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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边人似玉-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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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清怀纳了闷了:“司内长老我系数熟知,何时多了个重要之人,我却连名字也没听过?见山人呢?”

    “先前我们从蛇族撤退,他断后,让我跟裴前辈先回来的。”罗安河道。

    门外跟着赵清怀回来的弟子进来拱手:“师尊,大师兄还没回来,他那一路的人倒是已经在医馆了。”

    赵清怀闭眼以魂音召之,然而半晌也毫无回音。

    “咱们司里出叛徒了?”罗安河咋舌,“那可是大师兄啊,咱们一向都听他说的话,他难不成吃里扒外?没道理啊,他再过一月就可以任个京官当了,有何理由要背叛师门?”

    赵清怀喘了两口气,扶着椅子问宋立言:“他都跟你说过什么?”

    “裴献赋身上有妖气,且夺了常硕内丹,当时徒儿多有怀疑,但见山师兄力保他,徒儿也便放了戒心。”宋立言脸色也不好看,“徒儿没想过从小就陪在身边的人会做出这等事,故而大意了。”

第127章  好生动人

    谁能想得到呢,叶见山在上清司地位不低,身上还担着朝廷要职,只等一月后禀上功绩便可飞黄腾达,却偏生在这时候替个妖怪说话。赵清怀扪心自问没有亏待过叶见山,他也没有任何苦衷和难处,那到底是什么促使他做出此事?

    宋立言沉吟片刻,头疼地道:“如此一来,裴献赋手里便有两颗内丹了。”

    “不。”罗安河比他更头疼,“是三颗。”

    “你说什么?”赵清怀又跳起来了,长长的胡须在空中直晃,“三颗?!”

    “我与他一同夺回来的勾水内丹在他身上放着。”罗安河悔不当初,“也是没防着自己人。”

    三颗内丹,就算只是吞进肚子里,那裴献赋也会变成一只比各族妖王还厉害的大妖,到时候他想做什么,就谁也拦不住了。

    赵清怀猛地呼吸,却还是受不住这刺激,“哇”地就吐出血来,屋子里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宋立言出了片刻的神,低声说自己去请大夫,便离开了房间。

    楼似玉从一开始就没骗他,她让他小心裴献赋,让他毁了内丹,这些都是对的。回想起最初之时,他满心戒备猜忌,给她用过断妖符,用獬豸剑伤过她,不相信她,还企图杀她……在面对当时的自己之时,楼似玉是怎么想的?她怎么就还笑得出来呢?被他推开也会再靠上来,眼里的欢喜永远不会被消磨一般。

    心口有点难受,他吩咐宋洵去请大夫,加快步子出了官邸大门。

    有点想见她。

    之前让她想法子让师父喝下他的血,她做到了,他该去道谢,心里也是想顺着这由头再看看她的。只是,突然想起旧事,走到掌灯客栈门口,他硬生生停了下来。

    这么久了,她会不会在某个时候其实是讨厌过他的呢?只是看在这魂魄的面子上不舍得走。

    那……哄妖怪的话,该用什么哄?

    他不想她有一丁点讨厌他。

    心绪翻涌之时,客栈门口有人端着水盆出来了,抬头看见他,吓了一跳,咋咋呼呼地扭头就喊:“掌柜的,宋大人来了!”

    里头李小二立马迎了出来:“大人里头请,掌柜的在楼上清账呢。”

    “难得大人大驾光临,我这本还打算偷懒的,这便去厨房了,大人可有什么想吃的?”钱厨子搓着胖手招呼。

    宋立言踏进去,觉得这客栈大堂似乎比外头更亮堂,热闹又温暖,财神面前的香炉里插着檀香,厨房后院传来些饭菜的味道,看他不太顺眼的厨娘在脏水里拧了抹布,水汽和着灰尘的味道迎面而来。

    这是她最喜欢的人间烟火,在她身边就有。

    宋立言茫然地坐下,刚坐好,旁边的木梯就咚咚咚地被人踩响了。

    楼似玉像只蝴蝶似的轻飘飘地扑下来,一瞧见他,双眼就笑成了月牙:“大人怎么来了?”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捏着手沉默。

    眼眸一动,楼似玉叉腰朝旁边几个看热闹的人摆手:“都收工了还杵在这儿是想多干活儿不成?都回房去。”

    众人哄散,林梨花也不情不愿地被拽走了,大堂里很快安静下来,这人笑着坐到他旁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歪着脑袋问他:“大人怎么了?”

