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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座道观-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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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离见多识广,有他带着,傅杳倒感觉自己从前那百年可真是瞎过了。
  他们俩毫不遮掩自己的行迹,很快的,有关他们的事渐渐传开,倒成了近期内被讨论的最热闹的事。
  当然,这主要还是钟离积威已久,再加上他从前对神明都不假以辞色,现在却突然身边多了一女子,外人见了,少不得会来看看热闹。
  精怪之间的消息传得很快,辞卿的小玉山里同样也有人私下聊着这事。
  “这算不算近水楼台先得月?主人原先还同那位傅观主不对付,那现在岂不是更棘。”
  “大概是吧。我们小玉山的仇怕是报不了了。”
  “我都对那位傅观主有些好奇了,真想去看看那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连钟离大人都能迷住。”
  小精怪的话语一字不落地落入了辞卿耳中,她的面上没有多大表情。
  上回她故意表露出浅显的模样,就是为了想试探试探傅杳。没想到傅杳根本不在乎她是谁,将她那点底细抖得一干二净。如此有底气的人,必然有她的依仗。
  不好对付啊。
  辞卿的手指甲在桌面上浅浅地划出一道痕,最后起身,朝着地下通道走了去。
  旋转楼梯的尽头,是珍宝堆砌的世界。而在这小世界的中央,上面放着一盏玉灯。
  玉灯轻薄,灯芯却是一只翩翩起舞的金翅蝴蝶。那翅上的光泽,比最纯净的黄金还要迷人。
  辞卿伸出手,那蝴蝶双翅一动,落入她的掌心。
  这东西是她一直准备的底牌,想来是时候该用了。
  ……
  傅杳他们越过齐鲁大地,直奔长白山时,雪已经下得纷纷扬扬。
  长白山常年白头,站在天池一侧,看周围雪海茫茫,玉树琼花之间,像极了天上云宫。
  “好地方。”傅杳看着远方云际道,这一路过来,她见到了太多从前忽略的事物,“没想到有一天会和另外一个人一同观赏这些景色,这感觉不太坏。”
  “我这不是第一次来天池,不过这一次的天池风景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好看。”钟离站在傅杳身边道。
  在他们俩观望云起云落时,此时一只被风刮着跑的纸鸟,终于借着风的巧劲飞上了长白山顶。
  就在她想喘口气时,就见到山顶上站着两个人。等到那两人转身,她发现这两人还是她最不太像见到的两个人。
  本想沉默着打了水就走,可纸鸟却发现嘴里衔着的纸桶竟然能装一大缸水,她才飞起时,差点连身体都被带进了天池里。
  努力扑腾着翅膀挣扎了好一会儿,她才叼着水桶被风又东倒西歪地刮下了山。
  天池边的两人丝毫没有出手相帮的意思,不过等了一刻钟左右,原本被山风刮下山的纸鸟却又挣扎着回来了。


第168章 
  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它回来,傅杳伸出掌心,纸鸟只感觉周围的山风在这瞬间通通都消失了,它十分轻松地停在了傅杳的手上。
  “你要说什么?”傅杳道。
  “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说。”黄粱仙反声问。
  傅杳却比它干脆,“那我现在就丢你下山。”
  “别别!”黄粱仙用鸟嘴啄住了傅杳的手指,“我是有话要说,你要提防辞卿,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傅杳捏住了她它的鸟嘴,左瞧右看了下,道:“嘴里含着东西还能说话,看来适应了。”
  一说到这个,黄粱仙就有些委屈,“这个纸桶我根本不能卸下来,你们就不能换个其他的法子来惩罚我?”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傅杳可不会被它现在这乖巧的面孔迷惑,“你说的辞卿是怎么回事?”在说这句的时候,她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钟离,“说来听听。”
  钟离:“……”
  见她对辞卿来了兴趣,黄粱仙心里一喜,她现在是不能奈辞卿的何,但是不代表其他人就不行,“辞卿原先是一直在渤海湾徘徊的女鬼。她模样好看,追求者众多,但她谁都没有选,哄得那些男人对她殷勤备至。
  我原本同她不熟,是她主动来向我示好的。恰好那时我对钟离……她知道后,就一直在怂恿我。若我起先对钟离只有三分好感,她这一怂恿,这三分也就变成了八分。”
  说到这,她苦笑一声,“也是我自己蠢。”那个时候她稍微留心一点,也能察觉到这些端倪,“她天天在我耳边说钟离大人如何好如何无双,说我一旦能征服他,我就是所有人最羡慕的女人。现在想想真是可笑。”那些感情,因为这些怂恿和虚荣,渐渐被编成了一张网,困住了她自己。
  “唔,有些意外。”傅杳道,“她为什么要怂恿你。”
  “她肯定是想看我出丑丢脸。她是什么,不过是依靠男人垂怜的玩物,而我是神明。有什么能比将神明的脸面放在地上践踏更让人痛快的事。”黄粱仙恨道。
  对于这个猜测,傅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后来呢。”
  “后来我知道的不多,不过在南海的事没有发生之前,我知道辞卿身边出现了个男人。那个男人不是精怪,身负仙缘。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辞卿现在宁愿去当黎游的小妾,却没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她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这其中肯定有别的缘故。总而言之,她也相中了钟离大人,而你必然是要她对付的目标。”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这些消息对我来说,似乎并没多大的用处。”傅杳挑剔道。
  “……”黄粱仙语塞了一下,“你知道辞卿?”
