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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九歌烟如尘-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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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风呼啸,天旋地动,九歌用内力稳住了自己摇摇晃晃的身子:“不准哭了啊!本君不是派水麒麟接你去了么,你觉得委屈,本君去一次六清境,便宜都被人刮了去,本君还觉得很委屈!”

    小鲤鱼精瞅着九歌微皱的眉眼,知道九歌已经有点生气,将泪水活活咽下去,只有身子还哽咽的一抽一抽,小脸憋的委屈至极。

    风声停曳,海花曼芸,沙石沉着,南海水晶宫又恢复晶莹透彻。

    九歌逐渐稳了心智,甚为宠溺的摸着小鲤鱼精光滑的长发,轻声道:“这样才乖嘛,来,将这碗白羹海弥粥喝了,改天,本君带你出去转转。”

    小鲤鱼精的小身板依旧颤抖,红红的小脸,端起瓷碗,一饮而尽。

    “女君,东虚崆净凡者求见。”南海水晶宫外仙侍毕恭毕敬朝着里面说道。

    九歌半卧香松珠贝软榻,苍白的脸微微有了起色:“传唤。”

    东虚一直以来都十分清净,鲜少有事。崆净乃尼凡心腹,在东虚的地位仅此尼凡,他亲自前来南海,必定有重要的事。

    近处走来一位袈裟在身的俊美男子,鲜红色的金履袈裟在海天相间中如一团夺目的火焰,他颈脖间挂着一串紫竹佛珠,腕间几只清透的梵珍来回摩擦,嘴里呢喃着三千梵语。

    他走到九歌跟前,朝她鞠了一躬,颔首道:“拜见九歌殿下。”

    九歌环视眼前这位规规矩矩的男子,不由想起自己几百岁的时候,在东虚调皮捣蛋,他怕她摔着,怕她受伤,处处将她照顾的极其周到。

    小的时候两人厮混,吵吵闹闹,如今的君臣之礼,犹如千山万水,隔着铁马冰河。

    九歌摇了摇头,半撑着身子道:“崆净,你实在不必见外。”

    崆净站起来,从袖子掏出一纸火红的帖子,递到九歌手里,眉头微皱:“君上与西禾君主下个月成亲,微臣前来送喜帖。”

    九歌心里一直盘算着尼凡和西禾的婚事,却不晓得竟然这么快。

    东虚的那几千年,就像一块酸甜适当的冰丝糖,含在嘴里时,涩的人直掉眼泪,但当这块糖化了之后,舌尖却又开始溢出些许甜味。

    只是东虚这几千年的苦涩,远抵不过凌天殿三万年的伤痛。

    她又再一次想起了九魂洞,那个萦绕脑海久久不能散去的夜晚。

    她扶着轻疼的额头,叹了一口气:“东虚几万年都没有热闹过,本君自然不能错过。”

    崆净将大红喜帖放的整整齐齐,起身告退,退出南海水晶宫的时候,他又在一次收回腿,侧身,露出半张脸,一向清心寡欲的他,对着南海水晶宫那株飘忽不定的水草,叹了一口气,用儿时的那般称呼,唤着她:“九歌,我一直以为你会陪着君上。”

    一袭白衣衬得九歌毫无血色,她双目空洞麻木,微蹙几眼,淡淡回着:“我无愧于他,他也无愧于我,崆净,我到现在才晓得,这几千年,对于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是何其不痛不痒。”

    “你陪了君上几千年,君上也同样陪了你几千年。今日我冒着可能会魂飞魄散的危险,就问你一句,君上让我瞒的那些事情,你愿不愿意听一听?”

    九歌轻扬嘴角,露出些许疲惫,只轻描淡写回了一句:“不愿意。”

    往事如烟,波光浩淼,尼凡于她,不过黄沙一把,须臾间的流逝,她又何必用那些过往来禁锢自己的冷静?

    九歌望见崆净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失神之余,小鲤鱼精递来一纸白绢,替九歌抹着脸,摇晃着九歌的肩膀:“女君,你怎么在哭?”

    九歌摸了摸黏黏糊糊的脸,身子软弱无力,靠着背后的一块软枕:“本君只是感叹,自己的哥哥姐姐情路都何其舒坦,凭什么本君就要如此坎坷?”

