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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那些事儿(奔放)-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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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进来的是一间大客厅。估计能有几十平米,令人惊讶的是,客厅里空空如也,四面白墙,什么家具也没有。
在靠窗根的地方,地上摆了一堆杂草,居然铺陈成了人的形状。给我们最直观的感觉是。有人把这些草垛成了床,天天在这上面睡觉。
容敏和我站在原地,她指着远处的杂草说:“想到了什么?”
我一下明白过来:“这里如果是姚国琛藏身之处,这张草床就是他的原身从从躺着的地方。从从本来就是兽,这里是它独居,它不必拘泥人的形态,可以做回野兽,当然要睡在草里。”
容敏点点头,我们走到草边,这里的香气味道更加浓郁。我强忍着,蹲下身捡起里面的几根草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里面透出的浓郁香气,差点没让我晕过去。这种香我从来没有闻过,实在无法形容,似乎有一种催眠的作用。
容敏耸动着小鼻子闻了闻,说:“这股味道很可能是从从的体味。”
我非常惊讶:“怪兽身上应该是腥臭的。怎么会是香味?”
容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上古神兽不能用常理去度之,身上散发出香香的体味,也不算太夸张。”
“没想到他一直藏身在这里。”我喃喃。
容敏来回踱步,紧皱眉头:“罗稻,你说姚国琛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绑架宋侃,两个人可从来不认识。还有,姚国琛为什么就突然自爆了。这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靠在窗台上往外看,外面是日韩一条街,人来人往非常热闹。我考虑的问题和容敏不一样,我在想姚国琛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栖身,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我的思维拓展,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摸着下巴凝聚精神,明白自己想到了什么,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这间房子只有客厅?”
容敏被我提醒。她扫了一圈屋里:“对啊,这里没有其他的房间。”
我们所在的房间三面白墙,一面落地窗,怎么看怎么都是封闭的,没有通向别的屋子的门。这种格局实在不合理,居民住的房子再怎么胡乱设计,也不会设计出只有一个客厅的户型。
我和容敏面面相觑,我们同时想到了,这里并不是没有别的房间,而是姚国琛用一种视觉欺骗的方法,把房间给隐藏起来了。
我们简单商量一下,做出分工,我对付东墙,容敏对付西墙,我们同时寻找墙上会不会有什么机关。
这就是脱离官方,单独办案的好处。完全不受约束,如果发现机关,大可以随意破坏。
我们小心翼翼开始检查起来,我一边看着墙面,一边敲击,尝试着听里面的声音。对此我没有任何经验,只能凭感觉寻找,找了一圈,我和容敏在门口汇合,互相摇摇头,没发现任何端倪。叉尤史才。
可以肯定,这里是动过手脚的,可是我们偏偏找不到。
“有一个笨方法。”我说。
容敏看我。
我的建议是,可以先从外面观察这栋公寓楼的面积大小,南北走向,然后再拜访左右上下邻居,可以像拼积木一样,逐渐整理出这间房间被隐藏起来的其它部分。不管姚国琛用的什么方法,空间是不会平白无故消失的。
容敏说:“这种方法果然太笨,我们可以直接找这栋楼的建筑公司,要出这间户型的设计图。”
我不想反驳,你去要难道人家就能给你吗?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容敏说。她顿了顿道:“你的催灵石练得怎么样了?”
“还行吧。”我勉强说。
“你可以尝试用一下催灵石,催出你的金刚身。”容敏说:“金刚身属于幻化法身,或许能发现我们肉眼看不到的细节,你试试。”
我听她的,盘膝坐在地上,稳定心神,摩挲了一下催灵石,强迫自己快速进入定境。
这些日子不是白练的,我很快进入了境界,细心调试催灵石里的灵气,金刚身出现了。我现在的能力有限,催出的金刚身又矮又小,没有五官,就是一团灰金色类似人的气体。
容敏站在旁边为我护法,在定境中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上有一股很强烈的气息,我无法形容,只能说它是正能量,驱邪镇魔,有她在我能十分安心大胆地调用法身。
金刚法身浮空出现,在半空中漂浮,我不敢分神,只要一走神,它就会消散,现在这种平衡的状态非常不稳定。
法身在房间里行走,缓缓触摸墙面,用法力在感知异样。它的感觉,能全部回馈到我的身上。我像是同时分成两个人,本我的感知还在,现在又加了一个法身。
法身查完东墙,慢慢漂浮到西墙,开始细心查看。查到一半的时候,出事了。毫无征兆中,法身突然消失。
可能这中间也就0。1秒不到,法身前一刻还在查看墙面,后一刻消失,我完全感知不到它的存在,像是凭空切断了联系。
我猛然睁开眼睛,从定境中回复过来。容敏看出不对劲,问怎么了。
我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不停咽着口水,心想真他妈坏了,我的法身丢了!心怦怦乱跳,我虽然不太理解法身和本我是什么关系,但它非常重要,如今突然失踪,会不会影响到我的本体呢?我行走江湖唯一的依仗就是法身,如果它寂灭消散了,那我也彻底完了。
我好半天才缓过神,说了一句话:“我的……法身没了……”
容敏惊讶,不过女孩非常冷静,她的镇定也感染了我,她声音很柔:“罗稻,没事,别害怕,慌里慌张解决不了问题。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下。容敏想了想,来到西墙,触摸着墙面缓缓走着,告诉我如果她走到法身失踪的地方我就喊停。
当她要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喊了一声:“就是这里!”
