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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耳兔与窝边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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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第一个,自然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奇特的是,被困在庞府中的人虽然都恐惧不已,却一个个没有丝毫争抢,静悄悄的行礼,依次通过了正门。也许是仙的身份给了他们一点点安慰,也许是那黑色人影太过神秘,没人敢争抢,似乎连发出声音都是对这个场景的亵渎。
府中的人逐渐减少,最后只剩下了庞老爷,庞管家,以及兔良和冷卿。
庞老爷看到冷卿没有走,眼中爆发出一阵希望的光芒,冷卿却摸了摸下巴,目光转向庞老爷的衣袖。
庞老爷手中顿时一紧,谨慎的后退了一步,他的衣袖中是那片龙鳞碎片。
冷卿却仿佛想通了什么,抬步离开,庞老爷见状反而慌了,他能感觉到这个表情很少的青衣男子不简单,如果说在场中有谁有可能与酒中仙相对,庞老爷觉得,就是面前这个带着兔子的人了。庞老爷踉跄的上前,迅速拦在冷卿面前,抬手将龙鳞碎片举在冷卿面前。“救我一命!它就是你的了!”
突然出现的龙鳞吓了兔良一跳,兔良瞬间从冷卿的脑袋上跳了下来,极速钻进了冷卿的衣襟里,片刻之后,兔良才反应过来,这一次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威压,兔良探出小脑袋,奇怪的望着庞老爷手心的龙鳞。
冷卿却淡淡的瞥了庞老爷一眼,冷漠开口。“不救你,它也是我的。”说完,怀里揣着兔子绕开了庞老爷。
庞老爷目的没达成还气了个半死,不过此时濒临死亡的恐惧已经让他无暇顾及太多情绪,等庞老爷回过神来,冷卿已经走到了门口,看着静静立在门前的黑色人影,庞老爷没敢再上前。
冷卿并未像其他人那般行礼,脚步停都未停就要与黑色人影擦身而过。
这样轻慢的态度让众人都为冷卿捏了把汗,然后在众人略惊恐的目光中,那个黑色的人影动了!他伸手拦下了即将擦身而过的冷卿。众人心脏顿时提了起来,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与他们所想南辕北辙。
漆黑的人影将一捧朱红色的土壤倾倒在了冷卿的手掌上,桃粉色的眼睛转向冷卿衣襟里只露出小脑袋的兔良,眼中多了几分羡慕。兔良突然被看,顿时有些紧张,一着急没话找话脱口而出。“你的衣服很好看!”
众人“……”已经不知道该惊讶兔子说话了,还是无语兔子的审美问题。他们已经意识到了冷卿的不凡,连仙都送了东西给他,养一只会说话的兔子似乎也没那么难以置信了。然后,让众人更为无语的事情发生了。
漆黑的人影突然被夸,而且明显是名不副实的夸赞,人影却突然笑了!波光潋滟的桃粉色眼眸光芒大亮,人影开口说道。“我也觉得很好看。”
兔良挠了挠脑袋,胖爪一指灰黑色的粗布衣袖。“兔子最好看!”
众人凝神看去,这才发现,那简陋的粗布衣袖上打了个补丁,不过补丁似被人笨拙的裁剪过,是一个兔子的轮廓。
黑色的人影抬起衣袖,看着袖子上的幼稚补丁笑的傻里傻气。“卷耳最好看。”
兔良突然沉默了,她明白了,这衣服是桃卷耳送给他的,所以他觉得衣服好看。兔良不知道桃卷耳和面前这个黑色的人影发生过什么,却知道桃卷耳已经死了。沉默之际,兔良却听闻头顶传来冷卿清清淡淡的声音。“兔子最好看。”
兔良“……”
黑色的人影露出固执的傻笑。“卷耳最好看。”
冷卿瞥了人影一眼,肯定的反驳。“兔子最好看!”
“卷耳最好看!”
