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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那些事儿(奔放)-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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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一出现在纸上,铜锁“腾”站起来,十分惊讶地说:“你……你怎么知道她的?”

“这是谁?”我问。

铜锁说:“这个人我在梦里见过,就是拿走了金珠、毒死了姘头的齐小姐……”他看着何天真,磕磕巴巴地说:“难道刚才那个小伙子看到的前世中,害死他父子的齐家三小姐,和我梦里遇见的齐小姐,是同一个人?”

何天真表情很严肃,点点头说:“现在来看,确实是这样。宿命通能够让我跟着善信一起进入他们的前世情景,我在那位小伙子的前世里看到了害他的女孩相貌。刚才又听了你说的怪梦,我忽然就想到了,他的前世和你的梦境里,有一个共同的东西曾经出现过。”

“金球?”我说。

何天真点点头:“你们两个人,一个前世,一个梦境,能够在情理上吻合,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所以我就尝试把那位齐小姐的貌相画出来,让铜锁来认。铜锁既然你认出她,现在可以肯定,你们所见到的是同一件事情。”

铜锁整个人都懵了:“这样的事几率得有多低啊。”

“甭管低不低,它确实真真切切的发生了。”何天真认真地说。

我在旁边看的有意思,便说道:“整件事情有两个拼图,铜锁你看到的是一部分,刚才那小伙子的前世是另一部分,现在两个拼图可以接在一起。齐家三小姐利用恶毒手段得到了金球,然后这中间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在学堂求学期间,日本人也知道了金球的存在,他们到船上搜查,那位三小姐怕暴露自己,便陷害了小伙子的前世父子。”

“这女人真够毒的了。”铜锁喃喃。贞在医弟。

何天真说:“她毒不毒目前看来,和你关系不大。我们就不要替古人担心了,时间不早了,我帮你看看前世。”

铜锁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房间的灯再次灭掉,师弟们嘱咐围观者不要出声。

随着何天真的咒语和略带心理暗示的话,铜锁慢慢合上双眼,逐渐进入了神思的虚空世界。我和秦丹在旁边十分紧张地看着。

铜锁发出微微的呻吟声,看来是进入境界了。何天真问:“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铜锁哆哆嗦嗦地说。

何天真眉头紧锁,继续吟咒,又过了十分钟,她继续问:“你看到了什么?”

“还是什么都没看到……”铜锁说:“我连自己都看不到了……我,我在哪?”他的声音愈发惊恐起来。

何天真慢慢拿起他的手,轻轻抚摸着:“铜锁,你冷静一些,我继续为你加持,如果还是看不到,咱们就回来,好吗?”

铜锁点点头,喉咙不停动着,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秦丹轻声问,为什么会这样?何天真想了想,低声说:“原因很多,在这个仪式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功的穿越时空,有很多因素都会影响到结果。比如精神太过紧张,导致了迟迟进不了状态。没什么大问题,我为他精神加持,和他一起进入前世的世界,来引导他。”

何天真拉着铜锁的手,低声吟咒,头上缓缓冒出白色的蒸汽,看样子她动用了真气,进入了铜锁的轮回世界。

我们屏息凝神看着,时间不长,何天真居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我和秦丹面面相觑,旁边护法的师兄弟都围了过来,随时准备出手。

何天真呻吟声越来越大,有个师兄按捺不住,要出手相助,其他人说再等等看。

旁边的人都围过来,师兄弟们让大家都散开,我和秦丹也被赶到一旁。他们拿出数根长香,一人拿着一根,围着何天真和铜锁站了一圈,一起闭目吟咒,在给他们护法。

大概五六分钟后,变故突生,何天真猛然睁开眼,“哇”一声,喷出一股血来。

第十一章生命的分体

众师兄弟一起围过来,那个儒雅的中年人一把抱住何天真,焦急地说:“师姐。你没事吧?”

何天真擦擦嘴角的血,脸色苍白如纸,低声说:“快看看铜锁。”

铜锁闭着眼一动不动,应该还在那个世界里没有回来。

“他没有知觉。”中年男人说。

何天真捂住胸口,强忍着不适,走到铜锁近前,单手结成手印,放在铜锁的头顶,紧紧盯着他的情况。

铜锁开始呻吟,慢慢睁开眼,正待我们长舒一口气。他突然一把抓住何天真的前心:“快,不要让她跑了,只有她能救我。”

何天真拍着他的手,柔声说:“冷静,铜锁,你要冷静。”

好半天,铜锁才慢慢缓和下来,躺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喉咙不停蠕动着。

那位中年人拍手对围观的众人说:“大家不好意思啊。今天出了点状况。请大家明天再过来,我师姐要休息了。”

众人议论纷纷地散了。

何天真已经稳定下来,她服用了一颗药丸,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她让我们跟着她走。

我们几个人跟着何天真来到三楼里面的一面密室,何天真亲自泡了茶端上来。

“何师姐……”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何天真,只好跟着她那些师弟的叫法:“铜锁到底怎么样,你看到他的前世了?”