容敏捡起地上的草根,用上面的脏灰使劲在墙上蹭,做了一处标记。然后,她轻轻地敲击墙面,发出闷闷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机关的样子。
她想了想,走到墙边关了灯,屋子里顿时晦暗下来。
”罗稻,你别慌,再入定境,一定要冷静,看看能不能找到法身。“她说。
我深吸口气,缓缓闭上眼,再一次进入定境,尝试调弄催灵石。我暗暗告诉自己不要着急,要耐心和细心。
定境没有时间的概念,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隐约感觉到了法身的存在。它并没有消失,而是隐在一个很隐秘很黑暗的地方。
我心中狂喜,又不敢让情绪影响到自己,还在耐心地调试灵动之力。
这个时候,我忽然连接上了法身,和它建立了灵动上的联系。我有信心,只要想就能把它调出来。可我止住这种想法,我想看看这处空间是什么地方。
我借用法身来观照周围的环境。这里特别黑,什么也看不见,不过能感觉出周围的空间狭小逼仄。
这里透出了一股很难形容的气息,非常古老,如果硬要形容,我现在似乎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古庙里。
我没敢继续深入,用意识联动法身,让它出来。它浮现在墙面上。
我明白了,这面墙上果然有机关。这个机关并不是我们人类理解的机械建筑类机关,用的是一种莫名的灵动之力,超越次元的存在,它类似法阵,隐藏了一处诡异的黑暗空间。
我让法身回归本身,猛然睁开眼,长舒口气,把刚才的经历告诉容敏。
容敏走过去,用手摸着墙面,闭上眼睛,把全部感知都集中在手心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走回来盘膝坐在我的旁边,说道:“我和你的法身一起进去看看。”
我真是惊了:“你怎么进去?那个地方好像肉身进不去。”
容敏从腰间解下那柄她前世打造的波斯弯刀,抽刀出鞘,往地上一戳。这地板好歹也是水泥的,没看她怎么用力气,刀尖就插入进去,像是戳豆腐一般。
“这把刀上有我前世凝聚的魂魄。”容敏说:“你能调用法身,在某种意义上我也能调用。“她顿了顿:”我的法身就在这把刀里!”
