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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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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闻看见冉颜的身影,折道向这边走过来。与他一起的还有冉美玉和另外两个华服男子。
“阿颜。”冉闻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冉颜走下廊,朝他微微欠身,“阿耶。”
“你真是十七娘?”旁边一个中年男子面色惊讶,“两年前还瘦弱不堪,辨不出容貌的小丫头,竟生得一副好皮囊!都说女大十八变,果然不假!”
冉颜看了那人一眼,一袭华丽无比的团纹暗褐色华服,头戴襆头,腰坠玉佩,是个温文尔雅的胖子,眉宇之间与冉闻有三四分相像,应当是哪个叔父,但记忆里,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哈哈,阿颜不认识三叔了?也是,三叔两年前还是与你父一样玉树临风,不过近年来有些发福。”胖子笑道。
三叔?冉颜立刻找到了对应之人,冉闻的庶弟,冉平裕。
冉平裕是个极为有生意头脑的人,苏州首富,但久居长安,因着包揽了冉氏所有的花销,所以在族中才有一定的地位。在冉颜的记忆里,他算是冉氏唯一真心关怀她的人了。
“三叔。”冉颜声音稍微热情了一点。
冉平裕上前仔细打量冉颜几遍,笑呵呵的道,“我常年在外,刚一回来便听说你被送去庄子上养病,还道是有什么内情,眼下看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冉平裕是个人精,如果他真觉得没有什么内情,断然不会胡乱说出这句话惹兄长不快。他别有所指的话,让冉闻脸色沉了下来。
冉颜敛目,到这种地步,真不知是高氏手段高明,还是原来的冉颜太弱!看着冉平裕慈爱的笑容,心中叹息,原来的那个冉颜早已香消玉殒了啊。
冉闻对这个庶弟没有任何好感,不就是出了几个钱吗?族里长老居然对他另眼相看!长安的商贾不也是商贾?一样的低贱!一样的市侩!若不是当年阿耶掏空家产就为了娶一个荥阳郑氏庶女,哪里轮的到他来献殷勤!
压下一腔沉怒,冉闻淡淡道,“走吧。”
当年的冉氏已经没落,徒有钱财而已,老家主好不容易才借着关系与荥阳郑氏攀上这门亲事,钱没有了还可以再赚,但是氏族名声一旦没落,再想挽回可就困难百倍!然而这个道理,目光短浅的冉闻永远不能理解。
几人默不作声的出了府衙,与冉平裕一起的一个华服少年凑近冉颜小声道,“阿颜,还认识十哥吗?”
冉十郎,是冉平裕的嫡子,名唤云生。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唇红齿白,春花晓月芙蓉面,神情开涤,濯濯如春柳早莺,容华慑人。
冉颜微微一怔,方才他不言不语,微微垂着头,她却不曾发觉还有个如此绝色的男子在侧。
“自是记得,小时候十哥常常给我带好玩的东西呢。”冉颜低下头,轻声道。
冉云生乍然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明艳不可方物,引来周围殷氏子弟的窥视。
冉云生快走几步,对冉闻道,“大伯,我两年不见阿颜,甚念,不如让我送她回庄子吧。”
人们对美的事物都有一种宽容,纵然冉闻不待见庶弟,对冉云生偏女气又过于艳丽的长相甚为不喜,但依旧抵不过他微微一笑间。
冉闻被冉云生笑容晃得眼前一花,微一垂眼道,“去吧,路上小心。”
冉美玉恶狠狠的瞪着冉颜,恨不能将她拆骨剥皮,女爱郎俏,即便冉云生是她们的兄长,也不妨碍那种独占欲,只是眼下冉闻心情不快,她也不敢放肆。
冉云生又与冉平裕说了几句话,领冉颜另一辆马车。等衙役唤来邵明,马车便缓缓行驶起来。
“阿颜累了吧。”冉云生看着冉颜眉宇间淡淡的疲惫,微微有些心疼,他一直呆在长安,两三年才回来一趟,在长安时全然没有听说冉颜有什么病,回来才知道,她竟然被送到庄子上养病了,这其中有什么猫腻,阿耶知道,他也能猜出一二。
冉颜对这个温和又美貌的兄长印象不错,而且回忆里他对她也极好,便漾起一丝笑,“还好。”
冉云生见她笑了,才稍稍放下心来,“你回信总寥寥几句,也不说自己的境况,我还道你是怨我去年年关时不曾回来看你。”
“信?”冉颜怔了一下,“我这两年没有收到过一封信。”
“什么?”冉云生绝美的面上满是惊愕,旋即转为愤怒,“高氏真是欺人太甚!”
