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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笑(转身)-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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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对面的墨隼看得一清二楚,二郎神用仙家法器制住伍儿,伍儿若要挣脱,少不得要一场恶战,可她师父在此,只怕她不会为了一个魔头与天庭为敌。心中无端涌起阵阵苦涩味道,他不去理会,冷厉开口:“想要我魂飞魄散,恐怕没那么容易!”
剑随声动,魔光骤然大涨,只听霁宸低低一声惨叫,便再无声响。
伍儿与二郎神皆惊。
时间静止了一般,只有晶莹光芒投映在霁宸苍白的脸上,他原本温润的眼眸此刻漆黑如墨,光泽锋锐,透出隐隐的戾气。
“你附了师父的身……”伍儿震惊难言。
霁宸的唇轻轻勾起,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度,嘴边丝丝鲜血渗出,鲜红中参杂着点点黑色。
“魔附仙身。”二郎神回过神,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没想到魔君如此倔强,宁可饱受魔气和仙身冲撞之苦,也不肯被擒。
“会如何?”伍儿接口问。她紧紧凝视着霁宸的脸,焦急担心之情难以遮掩。师父决不能有事,至于墨隼会如何……现在她没有心情去深思这个问题。
“这是逆天之举,魔君若不离体,必死无疑。”
墨隼忽然狠厉一笑,以霁宸之口说道:“在我被体内的仙魔二气纠缠至死之前,必灭所有仙门,必叫天帝老儿不得安宁!”
“那我师父呢?”伍儿一急,丹田内仙气疾速翻涌,不知不觉震开压在肩上的法器,一把扯住二郎神的衣袖,急道,“我师父是不是会死?”
二郎神倒不吃惊她沉厚的仙力,默默收起法器,回道:“魔气消磨殆尽之时,就是仙根尽毁之刻。”
虽是意料中的答案,伍儿还是感到心惊。脑中思绪千回百转,她的脸色青白,蓦地抬头冷声道:“墨隼,我早就答应你帮你恢复肉身,你即刻离开霁宸上仙的仙身,我们走。”
“走?怎么走?”墨隼冷笑,“恐怕我的魂魄一离体,二郎神就会急不可待地收入伏魔锁魄瓶。”
“我答应你的事决不反悔。”伍儿语声铮铮,极是坚定,“只要你再信我一次,即使与天界为敌,我也必定护你周全。”
她前去拾起魔剑,意思很明白,要他再入剑中。
墨隼凝望她冰蓝如天色的眼眸,似要看到她心底最深处去。她的话说得这样动听,像是为了他甘愿和天下人为敌,甘愿被所有人唾骂,但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她的动人言语只不过是为了救她的师父。
纵然如此,纵然如此……他还是愿意以命相赌,再相信她一次。
魔光陡现,伍儿手中的剑发出一声尖啸,仿若有人狠狠地大喊一声,发泄心口那一口闷气。
知他已魂入魔剑,伍儿暗松口气,俯下抚摸昏迷的霁宸的额头,渡出一脉仙气。只可惜上仙内丹不认她为主,她无法趁此机会还给师父。
起身时,二郎神已经一招攻来,仙风猎猎,丝毫没有手下容情之意,直往她天灵盖击下!伍儿顿时凛神,捏诀射出一簇银光击开仙风,身子退到几丈远。
“伍儿姑娘,无论你有何理由,小神都由不得你带走魔君!”二郎神面浮厉色,喝道,“放下魔剑,你尚有一线生机,否则,天上地下再无你容身之处!”