何天真没有回答,而是面向铜锁,很严肃地说:“铜锁。你能不能把你家庭情况简单介绍一下。”

铜锁端着热茶杯,愣了愣神说道:“我爸是做木材生意的,开了个小工厂,我妈是人民教师,办的内退已经退休了。我现在在我爸的分厂工作。”

“你出生在什么时候。关于你的出生,父母和你聊过吗?”何天真问。

铜锁揉揉眼,不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是86年四月生人,我妈跟我说过,她生我的时候遭老罪了,当时夜里快凌晨时分,她在医院肚子开始疼,她告诉我当时撕心裂肺的,死的心都有了。一检查,有难产的迹象,给我爸急得。当时都快撞墙了。我妈疼了很长时间,还是没生下来。”

我听的心惊动魄,问道:“然后呢。”

铜锁说:“然后不知怎么就生了。对了,有这么个怪事,当时我妈被推进手术室,一直没出来,我爸就在走廊转悠。那时候大半夜,走廊里没什么人,他突然看到长椅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男人。”贞史序扛。

“什么样的男人?”何天真问。

铜锁想了想说:“我爸没说那么清楚,就说他当时急得都快火上房了,这个男人在劝慰他说不要紧,你妻子和孩子肯定会平安的。我爸当时想,这可能是哪个病人家属。然后,我就生下来了,当时那个乱劲,我爸忙昏了头,再想找那男人道谢,他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这个事,我爸一直记得,他说在最危难的时候,幸亏有这么个人来安慰,哪怕什么也不干就说两句贴心话,也能让人重新捡回信念。我爸说,听那男人劝完之后,他当时就不急了,相信母子一定平安。”

何天真咳嗽一声,从桌膛里拿出A4打印纸和铅笔,凝神聚气,开始动笔。她下笔很快,笔锋以目不暇接的速度在纸上快速游动,笔走游龙。我们看得屏息凝神,谁也没有出声。

纸上出现了一个人的剪影,这个人在盘膝打坐,面目不清,身体也不过是个轮廓,这人最显著的特征是,前额没头发,而后脑留了一条短短的鞭子,像是猪尾巴。这个造型,我们一看就认出来,有点像清朝人。

铜锁瞠目结舌:“这是我的前世吗?”

何天真摇摇头:“我在你的神思虚空里看到了这个人,还没等看仔细,就让他打了回来。这人的功力深不可测,连我的元神都无法靠近他半分,他似乎正在修炼,周身都是黑气流转。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肯定不是你的前世,因为……”

她顿了顿:“因为这个人还活着。”

我们面面相觑,这里道理很简单,轮回再神秘,也得遵循一个很简单的原则。只有人死了才能轮回,没听说这个人还没死呢,他的下辈子已经出来了。何天真看到的这个疑似清朝人并没有死,说明他并不是铜锁的前世,可为什么还会出现在铜锁前世的梦里呢。

现在有两个最大的疑问,这个神秘人是谁,如果是清朝人,为什么活到现在还不死?第二个,这个神秘人和铜锁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神思世界里?

铜锁拿着这张神秘人的画反复看着,疑惑地说:“我怎么有种很眼熟的感觉,好像见过这个人。”

他揉了揉眉心,痛苦地摇摇头:“想不起来了。”

何天真问:“你从境界里出来的时候,曾经说,只有‘她’才能救你,这个‘她’是谁?”

“我看到了一个和我很像的人,是个很瘦弱的女孩。当时我就有种感觉,只要找到她,我就能获救。”铜锁说。

听说是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我马上反应过来:“是孙婕吗?”

铜锁摇摇头,眼神愈加迷茫:“好像是另一个‘我’。”

秦丹问何天真,关于铜锁有什么结论。何天真沉吟片刻,说了一个结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她说:“我怀疑铜锁根本没有前生!”