第二十章太秦刺青
出法身之前,我们先把门窗检查一遍,都插好了,一起盘膝打坐。进入定境。
我很熟练激出法身,半浮悬空,看到在容敏的面前出现一个淡淡的人影。这是个女孩的影子,看不清五官,身体呈半透明状,双脚不着地。赤脚浮在空中。如果大晚上被人看到。绝对能吓得喊鬼。
其实把我们激出的法身叫做“鬼”也不过分,以前听解铃说过,这本来就属于灵的一种。
我们肉身打坐,无法动弹,接下来的探索就交给两个法身了。
容敏的这个法身,细看去身材婀娜,行为干练。和她本尊有些近似,居然隐约还穿着衣服。虽然看不见衣服的颜色和具体款式,但从身体边缘的衣服皱褶大概能推测出来,法身所穿的是古代波斯服装,不似中原模样。
容敏的前世被推入火炉焚烧,魂魄凝聚弯刀。现在她转世而来,那么她和弯刀里的魂魄又是怎么一种关系呢?当真是妙不可言。
容敏的法身指了指暗门的方向,然后凌空飞渡,悬在空中,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我用意识驱使着自己的法身跟在后面。
我们来到墙面的机关前,心有灵犀,一起携手,缓缓进入暗门里。
眼前一黑,我们进来了。现在的情形非常奇妙,我们不用言语交流,但互相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容敏指了指黑暗的上方。我顿时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是让我跟在后面。
我们在黑暗中摸索上行,走着走着,我这才发现这处空间渐渐有了形状。这里类似日本古旧的二层建筑,一条狭窄的楼梯拐了个弯通向二楼,本来四周是无光的,可眼前的场景却渐渐清晰起来,也说不出光是从哪发出来的。
我曾经对这个空间做过很多设想,但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楼梯特别陡,楼道狭窄逼迫,让人很不舒服,特别像是日本恐怖片常用的家居场景。
我们来到二楼,很简陋,只有两间屋子,一个敞着门。里面空空如也。还有一个紧紧关着拉门,门是用油布纸蒙的,暗黄色的门面上,描绘着一些图案。是青山绿水,古旧建筑,线条细腻传神,看画风很像是日本浮世绘风格。
我看得发愣,打死我也想象不出来,中国的上古神兽和日本东洋怎么又发生了关系。
透过半透明的门纸,看到里面幽幽燃着火光,不像是电灯的光,而是燃烧出的自然光。映着黯淡的光线,门里有一个人的背影,此时那人正跪在地上,面向里面,不知在做什么。
此时非常静谧,悄然无声,我和容敏都不是肉身,而是灵体出窍,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简直无法言说其中的诡谲。
容敏做了个手势,她要开门。
她手扶在门上,轻轻一拉,门没锁,应声而开。随着门的打开,里面竟然传出了音乐。此时我是法身灵体,不能用耳朵听,我是自然而然就感受到了音乐。
我正狐疑,忽然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音乐所征服。旋律很像中国民乐《望乡》,不知是用什么乐器演奏的,至少我从来没听过这种乐器。它发出的声音,有种说不出幽幽风韵,像是风吹绿林,又好似风拂净水,加上望乡这种略带伤感悠远的旋律,听得我心血翻涌,眼泪差点掉下来,好像自己是少小离家的浪子,经历坎坷波折,一生多难,最难忘的事情就是坐在夕阳下,回忆童年的故乡。
容敏的法身在我面前摆摆手,我这才回过神,自觉有些尴尬。
容敏指指里面,我们一起走了进去。屋子面积不大,看模样类似佛堂,靠近里墙放着一个古式神龛,上面无佛无神,而是挂了一张粗糙的画布。这块画布像是什么动物的皮扒下来的,上面画着一个圆形的图案。
看到这张图,我马上想起容敏向我描述过在宋侃后背的神秘图案。
她描述的没错,这个正圆形的图案,里面结构和线条错综复杂,乍看上去确实很像布满日珥和耀斑的太阳。这个图案,让人一看就有种宗教意象在里面,很可能是一个信仰符号。
这张画布的右下角,有两行竖着写的隶书小字,非常漂亮,细若蚊蝇,居然是繁体字。右边一行是“太秦刺青”,左边一行是“念佛狂言”。
最吸引我们目光的,是在神龛前跪着一个女人。她全身赤裸,跪在地上,扎着发髻,垂着头,全身上下居然用了一种特殊的白色颜料抹成白色,有点像日本能剧里的舞姬。
这个人一动不动,看起来极为妖异。直到现在,我还像做梦一样,出现的每一件事物都极度违反常理,超越认知,如梦如幻。
容敏指了指这个人的头顶,示意我去看。我的法身轻轻漂浮过去,一看就愣了,这个女人的颅顶居然碎了一个大洞,看进去脑袋里黑黑的,似乎看不见大脑,里面的东西都被取走了。
容敏绕到这个女人的面前,蹲下来,用手轻轻抬起她的脸庞。
容敏的目光顿时惊住,像是见到了难以想象的东西。
我赶紧绕到前面,眼前这个女人脸上抹着厚厚的白色粉底,看样子是个死人,可偏偏充满了生气。怎么形容呢,就像是这个人被生生制成了标本,而且制作手段极为高明,即使是标本,也栩栩如生。
容敏看着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对着我用手比划了一下,我接收到了她的意念,她在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当我知道了这个女人的身份,顿时惊呆了,半天没回过神。容敏的法身传递给我的信息是,这个女人就是猥琐男王永福那个失踪的母亲。
容敏曾经在小区物业那里看到过他母亲的照片,所以有印象。
为什么王永福的妈妈会出现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太违反常理了吧。叉引助巴。
王永福可以判定,是和姚国琛属于一类的人,有很大可能他也是上古神兽。
姚国琛既然能灭掉自己一家人,王永福把他妈处理了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女人长得不漂亮,大概五十多岁,脸上是皱纹和鱼尾纹,个子一米六出头,那模样就是普通的中国家庭妇女。现在被制成了怪里怪气的标本,脑袋里空空的,里面的东西都被抽光了。
这种感觉让人既恐惧又有气撒不出来,心里堵得慌,非常难受。
为什么会这样?