    “稀里糊涂,有时挺好的。”

    小鲤鱼精握着白色绢帕,一脸茫然的盯着不太一样的九歌。

    千年蚌壳精里的南海珍珠,包裹着一层一层的璀璨浮光,将南海水晶宫一下子照得亮亮堂堂,九歌吩咐着小鲤鱼精:“既然是故人,自然得送一份大礼。小鲤鱼,你且将千年珍珠用金丝线包好,本君带你去东虚看看漫山遍野的梵偍花。”

    小鲤鱼精甚为不解,嘟嘴问道:“女君,这南海千年珍珠乃上乘珠翠,这只蚌壳精还是受观音菩萨点化过得稀罕物件,世间仅此一颗,早在五千年前玄帝就看好了这颗珍珠,要赠与天帝,以示和交兴邦”

    “本君若是喜欢,这物件再稀罕,父君也会拱手赐给本君,你难道不晓得,本君一向是霸道惯了的么?”

    “哦。”小鲤鱼精低头,十分不情愿的拿出金丝线,一圈一圈缠绕着这颗金光熠熠的千年珍珠,经过巧手一翻,就给这颗玲珑剔透的珍珠穿上了一件精致绝美的衣服。

    九歌点点头,赞许道:“真乖。”

 第一百一十八章初见蓬莱北祭君

    一个月后,正是梵偍花盛开的季节。

    水麒麟拜了佛陀尊者为师,到了西方梵地潜心修炼。

    故这次前来东虚,只有九歌和小鲤鱼精两人。

    东虚神君的成亲典礼,场面自然热热哄哄,邀请了六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虽然九歌平时随性惯了,但在人山人海的场合,因着‘女君’身份,她还是将自己悉心打扮了一番。

    她驾着一团五光祥云,脚下踏着万缕烟火,身披银丝锦织漫花裙,腕间横挎淡黄色萝衫披帛,傲然屹立于凉风阙阙之中,三千乌黑长发滚滚落下,远处一看,她在天地之间,宛如一朵清新淡雅的白色冷花。

    东虚似是成了另外一番风景,漫山遍野的梵偍树挂上数不清的大红色喜庆飘带,从高处云端往下望,像是一团又一团喜气洋洋的火焰,连接着一朵又一朵五色梵偍花,白烟缭绕,雾云迷离,东虚的景观犹如虚无山境,超脱俗尘。

    再近一些,清笛与长琴,花鼓同三弦相交碰撞,传来阵阵婉转悠扬的天籁之音。

    东虚清净了几十万年,这是九歌第一次见着这么唯美绝伦又热热闹闹的东虚。

    “哇,好美——”连小鲤鱼精都不由感叹,手里提着沉甸甸的千年珍珠。

    九歌来的时候,东虚神宫已经烛光冉冉,歌舞笙箫,宴席上已经端坐了许许多多的上仙和佛界诸多金佛,阿罗汉。

    虽然九歌的辈分很小,但因着三玄天嫡公主、南海女君光鲜亮丽的头衔,当她走入殿内时,殿内所有人皆起身,朝着九歌毕恭毕敬鞠躬作楫。

    “恭迎南海女君——”

    眼前冲着九歌弯腰点头的乃与她父君同辈上仙,九歌突然浑身不适,捏紧小鲤鱼精的手腕,急匆匆朝着殿内走。

    仙族和西方境地有个规矩,自家儿子和女儿成亲,父亲和母亲,不能前来参加,以示这段姻缘,并非父母之言,而是两情相悦,以表达这段感情,伉俪情深,不参加一丝一缕的杂质,‘长长久久’之意。

    虽然加没加杂质不知道,但西方境地在仙族与佛界的交界地,是个极其特殊的地方,这里的人,既使仙力又修佛、道大乘之法,西方境地的王室贵族皆有佛体金身,以修佛为主,仙力为辅,但为了得以西方境地能有香火延续继承,这在佛界才破了七情六欲的规,才有了鲁耶帝君的后宫,以及今日东虚的成亲典礼。