院外观望的众人“……”
这真的是仙人吗?众人纷纷一副目瞪口呆的姿态。
兔良伸爪悄悄戳了戳冷卿的胸膛,仰着小脑袋,认真的看着面前漆黑的人,肯定的开口。“卷耳最好看。”
冷卿低头看了看兔良,最终沉默,没有再反驳。
漆黑的人终于心满意足,似乎想抬手摸摸兔良的小脑袋,手伸到一半却顿住了,不止是因为冷卿突然凝上杀意的眼眸,也因为他漆黑的手,他望着自己的手掌,眼神突然有些悠远,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的念道。“阿丑,不脏。”
场面瞬间陷入沉默,有沉静的哀痛悄然生芽,似乎刚刚那固执幼稚的争论都凝满眼泪,沉甸甸的,酸涩难言。因为什么都抓不住,所以只能固执的坚持着卷耳最好看这五个字。
“时间到了!”漆黑的人突然转向庞府院中,那里,庞老爷和庞管家正试图翻墙,哪怕已经尝试过根本无用,却不愿意就那么等死,面对死亡,两人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庞府华贵的院子成了两人逃不脱的囚笼,也是死亡的枷锁。月上中天,正是那夜桃家起火之时,庞府院中,大火冲天而起,甚至连院墙都燃烧上了热烈的火焰,整个庞府瞬间成了一片业火炼狱,似要烧尽一切罪恶,明亮的火焰照亮了半边天空。
院子之中,庞老爷和庞管家已然业火缠身,这业火十分奇特,并未一瞬将二人灼烧成炭,而是一点一点的烧着,似乎能烧很久很久。两人痛苦的哀嚎顿时响彻夜空,那声音凄厉到了极致,很难想象人类竟然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两人面孔扭曲,在地上翻滚挣扎,似乎想扑灭身上的火焰。
院外众人下意识纷纷后退了一步,是怎样的痛,能让人发出这样的声音?是怎样的痛,能让人的躯体扭曲成这般姿态?
桃染村百姓似乎也被庞府的异状惊醒,村中渐渐亮起了灯火,有百姓迎着火光陆续赶来,看到庞府门前的人也是愣住,在看到庞府院中挣扎的两个火人顿时似乎明白了什么。
庞老爷和庞管家本能的挣扎爬向大门的位置,然而门口伫立的煞神却如一座山,隔断一切生机,那漆黑的人就用那双桃粉色的眼眸注视着地上挣扎的他们,那么高高在上,那么遥不可及,明明是温柔的桃粉色,却是地狱索命的恶鬼。
庞老爷哭嚎着爬到漆黑的人之前,跪地磕头,身体不住抽搐扭曲,却正是这样的痛苦让他无比渴望生机,他用嘶哑的声音嘶喊着。“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旁边的庞管家见状也挣扎不住磕头,虽然动作因为扭曲的身体格外怪异,却十分急切,极致的痛苦让他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喉咙里只下意识的喊着什么,众人虽然听不清,却知道无外乎是求饶的话。
然而门口伫立的人却一丝表情都没有,桃粉色的眼眸是无情的杀意,晚风夹杂着业火的高温吹起了他的长发,他巍然不动,只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
意识到求饶无用,庞老爷哀嚎了一阵,突然掏出衣袖中的龙鳞碎片,庞老爷早已意识到龙鳞无用,却举着龙鳞对人影喊道:“知道桃染吗?知道桃染吗?她是仙,又有龙鳞相护,却万箭穿心,你想步她的后尘吗?哪怕是仙!犯了杀孽也有因果!我去伏法!我去官府!我自我了断!仙人何必为了我犯了杀孽!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这似乎是庞老爷最后的理智了,也是他在无尽的绝望中抓到的最后一抹生机,庞老爷确实是一个人物,能在如此极致痛苦中还保持着几分理智,旁边的庞管家早已连磕头都做不到了,只肢体扭曲,不断翻滚挣扎。
漫天火光下,伫立门口的人突然笑了。庞老爷见状,似抓住了最后的希望。“仙人也觉得我说的对,我说的对,我自裁,我伏法……”
漆黑的人却冷冷打断庞老爷的话,笑意收敛,冰冷的一字一顿的说道。“不!我要…亲手…杀了你!”
庞老爷眼中仅存的光芒顿时幻灭,仙灵之恨,不死不消,他如何承受得起!
