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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侧-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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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对我的宠爱,连长孙皇后都对我不耐烦了。他的爱,是解药也是毒药,能快乐也能痛苦,我一人霸占着,就是将所有的毒和痛加在自己身上,还要用脆弱的胸口去挡后宫的厉箭,我幸运的活着,却又不幸地痛着。
我懒懒应道:“让她们去说吧。”
青儿问:“若是传到皇上耳中,怎么可好?”
我有些疲惫,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自有办法。”
忽然,殿外快步进来一个宫女,匆匆行了礼:“娘娘,有事禀报!”
我抵额闭着眼:“说。”
宫女答道:“方才燕昭仪和暮昭媛在立政宫罚跪时,燕昭仪忽然晕了。田侍御医说,燕昭仪已有身孕,此下还不知能不能保!”
“什么!”我惊起,身子有些不定,青儿连忙从旁扶住。我捏着额边狠狠道:“再去探,再去探!”
第139章 卷宫帘(二)
我全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一时间没有缓过神,呆呆看着宫女跑出门外,愣坐在那里。已快入夜时,派去的宫女终于从外面回来,带着喜色说:“回禀娘娘,燕昭仪和腹中胎儿都平安。”
我闻言,微微沉吟,问她:“你可知,这一事是如何发生的?”
宫女点头,回答说:“娘娘离开立政宫后,暮昭媛与韦昭容、周才人又争持起来,燕昭仪劝阻几人,不慎被周才人推翻在地,当时便疼得晕了过去。皇后娘娘知此事之后懊悔不已,向皇上请罪去了。”
我沉下眼眸,令宫人准备浴汤,浴后安寝。我总在在半夜醒来,无思无想,就这么不经意转醒,不知所谓。直至清晨,顿觉了头晕脑胀,唤青儿替我更衣洗簌后往尚药局走一趟。心中还放不下昨日之事,到时,我先寻了田侍御医问:“燕昭仪身子状况如何?”
田侍御医答:“回禀德妃娘娘,燕昭仪只需卧床休息一月便可,身体并无大病,可安心养胎。”
正颔首,门外进来一个人,田侍御医低身拜了拜便出去了。宋逸带着轻柔的微笑向我示礼,然后坐在我位下,目光流转在我面上,微微皱眉。
我抵着眼角解释,声音听起来有些闷:“近日来常犯侧头疼,胃口也是平淡乏味。”
宋逸点点头,在我腕下垫了一块软绵,为我诊脉。少顷,他的眉宇间缓缓袭上一抹愁容,开口说:“心虑焦脆,你该多放松。莫要忘了以前的病,好好护着自己的身子。你吩咐往德庆宫送的避胎药也莫要再吃了,是药三分毒,还对你此时有害。我为你开一副安神的方子,夜里早些睡,白日里也莫要多想。”
我想了想,点头:“全按你说的办。”
宋逸一面在旁桌上写着药方,一面与我说:“往后身子不适,叫宫里的人唤我一声即可,莫要这么远亲自走来。”
我缓缓开笑,解释道:“我是从尚药局出来的,回这里有种自然的亲切,我也不想总呆在寝宫里,外头的人看到尚药局的人总在我宫里进进出出,暗地里该说我是病秧子了。”
“也有些道理。”宋逸点头一语,招了司医拿药方去煎药,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与我说,“今日先服一次药方,最好去尚舍局取盆遏草放在寝殿门口,切勿放榻子太近,其枝叶香味虽可解疲安眠,但它的香气较为浓厚,不易太近也不易久放。”
我闻言颔首,令宫女往尚舍局取遏草。坐在这尚药局中,闻着淡淡的药香仿佛回到昔日,同时也有倦意袭来。宋逸见我疲惫,唤人取了毯子来御寒,然后则身退下。我指抵着额,嗅着药香恍恍入睡,只觉得才一会儿,青儿便端着煎好的药轻言唤醒了我。我转醒,捏了捏眼角,片刻后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旁边的宫女有抱着一盆花木,该是尚舍局的遏草已经取来,我伸手扶着青儿起身,隐隐打了个晕。
出了尚药局,我转回德庆宫的路上。才走了几步路,只见对面行来两行人,在前面的是韦尼子和周才人。二人见了我微微含笑,略略行礼,却似有意挡了我的去路。这时候,韦尼子开口了:“德妃娘娘这是从尚药局回来么?”
