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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边人似玉-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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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人是不能,她自是可以。”裴献赋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递给他,“每日喂她一颗,保全五内,聚魂定魄。”

    “多谢。”

    听见药丸在瓷瓶里滚动的声音,楼似玉浑身发寒。这裴献赋哪里会给什么聚魂定魄的药啊,分明是怕她恢复太快,不日就冲破这桎梏,故而借药之名继续给她下毒。

    不能信啊!谁信谁是傻子!

    然而,在宋立言眼里的裴献赋完全无辜,行医救人罢了,能安什么坏心呢?收下药瓶,他当即就倒出一颗,想塞到了她嘴里。

    楼似玉死死地咬牙,哪怕是不能说话不能动,也想给他表达出点抗拒来。

    左右塞不进,宋立言皱眉,正想收回手,裴献赋却是体贴地上来道:“此药丸不好吞咽,可化水服之。”

    说罢,还顺手倒了杯茶给他。

    卑鄙,无耻,恶毒!楼似玉气得魂都打颤,却是没什么办法。唇上一凉,有水渗入,她想抗拒也无法,嘴里倒是尝不着什么味儿,可药入肺腑,四肢都更加僵硬难不成。

    “说来也奇怪,之前在下看大人对她颇多关怀,如今这人都快死了,大人怎倒是如此冷静?”裴献赋打趣地道,“难不成有更漂亮的小娘子出现了?”

    宋立言平静地开口:“前辈误会,晚辈与这位掌柜从无私情,私交也不深。若不是有案未结,这蛇胆草也是不必寻的。”

    听听,多扎心,多让人痛快啊!裴献赋轻笑,余光扫一眼软榻上的人,眼尾都愉悦地眯了起来:“大人说笑,若当真没私交,她又怎么会替大人挡伤?”

    这个问题宋立言也很想知道答案,可惜她不肯说,说了也不一定是真话。既如此,他也就懒得问。若她是人,那他自当问清这妖法来处。若她不是人,那这一遭她若魂飞魄散,他也不会强留。

    想是这么想好了的,只是,目光落在那张一点血色也没有的脸上,宋立言抿唇,还是稍稍捏紧了手。

    “事不宜迟,大人若真想寻到那蛇胆草,就早些出发吧。”裴献赋道,“在下虽是隐居多年,但怎么说也长大人些岁数,大人若是遇险,只消同门传音,在下必定伸以援手。”

    宋立言点头,等宋洵来回话的时候,便将楼似玉抱起来,径直出门。

    “掌灯客栈那边,你去传个话。”抱着人上了马,宋立言拉着缰绳道,“就说楼掌柜诚信经营多年,乃商户楷模,故而本官带她去邻县的商贾大会,让他们不必担心。”

    宋洵一愣,分外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他疑惑。

    “没……”宋洵挠头,笑了笑小声道,“就是觉得,楼掌柜对大人似乎颇有影响。”

    这种话要是放在以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办事而已,哪里会为别人找这么漂亮的借口。

    宋立言一顿,调转马头当没听见这话:“我走了。”

    “大人路上小心。”

    马背颠簸起来,楼似玉就算是被他放在身前也难免左摇右晃,好几次还差点掉下马。宋立言不得已,只能空出一只手来搂着她的腰。

    别家开客栈酒楼的掌柜,都吃得肥头大耳,那样才能显出自家的东西好吃。这人倒是好,看着纤细,抱着更是轻,腰上肉都没有,环臂搂着都觉得空荡荡的。

    就这样的小身板,怎么习妖法?

    意识到自己又在操心不该操心之事,宋立言暗骂自己一句,定了定神。

    岐斗山北峰看似不远,实则要抵山脚也得骑马到天黑。途中经过一个茶摊,宋立言勒马,决定将人抱下去歇一歇。

    茶摊上没别人,小二看见他,分外热情地擦着桌子道:“客官请坐,想喝什么茶?”

    “随意。”

    想将楼似玉扶在长凳上坐下,可光凭她现在的状态肯定是坐不稳的,宋立言无奈,只能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尊夫人这是病了吗?”小二上茶来,一边斟茶一边笑道,“看样子也是上山寻药的,这岐斗山上宝贝多,客官可要好生找找。”

    想开口说这不是他夫人,可跟陌生人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宋立言当没听见前一句,只问:“上山寻药之人很多?”