    “出了点事。”宋立言垂眸,沉默片刻又补上,“也不能算一点,裴献赋盗走了三颗内丹,见山师兄似乎也有问题。”

    楼似玉一拍桌子:“奴家说什么来着!”

    宋立言斜眼看她。

    气势一点点弱下来,她放低了声音:“你们也太大意了,竟让他黄雀在后收了个盆满钵满。好不容易你师父醒了,打算回去毁内丹呢,竟被他抢在了前头。”

    “我想不明白。”他道,“见山师兄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背叛师门?”

    楼似玉撇嘴:“大人应该想想,这人是难道现在才生的背叛之心?一直遮着脸不见人,又从一开始就袒护裴献赋,与其说他背叛,奴家倒觉得他像你上清司的卧底。”

    宋立言不信:“你见过哪个卧底一卧就是几十年?”

    “人不能,那说不定他是个妖怪呢。”

    “荒谬,他要是妖怪,还能在上清司呆那么久?”

    楼似玉更加想不通了:“他要是个普通人,又不是卧底,那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宋立言沉默,浑身的阴冷之气又席卷了上来。

    她撑着下巴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对:“大人当真是在为内丹和裴献赋的事苦恼?”

    “不然还如何?”

    “奴家瞧着不像啊。”她啧啧摇头,“若是为公事,大人只会严肃,断不会沮丧。可眼下大人显然是有心事,就连说正事也兴致不高。”

    宋立言有些厌弃这般的自己,闷声道:“我不喜欢患得患失脆弱不堪之人。”

    可偏巧他现在就成了这样的人,被莫名的情绪束缚住,直接开口未免矫情,可闷在心里就始终会想自己当初做的蠢事,焦躁不安,内心不定。

    楼似玉安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笑道:“大人是动情了。”

    宋立言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事到如今再说他动没动情不是多余?他要是没动情,能坐在这里吗?

    “您别气呀。”她掩唇娇笑,“奴家还没说完呢——坊间常说,动情之人就会脆弱不堪,但他们不会患得,只会患失。”

    宋立言一顿,失笑:“也是,谁会患得。”

    “但大人就不一样了。”她笑眯眯地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大人丰神俊朗,举世无双,奴家只会死心塌地跟着您,绝对不会让您失去。”

    心口一撞,接着就是一软,他轻哼一声,抿唇道:“妖怪说的话信不得。”

    “嗯?”楼似玉眨眨眼,“大人还觉得奴家会撒谎?”

    “言出于口即散,虚无缥缈。”

    “那可太好啦,奴家还有缥缈的话要说,大人听了可别当真。”她一拍手,甜甜地扬起嘴角,贴近他些用气音道,“奴家方才小憩之时梦见大人入浴,冰肌玉肤,好生动人那~”

第128章 心悦

    “……”

    满心的惆怅没了,宋立言噎了半晌,没好气地道:“你也真好意思说。”

    “咦,方才奴家的话大人都不当真,这句话怎么就上脸了?”楼似玉挑眉,指尖对着他的脸颊划了划,“好红那。”

    “闭嘴。”

    她又嘻嘻哈哈地笑起来,眼里满是光亮,看得他也跟着愉悦了些,摇头失笑。客栈大堂本是空旷的,可不知为何,宋立言感觉很满当,好像塞足了东西似的。

    “姐姐。”

    气氛正好呢,楼上突然咚咚咚跑下来个小东西,跑到楼似玉身边,怯生生地抓住她的裙摆:“姐姐,我一个人不敢睡。”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妖气,宋立言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灭灵鼎随之而出,嗡鸣地飞旋在鸡翅的头顶。

    楼似玉一惊,连忙将他护在怀里,心虚地冲他一笑:“大人别动手。”

    “你都送他走了,怎么还敢回来?”宋立言微恼,“生怕不会被人发现?”