伍儿置若罔闻,忽视腕上佛珠颗颗滚烫,握剑腾飞,眨眼间冲破东海之水,驾云疾行。
二郎神紧追不舍,长戟脱手而去,直指伍儿后脑。伍儿无意与他打斗,侧身避过一击,拈诀凌空设下结界。
二郎神召回兵器,御风欲穿结界,却是惊了一惊:“无极结界?”她已能运用天生仙力,他再穷追不舍也是徒劳。他二郎神素来不做无用的事,眼下情景只有速回天庭回禀天帝。
伍儿见二郎神兀自离开,大松一口气。却见二郎神临走之时眼中有悲悯之色,似在告诉她,从此以后她天地不容,人人可诛,不禁心头抽痛。
“后悔?”魔剑中传来墨隼冷淡的声音。
伍儿摇头,携剑飞行。东海是不能再去了,重塑墨隼肉身的事只能另做打算。她暗自思量着,最后选择了人界作为落脚点。
在东诸大陆的帝都住下,伍儿扮作男儿身,佩剑行走在大街小巷,像是一个倜傥剑客。她一点也不急墨隼所急,很是享受凡尘的日子,有时去茶楼听书,有时去街上看杂耍,不亦乐乎。直至蓝沁找上她,她才知外面已经变天。
“你先回黑蛮。”墨隼听完蓝沁的一通禀告,波澜不惊,“待我修回肉身,一切再论。”
伍儿坐在客栈的房间里,看着蓝沁离去,半天说不出话来。
魔剑轻敲桌面,传出墨隼淡嘲的声音:“想不到我落难短短几日,倒被尧王捡了个便宜。”
伍儿端坐不动,双手紧握,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一双瞳眸透出复杂的情绪。当日在太白山,绯哥哥吸纳了麒麟神器之力,妖力更进一层,料不到他又找到了武夷和峨眉的两大神器。
“不必惊讶。”墨隼似讥诮又似自嘲地道,“尧王觊觎神器已久,能找到神器也非一时运气,他早有部署。武夷和峨眉两派没有一人丢了性命,想来是他顾念着你的面子。若由我出手,未必有这样平和的结果。”
伍儿忽地抬眸,盯着魔剑:“你现今已有七魄?”
魔剑晃了晃,道:“并没有,尧王还未摧毁神器。”
话音才落,房中突然光芒万丈,玄光如芒直刺人的眼睛,伍儿没有闭眼,下一瞬便见魔剑淡去了魔光。
剑中似有一人走出,模模糊糊地站在伍儿面前。
伍儿蹙眉,伸手去摸那人影,却没有摸到实体,疑唤:“墨隼?”
“嗯。”影子轻笑,“阴差阳错,尧王替我寻回两魄,如今不必舍远求近去找玲珑石。”
“你能自行修炼肉身?”伍儿挥开影子伸来的手,怒问,“你在干什么?”
“摸摸你。”墨隼回答得很老实。
伍儿愤而站起,与他对视:“别逼我把你初初成形的影子都打散了!”
墨隼耸肩,转移了话题:“算起来你已经很久没去探望你的旧相识了,不如今夜去叙叙旧。”
伍儿一听便明,他指的是尘珀哥哥。
“不去。”她拒绝得干脆。显而易见,他修回肉身必得借助某样东西,而那东西定是在皇宫。
“我自己去也是可以,但我不能保证你的旧相识能完整无缺。”墨隼低下头,贴得极近,模糊的唇型快要贴到她的唇上。
伍儿登时跳开,恼怒道:“你需要我护航就别威胁我,不然——”
话未完,墨隼已快速飘近,无形的唇掠过她微张的唇瓣。
伍儿僵住。
“没有味道。”墨隼摇头,语气失望,“看来还是得尽快重修肉身才行。”
伍儿脸上腾地烧红,一掌拍向他摇着的头。
墨隼敏捷地闪开,戏谑道:“你也嫌没意思?等我修回肉身再来过。”
伍儿咬唇,面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是给气的还是给羞的。
墨隼笑看她,脑海中浮现第一次亲吻她的场景。虽是强吻,虽是居心叵测,那清新如樱桃的味道却一尝难忘。他曾九世轮回,做了九辈子的人,但从来不曾与女人亲近,她是第一个令他有欲望的女子。
他的目光落在她粉嫩的唇间,潜藏心底的那种欲望再次涌动,清晰得无法否认。等他修回肉身,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
“朝儿?”神思飘忽,此时他才陡然发现她的异状。
伍儿双手紧紧握拳,浑身震颤,脸上已无红晕,变得透白。
“我没事。”伍儿勉强回话,额上一颗豆大的汗珠滚落。
“怎会没事?”墨隼愠怒,想伸手擦她的汗,奈何实体未成,更是怒极,“你老实说,出了什么事?”