  “知道,前些日子她还来我道观拜访了一回,我看她修为似乎并不怎么样。”
  没想到辞卿竟然已经和面前这个女人有了接触,黄粱仙以为自己的话不被信任,笃定道:“辞卿最会伪装,她既然敢上门去,肯定有底牌。”
  “比如?”
  “比如……”黄粱仙稍稍迟疑了一下,才道:“据说她手里有一样宝物,但这消息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黎游鬼王向来不是好色的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要收她为妾,我觉得这传闻是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宝物是什么?”
  “不清楚。”这个她是真不知道,她以前旁敲侧击过,但是辞卿就是半点风声不露。外人想抢,却有人帮辞卿挡灾。
  次数一多,她也就打消了打探的心思。毕竟辞卿真有什么好东西,她的修为也不可能那么多年都没什么长进。
  当然,现在知道了辞卿的虚伪,再回想这事,她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一些破绽。
  傅杳又问了黄粱仙几个问题,见无法从黄粱仙这里得到其他的消息,她才收了手,“最后问你一件事,辞卿和黎游的武器好不好?”
  “黎游鬼王的武器是五方锏,必然是好东西。”
  “是好东西那就行。”傅杳满意地笑了,“行了,你继续去送水吧。作为你的好意提醒的报酬,我可以帮你将你的身体修复一下。回头你可就要省着点用了。”
  将黄粱仙身上的破洞修复完,傅杳手一松,黄粱仙就被风刮去了远方。
  天池周围没了外人,傅杳双手抱胸看向钟离,“红颜祸水,我原先是不信的,现在我信了。”
  钟离仰面,主动伸出手臂挽起了衣袖,“用刑吧。”
  傅杳:“……”
  ……
  少林寺。
  当寺内第一场雪下下来时,方丈已经已经不能出门了。外面寒气逼人,寻常人都是尽量躲在屋内不出门,更何况方丈这年迈的身躯。
  不过说来也奇怪,距离胖瘦夫妇回寺的第一个月已经过去了,方丈虽然身体变得虚弱,但是却没有更坏的改变。
  擅长医术的慧能大师过来给师兄把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也就只当师兄是在强撑。
  方丈的身体变得虚弱,也就不能再带孩子了。胖女人便将儿子带离了方丈身边,叮嘱他没事不要去打扰。
  在小银杏被接走的第二天,方丈就虚弱的下不了床。瘦男人开始整夜的失眠,谁也不知道噩耗是不是就会在下一刻传来。
  寺院的气氛莫名变得沉重,就连最淘气的小和尚都锁着脑袋不敢惹事。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摆弄自家芍药的小银杏了。
  在被拘了几天后,小银杏耐不住了,闹着要去方丈的厢房。
  胖女人不想孩子去打扰方丈老人家,要抱走他,慧能大师见了,却道:“而今是见一面少一面,去见见也好。”
  胖女人这才忍着眼泪,抱着孩子进了厢房。
  小银杏来了,方丈显然很欢喜,一直平静的脸露出笑来。慧能大师见了,便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把这时间留给他们这一老一少,他自己则去了旁边的外室翻看着医书。
  房内小孩儿稚嫩的咿呀声时不时传来,慧能大师也不由想到了他和师兄的小时候。
  他和师兄并不是在寺内长大的,而是已经逝去的师父在外游历时,遇到了流离失所的他们,将他们收为弟子,带着他们一路化缘。
  他们跟着师父在外化缘了三年,后来师父在途中病逝,他们才带着师父的遗物返回少林。
  因为他们并非在寺内长大,便一直融不进寺内,再加上上面没有长辈庇佑,初来时没少被人欺负。师兄只比他年长半岁,心情、心智却远超于他,因为师兄的周全,他们的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
  后来他被擅长医术的大禅师相中收为弟子,也是师兄从中搭的桥。
  可以说,没有师兄,便没有如今的他。
  他这一生,何其幸运。
  枯坐了一刻钟左右,慧能大师见室内没再有动静传来,他忙起身进去一看,却见床上师兄平躺在床上,四周静谧异常。
