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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九歌烟如尘-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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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万年来,他带给她的痛苦很多,但无论如何总有那么几分甘甜。
她以前怨他,恨他,可真真到了生离死别这一刻,她想到的,只有那几分来之不易的甜意。
几乎所有人都诧异的盯着九歌反常之态,她那双哭得血红的眼睛就像一把利刀刺入曲璟禹心里。
西禾看到尼凡如死尸般的躯体,一时失重,陷入晕厥。
曲璟禹用力梼杌獠牙的那只手,明显抖了抖,梼杌如老虎般庞大的身躯一下子反击,一口咬下他左肩上一块肉,连着那玄色衣袍,全部吞下去。
他微微皱了下眉,斜望失魂落魄的九歌一眼。
他心里很沉重,端着剑的那只手突然使不上力气。
梼杌那比老虎还要大许多的身躯又跃入曲璟禹视线,黑色毛发长两尺,一嘴的獠牙,吐着绿色毒水,五彩斑斓的皮囊紧紧包裹着他如山般的身形,四只红色爪子又大又长,紧紧贴着地面,细长指甲比上好的刀剑还要锋利,彩色尾巴在空中盘旋迂回,比扼人咽喉的夺命绳还要粗。
狂风四起,雷电交加,一道道震人心魄的闪电砍向绿林长路。
水麒麟从空中飞下,手执孔纹扇,手臂青筋暴起,咬着牙死命顶住梼杌的爪子,救下了不在状态的曲璟禹,冲他吼着:“你若是死了,你要殿下怎么办?”
曲璟禹的眼睛微微有了色彩,水麒麟依然继续同他说着,淡淡望了俨然如同躯壳一般的九歌几眼:“殿下与我说过,你曾领兵大战魔族,以五万兵力大败十万魔兵,我至今都忘不了她说这话时,眼里散发的那道光,公子如今,是要让殿下失望了吗?”
烈风将老树连根吹断,暴雨倾盆落下,打曲璟禹那头漂亮的银发,他从淤泥地里重新抓起凌天剑,眼神变得比梼杌还要凶狠三分。
一念为仙,一念为魔。
第五十八章梼杌终死白骨哀
他黑色眸子被血染的绯红,杀气腾腾,面露凶光,浑身散发嗜血之气,比水麒麟初见他时,还要凌厉凶狠。
他和水麒麟总是有种不能明说默契,两人只是相视一眼,便知道各自心中掂量。
水麒麟支开那把刻着好看纹路的孔纹扇,慢慢退到梼杌身后,蓝色衣袍飘然绝尘。
曲璟禹缓慢移动身躯,吸引梼杌暴戾目光。
怎么也想不到,梼杌明明眼神全在曲璟禹身上,却声东击西用又粗又长的尾巴以极快的速度缠紧水麒麟的颈脖。
水麒麟俊朗的脸上瞬间憋得通红,努力扯着梼杌彩色尾巴,四肢挣扎着。
曲璟禹随机应变,一步飞速绕到梼杌身后,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一剑砍断梼杌的尾巴。
随后,风雨交加的夜里,只听得梼杌仰天暴怒一声嘶吼,嘶吼过后,不远处的那座高山,山石俱散,塌为高地。
浓烟滚滚,雨如洪水般喷涌而出。
曲璟禹再次绕到梼杌目光之中,凌天剑刺穿梼杌掌心,绿色体液如河水踹流汩汩冒出,梼杌细长的獠牙抖了三抖,直插曲璟禹脑心。
水麒麟动作细微,往孔纹扇注入几股蓝色光力,孔纹扇脱离了他的掌心,悬在空中,似乎有股强大的力量使得扇子微颤。
一束亮光刺激眼球,孔纹扇在空中悬了一圈,梼杌看似半座山的高大身躯,被孔纹扇这么轻轻一刮,便开膛破了肚,梼杌的身子瞬间被劈成两半。
阳光一缕一缕照下来,苦战一夜,梼杌终于死了。
水麒麟拂袖,神色略微轻松了些。
曲璟禹依旧眉头紧皱,看不见丝毫松懈。
幸亏夜阑尚存理智,看着梼杌从头到尾被破的身子,大声叫着:“快将梼杌的那颗心收起来。”
水麒麟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还是规规矩矩从袖里掏出一个白色瓶子,嘴里小声念着咒语,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就被收入瓶内。