我扬眉笑了笑:“是往尚药局处走了走。”
一丝异笑攀上韦尼子的脸庞,她身旁的周才人竟是大胆迎合道:“前阵子燕昭仪避胎药一事虽被皇上压了下来,可今日一想,又有些蹊跷。”
她言才毕,我便一巴掌挥在她娇美的左脸上,巴掌的声响震得韦尼子和一群宫女诧然,我变色之快令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周才人捂着面颊惊怨地望着我,我怒目瞪着,对她道:“皇上下旨不可再提此事,否则促事者决不轻饶。周才人如此大胆,竟是不要命地用此事来激压本宫,以这两事,这一巴掌算是小小的警戒!”周才人慌乱地低下眼,退至一旁。我回眸扫了一眼惊诧中的韦尼子,抬步离开。
穿过两行宫人,才走几步身后就突然传来一声碎响,韦尼子同时叫起来:“怎么搞的,快向德妃娘娘领罪!”
我回头,只见地上碎了花盆,在身后端着花盆的宫女一脸惊慌向我跪下,压着头不说话,还有一个宫女低头站在韦尼子前面,默默看了我一眼,也跪在地上,说:“娘娘恕罪。”
韦尼子这时赔笑上前,踢了踢地上她的宫女:“都是臣妾管教不严,让这混账碰翻娘娘的花盆。”
她那宫女虽然趴跪着,却是丝毫没有悔悟之情。看出其中端倪,我不屑与韦尼子再辩,允了两个宫女起来。青儿要唤宫女再去尚舍局取花药,我止住她,转身欲走,韦尼子却又忽然问:“听说燕昭仪和暮昭媛和德妃娘娘决裂了。想来也对,那两个人平时就仗着娘娘的威风在宫里横行霸道,娘娘深明大义,怎么受得了与这等人做姐妹。”
“本宫与燕昭仪暮昭媛决裂又如何,韦昭容还不是早就和自己的表姐一刀两断了吗!你又有什么资格与本宫论姐妹之情。”我怒斥着步步逼近,目光锁着渐渐失措的韦尼子,她躲着我的神眼退了几步,我拉住她的肩头道,“周才人不懂事,韦昭容也是不懂了。宫里最忌讳的就是在背后唇枪舌剑,拉派结党。暂不说燕昭仪比你位高,韦昭容要与本宫讨论这些,就不怕本宫治你的罪吗!”
韦尼子揪着绣帕低下眼,对我这连连斥骂有些窘迫,竟是低声说:“臣妾……只是关心娘娘,其实娘娘心中定也是不好受的吧。臣妾,臣妾……”
我不然一笑,来回瞥了韦尼子和周才人一眼,道:“不要再试探本宫的耐性,本宫做的想的,岂是你们能肆意胡猜的!”
两人低下眉头,都微微福身,轻声:“臣妾记着了。”
我冷呵,傲然离开,心中却是渐渐失意。回到德庆宫,我无力地坐在榻上,从胸口漫出的滋味复杂难辩。我叹息,问一旁的请青儿:“你说……这次,是对是错?”
青儿略沉思考,跪身为我捏着手掌消疲,轻声缓缓说着:“韦昭容和周才人对娘娘不善,娘娘故意将燕昭仪和暮昭媛两断,实是为了她们不受牵连。可事情总是出乎意料的,娘娘护了她们,却是将她们放入了口舌之非中。奴婢不敢说是对是错……娘娘独挡一面,奴婢心疼。”
“青儿,谢谢你还愿意尽心帮我,我心中尤其安慰。”我微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她向我诚挚颔首,也握紧我的手。这时我想起一事,问她:“皇后那怎么样了?”
青儿说:“皇上并未降罪皇后娘娘,可皇后娘娘自己跪在佛堂,说是为自己赎罪,为燕昭仪祈福。”
我沉默下来,忽而苦笑起来,幽幽然:“其实,最该赎罪的……是本宫啊!”