院中哭嚎,凄厉的惨叫声连绵不绝,大火烧了一夜,就像桃家那晚的大火一样,甚至更为热烈,更为无情。不同的是,这一夜没有人救火,也不会有大雨降临,庞府院中的惨叫声持续了一夜。
天明,日出,晨光挥洒。
“业火未灭!”小和尚惊讶的望着依旧热烈燃烧的庞家院落,眉头顿时紧锁,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感慨,念了句阿弥陀佛。
“怎么回事?业火为什么还在烧?”其他几个除妖师却是惊愕不已,业火虽无法被凡水扑灭,却极为畏惧阳光,只要晨光一亮,业火自会熄灭,然而这庞府的业火却依旧在燃烧,庞府的繁华早已化为灰烬,灰烬残骸之中,两个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躯体还在抽动挣扎,凄厉惨叫声还在回荡!
兔良抬头看了眼冷卿,冷卿却拧着眉,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的说了四个字。“酒助火势。”
兔良顿时想起了在桃家那颗树上的交杯酒,那酒杯里的仙酒。
业火从何而来?从何而起?业火起于庞老爷布下的业火符,那夜大火将桃家付之一炬,被埋在院子中的桃花染没能救下人,却保留下了火种,用仙酒蕴养了业火,那笼罩在庞府上空的桃粉色烟华既是灵力也是酒气,到了今日,酒助火势,被仙酒蕴养的业火更为强烈,天明也不会熄灭。
庞家的火烧了一天一夜,临近黄昏,庞府真的只剩一地残灰,包括庞老爷和庞管家,均化为尘土,围观的众人也在庞府外站了一天一夜,众人隐约知道,庞老爷和庞管家死掉的不止是躯体,在一天一夜的业火之中,只怕要灰飞烟灭。
当最后一抹残阳消失,业火也恰好熄灭。晚风拂过,撩起一地残灰。
漆黑的人上前几步,踩着灰烬,捡起唯一没有被烧毁的龙鳞,随手扔给了冷卿。“给兔子。”
冷卿冷哼了一声,将龙鳞递给了兔良,兔良伸爪抱住龙鳞,歪着脑袋望着不远处的黑色人影,挥了挥胖爪表示感谢,接过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声音就化为了惊呼,不止是兔良,四下里也是一阵惊呼。
因为站在那里的黑色的人竟然无火自燃了!而他仿佛感觉不到痛,只平静的挥了挥手算作回应和告别,露出有些傻气的笑,显然这火是他自愿召来的。黑色的人烧的很快,短短片刻之后,已经化灰。
兔良惊愕的嘴巴来不及合上,兔良不明白,桃阿丑为什么要引火烧了自己,抱着仍旧有些温热的龙鳞,兔良的眼睛瞬间有些模糊,瓮声瓮气的问道。“为什么?”
冷卿却似早已料到结局。“你看灰烬。”
兔良伸爪擦了擦眼睛,这才看到灰烬并未落地,而是随风飘飘荡荡向着远方而去,它飘向了桃染村的西北方向,那里,是桃染村的坟地,而坟地的中央,有一座名为桃卷耳的墓。
桃卷耳死了,所以,桃阿丑也死了……
兔良的脑海中突然划过无数片段,最后定格在晚桃树那两杯交杯酒上,那场冥婚,真的是冥婚。一个死人,一个将要赴死之人的婚礼。
众人渐渐散去,如同渐渐失去温度的灰烬,一切仿佛一场梦,梦醒之后,繁华成空,欲望成空,悲伤也成空。
冷卿带着兔良离开了,准备返回仙果岭,离开之前,两人又去了一趟坟地,那里,桃卷耳的墓仍旧在那里,墓碑上却多了一个名字:桃阿丑。字迹歪歪斜斜,看起来傻里傻气。可谁又知道,这三个字是出自一个仙灵之手。
回程的路上,兔良的情绪始终不高,走过逆水河边,兔良看到那个红色衣衫的女子依旧伫立在河岸边,静静的望着河对岸,不知道在望什么。
站在山脉外围,兔良回望辽阔的山野,望向桃染村所在的方向。“他们还会遇到吗?”