伍儿垂头,看着被衣袖遮住的右手腕,不禁苦笑。这回藏不住了,霞光佛珠已经散发出紫光。
“霞光神器?!”墨隼未觉欣喜,皱紧眉头问道,“这东西桎梏你?”
伍儿扬眸望他,笑了笑。神器都沦为“这东西”了?难道他已经在意她超过他自己了?
“别傻笑!”墨隼怒气更盛,他还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他是在意她又如何,并不影响他欲夺神器之心,“说是不说?”
伍儿不吭声。怎么说?说她动了情念导致霞光佛珠起异动?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有什么情。
墨隼眯眼盯紧她,唇角微勾,流露出一丝邪意。猛然,他俯身张臂虚抱住她,唇型定定地覆在她唇上,她移一点他便追紧一点,始终保持着吻她的姿势。
明明只是虚无的亲吻,伍儿却觉心跳加速,腕上的佛珠滚烫如沸水,烫入肌肤骨肉,痛意绵绵。
见她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墨隼放开她,退远几步。
“原来如此。”他自语,话语里隐有激动,“霞光神器能辨你的情感。你,动情了。”
伍儿茫然,重复他的话:“我动情了?”
何时起?在何地?为什么是他?
第二十七章:三人无欢
伍儿轻轻抚摸热度惊人的佛珠,默念师父曾经教过的静心诀。随着她神识空明,佛珠的温度逐渐降低,直至恢复正常。
还能够控制,可见她并没有堕入情网。这样一想,伍儿心情轻松许多。
偏偏有人见不得她好,看她脸色渐佳,又贴了上来。
“滚开!”伍儿怒喝一声,反应极大。
墨隼不解她突如其来的怒气,疑道:“霞光神器还在牵制着你?”
伍儿抿紧嘴唇,不发一语。无关神器,是她自己心底害怕。
墨隼眯了眯眼,目光扫过她神思复杂的秀丽脸庞,心中已有几分了然。伍儿天性单纯,从未对人萌发过男女之情,甚至连什么是情爱都未必明白。就如同他。其实他与她都一样。
逼不得。墨隼无声扬唇,眸底狂傲之色一闪而逝。无需逼迫,总有一日她会自己懂得,并且承认。
伍儿心里烦躁,口气不佳:“皇宫还去不去?早点完成我答应你的事,早点分道扬镳。”
“去。”墨隼不啰嗦,虚无的身形跳到她背上,毫不客气地道,“我现今没有实体,在外面晃悠怕要吓坏凡人,借你身体挡一挡。”
伍儿猛一振臂,将他甩了下来,怒道:“你少占我便宜,附到魔剑中去!”
墨隼低笑,嗖地附入魔剑。看来她真的很怕他的亲近。
伍儿深吸口气,执剑隐身,往皇宫行去,默默对自己说,再忍他几日,等他肉身重生,她即刻有多远离他多远。
“你逃多远我便追多远。”墨隼在剑中觑见她嫌恶的表情,不难猜到她的心思,传音道,“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我都会找到你。”
情话一般动听。
伍儿只当没有听见,御风而行,速度极快。不多时,已入巍峨宫墙。
黄昏时分,夕阳金灿,伍儿从空中俯瞰,很快就找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百花含苞的御花园中,年轻皇帝静静伫立,眼光透过镀着金边的云朵,似看到了九重天去。过了很久,皇帝抽过远眺的视线,低低叹了口气。
不远处,一个娉婷女子袅袅走来,走到皇帝身后,轻轻启口:“皇上,若是记挂,何不派人去寻?”
皇帝转过身与她对视,面无表情,淡淡道:“寻到也无用。”
女子没有再多话。她钟情的男子正怀念着另一个女子,她心中不是没有委屈。帝后大婚之期一拖再拖,她不是不知缘由。可是除了等待,她没有什么可以做。
“皇帝在想你。”
半空中,魔剑传出一声讥嘲。
伍儿狠狠攥紧剑柄,示意他别胡乱说话。
墨隼方才那一句话并未用传音,御花园中的男女震惊仰头,却不见空中有什么异状。
“皇上,似乎有人……”女子蹙眉,神情疑惑。
“何处有人?”皇帝的语气愈发冷淡,双手负在背后握成拳头,面上只是云淡风轻,“朕乏了,摆驾回宫。”
皇帝顾自离去,步伐甚大,把那女子远远甩下。
入了寝宫,皇帝命宫人全部退下,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寝殿。
伍儿隐匿身形跟随他到此,心知尘珀哥哥已经知道她来了,便慢慢现出身形来。
寝殿中没有掌灯,有些昏暗,伍儿站在一角,白裙素净,面容清丽,一头黑发泛着浅浅光泽,皇帝隔着一点距离凝望她,恍惚觉得眼前是一幅画,是他因思念她而一次次绘下的女子画像。
“尘珀哥哥。”伍儿先开了口,对他微微一笑,“别来无恙。”
皇帝蓦地回神,大步上前,双手握住她的肩,沙哑唤道:“伍儿?”