    “自然是多的,众生皆苦,又最不喜死别,闻说山上有灵草妙药,便都抱着希望去寻。前两天有个公子也是为妻寻药,本以为没戏了,谁曾想真在北峰上寻着了,下来还赏了小的一贯钱呢。”

    骗子!楼似玉在心里喊,这绝对是个骗子,谁家公子赏钱给一贯啊?难不成上山寻药还扛几贯钱在身上?再说了,浮玉县赏钱的行情多是二十文,再败家的公子也不能给到一贯啊。

    然而,宋立言是向来不缺钱的,更不了解打赏的行情,只好奇地问:“在北峰何处寻到的?”

    “半山腰偏南的位置,说是有一处冒绿光的林子,里头什么样的药草都有。”

    “多谢。”喝完茶,宋立言将楼似玉抱上马就朝他说的方向走。不经意一抬手碰到她的下巴,他一愣,低头看了看。

    竟是流泪了?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一路滑到下巴上,一颗颗地往下砸着,湿了他的衣袖。

    “裴大夫的药果真管用。”他松了口气,“回魂了。”

    回个鬼啊,她这是被气哭了好吗?这人就是上清司待久了变傻了,如此拙劣的谎言都相信?楼似玉恨不得朝他大叫:怎么可能一个小破树林里什么药草都有啊!若当真如此,她还开什么客栈,背个背篓上山采药就日进斗金了好不好?

    可惜她喊不出来,宋立言也想不到这一点,骏马继续朝岐斗山撒着欢快的蹄子,她躺在他怀里,像片破柳絮一般晃荡着。

    这样下去不行,岐斗山上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他要真闯了禁地,灭灵鼎都不一定能护得住。楼似玉暗自运气,想尽快恢复,然而她实在太虚弱,这点调息如滴水欲满湖,慢得让人绝望,好在岐斗山有天然的灵气汇聚,多少给了她些助力。

    夜深露宿山林,宋立言靠在树边安静地睡着,楼似玉趁机便运功调息,愈合体内断裂的经脉。

    山间清晨鸟啼雾起,宋立言睡得浅,很快被惊醒,抬眼看看四周,天已经微亮,他起身去附近找水源,洗漱过后盯着水面想了片刻,还是将帕子拧了,拿着回去。

    楼似玉正运气丹田,突然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进了怀里,接着脸就被擦了擦,清冽的泉水带着三分凉意。

    这人还有这么细心的时候?楼似玉很意外,先前不是还一副救都不是很情愿救她的态度么?给她擦起脸来倒是格外温柔,生怕弄疼她似的,力道都小心翼翼。

    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听他说那些与捅刀子没两样的话,要说她心里一点怨气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一切来得太快,她都来不及难过就陷入了担忧之中。此时此刻,被他一下又一下地轻擦着脸,楼似玉才后知后觉地委屈起来,鼻尖直发酸。

    她怎么说也没有做过对他不利的事,就算被察觉了妖气,也是为着救他。她还帮他破案了,也帮他寻回了灭灵鼎,他怎么就半点不念好的,翻脸就说与她没私情?

    冷血,无情,残忍!

    可是他的怀抱真是暖和啊,带着人的温度与柔软,但凡她能动,定是要好生蹭一蹭的,把脑袋伸给他让他摸摸,尾巴也拿出来跟他摇一摇。再大的气,只要他递一碗鸡汤来,她都能消了,咕噜噜地把汤喝个干净,然后跟他走。

    “怎么又哭了?”抱着她的人嘀咕了一声,湿润的手帕按上了她的眼睛,捂了一会儿拿来看看,又再捂了上来。

    《百妖录》里说,妖怪是不会落泪的,那照这么看,她还真是凡人,只是修习了妖法。哪一种妖怪的妖法呢?低头看看她脸上的泪痕,他唏嘘:“水妖吧?”

    楼似玉:“……”

    她收回刚刚的话,这人起码得两碗鸡汤才能让她消气。

    宋立言把裴献赋给的药拿了出来,就着叶子里的泉水化了,喂给她喝下。楼似玉抗争无果,偷偷吐了些,然后就又被他搬上了马背。

    茶小二嘴里的那片冒绿光的树林宋立言远远就看见了,的确是在北峰之南。可奇怪的是他朝那边走了几个时辰,不但没靠近,反而是越离越远。

第31章 被放出来的过往

    再度从所站的位置看见了远在邻峰的绿林之后,宋立言停了下来,冷嗤一声祭出破障符。黄色的符纸卷飞上天,“嘶啦”一声就将空气拉开一条口子。那口子倾塌下来,露出与面前景象完全不同的画面。

    果然,有结界。

    宋立言收回手,牵着驮着楼似玉的马往里走,余光扫向身后,发现那被划开的结界不一会儿就合上了。四周天地与外无差,只树林略有不同。也就是说,他方才走的那么多地方都是幻境,只这一处才是真象。

    竟有人可以设下那么大的结界?他不解,结界的设立向来与自身修为有关,以他自己来说,能轻松布下十丈之内的结界,再勉强些,也至多不过三十丈。可这岐斗山北峰树林来去少说几里路,全布下结界,并且还没被他轻易察觉,该是何种境地的修为?