兔良终于开口说话了,冷卿默默松了口气。“会。”
兔良沉默了片刻,接着问道。“酒仙会死吗?”
冷卿摸了摸兔良的小脑袋。“酒仙?哪来的酒仙?”
兔良疑惑的抬头。“桃阿丑不是酒仙吗?”
冷卿却轻轻一笑。“酒仙哪能那么黑。”
兔良惊讶的张了张小嘴,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样。
冷卿点了点兔良的嘴巴。“傻兔子,还不明显吗?桃阿丑是女儿红酒坛的封泥啊,所以脚印才会和泥土融合,如果要归属,应该是土地仙灵一类,所以只要有泥土存在,他就存在。”
“酒坛封泥!”兔良微微惊讶过后也瞬间了然,所以桃阿丑那么黑,那封泥只怕是桃家无意中用蕴含着龙气的桃花土制成,随着时间推移,酒坛封泥有了灵识,渐渐有了化仙的征兆,桃家却突遭大难。兔良突然想到了什么。“那脚印?”
冷卿静默了几息,才轻叹一声。“他是强行化形,那脚是他自己捏出来的,桃卷耳马上十五岁成年及笄,桃卷耳成年,桃阿丑也要进入成年阶段,实力也会大增,然而却阴差阳错,偏偏差了几天,桃卷耳死了,未成年的桃阿丑救不了她。半个月后,桃阿丑结冥婚那天应该就是桃卷耳本应该及笄那日,也是两个人正是成年的那天,所以那天过后,桃阿丑实力大增,可以离开桃家,开始复仇。”
兔良点点头,最后回望了一眼桃染村的方向,伸胖爪一指仙果岭的方向。“我们回家!”
冷卿宠溺一笑,抱着兔良脚尖轻点,向着山岭深处跃去,飘渺身影很快消失在山野之间,山野间的风有些清凉,无拘无束,拂过山野,拂过逆水河岸红衣女子的长发,拂过桃染村的坟地,拂过遥远的哀鸿遍野的北洲乱地。
你见过泥土燃烧吗?
我见过了……
他烧成了更轻更轻的尘埃,
覆盖在了村外那一座新坟之上。
一壶温酒,只为你封存。
第29章 番外
初夏时节, 桃花已尽数凋零的桃染村, 唯有一家院子里的桃花开的妖娆, 此时简约的农家小院中,女主人刚刚诞下一个女儿,女孩哭过一场, 此时已经吃过奶, 嘟着嘴睡着了, 送走热情帮忙和道喜的乡邻,男主人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咧着嘴傻笑,女主人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埋酒!”
于是男主人憨笑着起身,来到院子中,特意从桃树下挖出带着桃花香的土做了封泥, 将一坛早已精心酿制的桃染酒封住, 盖上红布, 一丝不苟的绑紧,这才将酒坛埋入院中,填好泥土, 这就是女儿红,要等到自家女娃出嫁之日启封。
这一天, 男主人给自己的女儿取了个名字,叫桃卷耳。这一天,诞生的不止桃卷耳, 还有被封在酒坛上的一捧泥土。他开了灵识, 却还懵懵懂懂, 隐约知道自己是因为谁而生。
卷耳一岁了,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每天精力都格外旺盛,大人稍不注意就会踉踉跄跄的四处乱爬,这不,趁着娘亲做饭的空荡,卷耳已经拱开了挡在身边的枕头,爬到了床边,小姑娘呀呀的说了一堆旁人听不懂的话,丝毫不知危险,两个如短藕的小胳膊一个施力,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头向下摔了下去。
眼看小娃娃即将摔在地上,一阵微光滑过,一个黑漆漆略大上一些的孩子就垫在了下面,稳稳的接住了桃卷耳,桃卷耳啊了一声,瞪着大眼睛看着身下黑乎乎的人,伸着小手去摸那人的鼻子。
桃母听到动静,匆匆忙忙的赶回卧室,却只看到女儿正趴在地上,晃着小脑袋四处张望,也不知道张望什么,桃母吓了一跳,抱起桃卷耳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女儿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极为活泼的女儿放回床上,方才觉得奇怪,女儿掉到地上,不但没有受伤,也丝毫没哭,甚至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桃母虽然十分费解,却也不知原因,不过接下来的几天,桃母发现自家女儿似乎十分致力于往床边爬,有好几次都差点摔下去,桃母顿时头疼不已。一岁的卷耳还留着口水咿咿呀呀的时候,一岁的他已经开始照顾女娃了。