看着他因为怒气而涨红的脸颊,明若云霞,美丽不可方物,冉颜终于知道什么才叫做美人,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都是不同美景,都令人移不开眼去,这才是美人。
“十哥,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美的让人想犯罪?”冉颜道。如果不加一句“十哥”,这可就是赤果果的调戏。
冉云生正在气头上,忽听她这么一笑,不禁大笑,这么一句类似玩笑的话,冉颜却问得无比认真严肃,喜剧效果更胜一筹。但天地良心,冉颜当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她真心觉得,不论男女长成这样都是件危险的事。
笑罢,冉云生显得有些无奈,“我知道这个长相不好,多少人背地里说些难听的话,不过我都不在意,阿颜,你不会也嫌弃我这个模样吧?”
谁能真的嫌弃?冉颜虽然不大偏好这种长相,但也不得不承认,一干搔首弄姿的花美男到他面前均为粪土,而冉云生明显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俊美,反而因此有些自卑。
“我听人说,男生女相,是极有福气的,观世音菩萨不就是男生女相吗?”冉颜从来也没想到自己会用神佛去安慰别人。
冉云生笑靥妍妍,犹如暗夜破月,清辉乍泄,很有感染力,连冉颜这种死人脸都不禁破冰,显得生动了几分。
一路上,冉云生给冉颜讲了许多长安趣事,大唐包罗万象的气势才向冉颜掀开冰山一角,她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这是中国历史上辉煌盛世的开端,孕育出数不清人杰的盛世大唐。
胡姬如花,鲜衣怒马,冉颜真想去见识见识了。
冉云生送冉颜到庄子上,说是明日过来寻她一起出去玩,便留下马车,带着几个府兵策马回城。
走到院门口,冉颜一眼便瞧见满院子的人,吴修和正半躺在廊下,眯着眼睛,桑辰则是在院门口转来转去,邢娘坐在晚绿屋前就着灯笼缝衣服,一个侍婢在熬药,其余的全都在院子里杵着。
冉颜忽而想起来,高氏今天给送了七个仆婢过来。
“娘子!”桑辰第一个瞧见冉颜,立刻冲了过来,“娘子没事吧?”
虽然问的有些多余,但关心不是作假,便不与他计较,“没事,你的伤势如何?”
“多亏吴神医,现在已经好多了。”桑辰俊逸的面上带着腼腆羞涩的笑,余光瞥见邢娘一脸不善走了过来,立刻转移话题道,“在下是给娘子送陶瓷来的,听说娘子去了衙门,有些忧心,所以等候娘子归来。”
“多谢关心,陶瓷一共花费多少,回头让邢娘结算给你。”冉颜琢磨着这么精致的陶瓷,必然价值不菲,她占用桑辰的劳力算是交易,但其中花费总不能让他出。
桑辰眨了眨眼睛,满脸迷茫道,“我在城中识得一个私窑老板,他没收钱。”顿了一下,虚心求教道,“娘子可知道,借用一间上等窑炉,要交多少钱?”