    他是不是不该再往前走了?

    略微一踟蹰,宋立言打算停下来仔细思量,可还不等他拉好缰绳,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吵闹声,叽叽喳喳的,像是有人在争执着什么。

    出于好奇,宋立言将楼似玉抱下来,悄悄地往那发声之处潜了过去。

    别去啊!楼似玉在心里大声地喊,这哪里是能去得的?快往回走,往回走!

    然而,宋立言什么也听不见,哪怕她的手指在他衣袖上微微卷曲,他也没个察觉。

    声音越来越近,吵闹的内容也开始听得清楚:“你杀得他们,就杀不得我了吗?你动手啊,打我个魂飞魄散不得超生,对你师父也有个交代!”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来,朝这儿打!”娇小的姑娘气得快跳起来了,“今日你不打,就别想走!”

    雪白的衣裳被吹得翻飞,高大的男人看不清脸,但从背影也能察觉到他是当真生气了,手高高地扬起来,似乎下一秒就会朝那姑娘劈过去。

    然而,风吹袖动,他手落下去却是没带什么力道,轻轻地落在她头顶,带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小姑娘红着眼瞪着他,突然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哭得委屈极了,鼻涕都直冒泡泡。男人叹息更甚,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温柔而隐忍。

    这是两个凡人吗?凡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立言纳闷地看着,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谁料那边的小姑娘突然就朝他看了过来,呵斥一声:“何方鼠辈?”

    娇媚的声音带了些鼻音,又凶又有些可爱,宋立言觉得很耳熟,还来不及想是在哪里听过,他就看清了她的脸。

    柳眉薄唇,嫣红飞颊,一双凤眼天生带媚,却被她瞪得有些杀气,下巴微抬,自有两分傲意,眼眶却是红的,瞧着让人心生怜悯。

    这是楼似玉的脸。

    心头一震,宋立言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又看向那边的小姑娘,还没来得及惊叹,就见姑娘身边的男人也转了过来。

    “清怀?”他道,“你躲在那里做什么?”

    五脏六腑一瞬间血脉倒逆,宋立言震惊地看着他,脸色都发白。看着他那空洞的眼神,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僵硬地扭过脖子,看向自己身后。

    被唤“清怀”的人从树丛里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年轻得很,不过十多岁,还穿着上清司新弟子的青白色长袍,犹豫地看了两眼,才抬步朝那两人走过去。

    宋立言发现自己站在他要走的路上,本该让一让的,可他实在震惊过度,腿一时没能挪开,结果就见“清怀”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像水里的影子被石头打乱又重新聚合一样,“清怀”压根没看见他。

    “师兄。”他朝人拱手,“山下传来消息说,常硕现身了。”

    一听这话,小姑娘反手就拉住了男人的衣袖:“你不许去。”

    “别胡闹。”男人捏住她的手,“上清司众人正处危难之中,我没道理独善其身。”

    “那也不许!”小姑娘死死抓着他不松,眼泪又往下掉,“你说过不会再抛下我的,你自己答应的!”

    “我没有要抛下你,等事成回来,我便陪你看夕阳。”男人叹息,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这么矮,没我替你点灯可怎么行?”

    他说着,还笑了起来,俊眉朗目一舒开,便是一方清色。

    小姑娘哭得更大声了,男人却是狠下了心,将她的手掰开,大步往外走。

    宋立言怔然地看着,看着那男人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步履坚定而决绝。他没动,就在原地等着,眼睁睁看着那男人的幻影在穿过他的一瞬间与他的脸交错重叠。

    一模一样的五官,像荷绽塘里,水上风光水中影,光影相映,端的是找不到任何差别。

    穿过他之后,被打散的幻影又重新合拢,无声地消失在远处。

    “清怀”跟了上去,那姑娘蹲在原地哭了好一会儿,拿袖子抹了脸,也气愤地追了出去。光影消失,整个树丛里霎时寂静下来,连虫鸣声都没了。

    宋立言突然觉得有点站不住,抱着楼似玉半跪下来,倚在旁边的古树上喘息。

    他知道自己看见的都只是幻影,可四周没有妖气,也就是说,这不是妖法,而极有可能是被四周的什么东西留下来的一段过往,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可怎么就那么巧,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看起来和楼似玉渊源颇深?