我心里有气,竟然一时冲动,走到神龛前,一把扯掉了挂在上面的画布。这东西拿在手里,我马上感觉不对劲,用法身观照,明白哪里出了问题。我靠,原来这块画布是一张人皮!
上面的图案是刺青纹在这块人皮上的。
我一害怕,手哆嗦,人皮画布落在地上,上面刺青的这个圆形图案,此时看来无比邪恶。
就在这时,忽然外面的大门“咚咚”敲响。容敏看了我一眼,传递了眼神:“回去!”
心念一动,我们立即从这处暗黑空间中遁出,法身回归原身。我长舒口气,差点没瘫软在地上,容敏也缓缓睁开眼。这种独特的体验,如果不是自己亲自来一次的话,很难体悟到其中的境界和妙处。
我们听到外面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
容敏用手指指大门,示意我不要说话,她高抬腿轻落足,蹑手蹑脚来到门前,从一定角度斜视门镜,偷偷向往窥视。
我小心翼翼来到她的身边。容敏让我看。
我看过去,门外站着一个男人,穿着普通,大概四十左右岁,头发稀少,正在毕恭毕敬地敲门。
不知为什么,我下意识就觉得这不是中国人。
这个男人长得很正常很普通,但身上却有一股很怪的气质,这股气质让人感觉非常可怕,我心里毛毛的。
他敲了会儿门,见无人应答,脸上有迷惑之色,但不敢有下一步动作,回身走了。
这人一走,容敏反应很快,马上穿过房间,来到窗边,向外窥视。
我也走了过去,和她一起看。时间不长,从楼道里下来一人,正是刚才的敲门者。他来到日韩一条街,顺着街道向前走,然后进了一家日式店铺。
这家店铺的门面很有特点,古香古色,屋檐下悬挂着两盏红灯笼,大门上挂着描绘了浮世绘图案的半截门帘,在屋楣上还悬着一块木匾,故意做成古色,上面从右到左写着店铺大名:太秦刺青。
我眉角一挑,这不就是那张人皮刺青上的名头吗。我低声说:“这是什么来头?”
容敏眼神有些迷离:“太秦,是日本京都的一个地方。京都本来就是古韵盎然,凝聚了日本历史的所在。太秦刺青,可能是京都内的一个刺青世家。日本刺青,天下闻名,他们怎么会和上古神兽搅合在一起。”
第二十一章神兽的狂欢
关于上古神兽从从用灵力封存的那个空间,我和容敏做出几种猜想,可逻辑上都推不通。我们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从从会布置这么一处所在。
佛堂神龛,供奉着日本刺青世家描绘在人皮上的圆形图案。这是什么意思?王永福的妈妈,是某种祭品吗?
难道说,上古神兽也有自己的信仰?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容敏对我说,现在有一种方法可以知道从从都干了什么。
她的方法和解铃以前做过的一样,就是利用法术,使人催眠于现场的气氛中。模拟凶手作案。
容敏告诉我,这种法术属于小法术,细究起来甚至不算法术。属于催眠术的一种,她就会。不过这种法术有个很奇怪的地方,只能对自己催眠进入情境。
她的计划是,施行自我催眠,在催眠状态下模拟从从的行为。我来观察它到底想干什么。
我有些担心:“会有危险吧?上一次解铃就因为模拟了从从的凶杀现场,惊动从从,导致它追杀过来。”
“别忘了。从从已经死了。”容敏强调说:“没什么危险。”
我心跳得很厉害,总觉得不对劲,从从真的这么轻易就死了吗?