    “出了点事,今日奴家要是不去接他,许是连他也得落去裴献赋手里。”表情夸张地危言耸听,楼似玉讨好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这孩子虽然特别了些,但也只是个孩子,还挺讨喜的,大人放他一马?”

    “不可能。”他皱眉,“你也知道,裴献赋想要五妖王的内丹,狐族内丹尚未寻着下落,另三颗又都在他手里,只有他体内的内丹还有机会毁掉。”

    内丹这东西,尤其是继承而来的,跟继承者的内丹是融在一处的,鸡翅若被夺了内丹,三日之内必死无疑。楼似玉自然是不想他死的,裴献赋只要没离开荒州,那就还有办法,也不至于着急地对个小孩子下手。

    鸡翅畏惧地看着宋立言,脑袋往楼似玉怀里一埋,不吭声了。

    宋立言眼神一沉,头顶上空飞着的灭灵鼎登时嗡鸣得更凶。

    “你吵什么?”楼似玉伸手抓下灭灵鼎来,笑着从齿间挤出话来威胁它,“不许吓唬小孩儿。”

    灭灵鼎抖了抖,挣脱她的手飞回宋立言的怀里,像鸡翅那样埋在他胸口,委屈地嗡鸣两声。

    宋立言将它收了,语气不善地道:“他都多少岁了,还算小孩?不过是化了个孩童的模样,若要他化成大人,也不是不可。”

    “大人误会,这孩子虽在封印之中虚长了几百年,可心智也就跟凡人的七八岁孩童无差,他就算化了大人,也是不像的。”

    鸡翅埋在她腰间,闻言点了点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然而宋立言没有丝毫的同情,脸色也不太好看:“松开他。”

    “大人?”楼似玉垮了脸,“给奴家两分薄面可好?”

    “不。”

    楼似玉微急:“您也要讲道理呀,他的长命锁还是奴家给的,总不能让他在奴家这儿短命了吧?”

    宋立言垂眼,脸色越发阴沉:“与你有什么关系,上回相见你还不过是看在秦掌柜的面子上放他走,这回回来,怎么反倒亲近了。”

    “您有所不知,这孩子实在讨人喜欢。”楼似玉分外兴奋地给他比划,“他说我是他的亲眷呢,奴家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还没听过谁说这话,他还这么小,感情纯粹又动人,所以奴家……”

    “你这感情也真是不值钱,随便一句话就能打动。”他打断她的话,冷声道,“不是说除我……除那位大人之外,没有谁能动摇你?”

    楼似玉眨巴着眼,终于察觉到面前这人不对劲了,她低头看看鸡翅,小声道:“你先回去继续睡觉,姐姐晚些时候去看你可好?”

    宋立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简直是冷得不像话,鸡翅也不想在这儿呆,毕竟还与他有仇呢,眼下也报不了,干脆就点头往楼上跑。

    等他房门关上了,楼似玉笑眯眯地叉腰:“大人吃味了?”

    面前这人冷冰冰地看着她,嘴角抿起个讥诮的弧度,看起来阴沉又欠揍。

    不过楼似玉很开心,嘴巴直往耳根咧,收都收不回来:“鸡翅还是个孩子,大人怎么也阴阳怪气的?”

    他不说话,垂眸盯着桌边上粗糙的花纹出神。

    旁边这人不放弃地在他耳边吵嚷:“以前从未见过大人这般,大人生气的样子可真好看,要不是怕大人动手,奴家真想把鸡翅留这儿,再多看大人一会儿。”

    “要是奴家替大人去找裴献赋,大人能不能先放过鸡翅?”