  虽然在心里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一想到师兄真的走了,慧能大师仍旧胸口闷得厉害。
  他强忍着情绪走到床前,本想去给师兄整理仪容,却在伸出手时,听到师兄突然开了口:“别难过,我还活着。”
  从悲痛到狂喜只一句话的时间,慧能大师愣了愣,方才没红的眼这会儿倒是红了,“你吓我一跳。”
  两人仿佛回到了少时,谁也不是那老成持重的长辈。
  方丈睁开了眼睛,“这次是惊喜,下次就不见得是了。”
  慧能大师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明白。其实我挺庆幸,是你走在我前面。不然的话,你一个人该多孤独。”
  “嗯。这个孩子你抱回去吧,他……有点古怪。”方丈道。
  人在将死之时,冥冥之中总会有某种预感。他刚才其实也已经准备好了,但不知为何,在喝了那孩子递来的茶水后,那种预感却渐渐消失了。
  “怎么了?”慧能大师问道。
  方丈摇头,“我还不太确定,他应该是困了,你先送他回去睡觉。”
  见师兄虽然虚弱,但说话还有中气,慧能大师只好抱着一侧昏昏欲睡的孩子出了门。
  门外众人见门一打开,心肠软些的,这会儿眼泪都出来了。
  “师叔,师父他……”
  “方丈睡下了,你们都散了吧。”慧能大师道。
  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让众人一喜,“真的?”
  “嗯。你们都去忙自己的吧。”
  众人见师叔神色笃定,都短暂的松了口气,各自散去了。
  胖瘦夫妇也带着孩子回了住处。
  说来也奇怪,打这日之后,方丈竟然又好了起来。小银杏每日都陪在方丈身侧,渐渐的,便有人说他是少林寺的福星。再加上小银杏的出生确实有些离奇,很多人渐渐都默认了这个说话。
  而事实上,每日有小银杏作陪的方丈,状态虽然不说恢复到从前的健旺,但那股死气确实是有渐渐消散的趋势。
  这一回,传言反而渐渐成了事实。
  那厢,傅杳同钟离正在漠河看冬捕,嵩山她半点都不急着去。
  有些因果,总要当事人知道才好。


第169章 
  冬捕上来的鱼基本都是大鱼,一条就有一只胳膊那么长。因为水产的丰富,当地人的鱼做得非常好。
  寒冬腊月里,窗外夹冰带雪,屋内暖炕正暖。炕上暖锅里鱼片随着汤底翻滚,红汤白肉,搭配着黑梨金柿,好不安逸。
  傅杳吃鱼锅吃得痛快了,拿了个冻梨靠在一边吸着汁,冻成冰渣的梨肉吃起来口感沙甜,别有一番风味,对面钟离则在给她剥板栗。
  两人聊着些细碎的小事,此时窗外一片金色的雪花随着白雪落在了雪屋的顶上,很快它就被雪片淹没,一些都悄无声息。
  室内,傅杳两人的话题又不知怎么转移到了打猎上。
  “我更喜欢瓮中捉鳖,有备无患。”傅杳道,“哪怕是再弱小的猎物,有时候也有机会给予你致命一击。所以要么就不动手,要动手就必须万无一失。”
  “很不凑巧,我和你一样。不如明日我们便出门试试?雪鸡做成叫花鸡,味道很不错。”钟离建议道。
  “既然要吃鸡,那少不了放蘑菇,再加点板栗也还行,就希望这次出行的收获能令我们满意。”傅杳意有所指道。
  围炉夜话,待暖锅下炉火燃尽,外界已是万籁俱寂时。
  此时临近月中,外面又晴空万里,傅杳推开屋门,朝着外面放眼望去,只见无边清辉照应雪光,美得孤独又动人心魄。
  “走去雪夜寻梅?”钟离朝着傅杳伸手邀请道。
  “听上去不错。”傅杳将手放到了他的掌心,“有了月和雪,确实不该忘了红梅。”
  他们二人携手踏雪而去,留下屋内一盏烛火微黄。
  等到下半夜,他们抱着梅枝归来时,雪屋外却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前辈为何站在门外?”傅杳看着海螺老人道。
  海螺老人咳嗽了一声,道:“主人不在,我又怎能破门而入。”
  “既如此,那边跟我一起进去吧。”傅杳进屋,摸了个半人高的白瓷花瓶来,钟离将抱来的梅枝放了进去后,摆在屋内一角。又修了一小枝放入方才喝完酒的细口酒瓶里,随手放在了炕边是窗台上。
  室内有了梅,自是暗香浮动。
  海螺老人却没有说什么寒暄的话,而是取出一样东西放到桌几上,道:“两位可知道这是什么。”
  傅杳一看,那是一只黄金灿灿的蝴蝶。
  将蝴蝶取在了手上,她道:“前辈莫不是知道我喜欢黄金,所以提前给我送来了新年贺礼?”
