,不要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六郎啊,你要请住,什么时候都要有大局观才行啊!”许清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悉心教导着手下。

“侯爷,您说这么多,属下别的不清楚,但有一点算是懂了!”

“哦六郎这领悟能力不错嘛说说,你懂了什么?”

“属下只懂一点,侯爷放着水儿这么好的姑娘不要,是怕回京之后被晏相踢屁股!”

“什……什……什么?爷这么英明神武,会怕人踢屁股?荆六郎看爷今天不先把你踢下河再说!”

船头顿时劲风呼呼,无影腿、龙爪手……呃,这一招对男人要慎用两人上演全武行,倒便宜了李光男,前两天荆六郎他们入山打的十几只鸡,味道鲜美,只见他趁机大嚼着,还专选那些大块的鸡肉,乐呵呵地看着许清把荆六郎撵得满船跑,却突然发觉口中鸡肉的味道不对,吐出来一看,只见一个大大的鸡屁股上,留下了两排深深的牙齿印。

许清刚坐回船头,就看到李光男尴尬地举着个油光发亮的鸡屁股,顿时笑得打呛:“李光男,你利害,爷只是想踢屁股,没想到你一声不吭却做得更绝,竟啃上屁股了,哈哈哈……”

巡视的工作其实挺累人,常常冒着寒风下到田间地头一转就是大半天,一路上许清也常和荆六郎他们打趣聊天,打发无聊的时光,过苏州、走昆山、赴钱塘。在船上之时,他干脆让荆六郎在前船的船尾竖了块靶,看书烦了就开始练箭,在京城时,曹佾教了他不少诀窍,曹佾在武艺上只是一般,但在箭术上绝对了百步穿杨,不愧是曹彬之孙,有这位大神级的人物指点,再加上这些天的勤练,许清在箭术上也算小有进步,他练得这么勤快,其实不过是为了今后的纨绔生活做准备,许清对打猎情有独钟,但至今为止,从未射中一只猎物,若长此以往,怎么好意思再提打猎二字?

这天船到山阴,虽入初冬,却正值天气和暖,两面山水相映,云峰翠黛,水如玉带,真个是暖阳自随山影去,清风长送白云归。阳光透过岸边竹林,斑斓地洒在水面上,如同水中浮动着一颗颗晶莹的珍珠。

许清练完箭,正仰卧在船头享受初冬的暖阳,细赏两岸云兴霞蔚,突然后面传来一阵清越的歌谣:

今夕何夕,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温润的歌声悠悠的随风飘荡,让两岸的山水刹时变得十分鲜活,仿佛一幅山水画里突然游出了一条美丽的锦鲤,鱼尾轻摆,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许清连忙侧身回看,只见后面驶来一叶乌蓬船,船上一位年轻的船娘挽着衣袖,娴熟地轻摇着船撸,头上的碎花头巾在风中柔柔的拂动,阳光把她的倩影倒映到水上,更显得窈窕细长,那清越的歌声就随着撸声一起婉转于山水间。

等她的轻舟跟上来走了个平行,许清忍不住笑道:“小娘子,你的歌声真美,和这山水一样美,小娘子你放心,我知道!”

那位姑娘见许清斜卧在船头搭话,笑得一脸阳光,意态极为和善,倒也没有过多的矜持,轻咬红唇落落大方地答道:“多谢公子夸奖,只是公子您知道了什么?”

许清呵呵一笑,学着她刚才的调子唱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小娘子,我的意思是说,其实我知道你的心意了!”

那位小娘子先是噗哧一笑,美丽的笑靥如荷花绽放,转而轻瞪他一眼,软软训一声登徒子,随即却又唱道:“船中贾客莫漫狂,小姑前年嫁彭郎,百万人中难与匹,一朝挥笔登金榜。”

许清先是了愣,接着哈哈笑道:“小娘子,你这歌声好,可这眼神嘛本公子可不敢恭维,你仔细看看,本公子龙璋凤姿,乃是天下仅剩的读书种子,哪里像商贾之流嘛?”

乌蓬船摇得轻快,那小娘子听了他一翻自夸,柳腰弯弯连声直笑,末了婉然回首答道:“你这人脸皮真厚,还说是读书人呢,我看呀你就是商贾之流,否则哪里会这么自卖自夸?”

许清脸色一垮,眨眨眼睛笑道:“有嘛?我有自夸了吗?可是我觉得自己已经很谦虚了,这样吧,小娘子你若不信,我吟首诗给你听如何?”

“登徒子谁要听你吟什么诗,你这样的人会做诗才怪!”那小娘子说完手下的桨撸急摇一阵,乌蓬船悠悠远去,身后余下一江柔婉的清波。

“小娘子我真会吟诗,你听,竹叶青青江水平,闻郎水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呃西边落,道是无情却有情小娘子……我忘了告诉你,我姓彭!”望着悠悠远去的乌蓬船,许清跪坐在船头,双手作喇叭状,放声嚷嚷着。

乌蓬船还是悠然远去了,许清一脸惆怅的回过头来,蓦然发现,荆六郎他们没一个站着,全笑倒在船上,就连江边戴着斗笠的老渔翁,也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隔着水面对许清扬声说道:“这位小哥,瞧你这诗做了,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林家小娘子,九岁就把唐诗背了个遍,哈哈哈!”