卷耳是什么,娘亲说是一种植物,卷耳问是什么样的植物?娘亲说她也不知道,不过很漂亮很漂亮,是一种思念远行亲人的植物。三岁的卷耳听此咧嘴开心的笑了,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傻笑。
暗处的他见状也跟着露出傻里傻气的笑。
桃母看着坐在门槛上的女儿,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别学你爹,笑的这么傻。”
桃卷耳眼睛转了转,虽然脑袋丝毫不疼,却还是哒哒哒跑出家门,迎面跑向下田回家的父亲,老远就开始告状。“爹爹,娘亲说你笑的傻。”
桃父伸手一把抱起女儿,将女儿放在脖子上,听此望向院中的桃母,露出一脸傻笑。“你娘说的对。”
骑在父亲脖子上,卷耳早不在乎父亲说什么了,兴奋的叫着,踢着两条小短腿让父亲快跑。
暗中,本来觉得自己笑的也傻的他再次咧嘴,不打算改了。
五岁,卷耳已经从一个活泼的疯丫头,变成了活泼的俏丫头,小姑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软软的包子脸,两个双丫髻,只单单站在那里,都极为惹人心软。卷耳欢快的围着母亲转圈,母亲要去集市买布,给她做新衣服了,小姑娘第一次出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边还不忘催促关门的父亲快一点。
桃父无奈的加快了动作,两三步跟上前面的桃母和卷耳,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卷耳想要什么颜色的衣服啊?”
卷耳歪着脑袋思索了一瞬,恰逢春季花开,桃染村四处飘香,片片桃花坠落,卷耳一指路旁开的正旺的桃树。“桃粉色的!最好看!”
桃母和桃父相视一笑,桃母笑着说道。“我们卷耳喜欢桃粉色,娘就买桃粉色。”
卷耳开心的蹦跶了片刻,认认真真的开口。“娘亲和爹爹也要和卷耳一样,买桃粉色的!”
桃父和桃母顿时哈哈大笑说他们可穿不了桃粉色,笑声渐渐远去,他站在桃家院子中的桃树上,望着一家三口离开的背影。喜欢桃粉色吗?可是,他低头看了看漆黑的自己,有些愁。
十岁,卷耳穿着桃粉色的衣裙,坐在桃树下认真的舔着糖葫芦,娘亲和爹地恰好都不在家,十岁的卷耳依旧活泼好动,却知道不添麻烦了,所以一串糖葫芦,她可以乖乖的舔一下午。舔着舔着,小姑娘的动作突然停住了,卷耳愣愣的看着桃树树干后面。
经过五年的时间,他终于修行出了一双桃粉色的眼睛,所以迫不及待的出来了,如今的他和她一样高,只是她明媚娇俏,他漆黑一片,只除了一双极为惹眼的桃粉色桃花眼。
小姑娘似吓住了,呆呆的坐在那里没有动,他试探上前,眼睛一眨不眨,只为让她看清桃粉色的眼眸。轻轻走近,在即将靠近之际,小姑娘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猛地站起来连连后退,眼中还带着惊恐。
他停住了,不明白她怎么不记得他了,明明小的时候还想摸他的鼻子来着。然而那时的他还不知道,一岁的人类小娃娃,其实记不住什么。
他靠近,她就后退,退到窗前,无处可退,小姑娘转身就跑,他一着急,伸手拽住了她桃粉色的衣服,小姑娘挣脱不开,哇哇大哭。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放手却又不想放手。“你别哭。”
小姑娘听此泪眼蒙蒙的看着他,举起手中的糖葫芦。“糖葫芦给你吃好不好,不要抓我。”
不待他回答,她已经把舔了一半的糖葫芦一下子塞到他的手中,然后认真的望着他,一副你拿了我的糖葫芦就要放开我的表情,于是他放手了,然后拿着糖葫芦傻站着。
小姑娘立刻远远的后退几步,一脸警惕的望着他,却发现他不动了。于是小姑娘磨蹭磨蹭又磨蹭了回来,围着他转了好几圈。“你叫什么名字?”