我望着这个宽敞的大殿,就是因为它,我要自称“本宫”,就是因为人人都想在别人面前自称“本宫”,所以才造出一桩桩的事端。姐妹的叛变,各宫的暗斗,必须做的和身不由己的都匍匐在这个明黄黄的后宫,伺机祸乱。
是夜,李世民仍是来了我寝宫。尽管长孙皇后制定了后宫侍寝制度,可当非常时刻,李世民仍旧按己择宫,虽有贴身太监每每提醒,可李世民其意已决,提醒的话也成不了作用。
他坐在软塌上,看着沉默的我。他越是不问昨日之事,我越是心神不安,忍了半晌,还是我先开口:“皇上对近日接连发生的如何看?”
“自古帝王的后宫向来如此。所有发生的一切,帝王都是最后一个知道,不管是实情还是冤情,此刻早已尘埃落定。”他想也不想的开口,却在这时顿了顿,片刻之后,微带叹息,“可朕,是明白你的。”
我微怔之后低头道:“臣妾最在乎的是皇上。皇上明白,臣妾便无怨无悔。”
李世民淡淡一笑,抚着我的面颊,开口道:“兮然,要想人不犯己,就该把自己强大。我能给你的,只能让她们表面上敬畏,要治骨子里的东西,还得靠你自己啊。”
我低眸点头,却再也止不住心底的凄然悲伤,狠狠一闭眼,靠近他怀里:“皇上,臣妾心里好难受!”
他的身体似是一僵,然后缓缓的放松了下来,轻轻拥着我,将下巴抵在我额上。我暗暗做了个深呼吸,一口气悲凉道:“这几天臣妾常常想,为什么要认识那么多人,免得引了那么多顾虑。臣妾好想回到几年前,因那一箭,皇上对我许下承诺,虽然战事颇紧,但连呼吸都是那样自由无忌,那是兮然最快乐的时光。可是这里,兮然真真的害怕,无论做什么总是会出这样那样的岔子,每日的提心吊胆,真真把兮然吓怕了。”
李世民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在我耳边低喃:“不要怕,你还有我。”
我猛地抓紧手中的衣襟,将眼眶的泪摇落:“不,你不止是单单我一人的,你不是完整的,你不只是我一人的。”
李世民深深望着我,从深邃到心疼的柔和,拥过我。感觉颈项间有微温的湿意,心底蓦然一痛,本能的想要抬头,然而被他伸手,将我的脸牢牢的按在他怀中。他的话音里微微颤抖,却是坚沉如铁:“我带你去寻回曾经的快乐,我带你将我们走过的再走一遍,只你我二人,我只是你的。”
我将他抱得更紧,气息沉默到柔和,捏着他胸前的衣襟含泪嘤咛:“世民……”
第140章 卷宫帘(三)
之后,该有一月,李世民白日里偶尔散心下棋或是往各宫殿上随意坐坐,晚上撤下所有侍寝的妃嫔,一心坐在龙椅上阅奏折写国策。后宫对此议论纷纷,都不明他这是意欲何为。
这日,我与众妃嫔向长孙皇后请福后,长孙皇后单单将我留了下来。她的脸色并不好,甚至有些虚白,眉头从始至终皱着。我心中一沉,李世民近日之态怕是她烦心的,现在又将我留下来,该是与我论议此事。
长孙皇后轻轻一叹,却是问我:“皇上说要与德妃往洛阳走走,德妃怎么想?”我有些诧异,不想她会如此问我。微一沉吟,正要开口,长孙皇后就道,“此事是你向皇上提的吧!”
她紧紧盯着我,我不由低下眼不知该怎么说。她长吁,有些伤绪:“近日,皇上处理国事极其勤奋。白日将奏折批完,晚上又退下侍寝的妃嫔,独自在神龙殿点灯至夜半,研究国情、书写国策。”
我应道:“皇上日理万机,实在辛苦。”
长孙皇后继续说:“皇上登基还不到一年,诸多国事要整理,诸多臣心要收服,实在没有时间抛下众多政务游山玩水。所以,皇上就只好将这些压着的事情都处理完了,然后才能得这空子。且不说这其中是否有马虎,就说皇上的龙体也是有疲有乏,是经不起这么日日夜夜的折腾!”长孙皇后唤下口气,缓了语调沉沉道,“皇宫,就是你的家,你一辈子呆的地方,你总想着外面是什么样!”