邢娘睨了他一眼,接口道,“一丈长宽的上等窑炉,约莫一日就须得二十两银子。”
桑辰脸色一滞,讷讷道,“在下多写几分讼状……”
一份讼状十钱,一两银子等于一千钱,要写多少才能够给上这二十两呢?还要刨去做人情白送的,比如王氏那份讼状就只收了半筐萝卜。
“既然娘子无事,在下先行回去了。”桑辰心里默默算着,缓缓的与冉颜说了一句,便幽魂一般的往院门口去。
吴修和也撂下一句话,负手踱步回院。
在无亲无故的大唐,还有这么多人关心她,冉颜心底泛起一丝温暖,再看向一院子的侍婢,也舒坦了点,“邢娘,你给她们安排事情做吧,观察一段时间,再挑几个稳当些的到我身边伺候。”
冉颜的声音不小,并未刻意避着那些新来的侍婢。应付这么多事情,冉颜有些疲惫,草草洗漱之后上榻休息了。
许是今日见的故人多了,睡梦中,竟是勾起了许多原主记忆深处的事情。
每个人的形貌都清晰无比,然而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叫做“阿晚”的女子面容模糊,约莫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声音清越,颤声对她道,“阿颜,我好痛……阿颜,真的好痛……”
冉颜抓住她手,安慰道,“阿晚不要怕,不要怕!”
正说着,冉颜手中一空,四周全是水,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面上被蒙了素巾,青丝在水中飘散,犹如水藻,明丽的璎红罗纱裙在水中盛开一朵半透明的花,四周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喊,怨愤,绝望,凄厉……
第四十六章谁是殷晚晚
“阿晚!”冉颜倏地从榻上坐起来,夜风拂过,额头、背后都泛着凉意,已然被汗水浸湿。
“娘子又做恶梦了?”邢娘听见声音,急忙端着灯从外间过来,挑开竹帘,看见拥被坐着的冉颜,便将灯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在她身侧跽坐下来。
就着微弱的光线,邢娘见冉颜额头上晶亮的汗水,掏出帕子替她拭了拭,“娘子自打病愈便夜夜惊醒,得去寺里烧香才行。”
“邢娘,你可知道阿晚是谁?”冉颜皱眉问道。她猜测,这是原来记忆中极力要淡忘的事情,又或者这俱身体有选择性失忆之类的病症。
邢娘神色一黯,叹了一口气道,“老奴知道这事情成了娘子的心病,原都已经忘了的,怎的又想起来?”
冉颜抿唇不语,目光定定的看着邢娘。
邢娘见她神色坚定,知道也没法子瞒着,便道,“晚晚是殷府四娘,与娘子交好,后来患上恶疾归天,娘子因此伤心了大半年,身子也渐渐不好了。”
“只是这样?”冉颜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曾经还有一个交好的女子叫做殷晚晚的。有些人心智脆弱的人,经历可怕或者悲伤的事情都会潜意的识屏蔽掉这一段记忆,也就是俗称的选择性失忆,如果事实真如邢娘所说的这么简单,怎么会出现这种病症?联系梦中看见的画面,冉颜觉得,选择性忘记,更大的原因是恐惧。
邢娘沉默片刻,才道,“老奴记得,那日正是夫人忌日的前几天,老奴领着晚绿留在府里准备夫人忌日的东西,您带着歌蓝去了殷府,可是回来时却不见了歌蓝,您也是晕着的,具体发生了生么事情,老奴当真不清楚。”
“歌蓝……”冉颜喃喃念着这个名字,难道在梦里看见沉水的女子就是歌蓝?
心里有了这个怀疑,冉颜问道,“还记得那天歌蓝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吗?或者,歌蓝平时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这个老奴倒是不甚清楚,或许晚绿会知道。不过,娘子平时不是最爱让她们穿着与名字里相同的颜色吗?歌蓝平素穿最多的,就是蓝色。”邢娘忧心忡忡的看着冉颜,又道,“娘子,天还早着呢,您别想了,再睡会儿,有什么事情等天亮了再仔细想。”
冉颜点点头,重新躺回榻上。
邢娘怕她再做噩梦,便将灯端到窗户边的矮几上,拉下轻纱隔断,这样一来整个空间便处在一个柔和的光线之中。
七年来,冉颜每夜必然会在噩梦中惊醒,但从来没梦见过这样没头没尾的画面,璎红色的纱裙,被素布缚住的面庞,凄绝的哭喊……
是殷晚晚?!冉颜惊住,如果那个女子是殷晚晚,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也许原来的冉颜就是不小心看见了殷晚晚死于非命的一幕,被吓晕了过去,故而醒来之后潜意识里排斥这段记忆。
那么她之前的梦境,见到的女孩,和后来沉水的女子,就是不同时间段的同一个人。
殷晚晚说,她好痛,是哪里痛?当真是患了恶疾?