容敏说:“就算它不死,我们做法惊扰到它,或许还能逼它现身呢。你别害怕,从从受了重伤,就算出现,还有我保护你呢。”
让她说的。我脸面有些挂不住,只好叹口气:“来吧。”
我在一边没有惊动她,容敏盘膝打坐,嘴里念念有词。解铃施展这种法术时,我没看到做法的全过程,下意识觉得繁琐。而容敏却非常简单,一坐一静。很快就进入了境界。
此时屋子里寂静无声,太阳渐渐偏西,没有开灯,房间透出阴森的晦暗。
我看到容敏缓缓站起来,她的身态完全变了,形似野兽,背稍微驼着,肩膀放开,头压得很低,像是一只直立行走的猛犬。
这样一个看似柔弱俊俏的姑娘,突然变成这种形态,真是无比的诡异。
容敏从门口缓缓往前走,每走一步都感觉步履异常沉重,偏西的阳光从窗户里透进,照在她的身上,拉出长长一道佝偻的黑影。此时气氛压抑,我看得惊心动魄,不敢妄动,手心捏了一把汗。
现在的容敏已经成功自我催眠,进入那个境界,她模仿的正是从从。
她慢慢走着,来到窗边的草床前,蜷缩着躺在里面瑟瑟发抖,像是得了重病。她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没有打扰,耐心等着变化。
她这一躺居然有两个小时,太阳渐渐落山,外面阴云密布,天色晦暗无光。
我真是佩服自己,居然能一动不动坐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对于“定”又有了新的感悟。
她一翻身,从草床上坐起,来到墙上的机关暗门前,想往墙上走。她现在是肉身,不是法身灵体,无法进入那个空间,可她对着墙依旧做着动作,那模样很像在走楼梯。
我一下明白了,她现在模仿的是从从,对于从从来说,它可以随意出入空间。此时的它一定是进入到空间里,正沿着楼梯向二楼走去。
我的心提了起来,二楼的佛堂是个很诡秘的所在,那里藏着很深的秘密,从从到了那里会干什么?
容敏走楼梯的姿势变了,开始走平道。我观察她的眼神,非常茫然空洞,表情僵硬,她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在房间里走着,停了下来。按照她走路的距离估算,她现在已经到了佛堂的前面。
果然,她做了拉门的姿势,然后走了进去。
我的头脑开始幻想,出现类似电影蒙太奇的镜头,眼前的容敏已经幻化成了从从变化成的姚国琛。姚国琛走进佛堂,坐在地上,他微微闭目,在出神,表情很陶醉。
我忽然想了起来,那首曲子,《望乡》!这首曲子似乎配合着拉门,只要佛堂的门一开,自然就会出现音乐。此时此刻,姚国琛一定在听这首曲子。
在我眼中,容敏、从从、姚国琛三位一体,幻化成了一个综合的生命体,非常非常奇妙。
这个生命体,倾听着动人而婉约的音乐,它的眼角居然流出了一丝透明的泪。泪珠很大,顺着脸颊滑动,它显得既陶醉又痛苦。
曲名是《望乡》,难道它在回忆着自己的故乡?
有可能,从从是上古神兽,它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它或许有自己的故土,有自己遥远的家乡,有自己的生存环境,在这个人类社会里,它显得非常孤独。此时此刻,我竟然能体悟到它孤寂的内心和情绪,受到感染,我的眼睛也有些发潮。
一曲听罢,它站起来,慢慢走了几步,按照距离测算,它应该来到了神龛前。
它又坐在地上,在盯着前方出神。我脑海中回忆着佛堂的场景,此时此刻,它看的东西应该是神龛上悬挂的人皮刺青。
它是在看人皮上,那一团类似太阳的图案。
我有所启悟,这个图案看起来充满了原生态的野味,会不会是上古神兽的图腾呢?
图腾说起来,是一种宗教符号,是信仰的意象化标志。从从听着幽深的音乐,看着古老的图腾,这一切的行为,透出一股奇妙而深沉的意味。
好长时间后,它终于动了,慢慢转过身,用手捧住一样东西,从姿势上看,那东西像是大椰子。
容敏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模仿着从从,双手张开,好似捧着椰子一样的东西。我看了好半天,突然一拍大腿,明白过来,这哪是什么椰子,佛堂里除了神龛就是王永福他妈的尸体。此时此刻,从从捧的是王永福他妈的头!