我低头应道着:“是,臣妾知错了。臣妾不会让皇上出宫的。”
长孙皇后越发冷硬,道:“皇上是否出宫不是你和本宫能决定的。本宫的意思是,不希望皇上为了儿女私情而放下手中的正事!”
我点头:“是,臣妾明白了。”
长孙皇后微微应了,起身离开大殿。我恭送他离开,心中沉默,回德庆宫的一路都觉得恍惚。长孙皇后担忧责怪地很有道理,李世民如今是一国之君,怎么好为了我而匆匆结处理国事,这不仅在事务上可能发生疏忽,每日每夜如此对他的身体也是不好。我真是太自私了,一味只想到自己如何难受,忘了他才是更难抉择的一人。
午后之时,李世民来了我殿上,坐在上位抚好袍子,握着一杯暖茶笑吟吟:“等阳春三月,便带你去洛阳走走。听天策府那头的人说,春日一到,洛阳城就是百花待放,虽不比百花争艳那么热闹,却是别有一番淡雅。我想,你是喜欢的。”
我站在他前面有微微愣神,然后眼波缓动,温婉开口:“阳春三月时,后花园也是百花待放。若是要赏花,在宫里也是行的。”
听我这言,李世民凝了笑意,关心问:“怎么了?”他忽然想到一怔,眼底肃起锐光,“是不是皇后与你说了什么。”
我静默片刻。他已想到,我再辩只会徒增灰色。于是,我笑着说道:“皇后是心疼皇上,忧顾大唐。臣妾觉得皇后说的对,所以臣妾再也不任性胡闹,皇宫是皇上的家也是臣妾的家,哪里有不呆在家里总往外跑的道理。”
李世民望着我的眼,似在探究心底。片刻,他摇头:“可你的眼睛告诉我,这不是真心话。”
心下柔软,我对他浅浅一笑:“其实,方才你说的那番话让我好生感动。可我是真的想清楚了,我不能自私地将你霸占。你是天下人的,天下兴荣都在你手,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你因彻夜批写国事疲惫的模样。”
李世民愣了愣,伸手将我拉在他怀里,有些不悦道:“莫不是……你怕我累的太苍老,配不上你这年轻绝美的容颜?”
“说的是什话!”我笑推了推他的肩膀,“总之,你专心治理国事,可莫要太累了。”
李世民想了想,答应下来:“好。不过,我还是要出宫一趟。”我刚舒展了眉头又疑惑地望着他,他温和地抚着我的眉间说,“不是答应了佑儿吗,等他身子恢复了就去射猎。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李佑年纪尚小,所以还未和他的哥哥们一样能跟着李世民出宫射猎。这次李世民答应带他一同前去,我的心也因此提着。我问:“此行几天?”
“去骊山,三天就回。”李世民见我听了“三天”这词皱眉,不禁仰头笑起来,搂住我道,“你放心,我会多派几人跟在佑儿身边,我可等着他给我射银绒狐狸呢!”
“那你们都要小心一些。”我浅浅微笑,不由暗暗低下眉头。平时我对李佑的管教较为自由,就是不想他太过突出,不想他小小年纪便有了射银绒狐狸的大气,说好听些是上进,说不好听些就是野心。
涉猎之日大约定在六月初三,李世民也总算空下了休息之时,但各地国事也没有耽搁。后宫的纷纷扰扰也因此恢复往常的平静,可其中还能感到暗流涌动,毕竟人嘴是管不了的。一日,我正在后花园的亭中歇息,听到墙外行来的两个宫女悄悄议论:
“听说棠梨阁都似染了瘟疫,连同周才人一同病倒了,尚药局各大侍御医都跑去查病了。”
“看样子似乎挺严重的。这周才人进宫不久便当上了才人,现在又惹了这么一场病,实在可惜。”
“恐怕是上头的人做的。上个月有人看见德妃娘娘跟韦昭容和周才人起争执,要知道德妃娘娘现在位高权大,和燕昭仪、暮昭媛都断了姐妹情,更何况是对周才人。”
听到这,身边的青儿有些站不住了,我厉眼阻下她继续听着:
“德妃娘娘一向是皇上的至宠,可自从有了周才人,皇上常常召周才人下棋,去德庆宫的次数也就少了。如此猜想,德妃娘娘是生了妒忌。”
“怕就是的。以皇上对德妃娘娘宠爱,连皇后都不敢对她过分,这周才人也是自讨苦吃!”