将梼杌尸体烧成灰烬后,所有人都停在原地。
影秋扶着昏迷的西禾。剩下的三个人根本不敢靠近已经失控的九歌。
九歌此刻已经魂不附体,心似乎已经跟着尼凡死了。
她就像一个瓷娃娃,轻轻一触,便碎成渣屑。
她看起来体力已经达到极限,可以就紧绷着那根弦。
她哭得血红的眼睛,目光呆滞,只留了一个温热的躯壳,唯有抱着尼凡的那双手很用力,生怕她一不小心,尼凡就会掉下来。
那是盛夏都照不暖的三千寒。
这一幕就像万箭穿心,狠狠剜着曲璟禹身上每一块肉,他全然已经忘却肩上的伤,眼光始终盯着六神无主的九歌。
水麒麟踌躇不前,谁都不敢碰九歌,她此刻就像一块易碎的玻璃,很怕只是一碰,她就会万劫不复。
夜阑淡淡瞄了曲璟禹一眼,她从不知道,杀人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他,竟然也有黯然伤神的时候。
过了不知多久,时间仿佛停滞在那一刻。
曲璟禹似乎下了很大一个决心,走到九歌身边,小声唤着:“阿九。”
梼杌一死,那无穷无尽的山林也消失殆尽,地狱七浮又恢复本来的仙境。
山水竹林,青桥白玉,这些平时最吸引九歌的玩意,此刻丝毫入不了她的眼睛。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轻抬眉眼,终于有了活人的气息。
曲璟禹蹲下来,握住她比雪还冷的手,清澈的眸子里全然只有她那一身鲜红血衣。他心疼的问着:“你有没有受伤?”
九歌身子僵硬如冰,最后只轻轻摇晃了几下脑袋,伸手去抓曲璟禹被浸湿的袖子,一边哭着,一边卑微乞求道:“璟禹,你救救他,好不好?”
她继续扯着他的衣服:“我只有你了,你救救他,好不好?”
她虽然平时也很爱哭,但从不会哭的这般伤情,仿佛要将她往后的那些眼泪一同哭得干干净净。
曲璟禹微微垂下眼眸,伸出袖子一点一点细心擦着她的眼泪。
她明明心知肚明,尼凡心脉俱灭,气息已绝,早就无力还天。
可她偏偏执着,非要一遍一遍问着身边的人,才敢确认他已经死了。
夜阑闭着眼似乎想了很久,脑海中似乎将她毕生所读的医书全部过了一遍。
半炷香过去,夜阑站起来,眼里充满希望之光,将水麒麟收起来的那颗梼杌心脏倒出来,冲上去对九歌说:“梼杌明明是上古六大凶兽之一,按理心脏应该发黑发臭,为何它的心脏是红色的,还有着祥瑞之气?”
九歌目光微微有了些许气色。
夜阑拉着九歌的衣服,兴奋的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女娲娘娘当初分六界之前,还有一位已经归于混沌的上古帝王,舜羲?梼杌乃舜羲血脉后辈,原本吸收的是万界祥瑞,和煦之气,只因梼杌欲望太深,终入魔界。”
“欲望歹念再深,血脉不会变,那颗心才会是红的。”
“这是颗有着上古帝王血脉的心啊。”
她抱紧九歌,拍着九歌肩膀安慰道:“九歌,尼凡有救了,有救了。”
九歌忽然松了一口气,脑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懈,早已支撑不下去的她一股血气冲顶,瞬间昏迷不醒。
第五十九章千里孤坟无处凉
九歌看起来很累,一睡便睡了三天。
曲璟禹与梼杌打了一架,耗费了九成元气,累的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可他每一次低头望见沉睡中的九歌,便立即没了丝毫倦意,
他纤长指骨细细摸着九歌黑长的长发,她大大的眼睛,她微挺的鼻子,她淡淡的朱唇。
就像下一秒,她就会消失。
曲璟禹心里很清楚,若是有一天,她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他就是用再多力气,也留不住她。
有时候,短短的一万年,是他用十万年、几百万年,都抹不去的时光。
若是他早点找到她就好了。
烛光薄弱,空气充斥着凄凉意境。
九歌醒来的时候,目光并没有朝曲璟禹望去,而是着急忙慌的问着:“尼凡如何了?”