  “这不是寻常的金饰。”海螺老人叹了口气,“这是我当年侥幸得到的一件奇珍,名为梦魇金蝶,可惑人心智,炼人为傀儡。我本已不想再参与这世间之事,没想到在今夜又察觉到了金蝶的气息,这才寻了过来。”
  “你是说,这东西是在我这寻到的?”傅杳挑起金蝶道,“可这不是你的东西,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跑来。”
  “这只金蝶我在早年就已经送了出去。”海螺老人面露苦色,“至于送了谁,你们应该知道。我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借着这东西准备对付你们。”
  “你是说辞卿?”傅杳对于辞卿的针对并不放在心上,她更好奇的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初你豁出一切也要帮其改命的人应该就是她吧。可事实却是她却背叛了你,你怎么就不恨她。”
  至少,她看海螺老人不像是恨一个人的样子。
  “我只是相对于恨她,我更恨我自己。”海螺老人道,“而且,她也是个可怜人。挣扎了这么多年,她的修为仍旧平平不说,费尽心思得到的东西,最后却被其他人轻而易举得了去。也许这就是上天对她的惩罚。
  我知道两位修为高深,倘若将来她真是想不开来寻你们的麻烦,但请你们看在我的面子上,能给她留一线生机,不需要放了她,就像是给黄粱仙那样给她一个机会就成。至于能不能活,就看她自己。”
  话说到这里,海螺老人收回了金蝶,就要告辞离去。
  傅杳却是邀请他留下来,“现在即将年关,不如前辈就同我们一起过个年吧,人多也热闹些。”
  “这……”
  钟离此时也开口道:“我同傅杳即将转是投胎,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同你作别。”
  听他们都这么挽留,海螺老人盛情难却,留了下来。
  ……
  嵩山。
  少林寺内也在忙活着过年的事,因为方丈身体的好转,整个寺内比往年年味要更浓烈不少。
  胖瘦夫妻今年也是在寺内过年的,只是瘦男人有些担忧的是,为何送去青松观的信到今天却都还没有回音。
  傅观主是不愿意同他们做交易吗?
  因为忧心这个,瘦男人都想年后再回里水一趟了,看能不能把傅观主请来。
  方丈厢房内,方丈正在读故事给小银杏听。一老一小,其乐融融,就是小的手边抱着的芍药有些蔫,叶子开始有枯萎的征兆。
  又到了慧能大师送药来的时辰,方丈将药一口喝下口,小银杏十分乖巧的给他倒了杯水。倒完水后,又用芍药的叶子在茶杯里沾了沾,才笨拙地递给方丈。
  对于他这个动作,方丈这些日子里已经看了很多遍了。中间有一次,他没有喝芍药搅过的水,人便虚弱的厉害。
  他一开始是觉得这孩子有些古怪,但是现在看来,不是还在有古怪,而是这盆花有些问题。言而言之,更像是这花在吊着他最后一口气。
  他也询问过奉花的小和尚,询问这芍药是从哪来的。小和尚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敢保证自己采摘的都是盛开的鲜花,这种一整株的芍药根本不可能会混杂在其中。
  小和尚都不知道这芍药的来历,其他人自然就更不知道了。至于这安平这孩子为何会这般,那就又是另外一个迷了。毕竟才两岁左右的孩子,又能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
  ……
  年底的时间在忙碌中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家家户户的大红对联就贴了起来。
  傅杳他们这边,钱能搞定一切,比如他们的色香味俱全的丰盛除夕年夜饭,就是花了高价让当地大厨做的。
  既然有好菜,那少不得有美酒。北方汉子们喝的酒入口如刀,烈火一般从心头浇下,那叫一个痛快。
  只是寻常的酒不醉人,海螺老人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吃白食,特地去寻了酿酒神要了坛好酒来,要与傅杳二人来个不醉不归。
  神明酿造的酒与寻常的酒确实不同,这一回三人都有了醉意。
  喝醉之后,海螺老人话就渐渐多了起来。
  他讲了很多事情,将他从前跟在府君时的日子,又讲他与辞卿在一起时发生的趣事。
  “……在我这一生里,最开心的还是来凡间的时候。戒律清规,有时候就是用来打破的。辞卿纵然负我,但若是没有她,我也不会有那些值得怀念的日子……你们说,我怎么就这么贱呢……”
  “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傅杳也歪着脑袋道,“既然是人,那就都有血有肉有感情。你自己觉得值得就行。”
  “是啊,所以我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就是有些遗憾,若是辞卿与我,也能和你们一样那就好了。”海螺老人眼里有一丝羡慕,“可她偏偏却那么贪心,总想那些她不该想的东西。”
  “或许你放心会更轻松些。”钟离又给他们倒酒道,“这一杯敬这人间,不管如何,到底是来过一遭。”
  “好,干杯!”