我们都吃惊,一起看她。

何天真说:“这也很正常,不是每个人都有前世今生的轮回。你们想想,一代一代人往下轮回,如果往上追溯到第一代人,已经是最初的开始了,肯定不会再有轮回,这是很简单的鸡生蛋蛋生鸡的道理,没有前世很正常。刚才我展开宿命通查看铜锁的轮回,只看见了这个神秘男人,并没有观照到其他东西,很明显铜锁是单世人。”

“不对啊。我的前世是宁宁。”铜锁说。

他简单讲了讲宁宁的故事。听完之后,我简直没想到在铜锁身上居然还发生了这么一桩奇事。这位宁宁大约是上个世纪建国前生人,到六十年代正是风华正茂,结果被村里造反派头头看上,遭到强暴,这位宁宁真是个女汉子,硬是拿着剪刀行刺,把那个头头捅死了,自己也被判处极刑,枪决。她死了之后,被一个邪派高人利用,用邪术做成了尸人,结果这个尸人就让铜锁遇上了,两人之间居然还发生了关系,缠绵了很长时间,多亏解铃仗义出手,解救铜锁,要不然他那个时候就挂了。

这还不算最奇的,最奇的是这位宁宁居然是铜锁的前世。铜锁曾经得到了一块很厉害的法器,名曰三生石,用此观照前世,他的前生就是这个宁宁。也就是说他和自己处对象,自己把自己给上了。

何天真说道:“铜锁,你的这种情况极为特殊,在我们宿命通的看来,这位宁宁严格来说,并不是你的前世。”

“那是什么?”铜锁问。

“你很可能是个双生人。那位宁宁既是你,也不是你。”何天真道。

铜锁赶忙问双生人是什么意思。

何天真解释,人有双胞胎,三胞胎,甚至多胞胎,一个母亲可以同时生下两个以上的孩子。拿双胞胎来说,这两个孩子同时出现在一个时间线里,铜锁和这种情况类似,只不过他和宁宁出生在不同的时间线里。

何天真说,这种情况非常匪夷所思,她也仅仅是从古籍里看到过类似的记载。铜锁和宁宁并不是双胞胎,他们是同一个生命的两个分体,只不过出现在不同的时间线。而这两个分体又因为机缘巧合,相遇恋爱,甚至有了更亲密的肉体关系。

铜锁听得目瞪口呆,忽然恍然大悟,说道:“宁宁的情况会不会和孙婕类似?我看孙婕就有种看到自己的感觉。”

何天真说:“我不知道孙婕的具体情况,假如说孙婕也是你的分体,那么她和宁宁的性质是一样。区别就是,她出现在和你相同的时间线里。”

我问道:“这个分体到底是什么概念?”

何天真认真地解释:“我对这种现象认识也不多,世间奇妙的事情简直太多了,尤其涉及到生命和轮回。分体的情况比较少见,有点类似细胞分裂,本来有一个‘我’,分裂成了若干个‘我’,每一个都是‘我’,但同时每一个又都是独立的生命体。民间不是有这种说法吗,当你看到另一个自己出现的时候,就说明你的死期不远了。这么说确实也有些道理,分体之间不仅仅是长得像,而且相互还是同一个生命分裂出来的,它们相遇会引起某种神秘的坍塌,这绝对是个恶兆。”

铜锁颤抖着说:“宁宁是我的分体,遇到她,我差点死了。孙婕也是我的分体,我遇到她,结果得了绝症。天哪,我到底有多少个分体?”

何天真说了一句话,让铜锁差点崩溃了。她说:“你凭什么确定她们都是你分裂出去,你难道不会是别人分裂出来的?”

第十二章离奇命案

对于前生和轮回,作为我来说,已经很难想象了。而何天真提出来的关于“分体”的说法,更是无从理解,连边缘都勾勒不出来。

作为人类来说,总有一些东西是永远也搞不清楚的。比如生死,比如阴间和阳间,别看我认识这么多奇人异士,也经历过很多古怪的事情,可这些事情的发生都属于表象,没有一个人能够真真切切把生死的秘密完全剖解开来,用通俗的语言说明白的。

我认识的这些奇人,都是在利用表象。没有人能说出本质,包括解铃。就好像原始人,根本不知道空气动力学,可他们发明的链子锤却能很有效的捕获猎物。

我感觉何天真说得“分体”这个概念,恐怕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能感觉到这些东西的存在,而无法准确地去描述。这也可以理解,超越生死,超越轮回,超越生命的东西已经超出了人类语言的范畴,就算来个文豪也没有办法讲明白。