    说白了,西方境地就是个‘大杂烩’,仙、佛、道法每处都涉及,可每处都学的不精,唯有佛法修得最为上乘,可又因为要延续血脉,破了清净佛规,虽有佛体金身,却不能修到极致,不能成佛。

    这等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才有了这个非仙非佛之境。

    而仙族和佛界地方君王总共十位,不论这些繁忙的君王来与不来,东虚都非常有礼貌的设了十位风水宝座,皆在前殿,乃上座。

    三玄天同东虚的关系一向不太亲密,故其所管辖的四海帝君,只来了九歌一位南海女君。

    于是,十个威风凛凛的上方宝座,放眼望去,只空荡荡的坐了三个人。

    九歌打小就不喜欢串门,披着南海女君头衔,却鲜少入住南海,她用余光斜瞄了坐在身旁的两位浑身祥云的男子,唉,实在认不得是那处的帝君,连句问候的话都说不出来。

    在此等神仙聚集场所,身为君王,若是彼此之间不相识,乃是仙仪之中大忌。

    九歌五千岁时封为南海女君后,玄帝曾命人画了地方君王的画象,为的就是让九歌在隆重仙宴上不那么狼狈,玄帝还苦口婆心的举了个例子,说东海帝君也就是九歌的哥哥,几万年前参加六清境的洗尘宴,错将云鹤帝君认为西荒帝君,引得在座诸位神仙笑了三万年,也一度使得三玄天和羽族不愉快,至今还尚有隔阂。

    九歌觉得两个大老爷们,因为这点破事,关系僵到这种境地,实在忒不爷们,忒为不齿,但这世间,神仙芸芸,有那么几个小肚鸡肠也实在很正常。

    九歌心里认真盘算了几下,她文武皆弱,年纪尚幼,万里南海在她的管辖之下,显得何其脆弱。看来今日,她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万不可与这些帝君起任何冲突。

    好在这两位帝君性子都很高冷,只是冷漠的饮着酒水,慵懒盯着漂亮仙子的歌舞,目光才没能落到九歌身上。

    九歌一紧张,就有些口干,端着酒水咕噜咕噜喝起来。

    “恭迎天族储君——”

    前殿突然跪倒一大片,乌泱泱的人群俯首称臣,比恭迎九歌的阵仗大多了。

    九歌手里的酒樽一滑,神色不由自主,变得很慌张。

    坐在她旁边的一位帝君眼疾手快,迅速抓住了差点碎掉的酒樽,这等喜庆场面,瓷器破碎,那可不是好兆头。

    “南海女君,为何突然心事不宁?”

    九歌抬眉,撞见一个神神秘秘的帝君,面上戴着半卷黑纱,遮住了一半的脸,那双眼睛透着慵懒随性,但深褐色的双眸似万海星辰,很漂亮。他身披藏青色龙纹外袍,腰间系着松松垮垮的五石流苏间带,撑着头皮,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九歌的名号在六界是人人皆知的混世魔王,身为女儿身,却调皮捣蛋,时常惹得三玄天不太安生。

    可这下就尴尬了,众人皆识她乃三玄天嫡公主,南海女君,可她却连地方君王的名讳,一概不知。

    这确实显得不太礼貌。

    九歌咳了几声,平复了点心情,她扶着轻疼的额头,十分抱歉的对眼前这个帝君道:“说来有点不好意思,本君前些日子身子不太好,记忆也有些模糊,冒昧问道阁下是哪里的帝君呢?”

    看起来这位帝君心胸很是宽广,并没有半点生气,很大度的自我介绍道:“蓬莱仙山,北祭帝君。本君一向鲜少参加宴席,南海女君不认识,也很正常。”

    九歌突然一惊,嘴里咬着的奂花籽掉下来,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这这不是她父君给她谈的那门亲事?