  等到所有的酒下肚,三人已经都有醉意。其中海螺老人喝得最多,有不省人事的架势。
  “我送他去休息。”钟离道。
  “好。”傅杳点点头,将桌子上狼藉的杯盘一扫,屋内再次恢复得干干净净。
  钟离把海螺老人送去歇下后,再回到外间,傅杳不在。他本想去将插了柏树枝的香放到香炉里,转身却见大门被推开,傅杳从外面抓了两个冻梨进来,问他:“吃不吃?”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钟离笑道。
  傅杳拿着梨子的手一停,干脆自己咬了一口,“爱吃不吃。”
  香放好,钟离拿过了另外一个冻梨,道:“现在年过完了,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接下来?”傅杳看向他,“我觉得接下来我们一起去歇息比较合适。”
  室内灯火暖融,凭空给傅杳添了几分妩媚,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空间,也逐渐有暧昧的气氛在蔓延。
  “现在有客人。”钟离却开口,打破了这氛围。
  “他已经醉倒了不是吗?”傅杳不依不饶,一只手已经扯住了钟离的衣袖,一步步后退,带着他往房间走去。
  房间里,烛火不点自燃。在他们俩一进房的瞬间,门也合上了。
  傅杳伸出手指,要去勾开钟离的衣襟,钟离却是往旁边桌子上一坐,完美避开了她的手指。
  傅杳一愣,声音有些幽怨,“你不喜欢我?”
  “你先喝杯茶冷静一下。”钟离给她倒了杯水,“我有话要问你。”
  “什么话?”
  “那梦魇金蝶的做梦,应该不止惑人心智这么简单吧。”钟离道。
  “谁知道呢,我又不清楚这个。”
  “你不清楚?”钟离扬眉,“我可记得你说你同海螺老人是旧相识,他知道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们是旧相识不错,但是这东西我以前又没见过。”傅杳不满道,“而且这种时候,你问这些做什么。如此良辰美景,我们不该辜负才对。”


第170章 
  “有点奇怪,”钟离道,“你的性格更喜欢追根究底,凡事都要弄得清楚明白才对,怎么今晚上却有点不一样?”
  “你想多了。可能是因为喝了点酒的缘故,我有些不是很想去追究那些糟心事。”傅杳解释道,“不过你想知道,那我就陪你聊聊。”她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这金蝶我知道的也不多,毕竟这是别人的法宝。现在又被辞卿得了去,辞卿肯定已经炼化了。”
  “既然她已经炼化了,为何却迟迟没有露面讨要?”钟离又道。
  “大概是害怕吧。她的修为那么低,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这样找上门来,那肯定是找死。”
  一说到辞卿,钟离又有新的问题:“我们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想算计我们。”
  “这件事得问你自己了,我和她可不认识。”傅杳事不关己道。
  两人就着这些个问题一问一答,时间一点点流逝。渐渐地,傅杳似乎失去了耐心,“你今晚上话怎么这么多?”
  在她的印象中,钟离一向是寡言少语,少有废话多的时候。
  然而钟离的回答却让她心头一跳:“这原因你该最清楚才对。”
  “……什么?”傅杳心提了起来。
  “傅杳不过百来岁,又何谈与海螺老人是旧相识。”钟离漫不经心一笑,“辞卿,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只会这些下三滥。”
  被揭穿的傅杳往后退了一步,冷声道:“你早就看出来了?”