“上次走得匆忙,没来得及道别,你别怪我。”伍儿略略退后,不着痕迹地挣脱他的手。以前是她懵懂,现在她已看得十分清楚,尘珀哥哥对她确实情根深种。
“上次……”皇帝顿了顿,低声吐出两个字,“抱歉。”即使他费尽心思要救她,但终究让她上了断头台。
“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伍儿摇头,暗暗使劲捏了剑柄一把。都是这混世魔头做的好事,逼得她差点变成无头鬼。
“伍儿……”皇帝不察她的动作,欲言又止,“其实我……”
皇帝英俊的脸庞忽然浮现一团可疑的红晕,伍儿心头一跳,忙接话道:“我是来借一样东西的,如果尘珀哥哥觉得方便,我明日就来归还。”看这情形,尘珀哥哥是想表白,她还是赶紧闪人为妙。
“借何物?”皇帝轻咳两声,压下欲告白的紧张心情。
“御玺。”伍儿无奈,知道自己说得很无耻。皇帝的御玺怎可随意借人?但她也没办法,来的路上墨隼说御玺凝聚历代皇帝的阳气,可以辅助他修炼成形,她想他应该没有必要骗她。
皇帝吃惊:“伍儿,你要御玺何用?”
伍儿不便明说,只能回道:“可不可以不问?我只借一晚,天亮就还你,不会耽误你上早朝。”
皇帝皱眉,没有回答。事关社稷,他不能轻率应允。
“何必问他,要拿御玺还不易如反掌?”魔剑突然震动,一道模糊影子现出,直往皇帝扑去。
伍儿一惊,正要出手相救,却见皇帝软软倒下,倒只是晕厥过去,呼吸仍平缓。
伍儿蹲在皇帝身边,凝视他英挺的眉眼,若有所思。她曾为尘珀哥哥续命七年,原打算时间到了再喂他血,可如今她遭天庭追缉,还能活多久尚是未知数,只怕下次相见遥遥无期。
咬破指尖,伍儿捏住皇帝的两颊,再一次喂他饮血。
寝殿内静谧无声,墨隼不知去了哪里,伍儿突然清喝:“何人如此鬼祟?”
殿门缓缓打开,一名女子从外走进,神色沉凝,难掩担忧,但无一丝惊惧。
“司徒静?”伍儿认得她,刚才在御花园的女子便是当年曾有数面之缘的未来皇后。
“你在对皇上做什么?”司徒静显然刚到,只在门外窥见伍儿喂血。
“施妖术。”伍儿拍怕手站起,勾起一抹妖媚笑容,“尘珀哥哥对我一往情深,我自然不能让他有一日忘了我。”
司徒静愣了愣。半晌,她忽然笑了,笑得美丽而酸涩:“你骗我。如果你想霸占皇上,根本无需施什么妖术,皇上早已为你神魂颠倒,没有人能和你抢。”
伍儿敛去媚笑,心生一分敬佩。这个少女不过桃李年华,却比一般人聪明许多,没有陷入情海的不智。有这样的女子陪伴在尘珀哥哥身边,她可以放心了。
伍儿转身,突地运起一掌,击向昏厥在地的皇帝。
司徒静见她突然发难,这时才生起恐惧的感觉,再顾不上去分辨真假,飞奔而来,直直扑在皇帝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
伍儿一掌拍下,司徒静自知难逃,闭眼受死。
伍儿没有停手,手掌落下,司徒静立即不省人事。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伍儿摇摇头,心中感触良多。爱上一个人真的会甘愿为他而粉身碎骨吗?她不懂。
为了尘珀哥哥,为了眼前这个痴情女子,也许她应该擅自妄为一次,冰封尘珀哥哥的部分记忆。从今往后,他的世界里不需要再有伍儿这两个字。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蹉跎年岁,才不会时时惦念着一个早就与他不同世界的人。
那一厢,墨隼已经找到御玺,附身其中。
魔剑引伍儿前去护法,伍儿才到龙鹫宫大殿,就见眼前红光一闪,一张俊美邪气的脸映入眼帘。
“绯哥哥?”