曲璟禹指了指另外一道门,说的很小声:“夜阑还在为他疗伤。以心换心,还要用玄丝脉,将断掉的颅骨一点一点接上经脉,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九歌掀开被子,钻出来,随意披了件雪白的外套,就要出门。
曲璟禹一把拉住她的手,全然没有了身为君王的傲气。
“我只给你十天时间,你若还不回来”他淡淡说道。
“我若不回来,你便如何?”九歌侧了一点身子,他低着头,将表情隐匿的极好,她看不清楚。
曲璟禹叹了一口气,背影落寞萧条:“我也不知道。”
“我杀得了鬼,斩得了妖,可你若是非要走,我也拦不住你。”
语毕,他下定决心,轻轻松开她的手,转身往床沿走去。
刮来一阵凉风,一股一股冒着寒气。
薄雾笼罩月光,一缕一缕散发冻骨。
九歌没有回头,径直朝着尼凡房里走去。
又过了整整八天,夜阑才将尼凡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她全身都是汗水,一会儿热一会儿冷,体力早已殆尽,硬撑着头皮,用尽毕生所力,才将他救回来。
夜阑用最后一根玄丝脉将尼凡颅骨接回去的时候,拖着沉重的四肢,回到她的房内倒头便是一睡。
房间不算大,只有九歌和尼凡两人,空气充斥雾蒙,月光透了一半进来。
过了这么久了,这还是她们为数不多的几次独处,她认真打量着他的眉眼,还是往常一般飘飘然然,仿佛天地万物,海波狂澜,也入不了他心里那片佛光净土。
为了不让人打扰,九歌故意设了一个结界,将门锁的死死,坐在侧边的那处榻木上静静等着他醒来。
白云散了又来,月光淡了又亮,她又细心照顾了他一整天,最终疲倦撑着脑袋睡了。
尼凡醒来的时候,九歌并不知道,若不是他给她披衣服的动静太大了,断然无论如何唤不醒她。
尼凡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关切问着:“很冷罢?为何不穿的厚一点,你不是最怕冷了?”
一阵风吹来,将九歌的头脑吹得异常清醒。
她将他的衣服从身上取下来,还到他手里,语气带着陌生:“你不必这样的。”
“不必如何?”他抬起眉眼,神色淡然。
“不必替我挡梼杌,也不必有意无意的关心我,更不必再记起以往的一切。”九歌语气决绝,态度强硬。
尼凡面色依旧淡然,可握住茶樽那只手微抖,撒出几滴水,最后实在端不稳了,放在桌上,轻声道:“其实我瞒了你很多事”
九歌目光瞟向窗外,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她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我曾一次又一次给过自己希望,最后连我自己都看不到希望了。”
“尼凡,你不信任我。”她闭着眼睛,终于将藏了几千年的话,可以一次性说得清清楚楚了。
她抬眉,双目淡然如水:“曾经是你不想说,现在我也不想听了。”
“九歌”他轻轻唤了她一声。
总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原来不懂的一直都是他。
她已经不是那位年少时稚嫩轻狂,爱得要死不活的九歌了。
她也不是那位缠着他不放,整天开口闭口就是‘尼凡,尼凡’的小丫头了。
她的语气就像今晚的月光,散着一股一股寒气,冰凉决绝。
他知道自己再也拉不住她了,心里忽然一阵抽搐,眉头紧皱。
九歌淡淡起身,表现得从容淡定,轻轻用手解开了封锁大门的结界,转身最后同他说道:“你曾跟我说,只要我在三玄天,将你给我的梵偍花苗养活了,你就会来接我。”
她站得很挺拔,嘴里哼出一声冷气:“你知道梵偍花在三玄天根本养不活吧?”