他想了想。“我没有名字。”
“噢,那你是桃花妖吗?”
“不是。”
“那你是什么?”
他沉默。
渐渐的,小姑娘似乎不那么害怕了。最后那一串糖葫芦还是被卷耳吃了,两人坐在桃花树下,他举着糖葫芦,她舔着糖葫芦。
待到傍晚,桃父和桃母要回来了,他要走了,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哭?”
卷耳脸一红,哼了一声扭开脑袋,死活不愿意承认自己胆小被吓到了,眼睛转了转,指了指自己的衣袖,那里正是被他抓的地方。“我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你是从来没洗过澡吗?脏死了!”
洗澡?他确实从来没洗过澡。
第二天,卷耳早早起床,然后推着桃父桃母出门了,桃家二老一头雾水,不过还是离开了。卷耳锁好院子门,然后跑到桃树下,围着桃树转了好几圈,却始终没有等到昨天的那个人,卷耳从清晨等到傍晚,树下却空空荡荡,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卷耳生气的扔了昨夜偷偷留的一块桂花糕,跺跺脚,跑去给父母开门。
他困在酒坛上,看着她生气有些着急,但是他昨天听话的去洗澡,把自己洗化了,现在化不了形。
等好不容易再次离开酒坛,他再次出现,卷耳眼中划过惊喜,随后气鼓鼓的鼓着脸不说话,他挪了过去,呐呐的说道。“我好像洗不了澡。”
卷耳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不过却仔细的打量起他,随后脸突然爆红,一巴掌呼在他的脸上。“臭牛氓!”
小姑娘风一般的冲回屋里,啪的关上了门,他傻愣愣的站在院子里,一脸懵。许久许久,后知后觉的他反应过来,他没穿衣服。其实此时成长期的他还没有性别特征,他也没有这方面的意识,而卷耳也被他一开始出现的样子吓住了,没有注意到,直到今日,小姑娘才反应过来。
最终,隔着窗子,卷耳喊他过来,小姑娘翻箱倒柜,最后终于翻出了一套他能穿的衣服,小姑娘皱着眉头,不满意的看着灰黑色的粗布衣服,显然这衣服并不符合她的审美,但除此之外,家中没有他能穿的衣服。
于是他有了衣服,渐渐的,也有了名字,他叫阿丑,桃阿丑。
十四岁,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却又有变化,例如他的衣服上添了一个兔子图案的补丁,例如卷耳如今已经比他高了,十四岁的她窈窕身姿,而他还是十岁时的模样,他也很无奈,妖灵同人类不同,成长是分阶段的,每一个阶段一个形态,幼生期,成长期,成年期……而他还有几天才可以成年。
卷耳已经成为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桃树下,他明白了什么叫风华绝代。她看到他,双眸顿时亮如星辰,她说。“阿丑,我马上十五岁了,要嫁人了。”
他僵住,一动不动,却见她笑语嫣然。“你什么来提亲啊?”