还有最后响彻在耳边的嘶喊,吐字含糊不清,却清楚的传达了她的情绪,绝望、恐惧、不甘。这样的情绪,是否说明她死的冤枉,是被人谋杀?
冉颜胡思乱想一通,将头尾勉强连起来,不过其中还有许多说不通,比如歌蓝为什么会失踪?歌蓝失踪之后,冉府又是什么态度?如果那个沉水的女子真的是殷晚晚,那么她的死,又是因为什么?
忘却了许久的记忆,不会平白无故的就冒出来。一般这种失忆,可能会被熟悉的人和事引发,也许是前几日再入殷府,才勾动这段记忆吧。
辗转了许久,窗外的朝阳渐渐升起,透过格窗的缝隙投射进来,冉颜没有任何睡意,便起身打开窗户。
清晨的气息凉爽中夹带着淡淡的水草味儿扑面而来,润泽而新鲜,这是江南水乡特有的气息。冉颜做了一会儿呼吸吐纳,看着朝霞遍布东方的天际,只是须臾便有道道阳光破云而出。
冉颜低头将灯吹灭,伸了个懒腰,听见脚步声便转过身来,正看见邢娘撩开帷幔。
邢娘看见冉颜,微微一怔,“娘子怎么起了?”
“昨日不是应了两个病患的约么?今天要进城去帮他们瞧病。”冉颜坐到妆镜前。
关于冉颜治病救人这件事,邢娘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她倒不是指望冉颜挣多少银钱,这样赚个好名声,以后也能嫁个好人家,就算冉闻想要联姻,也肯定会往上攀,冉颜名声越是响亮,攀上的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若是冉闻利益熏心或受高氏撺掇,真给配了一个十分不相配的,冉氏长老也不可能会同意,毕竟就算冉闻不要脸面,冉氏还是要的。
“唉,娘子帮人看病啊,能瞧好便瞧,瞧不好便给甩手给吴神医,怎么说他都是您师父,这个事情他担着,旁人也没有话说。”邢娘嘱咐道。
冉颜笑着点了点头。
“我去让侍婢过来伺候娘子洗漱。娘子眼睛放亮些瞧着,选两个衬眼的。”邢娘说着,起身朝门外去。
不出片刻,便领了四名侍婢进来。
这四人均着浅橘色及胸印花襦裙,系着一条白色的带子,在胸口打了一个蝴蝶结,绑着简简单单的丫髻。
这些侍婢的衣裳比晚绿穿的要好多了,冉颜有些心酸,由着她们伺候着洗漱之后,才转头对邢娘道,“昨日送来的那些布匹里,你瞧着合眼的拿了去,给自己和晚绿裁几件衣裳,反正我日后回了住宅,这种东西多的是。”
冉颜打量完侍婢,收回眼神之后,侍婢也都在偷偷看她。昨日夫人在场,她们碍于威严连眼都不敢抬一下,昨晚天太暗,又只是匆匆瞥见个背影,直到现在才真真正正看清楚,眼前的女子,青丝如缎般披在身后,烟眉入鬓,一双美眸漆黑得不见底,眉梢眼角染着淡淡的冷意,睫毛如羽,微微垂下掩住沉沉目光时,阴影投在白皙几近透明的肌肤上,不经意透出些许娇美。
水沉为骨玉为肌。
四人一时有些呆住,她们原以为夫人那样的都已经是美到了极致,却原来还有这样冰雪似的美人儿。
邢娘跽坐在冉颜身后,取了牛角梳给她梳发,“上回娘子买回来的布匹还没做完呢,一时半刻的也不需做别的,倒是刘氏还是粗布麻衣的,该给一匹布了。”
“是我的疏忽,你就挑一匹好的、两匹普通的给她,其余吃的用的,也一并给了。”冉颜淡淡道。
身后的侍婢从惊艳中回过魂来,只听这位娘子说话轻轻浅浅,并无多少关怀之意,可是出手却极为阔绰。主宅送来的那些绸缎、纱罗都是顶好的,有些都要几百两银子一匹。虽说下人也不可能穿那样好的布料,但即便最次的,也得三四十两呢!