“你知不知道,为了能养活几棵梵偍花,我有多努力?”
“我还是在树下整整等了两千年,两万四千个月,一百四十四万天,你还是没有来,足以让我死心了。”
还未等他那句抱歉说出口,九歌就径直离开了。
他呆呆坐在原地,全部不知道手已经被碎掉的玻璃割破了。
他的眉眼终于不再淡然,悲痛得望着窗外细细落下的雨。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全是水。
从今以后,他的人生,再也不会出现‘九歌’这个名字了。
他这样想着,
心里突然空了一大块。
缘起何时,灭尽往千事。
小桥斩烛,看灯火阑珊。
梦中雾花,本不该纠缠。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第六十章再也不放你走了
一天、两天、五天
活了七万多年的他,从来都不知道时间会如此难熬。
他麻木的盯着窗外,总希望能见到白衣少女,笑得灿烂如花的模样。
一次希望,带来的便是绝望。
第九天,他白骨纤指已经捏出青筋,整张脸阴沉可怕。
不计其数,他都认真想过,要不直接将那位东虚的神君一剑杀了?
他无数次的提起凌天剑,内心纠结万千,最后又默默放下。
但他心里又想着,他应该相信她。
月色微凉,气氛沉闷。
窗外那棵古虞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
他的信心,随着时间渐渐消散了。
“哐当——”
九歌原本是带着走进自家的心情打开门得,却被眼前曲璟禹的样子吓了一跳,怀里揣着的几颗野生果子一下子掉落地上。
她从来不晓得,他居然会有这么颓废的时候。
他的银发凌乱如杂草,肩上那块被咬下肉的地方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将他一大半的白色里衣浸透成微微肉红色,他俊俏微挺的下巴,如今全都是拉里邋遢的胡渣。
他那双平时凌厉风行的眼睛,变得麻木空洞,见到九歌的那一刻,眼中又死灰复燃,有了些许星光。
他几乎是可怜兮兮的望着她,脸色发白,唇色见不到丝毫红丝,就像一只被遗弃的猫。
九歌心头一震。
她习惯了他一股傲气,也见惯了他铁骨铮铮,他如今的颓废消沉,如一道光剑,刺的她眼睛里全是泪。
她跑过去,掀开他左肩表皮已经腐烂的肉,本来想骂他几句,看着他肩上血肉模糊臂膀,更多的是怨自己,怨自己这段时间尽想着了结往事,忽视了他的伤,未顾及到他的心境。
她抹了抹袖子,将头埋在他胸口,哽咽说着:“你是不是以为我不要你了?”
“嗯。”他将下巴抵在她脑袋上,轻声哼着。
她莫名觉得很委屈,捂着袖子,哽咽道:“我明明是去给你找果子去了。”
她抬眉,微弱的烛光反折两眼全是亮晶晶,她伸出手,轻轻去触他肩上的伤:“这要怎么办?”
“你替我找把刀来。”他语气很平淡。
她找好了一把锋利的小刀,他也不知去哪里备好了热水。
他甚为娴熟的将刀在火烛上烧了几下,将里衣褪下一大半,她可以清清楚楚看见他背后密密麻麻的全是刀疤。她伸出冰凉的指尖,一条一条数着疤痕:“你究竟打了多少仗?”
“记不得了。”他用小刀狠狠挖下左肩腐烂的血肉,只是微微皱了眉头。
她又指了指那条从右肩伤到左腰的那处疤,疤痕摸起来很厚,看起来是很老的伤了:“你这又是怎么伤的?”