    还未等九歌回神,北祭帝君只轻飘飘的同她说了一句:“本君与六清境关系不合,就此告退。”

    顷刻间,他已化为一缕白烟,飘然而逝。

    九歌又抓起一把奂花籽,一颗一颗细细磕起来,此时曲璟禹已走入殿内,他今日打扮的比往常还要隆重一些,玄衣打底,上面用金羽线绣了一条大龙,俊俏犀利的龙头从左肩臂攀附与腰间,栩栩如生,容光焕发,这衣袍很符合他尊贵非凡的身份,又显得不俗气。

    他身后紧紧跟着一位女子,淡紫色烟罗仙裙随风轻拂,头上插着几只素雅珠簪,出入这等场合,显得清新脱俗又不失大气。

    当那女子侧身垂眸时,奚紫那张雪肌玉肤出现在九歌眼里,九歌将嘴里的花籽壳吐出来,心里愤懑道,这等场合,带奚紫前来,是存心想要气死她么?

 第一百一十九章陈年旧事兀唏嘘

    (一)

    东虚神宫殿内又恢复歌舞升华,殿内献舞的仙子随着宫阙玉音,旋转低头,五色飘带交相软融,拂动之间,宛如一朵又一朵盛开的唯美仙花,细柳小腰,聘婷若流星,婀娜多姿,摇曳生凤。

    笙钟、瑟丝、箜篌、排箫、羌笛、长琴丝竹管乐相交碰撞,殿内余音缭绕,袅袅不绝,曼舞轻华,流风回雪。

    曲璟禹在众人拥护下走入上座,堂而皇之坐在九歌身边,奚紫紧跟身后,斟酒倒茶,好歹也是仙星阁女上仙,这副卑躬之态,实在有点委屈她。

    曲璟禹端坐在九歌身侧,一袭玄衣背影高深莫测,他默默饮着美酒,即使一句话都不说,也弄得九歌浑身不自在。

    距成亲的仪式还有大抵三炷香的时间,座下一位散仙,手执酒樽,上前几步,恭恭敬敬朝着曲璟禹行了一个大礼,抬头道:“天族储君一向鲜少参加宴席,今日怎么得空前来?”

    九歌觉得很口渴,端起酒樽干巴巴的喝了一口。

    这三玄六清哪位神仙不知道西方境地和六清境不算亲密,几十万年都没有交集,这东虚的婚事,日理万机的天族储君竟会抽空来参加宴席?

    天族储君前来,宴席之座自得再设一个‘储君宝座’,而东虚估计也从没料想过天族储君会前来,并没有设‘储君宝座’。

    这突然降临的天族储君,不免让在场的人觉得十分意外。

    曲璟禹心如止水,又在嘴边品了一口美酒,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侧头,瞟了九歌几眼道:“南海女君能来,本君难道不能来?”

    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她这一茬了?

    九歌心虚的转身,对着殿下的神仙,尴尬的笑笑,掏出袖子里的白色绢帕,擦着自己的冷汗:“天族储君身份尊贵,无论走到哪里,都使得哪里蓬荜生辉,自然能来的”

    九歌一遇见他,不由自主胸口有点闷,喘了几口气后,皮笑肉不笑道:“本君突然记起,聘礼还未送到东道主跟前,不太妥当,天族储君先品着美酒,看着佳人,本君先去处理一下要事,恕不奉陪”

    九歌起身,拂裙,几乎落荒而逃。

    小鲤鱼精二愣子摸不着头,手里揣着沉甸甸的千年珍珠,随着九歌一同走出殿外。

    (二)

    左右九歌不过寻个理由出来透透气,她看着东虚漫山遍野的梵偍花,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几百年的时候,死皮赖脸呆在东虚,整日围着尼凡转,奶声奶气的模样。

    那个时候,尼凡开心,她就开心,尼凡伤心,她也跟着哭。

    九歌伸出玉指拂上一朵白皙色梵偍花,不免感叹世间唏嘘,原以为,尼凡伤她伤得最深,却未料,他那几千年的冷若冰霜,与六清境那个人带来的痛苦回忆相比,简直连针眼之伤都算不上。

    小鲤鱼精细软胳膊提着那颗千年珍珠近一柱香,手腕发麻发胀,最后再也撑不住,泪眼汪汪的对着九歌说:“女君,这颗珍珠好重。”