  钟离却是一招向她劈去,将她打回了原形,“画皮难画骨。”
  化回自己模样的辞卿一抹嘴角的血,“不愧是太子殿下,我就知道这些小小的伎俩骗不到你。”
  “既然知道骗不到我,却还要用,是准备了什么后招吗?”钟离道。
  辞卿笑了一下,“刚才你不是问我,这金蝶还有什么作用,接下来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他们周围的房屋一点点湮灭成金粉。房屋一消散,露出了外面的火海。
  那些火不同凡火,每一缕火舌温度都十分炽热。火海将周围燃烧殆尽,甚至天空都被染成了一片火色。
  “金蝶只是表象而已,”辞卿掩嘴一笑,眼里不自觉流露出惑人的媚意,“这实际上是老君炉的碎片,里面自成空间,万物皆可炼化。当初黎游也很强横,最后还不是成了这里面的一抔土。”
  “原来是三昧真火,”这时旁边有个人从火堆里走了出来,“我就说怎么这么冷,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温度了。”
  钟离见到她,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来,“你怎么来了?”
  这语气这神态,一点都不尊重他们脚下燃烧着的三昧真火。
  “来看看你有没有被轻薄。”傅杳道。
  他们这旁若无人的态度激怒了一侧的辞卿,“又来一个送死的。”
  “送死?”傅杳有些不乐意了,“我还没活够呢,怎么会做像你这个千年女鬼一样的蠢事。老君炉是很了不起,老君炉的碎片也确实很厉害,但你以为这样就能炼化我们,那你可就打错了算盘。”
  “是吗?那你们可以试试,看能不能逃出去。”说着,辞卿已经动了,周围的火焰猛然涨高,一团团火球朝着傅杳和钟离袭来。
  这些火球并不能近他们的身,但当傅杳他们的灵力用出去之后,却不能恢复。这对傅杳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旦灵力耗尽,他们又被困在里面出不去,天长日久,被炼化也不是不可能。
  “我大概知道黎游为什么会死了。”傅杳说着,手里已经多了把扇子,正是她之前搜集到的黄粱扇。
  她与钟离二人先是合力将真火压下之后,便寻找破开这丹炉碎片的办法。可老君炉已非神兵,而是仙器,想要劈开,难如登天。
  在多番尝试无果之后,钟离把剑对准的辞卿。
  碎片破不了,但是辞卿却可以。结果在钟离飞身出去时,一道火墙却幻化成牢笼将傅杳关在了一处,将他们两人分离开来。
  “你杀不了我。”辞卿看着他们的眼神,宛若在看蝼蚁,“这丹炉碎片我已经炼化,就算你将我杀了,只要碎片不消失,我就不会死。殿下,你不要挣扎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缓缓抬起,被关着的傅杳瞬间被两道火刃烧伤,“千年以前,我败在你手里,是我不如人,我愿赌服输。可风水总会轮流转,你现在有了缺点,也时候该听我的了。”
  看中受伤的傅杳,钟离眼里闪过怒色,“你想做什么。”
  辞卿这才缓缓落在钟离的面前,伸手去触碰他的衣襟,笑道:“我想要什么,殿下你也应该很明白才对。”
  “你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心仪我。”钟离将她靠近的手砍了下来,“你看中了什么,你如实说,说不定我还能考虑考虑。”
  辞卿的手一断,又立即长出了一只。在这个世界中,她确实不死不灭。她用长出的手拍了拍凶手,露出惊魂未定的神色,“殿下的心可真狠,果然怀柔的手段在你这里是行不通的。”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男人软硬不吃,她在拿到丹炉碎片后,才没有立即动手,而是一直按捺着机会等到他的缺点出现。
  她相信,只要是人,那就一定不会无懈可击。钟离止总会有弱点,不是亲人就是女人。
  起先她以为黄粱仙有机会成为钟离的弱点,后来她发现她错了。好在上天没有辜负她的等待,几百年后,钟离身边果真出了一个女人。
  之前上门试探,也是想看看他们关系如何,好在一切都如她所想,钟离有了软肋。
  “我要你的仙缘。”辞卿说出了她的最终目的,精怪就算再强横也有逝去的一天。只有入了仙庭,才有机会永生。
  而今这个世上,只有钟离一人有仙缘,哦不,现在是两个了。那个女人好运地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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