宫女已经走远,青儿一脸忿然,气不过地跺了几脚。我微微一笑,拍着她的肩头说:“你该为我高兴的不是吗?”青儿压着愤气道:“虽说那本就是娘娘的目的,可周才人生病一事娘娘什么也没做啊!”我点点头,转身往外走:“是啊,所以我得往棠梨阁一趟,看看周才人究竟是为什么生病。”青儿惊地张手拦下我:“娘娘,方才那两个宫女说怕是瘟疫啊!”我叹然一笑,说:“若是瘟疫,尚药局早就查出来封锁棠梨阁了,也不待这时还没动静。”
青儿无法,只好紧随着我去。来到棠梨阁,只见看诊的侍御医念儿也在其中,我招了她问:“情况如何?”
众人之前,念儿向我端正行了礼,开口:“回娘娘,不仅周才人有胸闷气胀,神情恍惚之状,一整个殿上的人都是如此。具体原因还没有查,或许是食物中毒,或许是瘟前病预兆。”
我微微点头,往殿中探了探。殿里还站着两个侍御医,正向殿上病态的宫女询问具体情况。我抬步往前走,念儿却将我拦下,说还未查清原因,怕会不慎传染给我。我不然笑了,说:“倘若在这时候避着周才人,岂不是让她对我大唐宫心寒。本宫身为德妃,去瞧瞧她也是应该的。你若再拦我,就是不敬。”
念儿暗暗一叹,引了我进殿。
走进殿中,鼻间扑来一股浓重的香味,我心头念叨,是什么味儿这么杂。环顾四周,只见殿上摆了两盆遏草。当时宋逸提醒我取遏草消疲安眠的时候说过,遏草不可放得太近可不可太久,因为其香味太过浓厚。而周才人殿中的遏草就放在离榻子不远的地方,还一连放了两盆。我问殿上带病站着的宫女这遏草是什么时候摆的,宫女说是在一个月天前。我轻轻一叹,这周才人该是在那时候看到韦尼子摔了我的遏草令我大发雷霆,就以为那是皇上喜欢的花草,便也学着放了两盆。
可这殿中漫着的似乎并不只是遏草一种气味,我在殿中继续探看,窗口放的都是淡香系的植物,并不能造成如此混合的气味。这时,我想起方才进来时在殿外见到摆了几盆南天竹。南天竹本身就有较深的香味,而这香味顺着殿外的风飘进殿中,极容易与殿中的遏草香味混合。
我问:“遏草和南天竹的气味混合,会如何?”
田侍御医道:“遏草和南天竹皆是香味较浓的植物。遏草和南天竹花飘散在空气中的气味皆能够使人镇静、消除疲劳、促进睡眠。倘若两者混合在一起长留殿中……极有可能引起神经疲惫,胸闷气短。”田侍御医缓缓沉语,猛然惊起对后面的人道,“快,再细细查探她们的脉象!”
稍许之后,三个侍御医相互论了论,田侍御医激动地向我恭敬一拜:“德妃娘娘聪慧睿智,臣等实在佩服!”
我忙请他起身,宛和笑道:“不过是观察细了点,本宫也还不是向田侍御医求问了吗,这诊断之事还得是侍御医们有劳。”
第141章 卷宫帘(四)
将周才人生病的起因查清,无非是我习惯性做的事,即可让侍御医对症下药,又可为自己在宫人眼里排除嫉妒伤人的猜想,何乐而不为呢。
这日我并未离开棠梨阁,而是留下来照顾周才人。她殿上的宫人也都病了,哪里还有人能帮她,此时她也昏迷不醒,时不时还有梦靥缠身,好不安稳。我拧了一块温帕子为她擦脸,希望她好过些,打算明日差几个宫人来棠梨阁照顾。青儿在旁看的不解,看着我想说却是不好说。然而,我也因此想到一计,暗自在心底琢磨,看着此刻的周才人心绪由为复杂。
回宫路上,青儿终于忍不住问:“周才人和韦昭容一样,一向都对娘娘不善,娘娘为何还要如此关心她?”