不过大概意思,我们都听懂了。铜锁的脸色很难看,现在事情没有明朗。反而引入了更加复杂的迷雾之中。

他得到的唯一线索,就是手里这张莫名其妙的男人图,和这个世界上可能存在一群和自己一样同样是分体人的结论。

铜锁踉踉跄跄,几乎就走不稳了,我过去搀扶他。他摆摆手。紧紧捏着那张画纸。

“罗稻,”他说:“我居然不是我,而是某一个人的分体,你说可不可笑。”

我心一直往下沉,一个人所谓的长大,其实就是不断强化“我”这个概念的过程。小孩天真烂漫,没有独立人格意识,天天疯玩。大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们没有“我”的概念。等人们渐渐长大,“我”的感觉开始愈发强烈,独立人格的培养,甚至身体感官每一次的愉悦或疼痛,都能加深人们对“我”的强烈感受。

可是现在,铜锁经历的这些事,开始摧毁他这么多年来形成的“我”。这是一个人赖以生存在天地间,有别于其他动物的生存之本。如果一个人连“我”都不知道是谁,和畜生也没啥区别了。这个最最重要的东西,在铜锁的心中,开始坍塌。这比摧毁他的肉体更加可怕。

走出“天真大药房”,铜锁拍拍我的肩:“老罗,到此止步吧,你能陪我一路到这里,我已经很感谢了,剩下的事我要好好整理思绪,想想从哪下手。我的时间不多,满打满算两个月。或许,我们这么一别……”

我赶紧道:“你别说这些丧气话。”

铜锁脸如死灰,叹口气,踉踉跄跄而去。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秦丹站在我旁边说:“让他去吧,他有权力选择自己最后一段日子应该怎么做。”

回到家之后,我一直放心不下铜锁,可想到分别时他决绝的眼神,我也只好作罢。我把情况在电话里和解铃说了,解铃就说知道了,整的神秘莫测。我问他身体怎么样,解铃说话的声音已经不沙哑了,淡淡地说没事,养几天就回去,到时候再聚。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半个月过去了。铜锁没下落,打电话也不接,就像是人间蒸发。而解铃压根就没回家,在医院养了一个礼拜就出院了,去哪不知道,也是下落不明。不过解南华回来了,请我吃了一顿饭,他告诉我解铃呆不住,伤势略好了好,又接任务走了。

我十分感兴趣,还有人给他下任务,忙问是什么任务。解南华笑笑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一天天过去,眼瞅着要过年了,我也没心思出去找工作,掐着手指头算日子,该回老家蟠桃村过年了。

这天我正在睡懒觉,手机响了,迷迷糊糊接通之后,居然是铜锁打来的。

电话信号不太好,背景声音十分嘈杂,像是风声。铜锁扯着嗓子说话:“罗稻,能听见吗?”

“听见了,你在哪呢?”我问。

“我在齐镇。”

我愣了:“那是什么地方?”

“在扬州附近。”铜锁喊了一句。纵私反划。

他怎么跑扬州去了,我忽然打了个闪,我靠,这小子不会真的去实地调查自己做的梦吧。他做的那个怪梦发生地就在江南水乡。

我正迟疑间,铜锁说:“我把一些调查资料整理之后发到你邮箱了,你先看看,帮我保存一份,就当是备份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问。

“快了,有些眉目,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铜锁说,他突然一阵咳嗽,咳的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像拉风箱一样,好半天才止住,呵呵笑:“妈的,又吐血了,好了不说了,等我回去再聊。”

挂了电话,我翻身下床,赶紧打开电脑,进入邮箱。

里面果然有一份资料,是昨天才发到的,发信人正是铜锁。我把资料下载到本地硬盘,解压缩打开,里面大部分是文本文件,还有一些音频和图片,我挨个打开看看,逐渐在脑海中连成了一幅脉络图。

齐镇,就是铜锁梦中的发生地,能找到那里,还得多亏何天真的帮助。铜锁的梦境和那小伙子的前世有纠葛,何天真便连着给小伙子做了几次穿越前世的催眠。在最后一次催眠的过程中,小伙子说出了齐镇的名字。

铜锁根据汇集来的线索,马不停蹄到了江南,开始在那一带调查。

在他这些资料里,有一个标记1号的文本文件,专门讲解了那个神秘的男人画像。铜锁在文本里说,当他拿着画像回家时,他爸无意中看到,惊讶地说,这个人我好像认识。思索了片刻,他告诉铜锁,这个人就是当年生铜锁时,医院走廊里出现的那个神秘男人。本来就有些眼熟的铜锁,忽然灵感启发,也认出了这个男人,他就是梦中被齐家小姐毒死的那个踩高跷汉子。