    九歌从往事尘埃里一下子回过神,用袖子擦了擦脸,便引着小鲤鱼精去了西月殿。

    东虚难得热闹,西月殿也难得喜庆。

    推开金缕闪闪的大门,西禾正端坐于一扇古色铜镜之前,一排排仙娥围着她,慌忙打理着事务。

    西禾凤冠披霞,红锦双花霓衫裙衬出她雪白肌肤,朱唇皓齿,眸色动人,头上流苏华饰,从发鬓一直披到肩上,三千黑发盘成一个端庄发髻,再用一只鸳鸯珠簪细心固定,气质淡静,贤惠淑雅。

    西禾从铜镜里见着九歌的身影,当即转身,作辑,浅笑道:“见过南海女君。”

    “你我之间,也算纠葛了几千年,大抵不必如此见外。”九歌低头,扶了西禾起身。

    “这是本君的一点小心意。”九歌朝着小鲤鱼精使了点神色,小鲤鱼精当即托起沉甸甸的礼物,递到西禾面前,略带心痛提醒道:“这是南海十分难得一见的千年珍珠。”

    西禾解开金丝线,千年珍珠晶莹透亮的光泽照亮了整个西月殿,竟比夜明珠还要亮堂一些,西禾大抵从没见过这等上层珠宝,摆袖推脱道:“南海女君这份厚礼太过贵重,受不起,受不起”

    九歌直接将千年珍珠放于西月殿,揽了西禾的肩,搀扶着裙摆厚重的西禾坐下:“稀罕物件自然得配稀罕人。以往的恩怨,大可放下了。”

    西禾垂眉,那双清澈的眼睛却突然闪现浑浊,飘忽不定:“其实表哥,并不是真真想要娶我,他与我,不过是被硬绑在一起的命数”

    还未等西禾说完,九歌用玉指轻覆于西禾微红珠唇,闭着眼,小声道:“嘘——”

    “不要再说这些了,你只消记住,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当东虚的女主人了。”

    小时候,曾经为了尼凡,她们几度将东虚的清净扰得鸡飞狗跳,现在想来,不过唏嘘一场。

    九歌理着西禾鬓间的碎发,为了使西禾彻底安心,若无其事道:“以前是本君不懂事,凡事非得争个头破血流,西禾,现如今,你若是本君,就会明白,东虚的几千年不过一场微不足道的梦,和本君曾受过的那些苦,太不值得一提了。”

    西禾认识了九歌那些多年,见惯了九歌的莽撞,却从未见过她这副老练深沉的模样,她盯着大气稳重的九歌许久,才感叹道;“你如今倒像一位南海女君。”

    九歌相视一笑,挽着在角落里玩耍的小鲤鱼精,平淡道:“东虚的梵偍花很美,但这可能是本君最后一次见到了。本君在前殿等你。”

 第一百二十章就此别过黄粱梦

    几百岁的时候,九歌盯着漫山遍野的梵偍花,满心皆是欢喜;一万岁的时候,她再次来到东虚,望见梵偍花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楚;如今,她以女君身份站在东虚顶端,轻轻一瞥,东虚绝美花色尽在眼底,她却再也找寻不到那份快乐了。

    她不停质问自己,她明明已经做好周全的准备,可为何每次只见到曲璟禹一眼,便不由自主的慌乱无比?

    眼前鲜红色布条,映在瞳孔中,却如一片如血般的凄凉池水。

    九歌吩咐了小鲤鱼精退下,忽然很想一个人静静。

    风意四起,吹乱了她的黑发,吹鼓了她的袖口,她傲然屹立于东虚瞰石,白衣飘飘,宛若一朵高冷的寒水花。

    空中弥漫的那股味道,在脑海里久久不能忘却。

    她知道他一定会来的,既然如此,那就在这里将一切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罢。

    她疲了,再也不想东躲西藏了。

    “你真要嫁给北祭?”他径直走过来,细心将她框在怀里,将头轻轻倚在她肩上,就像在地狱七浮那般,带着几分缠绵怠倦。

    九歌闭眼,定了定神色,冷静推开他:“蓬莱仙山清净,北祭帝君也不错。”

    他双目燃气熊熊大火,揽着她的肩,情绪激动,逼问着她:“你为了躲我,竟不惜嫁给一个你见都没见过的男人?”