    “大人?大人您看看奴家呀。”

    嘀嘀咕咕说了半晌也没个回应,楼似玉又好气又好笑:“您这是欺负奴家呢,光给脸子看。”

    “不是。”宋立言终于开口,看似平静的语气,尾音里却带着恼,“欺负人的是你。”

    “此话何来?”楼似玉一扁嘴,低头去桌下左右看了看,“鹅呢?我经常逗的那只鹅呢?总该让它出来看看这有多冤枉。”

    宋立言丝毫没理她这打趣,抬眼道:“你喜欢鸡翅。”

    “这个,虽然的确挺喜欢但奴家对他的喜欢不是……”

    “还有霍良,你总给他送汤。”

    “哎这个奴家可以解释,那是因为……”

    “裴献赋也总说喜欢你,总与你亲近。”

    “……”楼似玉咬牙,心想这也算上?她每天想的都是怎么宰了裴献赋,还亲近呢?

    然而,来不及辩驳什么,她就听得宋立言低声道:“我不是吃醋,我只是不高兴,你喜欢的人这么多……”

    “那为何我只心悦你一个?”

    心口猛地一跳,楼似玉傻了,手肘下意识地一抻,旁边的茶杯就“啪”地一声碎在了地上。

    茶水静静地在地面漫出一片水渍,大堂里寂静无声,只有谁的心跳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掩盖不住。

    “你……”眼眶有些发红,楼似玉左手抓住自己颤抖不止的右手,咽了两口唾沫,好不容易才吐出声音来,“你不是妖怪,那说话算话吗?”

    他板着脸,眼里没有丝毫波动,仿佛说那话的人不是他,可安静半晌,他还是回话了:“你别以为借着这话,就能让我放了鸡翅。”

    “不是。”楼似玉拼命地摇头,抓着他的手翻过来,将自己的手死死地塞给他,“奴家别无所求,您既然说了这话,那就一定不要抛下奴家可好?哪怕是去送死,也请带上奴家一起。”

    眼皮微微一涩,宋立言皱眉:“这算什么要求。”

    “最简单的要求,也不让大人为难。”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答应奴家可好?”

    是被抛弃过多少回,才连这样的事都当成要求?宋立言心里别别扭扭的不舒坦,张口想问她以前的事,又知道她一定不会说,心绪难平,他闷声道:“我应你便是。”

    楼似玉笑开了,像是终于得了糖吃的孩子,高兴地坐在长凳上直晃脚。他看得摇头,想再说话,却突然收到一丝魂音。

    “大人,千秋楼又出事了。”

第129章 孟婆镜

    外头天色已经暗了,寂静的屋檐下亮起了摇晃的灯笼,打着呵欠的百姓收回长竿关上门,街边上的积水映出暖橙色的光,显得静谧又祥和。

    然而没一会儿这平静的积水就被马蹄踏破了。

    宋立言一边策马一边皱眉:“我去查案,你跟着出来干什么?”

    他身上淄衣被风拉扯吹拂,看起来凌厉又飒爽,像暗夜里即将出爪的鹰,然而在这鹰的背后,趴着一只浑身直冒绯色的狐狸。

    “大人答应了不抛下奴家的。”她娇嗔。

    “虽是那么说,但也不能去哪儿都要带上你,像什么话。”

    一提到“话”这个字,楼似玉就想起他那会儿说的话,嗷地一声就捧心埋在他的背上,兴奋地蹭了好一会儿,才满脸娇羞地道:“私……私房话。”

    宋立言:“……?”

    前头就是千秋楼,依旧是大红灯笼高挂,四面彩丝招摇,哪怕又出了事,老嬷嬷也仍然满脸桃花笑春风地迎上来:“老身给宋大人请安。”

    “大人。”宋洵也迎了出来,神色古怪地给他引路。

    宋立言朝老嬷嬷颔首,然后便跟着他走:“出了何事?”

    “有几位客人不知为何突然暴起伤人,这楼里打死两个,打伤三个,凶犯已经控制住,但情绪极为不稳,一直说胡话。”宋洵瞥了一眼自家大人旁边满脸傻笑的楼掌柜,“掌柜的来得也巧,正好一起看看。”

    “好呀。”楼似玉听什么都笑,“人在哪儿呢?”