可以肯定,这个男人当时并没有死,不知怎么活了下来,日后又几次出现在铜锁的生活里。在铜锁出生的时候,他到了现场;铜锁在梦中看到了他;铜锁的前世映像中还是有他的深影。

这个男人和铜锁看来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铜锁到了江南,一开始没有打听到有叫齐镇的地方,查找地图也找不到。后来他托付当地的朋友,当图书馆档案室进行查阅,而后又走访了几个老人,这才知道齐镇确实有这么个地方,在大概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当地开发水利工程,全镇搬迁,原址已经变成一片汪洋,成了湖底之国。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时的知情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再想找到确切的信息,非常非常难。

资料就这些了,我看了看,除了齐镇被淹没这个信息之外,再没什么有价值的。铜锁事无巨细什么都搜集,甚至有个音频里录的是当地一段弹词小调,可能是铜锁在茶馆里录的,唱的倒是挺清晰,可惜一个字都听不懂。

铜锁曾在电话里说,事情有些眉目,可能有一些重要的资料他并没有传给我。想要知道后续的真相,只能等他回来。

这一等又是三天,铜锁终于回来了,他把我约到市中心一家茶楼的包间里。这么多天没见到他,他比以前更加清瘦,整个人都脱了相。原来的小胖子变成了瘦猴。一身的风尘,精神却是很好,我们点了一壶茶,边喝边聊。

我问他身体怎么样,他摆摆手:“老罗,咱俩之间就别来客气了,现在时间有限,直接唠干的。下一步的行动,我需要你的配合。”

反正我也没正事干,铜锁现在生死一线,我有义务帮他。

铜锁说起这次江南行,他果然手头还有重要的资料。

他这次前去,一共调查到两个很重要的信息。

“罗稻,还记得我梦里说过的那个镇上的仪式吧?”铜锁问。

我点点头。整个仪式说起来比较简单,所有人集合在岸边,从水底喷出一颗金球,然后有人捞出来收藏在匾后。

铜锁说:“我到了那个地方,最开始调查进入死胡同,年纪最大的老人都不记得关于齐镇的确切信息。幸好有个老人告诉我,齐镇淹没之后,当地有个读书人曾出过一本记录当地风土人情的小册子,来追思逝去的齐镇。这本小册子,很早就绝版了,我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在朋友的帮助下,才在一个当地中学老师的家里发现了残本。我花钱把它买了下来,你看看。”

他从公文包拿出一个精密的真空塑料袋,里面塑封着一本旧书。这书残破不全,上面封面都没有了,看这个样子,简直一碰就散。我赶忙摆手说:“我就不看了,你说吧。”

铜锁说:“我翻了翻,大概理出了两个重要的线索。一个是关于那个仪式的,还有一个是当地大户齐老爷家的离奇命案。”

第十三章两条诡异的时间线

在齐镇有个流行上百年的习俗叫做“捞金球”,也叫“金龙出水”。传说大概在清朝中期,有一位仙人路过齐镇。观此地风水人气,认为齐镇有仙人之缘,这里人杰地灵,必然还会再出神仙,遂留下一枚信物,就是金珠。此金珠为仙人遗留之物,据说里面蕴含了天地奥妙,成仙秘籍。当然这些都是传说,具体咋回事谁也说不来。

仙人留下来的东西,那也不是好拿的。这枚金珠落在湖底,据说有妖蛇护卫。只有在每年七月初,妖蛇修炼,吞吐精华,这枚金球才会从水底吐出来。

在整个仪式过程中,会安排技巧出众的高跷人从湖面金球拿到手,然后放到仙人匾后收藏,这种仪式有什么意义谁也不明白,反正已经流传上百年,老祖宗就这么干的,一代一代传下来。图个喜兴,图个吉利。

要说这样的至宝,没有人觊觎那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年,有不少人打过它的主意。可怕的是,凡是动歪脑筋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横死,身遭不测,金珠也会在辗转中失踪。奇怪的是。到了第二年七月初的正日子。又会从水里冒出来。有人说,是那条护卫的妖蛇显灵,也有人说是仙人故意留下此物,来考验人心。反正怎么说都有。

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是,仙人,这种高级货不是谁都能修成的。没有成仙的命运和资质,你干脆想都别想,那枚金球其实是仙人留下来的探测器。它在寻找真正有仙人潜质的人。这个人拿了金球,不但不会死,反而能促进成仙。