    九歌往后退一步,尽最大的努力与他保持着隔阂,神色平静:“就在刚才,见过北祭帝君了。”她突然停顿,咬牙,许久后才声线略抖道:“一百年不行,我就用一千年,一万年总有一天,我会将你忘得干干净净。”

    她怕扰乱心智,一直不敢抬头看他,只听得他充满无奈,连着叹了好几口气,最后带着卑微乞求,急切握住她的手,握的很紧,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滑落了:“你为了与我赌气,非得要用这种方式?蓬莱仙山你去过吗?北祭帝君你又何曾认真了解过?”

    他突然放下身为天族储君的傲气,扯着她的袖子,卑微的哄着她;“阿九,别闹了。”

    九歌双眼忽然一片朦胧,就像染了水氲,脑里全是地狱七浮里,她缠着他,粘着他,依赖他的画面,但不过一小会儿,席卷而来的,又是凌天殿的九魂洞,她的千疮百孔

    一想起九魂洞,她微暖有心又变得一阵凉意,冷静的与他谈判道:“我想闲云野鹤,想不受约束,行走于天地之间这些你能给我吗?身为天族储君的你,能给我吗?”

    “北祭帝君与我如今,虽然只算一个匆匆过客,但起码他没有伤害过我。我踏入蓬莱仙山,也不会想起凌天殿,更不会想起九魂洞,再也不会想起你。”

    “几万年前,陌芜死了,现在阿九也死了,你也不必费尽心思去找她了。”

    他大概如何也想不出九歌会说出这样一席话,许久后才渐渐回过神色。

    他脸上再也没有丝毫精气神,露出满脸疲惫,似乎再有意克制自己情绪,但还是难以控制凄凉心境。

    这等喜庆的日子,刮来的风却透着一股一股寒意。

    他看起来身子很虚,扶着身旁的一棵梵偍树,大红色梵偍花落于他发间,却衬出他本就苍白的脸更无丝毫血气,他虽然不甘心,但盯着见都不愿见他一眼的九歌,最终还是妥协了:“我给过我们之间机会,你还是将我拒之千里。”

    他深吸几口气,稳住心神后,继续说道:“几万年了,我也累了。”

    他突然背过身,玄衣背影萧条凄婉,他杵在梵偍花下许久,好不容易,才将余下的话吐出来:“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不会再去找你,今后,世间再无‘阿九’,只有南海女君。”

    九歌吸了吸通红的鼻尖,勉强镇住心里的波澜壮阔,双袖并拢,规规矩矩朝着他鞠躬道:“那就此别过。”

    她走的很匆忙,不容自己有片刻停留,待她累的气喘吁吁,终于肯停下来时,她突然压抑不住,大声痛哭出来。

    几万年,不过黄粱一梦。

    我在时,你不在。

    你在时,我心绝。

    纵然情深,奈何情浅。

    梦,终究该醒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东虚的路很清楚

    九歌躲在数万棵梵偍花下许久,甚至想要临阵脱逃,远离东虚,远离和他有关的一切。

    可待冷静下来,她还是起身,前往东虚神宫,继续参加宴会。

    毕竟尼凡和九歌纠葛了几千年,九歌那时敢爱敢恨,恨不得将整个热腾腾的心剖给他,天上人间哪位神仙不知,玄帝幺女单恋东虚神君几千年,为了东虚那位神君死皮赖脸,厚颜无耻缠了几千年,三玄天那几棵梵偍树,成了无聊神仙茶余饭后的闲话趣事。

    若是此时尼凡成亲,九歌若是前来,证明两人已经一刀两断,不欢而散。若是九歌不前来,或者半途而去,那些个清闲神仙又可以脑补一个有头有尾的故事,使得九歌贻笑万年。

    到时候就会有这样一则戏曲:

    三玄天嫡公主,南海女君,放下尊贵身段,死死追求东虚神君几千年,可谁想,终究是痴情未果,东虚神君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九歌捂着额头,单是想着座下那几百悠悠众口,且宴席一散,还可能发展为上千上万只悠悠众口,浑身不免觉得打颤,只能硬着头皮寻着东虚神宫的路。