伍儿待要上前,红光再次闪耀,绯尧的身影快速地消失无踪。
伍儿微怔,很快就想透蹊跷。
绯哥哥是来劫御玺的!
伍儿持魔剑御风急追,须臾就已离开皇城范围。至偏僻无人的山野,她拈诀封住绯尧的去路。
“伍儿!”绯尧停下脚步,恼道,“各界盛传,你为了魔君自愿脱离仙门,难道竟是真的?”
“绯哥哥,说来话长,你先把御玺给我。”伍儿好声道。
天色渐暗,天边一弯月牙儿悬挂,浅淡光泽照在绯尧的脸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他深邃狭长的眼眸轻眯,声音极轻:“伍儿,你不惜与天界为敌,今日也要与我兵戎相见吗?”
伍儿无话回答。她是为了师父才答允墨隼,护他周全。绯哥哥能追踪到此,又怎么不知来龙去脉?他这是在逼她失信。
“伍儿,等我毁灭魔君,你就再也不用背负罪名,你师父也不用承受教导出孽徒的压力,这样不好吗?”绯尧说得缓慢,语气深长而惑人。
伍儿不语,撤去挡路的结界。
绯尧眼底闪过喜悦的光芒,取出御玺,掌内强劲的妖力蓄势待发。
伍儿等的便是这一时机,指尖一簇银辉急射,绯尧顿觉掌心剧痛,御玺滑落手中,往草地坠下。伍儿飞身而去,却听绯尧怒笑一声,以身做盾挡在她前面。
“杀了我,你就能拿走御玺。”绯尧说得决绝,行动更是坚决,一掌抬起,就往御玺击去。
伍儿要阻止已迟。电光石火,御玺骤然大亮,魔光极是刺眼,霎那间刺穿绯尧的手掌,下一刻,一个完整的人形出现在草地上。
墨衣暗如黑夜,刀刻般的轮廓冷峻如锋,一双异色瞳眸仿似冰石坚硬,泛着慑人的寒光。
伍儿大感意外,墨隼这么快就炼成肉身了?
“看来尧王也不过是乘人之危之辈。”墨隼冷笑,一把扯过伍儿,不由分说便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他对自己说过,修成肉身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她的唇是否还如樱桃般可口。这味道,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绯尧施法疗伤,狭眸眯成了一条细线,眼底迸出怒光。
“荒唐!”他怒喝,却不是对墨隼,“伍儿,你当真是着了魔障!谁是你的敌人,谁是你的朋友,你已经分不清了吗?”
伍儿挥开墨隼,向绯尧走去,低语道:“绯哥哥,我只是完成我的承诺。现在事已了,你不要与魔君起争执。”
只怕你不是他的对手。
伍儿未言明,绯尧心知肚明,不由连声冷笑:“或许我原本打不过他,但今夜,恰是他的死期!”
话音未落,火红长链凭空飞腾,一击击中墨隼胸口。墨隼连退数十丈,捂胸咽下一口浊血。
伍儿惊诧。是绯哥哥的妖力大增,还是墨隼魔功受损?
绯尧牵住伍儿的手,握得极牢,开口道:“提早重生肉身,他的力量尚未完全恢复。伍儿,只要你不插手……”顿了片刻,绯尧用力重复这一句,“只要你不插手。”
伍儿无言以对。之前维护墨隼是因为承诺,现在她的责任已尽,还有什么理由管他生死?