我心中还想着那一计,缓缓开口:“她们对我不善,是对我过不去。可我与她们不同,我对她们不管不顾就是对自己过不去。其实我帮周才人,也是在帮自己。”
青儿想了想,还是摇头:“请恕青儿愚昧,青儿不懂,如何是在帮娘娘自己?”
我温婉一笑:“到时你便懂了。”脑中计算着下几步如何贯通,我又忽然想起,对青儿说,“吩咐尚舍局下去,把棠梨阁的遏草和南天竹都换了,殿中不可再有任何气味。”
过了五日,我差往棠梨阁的宫人回来,说棠梨阁的人已都无大碍,周才人亲自将她们给撤了回来。我稍稍作想,唤人悄悄去欣然殿守着,宫人不久后来报,韦尼子出殿,似是往棠梨阁走了。我连忙让宫人想办法拖延韦尼子的时候,匆匆取了一枚挂着佛珠的玉扣子,往棠梨阁去。
到了棠梨阁,我舒了口起,韦尼子还没到。宣礼太监往里通报,宫人和周才人都从里殿出来迎接,我露了喜色上前握住周才人的手,关心道:“周才人可觉好些,前几日可真将本宫吓坏了。”
周才人眼里惊诧,愣愣回答:“臣妾已觉好多了,还得多谢德妃娘娘的照顾。”
“无需那么多礼。”我按着她的手,轻轻拍着,与她坐到殿中。我微微笑着,从袖中拿出那枚玉扣子塞在她手心:“我将它赠你,希望你在这后宫过得舒坦,不再发生这样忧心的事。”
周才人揣着那佛珠玉扣子,久久不敢收手,时不时抬眼望我,似乎不能相信。我将她手一握,两手合着她的掌:“好好休息,本宫先回去了。若有什么需要,尽管与本宫说,本宫替你去讨。”
周才人愣是不可置信地望着我,我向她温柔一笑,转身见着韦尼子站在殿门口。韦尼子将目光从周才人身边转到我脸上,眼中的愤恨渐退为虚伪的微笑,低腰福身。我向她微微颔首,然,越过她出了殿子。我自不是真的离去,我只在廊上走了几步,又悄悄回了路,倾耳在殿门上听里面的情况。果然,我听到韦尼子的冷呵,她阴沉道:“周才人与德妃关系甚好,还不知瞧不瞧得上本宫了。”
周才人无辜说:“我并未与德妃要好,我一向是站在韦昭容这面的。”
“啪!”一声响亮的脆声,应着周才人的尖叫。韦尼子冷言:“在本宫面前还敢称‘我’?你当本宫是瞎了,这是什么!”
周才人急地断断续续:“这……这佛珠玉扣子是德妃自己要给我……给臣妾的。”
然而,韦尼子不信。她压着喉咙,凶狠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殿中:“这是她给你的结交之物,你若不愿意她会自己靠过来么。幸好本宫发现的早,否则定会中了你们的圈套!别忘了你是本宫扶上位的,本宫也可以把你拉下来!”
殿中忽地沉入一片寂静,只有愤怒急促和紧张颤抖的呼吸,就在此时,周才人忽然说道:“臣妾知道了,定是德妃故意在你面前与我交好,她是想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韦尼子安静极了,似乎想了一番,然后缓下语气问:“你真的没有与她交好的打算?”
周才人连忙答说:“绝对没有。臣妾知道韦昭容一心一意助臣妾,臣妾又怎么会忘恩负义?”