    宋立言有些嫌弃:“办案要严肃。”

    楼似玉一顿,接着收拢嘴皮抿住,露出一副正经的模样来,但收得太猛,嘴皮包得像个没牙齿的老婆婆。宋洵瞧着没忍住,反倒是笑了出来,然后便收到了宋立言狠狠的一瞪。

    出事的厅堂被捕快围了起来,外头一路笙歌,里面却是血腥味十足。宋立言刚跨进去,就听得楼似玉小声嘀咕:“没有妖气呀。”

    死的人横在旁边,杀人凶手被捆在椅子里,看起来倒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癫狂,只是双眼发红,胸口起伏得厉害。宋立言上前看了看,问老嬷嬷:“这几人与死者有什么仇怨矛盾?”

    老嬷嬷摇头:“大人,这几位客官素不相识,没点着同一个姑娘,也没上说什么话,甚至只在这厅堂里打了个照面,谈何仇怨矛盾呢?”

    没有仇怨矛盾,又素不相识,也不是妖气作祟,那怎么可能突然暴起伤人?宋立言皱眉沉思,还没思出个结果,就见楼似玉站去了一个凶手身边。

    “这位仁兄。”她笑着问,“你为什么杀人啊?”

    “……”他翻了个白眼,心想这还能直接问的?

    然而,被捆着的人竟是当真开口了:“我没疯,也没病,赵虚这狗贼上辈子害我家破人亡,我没道理放过他!”

    楼似玉听得挑眉:“上辈子?”

    “是,我想起来了,就是他杀我子女辱我妻子气死我双亲,然后逍遥法外。我喊冤数月,最后被这狗贼雇人打死,天理昭昭啊,竟又让我遇见他了——”

    “你等等。”楼似玉觉得好笑,“客官记性这么好,连上辈子的事都记得?”

    “我就是记得,就是他,赵虚,化成灰我也认得!”

    “大人。”老嬷嬷开口道,“死者名为李序,不是赵虚。”

    宋立言摇头,怪不得宋洵说他们说胡话呢,这杀人的借口未免太过牵强。他看向另一个凶手,低声问:“你呢?”

    “我以为是我疯了,没想到他跟我一样,那就不是我疯了。”三十多岁的书生,看起来比上一个凶手冷静不少,红着眼喃喃道,“我也是想起了上辈子的事,可我没想杀她,我只想让她跟我走……她不答应,挣扎间自己撞上了桌角。”

    宋立言扭头看向下一个,那人杀人未遂,还虎视眈眈地盯着不远处包扎的伤患,嘴里喘着粗气。

    “你也是想起上辈子的事了?”

    那人看也没看他,依旧死死盯着伤者。

    “大人,这两位客官当真没有仇怨,老身也不知怎的了……”老嬷嬷直叹气,双手给他奉了茶,“老身这楼里也是不太平,前头颜好突然消失,千秋楼白白少了一棵摇钱树,不过念着大人,老身也没追问,可这又出命案,楼里的生意不好做啊,还请大人多体谅体谅。”

    这是拿颜好的事儿来跟他换人情了?宋立言没接茶盏,沉声道:“不必本官来体谅,王法自有公断。”

    老嬷嬷脸上不太好看,瞥了一眼外头探头探脑的客人,长叹一口气:“大人还想问什么?”

    “这几个人在出事前有没有做过相似之事?”宋立言环顾四周,“比如喝了同一壶酒,亦或是去过同一个地方。”

    眼里闪过一瞬光,老嬷嬷垂眸摇头:“没有。”

    楼似玉一直盯着她瞧呢,闻言就笑了:“徐嬷嬷一向是大事化小的高手,任何事摊在你千秋楼上,都算不得什么大事。可这知情不报是会小事化大的,趁着奴家没开口,嬷嬷还是自己说了痛快些,不然好些账没清算了到时候遭殃的还是你千秋楼。”

    徐嬷嬷看她一眼,县上各大掌柜之间难免通些消息,千秋楼账目不干净不是什么秘密,但对上一直瞒得挺好。楼似玉这是连商行的口碑也不要了,来威胁她?