许清在船头施礼答道:“多谢老人家提醒,只是偶有雷同,应该没啥子关系,呵呵这山阴山美水美人更美,晚辈只是一时兴起开个玩笑,让老人家见笑了。”

老渔翁把钓竿一甩,和声笑道:“无妨,今日鱼没钓到多少,倒遇到了你这出乐事,也不枉老朽出来一趟。”

荆六郎也终于站起身来,意犹未尽地说道:“侯爷,咱们今天还是别下去巡视了,直接进越州找家青楼住下吧,我瞧着侯爷怕是真的饿了!”

“荆六郎你找死好了,少废话,咱们还得老老实实下地去,争奴取天把山阴县看个大概,时间不多,看完这里得往回赶了!”许清收起笑脸,开始从前面的河道转入田间,然后弃船登岸,沿着水渠细看,这些天走过来,终于听到了提举司共上报了八起水利案,总算让许清放心不少,只要提举司能切实发挥它的作用,可比自己四处巡察强多了。

此时的山阴也就是越州,而后世叫绍兴,绍兴这个名字要到宋室南迁之后,宋高宗赵构把当时的越州作为临时首都,改年号为绍兴,寄托“绍(承继)祚(国统)中兴”之意,并把越州改为绍兴,遂由此得名。

当年大禹治水于山阴,在这些建立了中国第一个朝代夏朝,并在此划定华夏九州,而山阴就是当是九州之中扬州地域的中心。自此以后,山阴曾多次成为一国都城或陪都。山阴可谓是真正的人杰地灵,这片山水在历朝历代孕育出的文学家、思想家、军事军,如天上的繁星璀璨。光看这里留下的大量典故,如东床快婿、曲水流觞、东山再起、咏絮之才、乘兴而来等,就能一窥它曾经的繁盛。

虽然现在它在东南的地位渐渐被杭州取代,但它的荣光却依然灿烂,而许清最不会忘记的是,这里曾出产了大美女西施姑娘至今能与之与相提并论的也只有三位啊西施有多美许清不知道,可刚才那位落落大方的林家小娘子他算是见识了,确实是钟灵秀美!

“侯爷小心!”跟在身后的荆六郎突然叫道,赶上来想扶住许清,可惜,晚了!

许清想得出神,一不小心脚打滑,一屁股坐在了田梗上,西施姑娘也罢,林家小娘子也好,顿时跑了个没影,只剩下被硬泥顶着的屁股一阵阵的疼,幸好这冬季田间干硬,不然定是一身湿淋淋的泥水。

唉啥都别想了,工作之时思想开小差是要付出代价的,许清暗叹一声命苦,老老实实爬到河渠之上察看去了。

第228章 官司

金阳的太阳渐渐西斜,远处的会稽山层峦叠嶂,群峰如屏,被晚霞映得风姿奇异,船行于曹娥江之上,水面柔缓如镜,美不胜收,果然是山阴道上行,人在镜中游啊!

许清结束了大半天的巡察,虽然有些疲惫,仍忍不住靠坐在船头细赏着这片江南风光,曹娥江因曹娥投江寻父而得名;曹娥是东汉上虞人,父亲溺于江中,数日不见尸体,当时孝女曹娥才十四岁,昼夜沿江哭号,过了十七天,在五月初五也投江,五日后抱出父尸。就此传为神话,继而相传至县府知事,令度尚为之立碑,让他的弟子邯郸淳作诔辞颂扬。

如今的大宋也以孝立国,因此官方对曹娥的孝道极力的提倡,为她建庙立碑。使得她的名声更为显注。许清觉得,这种事情确实应该多多提倡,正所谓百善孝为先,多竖起一些这种榜样,多少能起到一些移风易俗的作用。许清穿越过来的那个世界,官方对这种孝道的提倡少之又少,大多数人也是为父母打盆洗脚水都成了一种奢侈行为!