一时间几个侍婢心里的天平有些倾斜,来之前夫人明明说十七娘是个没注意的,性子又极为柔弱,可从昨晚到现在,有没有主意倒是没看出来,但那眉眼之间,哪里有半分柔弱的模样?
邢娘又问,“娘子今日还是坐庄子上的马车?”
邢娘一直觉着自家娘子坐那样的马车太过委屈,倒不是因为怕丢脸,反正主院不给拨马车来,丢脸的是冉氏,而是好的马车和普通马车的舒适度差别极大。
“昨天十哥送我回来,他的马车还留在庄子上,说今日早上来找我出去玩。”冉颜道。
邢娘顿住动作,满是欣喜的道,“十郎回来了?”
几个侍婢心里也是微微一突,冉十郎,那可是个大金主啊!而且听说生得可以媲美仙人,若是巴上了,他就是随便漏下一点,也都够她们全家吃喝几辈子了。以她们的姿色想成为冉十郎的小妾肯定是没有希望,可十七娘与他交好,又是兄妹,讨好十七娘也是一样的!
高氏估计做梦也不会想到,她安置的这几个人,就因为听见一句关于冉十郎的话,便轻易的动摇了心思。
装扮完毕之后,简单的用了些早饭。冉云生就像是掐算着时间一般,冉颜刚刚放下筷箸,邵明便通报他来了。
邢娘迎了出去,冉颜依旧端端正正的跽坐在几旁,接过侍婢奉上来的茶水,漱了口。倒是几名侍婢先忍不住,偷眼张望起来,不管是冉云生金主的身份,还是他本人俊美的相貌,都无不令人好奇。
冉颜亦在不动声色的观察这四名侍婢,几个人都生的不错,有两个甚至比晚绿还要好看几分,可也都略显浮躁,没有一个能沉得住气。
也不能说都不可用,这样藏不住心思的人,冉颜也比较放心,挑一两个有潜力的拉拢过来,再培养一番,倒比那一开始就心思深沉的更让人放心。
屋内人心思各异,外面随着笑声渐近,门口的光线一暗,众人便瞧见一个身着缃色宽袖长袍,腰间配白色绣银丝腰带,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目如画。
冉云生瞧见冉颜动也不动的坐在席上,故作不悦的道,“阿颜也不知去迎一迎十哥。”
冉云生的温和可亲,总是令冉颜在不知不觉中放松许多,唇角微微弯起,“谁让你来的如此凑巧,我刚刚用完饭,总不至于带着满嘴的油渍跑去外面吧!”
冉云生灿然一笑,转而道,“你今日可有想去的地方?”
“有。”冉颜打量冉云生一眼,他这个倾国倾城的模样,实在不合适陪她一起去帮人看病,“昨日有两个病人约了今日就诊,先去城中吧,不会耽误很久。你若有别的事情便先去做。”
冉云生诧异道,“你会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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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出诊
“略懂。”冉颜轻飘飘的吐出这两个字。她不习惯向别人说谎,编出一个故事固然能够掩人耳目一时,但往往说的越多,漏洞就越多。
冉云生见冉颜不愿意说,便也没有继续追问,只道,“我也没有重要的事,到城中我先寻个酒楼坐坐,等你回来。”
两人商量好,便乘上马车。
冉颜今日要看的两名病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在苏州城中的地位虽比不上齐、冉、严三家,却也是有着连这三家都不敢轻易交恶的实力。
冉颜话极少,如非必要,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主动挑起话题,因此一路上只有冉云生在说,她偶尔附和几句。