    他认得楼似玉哭起来的样子,与那姑娘是如出一辙,天底下绝不可能有长相神态都如此相似的两个人,那分明就是楼似玉的经历。而那个男人呢?长得和他一样,有个叫“清怀”的师弟。

    清怀,赵清怀——裴献赋曾说,多年以前赵清怀让他救他师兄,他师兄叫宋清玄。

    之前怎么也拼不上的线索突然就连成了一串,呼啦啦地被风吹成一长卷。宋立言觉得头疼,可又控制不住地去想。

    八十年前楼似玉就认识宋清玄,与他颇有纠葛,宋清玄在封印常硕一役中战死,楼似玉还在掌灯客栈里等他回来。她压根不是认识他,她认识的人是宋清玄,所以初见之时她震惊失态,后来看他的眼神,也总是带着一股子奇怪的情愫。

    不顾一切地救他,恐怕也是为此。

    她看起来很爱宋清玄,宋清玄身为上清司之人,也未曾对她动手,那是不是说,宋清玄认为她是不会做坏事、至少是不会做对上清司不利之事的?

    那她究竟是为什么要让他发现常硕内丹和灭灵鼎?

    心里疑窦难抑,宋立言将楼似玉扶起来,解开她身上的困囿阵,尝试给她运功。然而,他的炁一触及她,就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弹开,连带着她的嘴角也溢出血来。

    抵触他?宋立言皱眉,微恼地收回手,想了想,拿出裴献赋给的蛇胆草图鉴,开始在四周查找。

    楼似玉又气又痛,她不知道是谁将这段东西放在这里的,也不知道背后的人想干什么,但她明白自己必须快点破了裴献赋的桎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凝神静气,楼似玉想起宋清玄曾教过的打坐之法,试着提心脉内的热血为引,重新调息。

    她当年没能拦下宋清玄,如今总不能再救不了宋立言。

    心神入定,气走周身,楼似玉逐渐摒弃周围动静,不听不想。一直压在丹田深处的妖气被她一点点释放出来,充盈到四肢百阖,僵硬的躯体慢慢回暖,几个大周天之后,指尖终于可以动弹。

    内脏的疼痛越来越轻,气也越来越顺,经脉想来是连通了不少。

    察觉到自己的进步,楼似玉松了口气,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狐族敏锐的嗅觉让她闻到了裴献赋给的毒药的味道。

    浑身一震,她忙从周天里挣脱,树叶响动和花开的声音重新涌入耳蜗,吵得她懵了好一会儿。

    肌肤上有清晨的薄露,鼻息间有新鲜的草香,想来日子又是过了一天,该到宋立言给她喂药的时候了。只是,他像是遇见了什么难题,打开药瓶好一会儿也没来她面前,却在周围打转。

    他们还在那片树林里,四周没有水声,也就是说,宋立言找不到给她化药的东西,只要她不张嘴,就不用再吃毒药了。楼似玉大喜,心里默念停药啊,只要这药停下,她还能更快恢复。

    然而,转了两圈之后,宋立言还是朝她走过来了,将她半扶起来,轻叹了一口气。

    嗯?

    楼似玉有点怔忪,觉得气氛好像不太对劲,心里有个想法,可又觉得太荒谬。上清司出来的人,世世代代都是摆件铺子里落灰的老古董,怎么可能……

    唇上突如其来的一软,带着点温热覆上来,将她那点念头给砸得粉碎。本来一片漆黑的天地里好像突然飞出去无数白鸟,呼啦啦的一片,直叫人发晕。

    楼似玉傻了,牙关都没咬紧,任由这人以口舌将药渡给她。唇齿辗转间,她怔然地想,裴献赋给的药丸……

    竟然是甜的吗?

第32章 蛇族禁地

    她不该往下咽的,哪怕他逼着她咽,她也可以聪明点,压在舌下,再借机吐了便是。

    想是这么想,宋立言当真逼上来的时候,楼似玉不但连抵抗都没有,“咕噜一下就把毒药咽了个干净,而且还觉得这药像刚摘下来的蜂蜜沾在指尖儿上面的那一点,化在心里甜丝丝的,把她五脏六腑里的疼痛都给抚平了。

    柔软的辗转厮磨,温热而熟悉的呼吸,混着他身上独有的沉木香,像是一场旖旎美梦。风吹旧时雨,花开故人归,若这片刻能永恒,那她再多咽几颗毒药又何妨?

    然而,宋立言只是喂药罢了,药喂完,他便松开她,甚是有礼地道:“得罪了。”

    他并不知道她听得见,像只是良心不安,说完便晃着眼眸看向别处,脸上有些可疑的霞色。平静片刻之后,又起身将她抱起来,继续往前走。

    楼似玉逐渐从妄想里回过神来,一运气,懊恼地发现自己刚冲破的一点桎梏又被这药给堵了回来。什么蜂蜜啊,这害死人不偿命的裴献赋是打定主意要宋立言一去不复返,她怎的还有心思想别的?