他三下五下就将腐烂的肉剔出来,用纱布一层一层缠绕着。整个过程,就像在处理大街上小猫小狗一样轻松。
他语气却很平淡:“因为一个人。”
月色琥珀,雾色飘渺,立在树顶的那朵古虞花似乎要被冷风吹落了。
她的指尖停留在那道最为醒目的刀疤,甲盖快要嵌进肉里。
她知道自己又触及到那片雷区了。
“怎么不继续问下去了?”他侧身,满嘴的胡渣显得他很沧桑。
她有点小慌,用手理着他杂乱的银发,温柔的小声说着:“没什么,你看起来很老,我把给你刮了罢。”
他任由她随意摆弄他这张脸,她原本很有信心可以将他的刮得很干净,直到匕首到手里的那一刻,她忽然不受控制的手抖,那张漂亮的俊脸被划上一道不深不浅,不长不短的伤,微微渗出鲜血。
她变得很慌乱,随意找了块毛巾给他擦血,眉头皱成一团:“痛不痛?”
他一把揽过她的头,鼻尖触到她的脸,她一口吻住他唇边的那道伤,了血,又将嘴里的那份腥甜渡到他唇里,只听得他闷哼一声,她的舌尖,懵懂之间,他吻着她的耳朵,意乱情迷道:“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第六十一章盛情纵然难相却
辰时,九歌还在睡梦中,就听得门外清脆的敲门声。
她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唤道:“是谁?”
“是我。”
那声音温柔软绵,九歌看着白色窗纸映出的绝色身材,便知道,那是倾国倾城的佳人,影秋。
九歌微微坐起,声音夹杂几分睡意:“有什么事吗?”
“奴婢煮了点粥,伺候殿下和璟禹公子早膳。”
九歌推开门,打了个哈欠:“你如何又称呼我为殿下了?”
“奴婢见着麒麟公子这么称呼你,便想着这么称呼总不太失体面。”影秋低眉,两颊泛红,比盛开的桃花还要粉嫩。
“水麒麟就是一个榆木脑袋,你跟他学作什么?”
这时,水麒麟突然从背后蹿出来:“殿下说的,可是微臣?”
九歌觉得很尴尬,在背后说人坏话总是不太好,干巴巴咳了几声:“那个我”
水麒麟并没有当回事,反而从影秋手里夺过那一碗饱含‘主仆情谊’的粥,凶神恶煞的对影秋道:“你一小狐狸,凭什么给殿下端茶倒水?”
这话九歌就不爱听了,将影秋护在身后,对着水麒麟就是一阵凶:“她即使是一只狐狸,也是一只如花似玉的狐狸。”她顿顿,狠狠瞪了水麒麟几眼:“你这样不懂得怜香惜玉,怎会有女子愿意同你成亲!”
外面一阵吵吵闹闹,曲璟禹随意披了一件外套,将生气的九歌揽在怀里:“这大清早的,就是谁惹得你一身怒气?”
“就是这个榆木脑袋!”九歌气完后,头有点疼,捂着脑袋道:“真是不懂得我心意”
曲璟禹将她扶着坐在塌沿上,半撑着头,银发千丝万缕:“谁让你随意点鸳鸯谱的?”
“他都三十几万岁的高龄了”九歌甚为着急说道。
“那也不关你什么事。”曲璟禹淡淡喝了一口茶,使了使眼色,让影秋退下。
水麒麟一身淡蓝色锦袍,正气昂然。他走上前,铿锵有力道:“微臣有喜欢的女子不劳殿下费心”
九歌如何也想不到,这活了三十几万年的榆木脑袋,其实早早心里就开了春,不免激起她那颗燃烧起来的八卦之心:“是那家女子?”
她兴奋起来的样子有失体面,又转眉,将手舞足蹈的那双手脚收回来:“我我的意思是你好歹也唤我一声殿下你与我说说日后好准备三书六礼,提亲呀”
“不劳烦殿下了。”水麒麟语气突然变得冰冷。
九歌深吸了一口气,兀自反应过来,捂着嘴巴,两只眼睛睁得老大:“你不会是喜欢那位你口口声声唤着的殿下罢?”