听到这里,我心下一沉,转身离开。一路上我都想着方才听到的对话,韦尼子对周才人的信任度并不深,否则怎会一开始就误会她,然而周才人那句话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我就是想河蚌相争渔翁得利,只可惜在韦尼子的微一沉吟中败了计。虽是败计,我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知道韦尼子其实并不十分相信周才人,她信最多的还是自己的眼睛,而我只要这点便足够了。
第二日,我请了周才人在皇宫后苑的亭子坐坐。以我的身份召她,她是不敢不来的。我与她坐在亭中,闲聊了一会儿花园美景,我便问她:“本宫实在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来到皇上身边的。那一日本宫清楚记得是燕昭仪侍寝的日子,不想却成了你。”
周才人谨慎地望了我一眼,道:“皇上不追究,娘娘又提起来做甚!”
我笑了,却是那种不实的阴笑:“皇上不是不追究,而是高兴为你包庇。如果有人将此事挑起,你以为皇上会弃大局护你?”
周才人闻言,紧张起来,颤了颤喉咙说:“此事都是韦昭容安排的。臣妾大胆以为,娘娘应该早就猜到了。”
每每威胁到自己时,她便会将责任推给别人,这是我早就了解的。我继问她:“韦昭容这么帮你,你拿什么回报她?”
听到这,周才人一声嗤鼻,扬着头不屑道:“韦昭容帮臣妾,不过是想拿臣妾在后宫落一席之地。若是没有臣妾替她站着,她哪里还有落脚的地方。”
“周才人,你果是个黑心的人!”旁边传来一声低怒,回头看,韦尼子正怒视着周才人。
我心中暗笑,周才人不知道,在请她的同时,我也请了韦尼子,只是将时间稍稍说了些罢了,也正算到她讲这番话的时候。
周才人面对忽然出现的周妮子整整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只好道:“韦昭容你有所误会。”
闻言,我在旁冷呵:“误会?周才人此话之意,方才全是欺骗本宫?”周才人一时无言,不安地坐在那。我端起茶杯,吹着里面漂旋的茶叶,望着不远出的花丛说:“韦昭容与周才人还是去那头私下谈谈吧,论完了再来给本宫一个解释。”
两人相视一对,低身退下,到了那处无人花枝后面对立。我坐在亭子里,远远从枝杈间看两人,依稀见着她们的身影听着她们的说话声。那韦尼子胸口起伏,气得不清,指着她的鼻子低骂:“混账!过河拆桥,你当本宫是好欺负么!”
周才人拼命摇头道:“韦昭容,这绝对是一个误会!”
韦尼子更是怒红的眼,一脚踢开周才人道:“不管是不是误会,你都已经不可再信。对本宫来说,你已经是个废物!”
周才人惊愣地坐在地上,随韦尼子的话渐深惶恐。我不知道她是因为失去韦尼子这块踏脚石害怕,还是对韦尼子可能做出覆舟的行动害怕,或者两者皆是。总而言之,她和韦尼子已是不再相干的人,单枪匹马的她们,还能整出多大的事来。
我微微笑了,将目光从那头回到亭子里,守着的宫人皆压着脑袋,当作什么也不知道。这时,韦尼子压着怒颜从那头出来,说是还有急事,向我福身退下了。随后周才人也缓步而出,面上仍留着惶恐之色,我对她说:“本觉得你和韦昭容关系让人羡慕,可她竟是如此地不信你。”
周才人快速看了我一眼,缓缓道:“臣妾斗胆一言,若不是德妃娘娘从中挑拨,我与韦昭容也不会翻脸为敌!娘娘此行一计笑里藏刀,臣妾也是羡慕极了!”我微微一愣,遂而缓缓开笑:“这宫里有人团和利用,就有人棒拆伪情。要想借力登高,你还得问问上面的人意思吧!”我起身,靠近她身旁低笑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韦昭容可不是好惹的主,你既是沾上了她,她也是能灭了你的。你还想与本宫继续斗吗?如果你想,本宫愿意奉陪。可前提是……你有本事同挡两面!”我盯着她没有看我的眼睛暗暗一叹,继续说,“本宫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安分守己,本宫不会对付你,本宫也不会让韦昭容对付你。从此你便乖乖呆在宫里,不求谁也不靠谁,如此不是很好?”
周才人瞥着亭脚,朱唇微启:“谢德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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