默默地抽回手,她退到了绯尧身后。
墨隼远远望过来,俊容无澜,眸色似冰冻的寒潭,泛着冷冷波光,惟有唇边划过一抹笑。
伍儿隔空与他遥望。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看懂了他的笑。他是在笑他自己。
墨隼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仿佛天上月儿的光芒越来越亮,亮得有些晃眼。他曾把自己的性命交托予人,那是从前的墨隼决不会做的事。即便是死得痛苦无比,他也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那一刻他心底滋生出的信任,此时被她狠狠丢回来。
伍儿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绯尧转头望了她一眼,猛然飞身,攻势狠辣,显然是倾尽十成妖力,势要一举毁灭对方魂魄。
墨隼跃起,堪堪避过要害,但仍受到余力波及,梗在喉头的一口血终于喷出来,洒满青翠草地。
绯尧步步逼近,近到只剩半臂距离,盯着墨隼的眼睛,冷声道:“我与你不同,我夺神器只为打赢你。今日你一死,我便不会与天界为敌。你给不了伍儿安稳的日子,就不要拖着她不放。”
蕴着深浓妖气的手掌停在墨隼左胸前,仅要多一分力,就能掏出他的心脏。
墨隼傲然挺立,语气讥诮:“就算我死在你手中,你也不曾打赢我。就算我灰飞烟灭,你也不曾得到你想要的。”
两个男子目光交接,狠意相似。
极缓慢的,墨隼再吐出一句:“朝儿已爱上我。”
绯尧眼中翻起狂澜,再无停顿,屈起的五指往墨隼的胸口凿下,生生陷入血肉之中。
墨隼不躲不避,用仅剩的魔功强自抵挡,口中继续说道:“朝儿腕上戴着霞光佛珠,一旦她动情,神器就会有反应。你若不信,可以回头看看,佛珠此刻是不是光芒大涨。”
“不必垂死挣扎!”绯尧咬牙,强忍回头一看的冲动。
远处,伍儿按住震动不止的佛珠,眉头紧皱。霞光神器从未这般异动剧烈,她的手很痛,直痛到心尖上。
空气中散发着独属墨隼的血气,即使她屏住呼吸,依然闻到。眼前似有一抹血色,正如墨隼胸口淌下的血,那血好像在她心头钻凿,一点点凿空她的心。
忍耐不住的,她发出低低的一声痛吟。
绯尧听到声响,终是回头。
万般按捺,只为这一瞬间,墨隼催动神力,仰头长啸,周身绽起耀目的辟邪神光,光如利刃,支支飞射入绯尧身体!
绯尧闪躲不及,厉声惨叫,身形忽明忽灭,隐隐现出原形。
“绯哥哥!”
伍儿惊喊,挥袖飞去一簇银光,仙光凌厉,只听砰一声,墨隼应声而倒。
伍儿踏风飞至,不及多说,运起仙法,拔除射入绯尧体内的辟邪之刃。
绯尧面如纸白,摇摇晃晃地走了一步,扯住她的袖子,死死盯着。
霞光佛珠的光芒淡了些许,但看在绯尧眼中,像要刺瞎他的双目。
伍儿局促,拉下衣袖盖住佛珠,讷讷不知该说什么。
“呵呵……”
低哑的笑声来自倒地的墨隼。他同样脸色苍白,极为虚弱。勉强动用辟邪法,伤人伤己,全因她的袖手旁观。然而她的不肯相帮,他却怪无可怪。从第一世惨死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唯一可靠的只有自己。他根本不该生出那可笑的奢望。
伍儿低头看他,脑中有片刻恍惚。他虚弱的样子令她想起当日在霁月山幻云林,她大意放他的第一魄出镇魔鼎,他初初恢复人形,显得有些面白气弱,如果当时她把握机会,他已不复存在。
此时此刻,竟像极了当初的情景。
她若要杀他不费吹之力。
一念只是飘过脑海,心头剧痛难挡,腕间佛珠勒紧了她,似在催促她动手,又似在点醒她未明的心。
“伍儿……”
绯尧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智,伍儿浑身一震,如从梦靥里惊醒般,一头冷汗。
绯尧苦笑,低低地道:“辟邪法厉害,我即将现原形。”瞥了一眼她手上光芒渐盛的佛珠,他笑得越发苦。
“现原形?”伍儿大惊,“像上次那样严重?”