水麒麟俊白的脸上突现两阵红晕。
曲璟禹手中端着的瓷杯用力一震,茶水全部洒向桌面,一股强大气场如黑云压下来:“你身为上古神兽,也有糊涂的时候,你家殿下是你家殿下,我家九歌是我家九歌,切不能混为一谈!”
水麒麟吓得一头跪下来,支支吾吾,神色不宁:“微臣微臣怎敢喜欢殿下”他又重复了几遍:“万万不敢给微臣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既然如此,便退下罢。”九歌瞥见曲璟禹面色已经铁青,故连忙招呼水麒麟退下。
待水麒麟一走,九歌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悠喝着,平淡道:“我美貌比不上影秋,温柔抵不过西禾,医术赶不上夜阑,你真当我是块香饽饽,谁都喜欢啊?”
曲璟禹一怔,随即很快恢复平静:“你是在暗示我的品味差吗?”
九歌瞬间面色不悦,他喝了一口茶,正儿八经将她细细打量一遍:“胸上既无几两肉,腰上还有几块肥肉,嗯,我这些年的品味,确实有些下滑”
九歌抬眉,两眼阴暗沉沉,捏紧拳头,警示道:“今日要不要我在外面给你挖个坟?”
第六十二章万年深情终错付
曲璟禹与尼凡还需要养伤,故又在梼窟石多呆了段时间。
梼窟石不比麒麟府,麒麟府被水麒麟打造成‘人间极乐’,呆多久都不会闷,这梼窟石,放眼望去,只有遍布丛林的青山,旺盛的灌木甚为无趣。
成天同曲璟禹腻着,多少缺少心意,九歌便天天去找夜阑。
夜阑颈脖间多了一个琥珀石,质地透亮,中心包裹着一个红色的东西,小如笔尖一点。她将琥珀石用细如针线的木藤穿起来,很是精致好看。
九歌从小就喜欢这些小巧的玩意,故揽在手里,不舍得放手:“这是什么玩意?竟比翠山石的琈阙玉还要好看?”
“这是由梼杌的骨灰,烧成了一块琥珀石。中间的那一点红,是残留的血脉。”
“既然是上古帝王续留的血脉,自然比晶莹剔透的宝石还要贵重。”
九歌目不转睛盯着那块琥珀石,揉了揉眼睛,忽地觉得眼前有四个夜阑影子,四块琥珀石,脑中一阵天旋地动:“我怎么觉得这么困啊?”
刚刚说完,便一头栽下去。
夜阑并没有管九歌,而是换上和九歌一样的白色藕丝织裙,转身,连脸都易容的同九歌一模一样。
她就这样顶着九歌的那层皮囊,走入了其他房内。
此时天色刚刚黑落,曲璟禹正在歇息,只身着一件很薄的里衣。
天时地利人和,暗藏心事、蓄谋已久。
她小步挪在床边,见他睡得很安稳,伸出了冰冰凉凉的指尖,轻轻点着他的额头,鼻子,嘴唇最后意犹未尽,从锁骨顺着划到腰上。
床边白纱轻拂,气氛蛊昧。
空气中那两声轻浅的呼吸在安静的空中显得极其暧昧。
曲璟禹捏住她冰冰凉凉的指尖,睁开眼睛:“阿九,玩够了?”