    可惜,她还真的会受这威胁。

    “楼里人太多,老身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正常,不过客人进出咱们账目上都有记着的,大人过目便是。”

    宋立言接过她翻开递来的账本,细细扫过,眉心一皱:“半个月前?”

    徐嬷嬷没答话,楼似玉好奇地凑过去,就见账本上所记之人进楼的第一笔打赏都是半个月前。

    “你拿旧账给大人看做什么?”

    徐嬷嬷摆手,几个打手纷纷往外走去请离看热闹的人,等清理干净了,她才低声开口:“这几位动手的客官都是半个月前进的千秋楼,快活几日突然没了踪影,老身当时以为是不想付账从后门跑了,结果今日,他们齐齐从这镜子里钻了出来。”

    厅堂里放着一块人高的铜镜,镜面模糊不清,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放在这儿也不为照人,就当个古董摆设,结果怎么的,还有人能在里头走?

    楼似玉闻言就蹿了过去,轻轻一敲镜面。触手没有镜子该有的冰凉,镜面倒是如石子落水,水纹一圈圈荡开,显出些影子来。她一看就变了神色,扯下旁边的帷帐,刷地就将它给盖了。

    “怎么?”宋立言跟了过来。

    “没。”她定了定神,轻声道,“邪物。”

    “什么邪物?”

    楼似玉干笑,吞吞吐吐了一瞬,宋立言很不给面子地道:“知情不报是会小事化大的。”

    “……”垮了脸,她老实地道,“孟婆镜,生于黄泉,能照人前世因果。这玩意儿是黄大仙家的宝贝,怎么落这儿来了?”

    想起千秋楼里藏着的黄大仙,楼似玉又拍了拍脑门:“忘记还有颜好那个偷儿了,偷内丹还不算,怎么连人宝贝也偷?这东西……这东西不干净,大人别碰。”

    宋立言垂眸看她:“你紧张什么。”

    “没有啊,奴家没紧张。”在衣裳上蹭了蹭手里的汗,楼似玉仰脸笑道,“案子破啦,大人先把凶手带回去,奴家去将这邪物处置了。”

    “定罪要证据,这东西是证据之一,该由本官带走。”宋立言朝宋洵挥手,“让人进来抬。”

    “可是大人,这东西要是让人不小心看见,难免又多出几个凶手来。”她拉了拉他的衣袖,“就让奴家收走吧?”

    “你是怕别人不小心看见,还是怕我不小心看见?”宋立言睨她一眼,觉得好笑,“掌柜的难道不知道,大方放出来的东西反而没那么引人生疑,若是藏着掖着,那还真会让本官感兴趣。”

    楼似玉立马往旁边一站,背着手道:“那任凭大人处置。”

    还真是一放钩就往上咬,她这反应,他不得更好奇了么?宋立言莞尔,让人把铜镜往外抬,余光瞥见徐嬷嬷脸色发青,很是体贴地问了一句:“官府收集的证据,需要付账吗?”

    “瞧您这话说得,既然是牵扯了人命,就算是这千秋楼大人要搬走,老身也只能看着。”徐嬷嬷赔笑,“只是还请大人早日查清真相,好让老身睡个好觉。”

    宋立言颔首,让人守住尸体等齐岷来,便转身往外走了。

    “大人此举,可担心她污你以权谋私啊?”楼似玉跟在他旁边,想转移他对孟婆镜的精力,叽叽喳喳地打趣。

    宋立言面无表情地走着,顺口答:“会。”

    “还真会?但那铜镜其实也不值什么钱,地下生出来的,长得又不好看,也没什么雕刻和宝石……”

    “本官不是说这个。”

    “嗯?”楼似玉挑眉,“大人还谋别的私了?”