    此时宴会已经进行一大半,九歌夺门而入,丝竹管乐,宫阙三弦,将清淡冷静的东虚弄得热闹非凡,暖暖和和。

    尼凡一袭大红礼服,腰间别着一枚通透玉佩,九歌很少见到尼凡束着高高发髻,用一只云枝固定,将他精致立体的五官呈现出来,只是双目很冷淡甚至透着几丝麻木,好像今日的热闹繁华与他没有丝毫干系。

    他手里松松垮垮的握着一张鲜艳红布,他执一头,西禾捏着一端,象征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可即使眼前的装饰再红红火火,仿佛也暖不了他眼里的三秋寒。

    九歌推门的声音,即使在小,也打破了成亲的典礼。

    在座的各位神仙,皆停下手里的玩物,齐刷刷的用好奇目光盯着九歌,就像看好戏一般,盯着九歌。

    全场静得连呼吸声都此起彼伏,如鼓声一般,一击一击冲撞九歌的天灵盖。

    歌舞升华中身着大红喜衣的两人,一个是她的旧情,一个是她的旧怨,这些神仙若有所思的撑着头皮,看九歌如何收这尴尬的场面。

    虽然九歌与那尼凡,已经不晓得是多久的春秋往事,但这些神仙并不晓得地狱七浮发生了什么,消失的这三万年又发生了什么,只当她与尼凡,还是一万岁时那一对女追男。

    九歌突然浑身发软,背靠着大门,一步也挪不动。

    尼凡望见九歌的那一刻,双目略暖和了一些,见九歌不知所措,杵在原地,想要丢掉手里的红线,前来帮九歌解围。

    可他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帮九歌解了围,那且不是将新娘子西禾推入无尽深渊?

    九歌瞟了几眼披着金丝红盖头的西禾,在尼凡跨出半步的时候,及时收住了这个越发不受控制的场面。

    九歌周身白色衣裙被梵偍树上的灰蹭得很脏,在这等隆重场合,不免显得有点狼狈。

    九歌不太自然的理着碎发,笑得极其尴尬:“咳咳东虚地形有点复杂本君出去一趟,竟找不到回来的路呵呵”

    “呵呵”

    她一边假装笑着,一边迅速念了一个口诀,顷刻间,飞到上方宝座,稳稳端坐。

    她坐在上方宝座最左侧,与曲璟禹隔了至少四五个位置。

    她不经意间,瞥见曲璟禹此刻正逍遥自在,左拥着一位长相甜美的仙姬,右搂着一位风情万种的小仙官,期间还有奚紫端茶倒酒,觥筹交错,与那些美人缠缠绵绵,整张脸都要笑烂了。

    那些身份卑微的小仙,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拼了命的捡着高枝往上爬,毕竟对于天族储君这等尊贵非凡的身份,她们哪怕只是作个小小侍寝婢女,今后就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圣眷隆恩了。

    九歌不知哪里窜出几股无名怒火,快要将这东虚神宫给烧的片甲不留。

    九歌咬牙,别过脸,强忍着心里的不愉快,盯着殿内拜堂正拜到一半的尼凡和西禾。

    可谁知,这天族储君竟没有半点放过九歌的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讥笑嘲讽道:“南海女君几千岁的时候,不是这东虚的常客?这些弯弯曲曲的路,女君怕是已经倒背如流,怎么会迷路?”

    九歌在心里狠狠骂道,他奶奶的,又提起那些个陈年旧事,他就是乘机打击报复!简直忒不大气!忒没有储君风范!妄为君王!

    她转身,凝视了曲璟禹几眼,他正饮着仙姬倒的风情花酒,行为之间,不像君王,倒像一个浪荡之子,好色之徒。

    在座的神仙对平时不沾女色、威风凛凛的天族储君此时毫不检点的异样,皆觉得很是费解,很是新鲜,又不敢对他说什么,更不敢‘好心’提醒仙仪仙规。

    只是这感情,虽说下定决心要一干二净,可几万年的陪伴,哪里是说忘就忘的潇洒?

    九歌一横心,咬牙,强忍住满腔怒火。

    管他是高人一等的天族储君,还是芸芸仙群的人中龙凤,他既然要她下不了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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