下一秒,她翻抱住他的身体,波动太大,在滚了几下,两人便紧紧裹在一起。
曲璟禹急促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只听得她意乱情迷哼了一声,伴着几丝,捧着他好看的脸,双眼迷离:“璟禹吻我”
他迟疑着低头,在挨近她唇周的时刻,突然将头转移到脖子间,喷得她全身。
他一把她脖子间那块琥珀石,透明的吊坠在他掌心中坠下来:“你身上的味道,不是她的体香。”
她忽地瞪大双眼,嘴角抽搐。
他微微坐起,将在他身上游离的那双纤纤玉手拨下来,握住那枚好看的透明琥珀,语气冰凉:“你既然知道我是仙族储君,便知道寻常蛊人心惑的玩意对我没用丝毫作用。”
她依旧毫不死心,顶着九歌的那层皮,一下子扑倒在他身上,用光滑的脸细细摩擦着他的耳朵:“我就是你的阿九”接着,一口咬住他的唇。
烛光微暗沉,风声凉兮兮。
微亮黄光,他银白色的发丝被迫与她满头秀丽黑发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
她就像一块膏药,怎么撕都撕不下来,最后,他咬紧牙关,只能狠狠咬下她唇上的一口肉。
血腥味从唇色弥漫开来,她捂着血肉淋漓的嘴,两只眼睛散发楚楚可怜的光。
他从袖子拾了一块帕子,嫌弃的擦干了唇上的血渍,“这一路以来,你救过我,救过九歌,救过所有人所以我并没有怪罪在美人石里,你将阿九推出结界,寙蛇咬伤她的事情”
她全身忽然一僵。
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把戏,竟从没想过,全都在他眼里。
他对着发白的月色,神色飘忽不定:“你们魔族这些年,不是很想要六清边境那块几百里的土地吗?你放心,等出了地狱七浮,我会将那块土分给魔君。”
凉风习习,她轻轻挥舞袖子,那双清澈的眸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夜阑冷冰冰的脸,那张国色天香的脸,露出几分狠意,她咬着牙,语气很生硬:“你就这么急切的想跟我撇清关系?”
她一遍一遍的问着:“为什么,为什么我变成她的样子,你还是不肯看我一眼?”
不知是恨到深处,还是情凄意切,她左眼角落下一滴清透的泪,侧头,可怜兮兮的将他望着,卑微地摸着他的脸:“她不过是喜欢了你几千年,可是我我已经喜欢你三万多年了我背着父君,冒着生命危险,一次又一次跑到六清境,凌天殿外,只为了看你一眼。”
她埋头,突然哭的很伤心:“我心里想着,再冷的心也该暖了。”
“可你为什么偏偏又喜欢上九歌?”
她拉着他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里,仿佛抓着一把极易流失的沙:“她玄九歌哪里比我漂亮?读三书五经不行,弹六琴四阙不行,画描丹青不行,哪里有当帝后的样子?”
她捧着他的脸,逼着他直视她的眼睛:“你不是普渡众生吗?你娶了我,天族与魔族联姻,天下就没有硝烟战事了。你不是最期盼这一天吗?”
他用宽大的手掌,握紧她的细腕,用力来,他厌恶的轻挑眉眼:“你好歹也是魔族公主,你这样,让我觉得,很恶心”
“很恶心?”
今夜似乎比寒冬还要酷冷,她捂着生疼的心脏,眼里一股一股冒着泪。
她喜欢了他几万年,付诸了那么多,竟然换来一句:很恶心?
她脸上全是黏黏糊糊的水,却兀地笑起来,嘲讽味极足。
她穿好松松垮垮的白色外衣,眼神变得很凶狠,透着几股凉飕飕的冷气:“没错,这块琥珀石对你是没有作用,可这块只看一眼,便十足的琥珀石,不代表对她没有用。”
“她?”他顿了顿,淡淡的眉眼瞬间变得铁青:“你是说九歌?”
她嘴角弯弯一扬,笑得妩媚邪恶:“她此时定是将水麒麟看成是你的脸正情难自禁”
她起身,手里随性着瓷杯,吹了一口热茶,神色令人捉摸不透:“我今日看到九歌臂上的守宫砂完好如初。”她清了清干涩的喉咙,眼神透着几丝凶狠:“我既然得不到你,也不要你得到她。”
第六十三章珠帘浮动烛光红
姣白的月光照向曲璟禹青得可怕的脸,眉头皱成一团,嘴巴抿成一条线,神情很严肃。
他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九歌,最后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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