冉云生亦发觉这个妹妹跟从前大不一样,虽然以前话也不多,但总是柔柔弱弱的跟在她身后,极力的寻求依靠,所谓“小鸟依人”形容她再合适不过,然而现在,那眉宇间挥散不去的冷漠,淡淡的疏离,都浑似变了一个人。
这样的改变,令冉云生心中隐隐作痛,在他看来,自己的妹妹必然是吃了很多苦,才会慢慢变成这个性子,遂一路都说着笑话,逗她开心。
到了城中,冉云生在一家叫做天香楼的酒楼前下了车,冉颜则转道去了距离东市较远的卢家。
据说卢家是范阳卢氏的一个偏房,范阳卢氏在前隋有“一门三公主”的称号,帝族之子女要找卢氏成亲,帝族也要纳范阳卢氏之女为贵妃。这是一个不下于荥阳郑氏的高门大族,虽然苏州卢家只是一个偏支,也已经很了不得。
这次得病的,是卢家太夫人,昨日冉颜听了管家叙述的症状,基本可以断定问题所在,亦可以开方子,可这位老夫人乃是出自清河崔氏的嫡系女儿,相对于范阳卢氏,卢家反而与清河崔氏联系更加密切,这位太夫人是连接两家纽带,在他们还没有再娶到另一位崔氏娘子以前,太夫人万万不能出任何岔子,冉颜为表示足够的尊重,便只好亲自上门再诊断。
这次去求医的人,虽得的都是怪病,却没有一个真正要命的,可卢家人已是一团乱了,昨日也是家主卢弘晁亲自去请,不第一个诊治,估计卢氏都能恨上她了。
冉颜马车刚刚在卢家正门前停下,便立刻有人迎了上来,“可是冉十七娘?”
冉颜带着幂篱,透过皂纱看见了昨日去过庄子的卢府管家。
“正是。”冉颜微微颔首道。
卢管家略有些焦躁的神情一缓,喜道,“娘子一路劳累了,本应当先休息片刻……”
“不用。”冉颜果断打断他的客套,但又想到邢娘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她温和,便又补充一句,“太夫人的病要紧。”
因冉颜婉拒让人过去接她,管家从天未亮便站在大门口守着,等到现在,心里又是焦躁,又是不快,但冉颜爽快的态度使得他心里生出几分好感,连忙道谢,领着冉颜进了大门。
门内早已经有一顶轿子等候,管家请冉颜坐上轿子。
由于唐朝时还没有普及带腿儿的椅、凳,所以轿也与后期不同,矮矮的,里面只能容纳一人盘膝而坐活跽坐,冉颜是第一次乘坐这种轿子,有些不习惯,心说这卢家挺会摆谱,在家里头还坐轿。
但是走了一会儿,冉颜便知道为何要乘轿了。卢家院子极大,整族的人都聚居在一处,分了好几个大院子,各院相连,而卢氏太夫人的院子则是在所有院子的最后头,若徒步走过去,至少也得一刻的时间。
抬轿的轿夫健步如飞,冉颜坐在里面却极稳当。
冉颜到达太夫人的院子时,卢家所有人已然齐聚一堂,偌大的厅里满满当当,约莫有三四十人,这似乎还只是嫡系子孙。
众人看见带着幂篱进来的冉颜,纷纷起身相迎。
看着这一大家子,冉颜当真没有兴趣一一见礼,只拜会过家主之后,直接道,“还是先看病吧。太夫人身体要紧。”
卢家大夫人面上不冷不热,听见冉颜这话,神情淡淡的道,“娘子随我来。”
大夫人是齐氏氏嫡女,齐六娘的亲姑姑,出身高贵,而且冉颜最近风头正盛,早已压过齐六娘,她自然是不喜,甚至心里瞧不起冉颜,不就是模仿六娘冰冷的气质吗?六娘冷美人的名头不是一天两天了,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独特气质,哪里是什么人都能装出来的!
至于医术,齐夫人更是不屑,小小年纪,瞎猫碰死耗子,救活两个人,就能称为医术高超?若真是医术如此了得,怎么之前丝毫不显声明?
林林总总,齐夫人心里是断定了冉颜因为不甘于被冉家忽略,沽名钓誉想引起冉氏注意罢了。
卢弘晁心里不满妻子的态度,却有火发不得,谁让她身后有个庞大的家族呢!