它把王妈妈的头放低,把颅顶对着自己。它凑过去,深深吸了一下,然后缓缓后仰,似乎从尸体的头颅里吸食出了非常绵长美妙的气息。这种气息让它嗨到了极点,脸部肌肉轻微颤抖,嘴角上挑,好似微笑,在这个瞬间,它看见了天堂。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王妈妈的头顶会破碎出一个大洞了,从从正是从那个洞里吸食它所需要的人类的生机和气息。
从从此时的行为,让我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这些关键词连在一起,佛堂、迷人的音乐、图腾一般的图案、吸食生气后带来的快感……这一切太像某种仪式了,一种宗教狂欢。我记得以前看过一个报道,墨西哥有个土著部落,他们的信仰体系,就完全寄托在乌羽玉仙人球给他们带来的快感和迷幻之境上。
乌羽玉仙人球是一种违禁植物,吸食之后能让人产生迷幻的错觉,甚至有人认为能通过吸食它到达只有神居住的通灵之境。
这种感觉,其实就是人类信仰的开端。
对于从从来说,乌羽玉仙人球就是人的脑袋,它通过吸食人类的生机气息,使自己嗨到极点,甚至会和它意念里的神沟通。
眼前这一切,让我不寒而栗,全身像发烧一样难受。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想吐。
从从吸食完人的脑袋,松开双爪,瘫软在地上。过了好久它站起来,来到神龛前,摘下人皮刺青。用手摸索着上面的图案,轻轻在空中比划什么。
它重复好几次,我仔细看着,慢慢辨别出,它写的是汉字。它通过人皮在感知,然后在空中写出笔划,渐渐连贯,遂成完整的字。
等我认出它写的字,全身都凉透了。
它写的是两个字,连在一起读,居然是“宋侃”。
它通过某种神秘的启示,得到了宋侃的名字。那他一定也能感知到宋侃的身份和所在。
我心怦怦跳,知道自己触摸到了一个很深的秘密。从从为什么要寻找宋侃。
下一幕更加惊人,容敏开始脱衣服,女孩自然是在模仿从从,可从从为什么要脱衣服呢?很快,女孩居然脱得只剩下里面的亵衣,一身白皙的皮肤,看得我咽口水。叉女名血。
容敏的表现像是着火了一样,她全身颤抖,还在继续往下脱,已经没有衣服了,她开始用手揪住自己的皮肤,硬生生往下撕!
我一时错愕,反应不过来,眼见得容敏痴痴地撕下左臂上的一块皮肤,真的用手撕下来了!鲜血淋漓。
不好!我知道继续下去,肯定要出事。我再也坐不住,赶紧跑到她的身边,阻止她的双手,大声喊:“住手!”
容敏没有一丝女侠的样子,身上软的不行,她不由自主还想撕,可是别不过我的力气。我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控制住她,她僵硬的表情如同冰块般慢慢溶解,她身上的血蹭到了我的衣服,我已经无所谓了,不能让她继续伤害自己。
容敏还没有完全苏醒,她在催眠的状态下,忽然轻轻说了一句:“师兄,你要好好地抱紧我,我太想你,我喜欢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女孩流下一滴清泪。
第二十二章寄生
容敏紧紧靠在我的怀里,胳膊鲜血淋漓,她脸色苍白,喃喃自语。
进入催眠状态是非常危险的。解铃如此,容敏也是如此。有解铃的经历在前,我不敢再妄动,怕把容敏突然叫醒,会让她走火入魔。
容敏闭着双眼,脸上出现幸福至极的表情。她靠着我,显得非常满足。
我知道,在催眠的状态下。她把我当成了解铃。
看着容敏这般表现,我心里挺不好受的,从地上捡起她的衣服,帮她披上。
好一会儿,容敏才渐渐睁开眼睛,我这时才发觉还在抱着她,赶紧跳开。呵呵尴尬地笑:“刚才出了点问题。”
容敏真是江湖儿女,不拘泥小节,没有追究我的行为,她看到自己左臂上的伤口,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怎么回事?”
我把衣服递给她,然后简略描述了一下刚才她进入催眠境界后发生的事。
当然,最后她内心独白喜欢解铃的事我没说,这是容敏最内心最脆弱的部分。我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的。叉女贞划。
没有包扎的绷带,她把衣服下摆撕下一条紧紧缠在手臂上,然后一边穿衣服一边听我的叙述。
容敏突然醒悟:“我想起我在催眠状态下的感觉了。”
我正要说什么,她摆摆手,来回在房间踱步,陷入思考中。她走了两步,停下来。瞪大了眼看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怎么了?”我心跳加速。
容敏说:“上古神兽从从为什么最后要撕自己的皮和肉。”她顿了顿:“我想起刚才催眠时若有若无的感觉了,它不是在自虐,而是在蜕皮!我能感觉出来,它受了重伤,它必须吸取新的力量,它要褪去外面的人皮,找到新的寄主。”
她说的这个词吓我一跳,“寄主”。这个词非常邪恶,从从和肉身姚国琛的关系,不是附体,也不是幻化,而是寄生!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们同时脑海里闪出一个人,宋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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