介绍完捞金球的仪式,铜锁开始讲齐家的命案。

关于这件命案,小册子的作者了解的也不多,很多细节是道听途说。

齐镇有个齐家老爷,是做盐务出身,据说祖上还在朝里当过大官,那也算名门望族,大富之家,在当地一跺脚地头乱颤。齐老爷别看七老八十的人了,可不知服用什么秘药,身体结实得像小伙子,一口气娶了八房姨太太,他最宠爱的就是唱戏出身的六姨太。

关于人家炕头这些事,很可能是撰写小册子的这位作者在YY。反正他这么一写,我们姑且这么一看吧。

六姨太会来事,还擅长档调弹词,各地曲种都能拿起来唱两句,而且媚态十足,最讨老爷欢心。就这么个女人,有一天早上,发现惨死在内宅。身后中了一刀,让人发现的时候,血都流干了。

齐老爷家出了这么一档子命案,当地警局的精英们全都出动。可是到了现场一勘查,发现这案子不是一般的古怪。

首先死者是死在内宅,齐老爷这宅子修得高墙大瓦,都快赶上城门楼子了,外来的飞贼谁也没这么大的本事,翻墙越脊悄无声息偷进来杀人,然后再无声无息地遁走。

听铜锁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铜锁,你是说现场只有六姨太一具尸体?”

铜锁点头:“这本小册子我翻了很多遍,可以肯定,案发现场只有六姨太自己。”

“你说的这个案件,就是你在梦里见到的那个情景吧?”我问。

铜锁说:“对!齐老爷的宅子、死的是六姨太、背后中刀……所有的细节都相吻合。我知道你的疑问,我梦里曾经见到死的是两个人,六姨太和她的姘头,那个踩高跷的。其实,踩高跷的男人并没有死,你继续听。”

因为民国建立没几年,这些警察前身都是晚清经验丰富的捕快,大案要案见得多了。他们一合计,就认为这案子是情杀,没跑。其实说来也简单,六姨太死的时候,身着亵衣肚兜,现场还有她扔下的外衣。另外插在她身后的那把刀,深可及骨,女人可没这么大手劲。这些线索汇集在一起,现场情况呼之欲出。

可做出这样的推论,齐老爷又不干了,这里可是他的内宅,除了他不根本不可能有男人住进来,他那些儿子侄子还有男仆都另外有宅院;再一个六姨太是偷情而死,这话传出去好说不好听,死个人没什么,如果传出齐老爷戴绿帽子,这问题就大了。

警察们不但办案是好手,而且个个都是人精,齐老爷想怎么定案都由着他,私下该怎么查还怎么查。这个案子最大的难点就是:人死了,肯定有凶犯吧,这个男性凶犯是怎么遁走的?现场没留下任何线索。

再往下查,就有点意思了,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失踪肯定是缘由的,宅子里必然有同伙,或许还不止一个呢。但要这么挖下去,可不得了,深宅大院里的那些龌龊事全都要曝光。

这案子查来查去,没有说法,不了了之。小册子的作者也仅仅把这件事当成齐镇的一件趣闻,草草而写,没有深究。不过文章的最后,透露出一条线索。金珠出水之后,放在仙人匾后收藏,齐老爷不知怎么想的,居然把金珠拿回家里把玩,结果莫名失踪。

有人曾经把金珠失窃和内宅命案联系到一起考虑,没有任何结果。

事关齐老爷的颜面,查案处处受到桎梏,不让深究,细节缺失,过程又这么神秘,就算福尔摩斯来了,也干瞪眼没招。

听完铜锁的讲述,我已经喝干了两杯热茶,我说道:“这张发生在一百年前的老拼图,现在可以勉强拼出全貌了。”

“你说说。”铜锁道。

我拿过纸和笔,略想了想说:“事情是从金珠出水开始的,高跷男从水里捞出金珠,放到仙人匾后。齐老爷是当地望族,应该有这个权力,可以随意拿取金珠。他把珠子带回家把玩。结果被六姨太窃出,给了相好的,就是那个高跷男。谁知道高跷男和齐家的三小姐还有一腿,他肯定答应过三小姐,要把珠子给她。刺杀六姨太的事情,是他们合计好的,拿到珠子之后私奔。结果三小姐黄雀在后,拿到金珠后杀了高跷男。线索到这里分出两条,一是高跷男,他显然没有被毒死,不但没死,现在依然活着,而且功力很强,就算何天真在他面前都得吐血。这位高跷男和你颇有渊源,几次三番出现在你的生活里,甚至包括在你出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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