“不,只是需要一段时间调养。”绯尧轻轻闭眼,不愿再看到那光芒。
“我陪你。”伍儿不假思索地道。
绯尧没有应声,形体逐渐透明,在夜色中一点一点消失。
一只蝴蝶飞落伍儿的肩头。
缓缓的,蝴蝶飞过她的脸颊,翅膀掠过她的唇,宛如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最后停落在她发间,安静不动。
伍儿深深吸了口气,默默放魔剑在墨隼身边,御风离去。
月色正浓,凉寒的夜风吹过,吹散墨隼的额发,一缕黑色发丝垂盖住他的眼眸,一并掩去了他眸底的晦涩神色。
第二十八章:逼入黄泉
初春时节,阳光格外明媚,清风格外温柔,草地冒出新绿,杨柳轻轻拂堤。不知名的湖泊上,一艘小蓬船悠悠荡荡,没有目的地在水面晃荡,船头站着一名白衣女子,潋滟的水光倒映出她清美绝伦的脸庞。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在她身旁轻盈飞舞,飞得累了便栖息在她手背上,静静的,而又带着一丝眷恋。
女子低下头来,轻声启口:“绯哥哥,已经一个月了,你还没法恢复人形吗?”
蝴蝶扇动翅膀,似是回应。
女子无声叹息,转身折回船内。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不是从前懵懂迟钝的伍儿,即使绯哥哥没有露出一点破绽,她也知道,他已经痊愈。其实,就这样待在人间与他作伴并无不好,生活静谧而简单,可是,她心底始终有一股莫名的不安。
霞光佛珠再不是以往的沁凉,时时刻刻都滚烫透心。她总会想起一个人,想着他的伤是否好了,想着他是否在筹谋夺取第八个神器。等到他八魄归体,那么,她就是他仅剩的毁灭目标。
她所想的明明无关情爱,霞光神器还是光芒不褪,炽热烫人。
“伍儿!”
一声呼唤忽响,船身晃动几下,一人跃到船上,浑身湿漉漉的,脸上却是笑容灿烂。
“龙王?”伍儿诧异又惊喜,“好久不见,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龙朔望着她,眉眼间满是欢喜,笑着道:“上次一别,我还担心后会无期。之前你到龙宫,可惜我被霁宸上仙遣走,没能和你一叙。”
忆起龙宫之事,伍儿的神情不由黯淡下来。
龙朔眼中的笑意也慢慢淡去,敛了面容,正色道:“伍儿姑娘,这次是霁宸上仙私底下让我来找你的。”
“师……”伍儿一顿,改口问,“霁宸上仙还好吗?”
“他没事,只是不便亲自寻你,所以告诉我追踪释心剑的方法。”龙朔瞄了一眼她手背上的蝴蝶,倒也没什么顾忌,接着说道,“霁宸上仙说,魔君重生,已得七魄,又有妖界蠢蠢欲动,你如今是妖魔仙三界争夺的人,务必珍重。”
伍儿微微皱眉。师父必定不只说了这些。
果不其然,龙朔再道:“若你不肯回霁月山,就去冥界避一避。”
伍儿琢磨着这话:“去冥界寻求琅琊的庇护?”
龙朔晃晃脑袋,无辜地道:“霁宸上仙就说了这么多。”
师父话里必有玄机。伍儿苦思不得其解。一直以来,鬼皇琅琊正邪难辨,直到那曼珠沙华重伤墨隼,才显露出琅琊襄助仙界之意。师父让她去冥界,背后有何深意?
“你会带这只蝴蝶一起去吗?”龙朔指了指她的手背,跟着又絮絮地道,“我护送你到冥界之后,就得回东海去了。以前就觉得东海的日子枯燥无聊,近来更觉了无生趣。那些虾兵蟹将除了说‘是,龙王’之外,就没别的话了。”
伍儿不禁莞尔。只有他,不在乎她是不是和魔界勾结,不过问她和什么人在一起,就好像她永远是他最初认识的那个样子。
看着她笑,龙朔也笑。一缕阳光透过蓬顶照在他白玉般的脸上,照亮他纯净的眼睛。
“走吧。”伍儿捉下蝴蝶,轻轻放在船舱。相信师父不会害她,她就去冥界探一探究竟,但无论出于何种考虑,都不能带着绯哥哥一起去。
蝴蝶落地,忽现红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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