    宋立言点头,叹了口气,颇为自责:“办案之时携带亲眷,不公不正,是为谋私。”

第130章 一个人

    宋洵正在外头指挥人抬镜子呢,听见脚步声一回头,就见楼掌柜又变成了来时那副傻笑的模样,双手捧脸,浑身冒着绯色的气息。

    “大人?”他忍不住小声问,“您做什么了?”

    宋立言一脸坦然地牵过缰绳,低声答他:“说了别人也会说的两个字罢了。”

    宋洵一头雾水,眼瞧着两人上马,茫然地问:“这么晚了,楼掌柜还要同大人一起走?”

    “顺路送她回去。”

    可是官邸的大门朝向和掌灯客栈并不是一条街啊?宋洵没来得及说出口,马蹄扬起的灰就已经扑了他一脸。伸手抹了一把,他忍不住感慨,这真是今非昔比啊,当初还被人噎得说不出话的自家大人,现在风花雪月起来已经如此顺畅了,他那马,连他都没带过呢。

    夜风呼啸,楼似玉名正言顺地搂着宋立言的腰,心里担心孟婆镜,但又不敢提醒他,只能旁敲侧击地道:“奴家觉得今日那几位凶犯着实用不着动手的,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人死债烂,如何还会牵扯到这辈子来。杀了人又偿命,又得去轮回,多苦啊。”

    宋立言哼笑:“前尘往事,楼掌柜忘干净了?”

    “忘是不至于,但也没那么在意了。”

    “哪怕宋承林还能再活过来,你也不在意?”

    环在他腰上的手一僵,宋立言抿唇,心里跟着一紧。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她嘴上说得潇洒,真要将那人忘干净了,就不会与他有这么一段缘分。

    两人一路再无话,宋立言将她送回客栈便策马回府,踏上门口台阶之时,俊朗的脸被头顶的灯笼一晃,显出一片阴影来。

    “大人不甚开心啊。”有人在墙角笑,“都已经美人在怀了,怎的还这副模样?”

    獬豸剑出鞘,宋立言想也不想就抬剑挥了过去,他听得出裴献赋的声音,这次更是绝不想让他再逃走。

    然而,剑上白光将暗处照亮了一小块,青绢从剑刃上划过,被割成一条,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宋立言看着它,瞳孔微微一缩,接着就涌上无边无际的失望。

    “竟然真的是你。”

    “师弟,你怎么舍得对师兄动手?”叶见山的声音从斗笠下传出来,带着些委屈和可怜。

    手背上青筋一爆,宋立言挥剑就将他的青绢斗笠砍落在地,轻柔的一声响动,裴献赋的墨发从暗处飞扬出来,温温柔柔地缠上他的獬豸剑,声音又变回了自己的:“师弟好生粗鲁。”

    宋立言冷着眼看着他。

    “师兄打小就最心疼你,你怎能用这样的眼神看师兄?”裴献赋漫步出来,黑色的袍子在地上拖拽出沙沙的声音,“好歹是同门一场,我还陪了你二十多年呢。”

    话音带着回响,面前这人走一步就分成了两个人,一个是戴着斗笠的叶见山,一个是满脸诡异笑容的裴献赋。再一步,两人又重合到一起,对着他露出个慈祥的笑容来。

    头有些疼,宋立言说不出话来,捏着剑的手都微微发颤。

    他想过大师兄可能是被迫,也想过是有什么苦衷,但他独独没想过,他会是裴献赋的真身。

    裴献赋一向以魂体出现,而大师兄出现的时候,头上总是有青绢斗笠,司内之人说他眼睛畏光,这么多年,竟无一人怀疑,也没人察觉他身上的妖气。

    “藏得未免太深了。”

    裴献赋闻言,抬袖就笑起来:“你这般聪明的人,我要是藏得不深,如何能瞒过你?要不是有叶见山作保,你一早就怀疑我了,哪儿会乖乖听我的话。”

    利用他抢夺妖王内丹,将他变成他手中利剑,这一招布局二十多年,收益不菲啊。

    手上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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