他愣住,露出傻笑。“等你十五,我们就成亲。”
她笑如繁花。“傻子,要先见我父母。”
他想说他早就见过了,桃家的两位虽然是凡人,却不是简单的角色,这么多年,又怎么会毫无察觉,只是因为某些机遇,并不排斥妖灵,因此默许了他的存在,虽然他不是妖灵,却也不是凡人。
他决定要等成年之后再拜见岳父岳母,成年之后,不但身形会发生变化,皮肤也可以摆脱本性,褪去黑色,甚至实力有质的飞跃,他可以更好的保护卷耳,保护她的家人。
卷耳笑魇如花,说。“好。”
于是他沉入地底,专心修炼,马上,马上就要成年了,马上,马上就十五岁了。马上,马上就可以娶卷耳为妻了。
然而,马上两个字成了他永远也抓不到的奢望。在他沉睡之际,桃家院中的桃花妖被引出桃染村,然后重伤逃走。他知道那只桃妖的存在,不过桃染村的桃妖都奉命守护桃染村,也是因为如此,他才如此放心的修炼。
地狱业火,灼热的温度终于唤醒了他,他惊恐的发现桃家已经一片火海,想要脱离本体,然而化神之际,他离不开酒坛,他不顾元神受损,召来暴雨,大雨却浇不灭热烈的火焰,他不敢听卷耳和家人的惨叫声,他不敢看门口痛苦挣扎的人影,却又本能的注视着一切,听着一切。
凡水浇不灭业火,他哭了,泪水化雨,坠落而下,然而此时的他,还算不得仙,泪水也无用。
天明,地上的业火终于熄灭,而他保留下了一缕业火,蕴养在酒坛之中。
半月之后,强行突破,他成了半仙,不过无所谓,对付几个凡人,半仙,足够了。
他强行脱离了酒坛,用手给自己捏出了双腿,双脚,他去了坟地,看到了卷耳和家人的坟墓,拜见了岳父岳母,半个月,他用神识感知了一切,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回到桃家院中,那里一片废墟。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交杯酒,亲手刻下了结亲庚帖。
今天是卷耳十五岁的生日,也是他承诺要娶她的日子。
夜色漫漫,他独自饮了交杯酒,埋了庚帖,坐在桃树上,望着夜空,一个人度过了洞房花烛夜。
晨光微微,他的目光转向了一个方向,那里是尤四元家的位置,桃色眼眸是前所未有的杀意,他跳下桃树,向着那里而去。
路上无你,长生何用,成仙何为?
因你而生,自然也随你而亡,生同寝,死同穴,承诺过的,怎能失约。
第30章 日常
初夏一过,迅速升温; 时间进入一年中最热的时节; 仙果岭上青草疯长; 借助夏季频繁的雨露,已经长到了膝弯之上; 兔良此时即使踮着脚尖也露不出脑袋,如果想看清周围的环境; 必须要借助山岭上凸起的岩石; 或者原地蹦跶一定的高度。
当然; 此时的兔良完全不会有这份心情,高热的温度让动物都销声匿迹了; 尤其是一天的正午; 山岭上甚至连虫鸣声都听不见,如果不是昨夜才下过雨,想必就连青草叶都要无精打采。
兔良抱着一颗雪果,正摊在自己的小窝里睡午觉,本圆滚滚的一团此时如同一张雪白的饼; 摊的还十分平整。现在时节变化,兔良的作息时间也在改变,通常都是起早和晚上活动; 白天就躲在清凉的小窝里。
此时距离他们从桃染村回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两人回到仙果岭之后都默契的没有再提桃染村的事; 这一次下山; 如愿以偿的拿到了桃花土; 甚至还得到了一块青龙逆鳞的碎片。
是的,在庞府门口与阿丑擦肩而过时,阿丑送的那一捧朱红色的土壤就是桃花土,这桃花土相比较阿丑本身更为纯正,应该是阿丑修行的十多年里凝练出来的,所以颜色才会如此艳丽,血红如血,宛如朱砂。
冷卿将桃花土埋在了兔良的小窝里,就埋在了她自己铺的软软的用来睡觉的棉草堆下,一同埋下的还有那片龙鳞,冷卿说这样是为了隐藏,以免桃花土被人发觉。
如果说这世界上什么地方最安全,那当然是自己的小窝,因此兔良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个理由,而冷卿也借着要靠桃花土修炼的理由搬进了兔良的小窝,兔良对此还犹豫了一瞬,在她的记忆里,娘亲可没说过兔子的窝里会长草。
当然,这犹豫只短短片刻,就被兔良抛到了脑后,如果冷卿搬进窝里,那么是不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可以磨牙了?这样想着,兔良揪住冷卿的青草叶,迫不及待的将冷卿拖回了窝。
第一次进小窝的时候,兔良还如同小主人一样,兴致勃勃的一边走一边介绍小窝的情况,尤其是进入时的洞穴路线以及涉及到的阵法,讲解清楚,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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