齐夫人不过是态度不冷不热罢了,并未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因此冉颜也不曾放在心上,随着他们转去太夫人的寝房。
寝房地方小,只进了几个掌权者,还有他们的正夫人。
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酸臭味,混合中药和檀香味,越发令人难以忍受,几位夫人均是屏住了呼吸,余光瞧瞧瞥向冉颜。
腐尸的味道都能忍受,这样小小的气味对于冉颜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甚至连眸色都不曾变动丝毫。
“请哪位再详细说说情况。”冉颜开口道。
卢弘晁立刻答道,“母亲已经连续呕吐月余,腹部常有疼痛,腹泻,高烧时起,用了药之后便退了下去,一旦停药没几日便又会起烧,针灸用药都未能止住呕吐腹泻,前日眼睛忽然出血,颜色血红。”
冉颜点点头,道,“我去看看太夫人。”
卢弘晁自然千肯万肯,但冉颜是个未出阁的娘子,他自然不便陪同进去,于是示意齐夫人一眼。
齐夫人也不知是不待见冉颜,还是嫌弃内室气味难闻,秀眉微蹙,却还是挑开帘子,惜字如金的突出一个字,“请。”
冉颜进了内室,齐夫人和几个女眷也跟着进去。
冉颜取下幂篱,交给身侧的侍婢,旁若无人的跽坐到榻前。
崔老夫人面色无华,形容枯槁,满头的银丝,虽然人还醒着,但神色恹恹,看见有人进来也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皮,又半眯着上布满红血的眼。
齐夫人自从冉颜取下幂篱之后,便一直盯着她看,上上下下打量几遍,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一直以来齐夫人都是听齐十娘说冉颜如何如何,说她模仿六娘的冷傲,今日一见,竟非如此,同样是给人冷冰冰的感觉,可齐六娘就像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女神,而冉颜却如包围在人身侧的黑夜,说不上孰高孰低。
“去准备热水和巾帕来。”冉颜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搭上了太夫人的脉。
齐夫人稍稍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婢出去准备。
“太夫人,稍后我会为您治疗,可以缓解您的呕吐和腹痛症状,但需要脱下衣物,请您见谅。”冉颜先征求一下崔老夫人的意见。
崔老夫人无力的抬起眼皮,黯淡的眸中浮起一丝希望,要非是当初她得夫君临终嘱托,崔老夫人早就想求一副毒药了断算了,这样连拉带吐月余,便是体格健壮的青年也承受不住,更何况是个老妪呢!
冉颜看见崔老夫人的眼神,伸手力道适中的揉按几个穴位。
片刻侍婢准备的热水已经送来,冉颜卷起袖子,将帕子在热水里浸湿,而后拧干敷在崔老夫人的眼睛上,放缓声音道,“这样能缓解您的眼疾,稍微休息一会儿。”
冉颜吩咐侍婢随时给太夫人换帕子,趁这个时间,要了纸笔,写下两张药方,顺手交给齐夫人,“太夫人禀赋不足,素体脾虚,脾胃虚弱,饮食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呕吐腹泻,近两日暂停进食,只服用流质食物。比如米汤、藕粉、杏仁霜,每日服用六到七次。不要食用含油脂多的食物,不要食荤,不要食过酸过甜食物,直到不再腹泻。”
齐夫人心中略有些惊奇,一般医生看病,动辄就说一大堆专业术语,听个半晌也不知道究竟得了什么病,而冉颜说的极为浅显,简单易懂。
帘外的诸人也都清楚的听见了冉颜的话,卢弘晁因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不禁出声问道,“可有药方?”
内室无人应答,片刻便有个侍婢将冉颜的药方递了出来。
卢弘晁略懂医理,一看之下,觉得这两个药方虽然从未见过,但开得再平凡不过,性质温和,没有什么攻伐,心中不禁迟疑,这样真的行?
冉颜仿佛知道他的担忧,出声道,“太夫人身体过虚,稍后我会用刮痧疗法缓解太夫人的呕吐腹泻,再用一方退烧,然后使用二方调理。”
“刮痧?”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名词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每个医生都有密不外传的方子和治疗办法,因此他们也不便多问。
卢弘晁又道,“眼疾呢?”
“呕吐过甚引发眼结膜下出血,一般可自行痊愈,热敷一下症状会有缓解,如若呕吐停止之后还未痊愈,我再开个药方。”冉颜直到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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