许清坐在船头,不由又想起了欧阳修他们正极力提倡的尊王攘夷,及君臣之道、礼仪之道。儒家的东西后世几乎被贬得一文不值,但主宰华夏道统近两千却不是偶然,自有其可取之处,特别是经过五代十国这些战乱期,当时的政权更迭频繁,城头大王旗变幻不定,大臣们朝秦暮楚,整个社会的道德伦常遭到了灾难性的破坏。

当时的冯道可谓是一个典型代表。这位自称长乐老的冯道,堪称官场的一个不倒翁。自后唐庄宗时起,经历了五个朝代,伺奉了十个君王,八个姓氏。累世不离宰相,三公,三师之位,他圆滑多智,根据世道兴替浮沉而变换面目,一生荣华富贵,深受到当时世人的推崇。这位毫无政治操守的长乐老,历经五代那样的政治乱世,累世高官已是奇迹,居然广受时人的推崇,这足以说明唐末至五代,中国的政治道德和社会伦理已经堕落到何等不堪的地步。

所以欧阳修他们重拾儒家道统,在这个时候其实是非常必要的。而孝道也是儒家学说组成的一部分,别的切不论,许清觉得光孝道这一条,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应该极力提倡的。航行在一条孝女河上,胡思乱想一下孝道,许清洒然一笑。背着一身斜阳,他们的船悠悠地驶进了山阴县城。

此时的山阴县其实也是越州府所在地,越州府城包含两县,山阴和会稽,有些象唐都长安城中的万年县和长安县。等到船只靠上埠头,许清拍拍身上的泥土,带着护卫就往县衙走去,无论如何,先让县令大人安排个住处再说。山阴市面上的繁华丝毫不在杭州这些大城之下,这里是杭州等地出入明州的水陆要道,明州作为目前大宋对外商贸的港口性城市,往来的商客成群结队。

往县衙的路上,许清甚至还看到了几个披着头巾的阿拉伯人。向人打听了一下,转了几个弯来到县衙,却见县衙外围着许多乡民,而上午在船上遇到的那位林家小娘子也赫然在列。

“侯爷,不会吧那位姑娘不会是知道你要来县衙,专程来这里等侯爷你的吧?”嘴碎的荆六郎马上不安分的开起玩笑来。

许清也打哈哈道:“难说方才爷我斜靠在船头的造形,那可是我照着镜子练了许久的,慵懒之中带着洒脱,颓废之中露着内蕴就仿佛一个东床快婿,总之是把笑面佛的风采演义得淋漓尽致,林家娘子若一时着了本侯爷的道儿,那也事属平常!”

“侯爷,你饶了属下吧,属下今天这肠子已经笑断了八寸了……”

“呵呵,知道本侯爷的利害就不要老来惹爷好了,让衙役进去并报一下吧,赶紧让知县安排驿馆才是正事,爷真累了!”

这时站在乡民之中的林家小娘子也看到了许清,不由得微微愕然,许清对她眨眨眼,然后露出一副‘憨厚’的微笑,林家小娘子却仿佛有什么心事,轻轻瞪了他一眼又转头向衙门公堂里望去。而那二三十个乡民也在细声地议论着什么,许清走近前去,往县衙大堂一看,哦,原来知县大人正在开堂问案呢,堂下跪着两个四十来岁的乡民,大概就是原告和被告了。

许清带着好奇对林家小娘子问道:“林家小娘子,小生有礼了,请问这是你们在打官司吗?不知所为何事啊?”

那位娇娇俏俏的小娘子再次愕然望向他,似乎对他突然叫出自己的姓氏来很意外,她细细的秀眉轻销在一起,忍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是我家叔父在打官司,你问这个有什么用?还有,你这登徒子怎么知道我姓林的?这些可都是我的邻居,你若想打什么坏主意……”

“停停停!”许清顾不得那二三十个乡民逼人的目光,抢过话头说道:“你们看我象坏人吗?所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算了,不说这个,咱们在曹娥江上见过一面,也算是有缘,见你们象是遇到什么困难,这才好心上来询问一声,唉好人难做啊!”

林家小娘子小嘴一噘说道:“你算什么好人?这官司自有知县大人明断,你问来有何用?分明是没话找话,存心不良!”

嚯这林家小娘子还头头是道来着,若不是许清身后站着一群大汉,经她这么一说,许清估计已经被这些乡民轰走了。许清收起笑脸,一付认真地说道:“各位,你们错怪本公子了,本公子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想帮帮你们而已,你们不知道,本公子专门帮人打官司,由我经手的官司从未输过。人送外号任盈盈!”

阿尼陀佛我许清也不算是吹牛,平生就经过两场官司,对李定那一场全胜,大理寺那场嘛,也不能算输,应该说是先输后胜!

林家小娘子见他说得认真,其实她也看出许清是个读书人,没准还真能帮人打官司呢,她想了想说道:“这官司连知县大人也判不了,就算你是专门为人打官司的状师,怕也没办法!”

“哦,什么官司这么难断,快说说!”

这回倒是由一个老乡农来细细陈述了一翻,原来今早林家小娘子的叔父,和邻居家张诚都在坡上放牛,林家和张家本是交好,放牛时两人坐在一起聊天,两家的牛就在不远处吃草,不久两家的牛相抵起来,开始两人都没在意,冬天牛在一起也常常抵角逗闹,可谁曾想这回出事了,林家的牛一角抵在了张家的牛咽喉处,把张家的牛给抵死了。

大宋本来就缺少牛马,耕牛价钱很是昂贵,对于一般农户来说,一头牛更是了不得的财产,一家人都要靠它来耕作呢,现在张家的牛被抵死了,于是要林家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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