    色迷心窍,情长坏事,上清司的教条并不都是错的。

    呸了自己两口,楼似玉凝神感知了一番四周。

    郁郁葱葱的树林,与一路走来的风景没什么两样,可现在山林里的风都是往同一个方向吹的,不合常理。

    宋立言没走两步也注意到了,脚下方向一转,便顺着风吹的方向走。迎风布阵,风口即阵眼,结界同理,只要顺着风,总能找到些什么。

    越往前风越大,行过半里路,前头的景象突然模糊起来,像蒙了一层薄纸,天地都是一片混沌。宋立言看了看,俯身将楼似玉放下,抽出獬豸剑,二话不说就朝前一挥。

    “哗”地一声,结界壁裂开一道口子,本来一直往这个方向吹的风突然滞住,紧接着就有浓厚的妖气从口子里倒灌进来,呛得他咳嗽了两声。

    “蛇?”辩清这妖气所属,他困惑地自语一声,就从袖子里拿出两张瞒天符,贴在自己与楼似玉的脖子上。

    原本以为在进这片树林之前的地方都是结界,可如今看来,倒像是这片树林才是结界,用来掩盖什么地方的。

    抱起楼似玉踏进去,宋立言抬头,眼皮一跳。

    这外头的古树盘根错节遮天蔽日,置身其中完全分不清昼夜。他脚踩的地方惊起了一片萤火虫,星星点点的荧光蒸腾而起,若远看来,的确是一片冒绿光的林子。

    还真让他找到了?宋立言松了口气,慢慢打量眼前这壮观的萤火景色,下意识地对怀里的人道:“你看不见也是可惜了。”

    楼似玉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么一句,愣了一会儿想回应他,又发现他听不见,只能丧气地闭嘴。

    借着萤火虫的光,宋立言一边走一边找蛇胆草,绕过两棵参天的古树,他突然觉得前头有光亮。抬眼一望,惊得差点将怀里的人给扔出去。

    他所处的竟是一处矮山,矮山之下有一片城镇,无数橙红色的孔明灯参差不齐地悬浮在半空,将城镇里每一处都照得通亮,写着符文的红色绸带错落其中,顺风翻飞。仔细看去,城墙房屋与人间并无不同,但行在其中的,都是人身蛇尾的妖怪,上半身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裳,下半身却是缠在柱子上、亦或是在石板路上蛇行。

    蛇族的栖息之地?

    宋立言很震惊,他记得上清司的《灭妖录》里写过,蛇妖一族被灭在鼠族之前,妖王勾水作恶多端,被打了个魂飞魄散,蛇妖也在后来的几十年里被上清司消灭干净。本以为美人蛇就是罕见的蛇妖了,谁曾想这里竟有这么多。

    正出神,身边突然飘来几缕妖气,他侧头,就看见几只蛇妖交谈着从他面前路过。

    “这什么味道啊?”蛇女左右吐了吐信子,嘀咕道,“怎么不太对劲?”

    按了按楼似玉脖子上的瞒天符,宋立言屏息僵住。

    “你又疑神疑鬼的,咱们这地方谁发现得了?”旁边的蛇男啐她一口,“快走吧,再晚就进不得城了。赶不上庆典你可别哭。”

    “哎,你等等我。”蛇女收回信子,扭腰就往前蹿。

    宋立言等了片刻,找到个合适的距离,带着楼似玉就跟了上去。

    一下山坡,四处的蛇妖更是多了起来,一眼扫过去,无一不是百年以上的大妖怪,即便是半人半蛇,行在路上也比他高出两倍,被挤在中间,宋立言敏捷地躲过周围乱吐的蛇信子,靠着正宗的上清司瞒天符,愣是挤在蛇妖堆里进了城。

    楼似玉在他怀里,冷汗出得已经将衣裳都打了个透湿。

    她已经不想说这人是胆大了,这简直就是把自个儿的命当玩笑,蛇族禁地也敢闯!瞒天符只有几个时辰的效用,他难不成还打算在几个时辰之后孤身战蛇妖全族?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当年那个人在,把修为提高十倍,也不敢这么玩啊。

    这位大人什么时候能将自己的好奇心给克制住,活着多好,怎的就偏生想寻死呢?

    城镇的街上热闹得很,一路走过去都是小贩在吆喝,像极了浮玉县的安乐街。只是,这里吆喝的不是花卷馒头糖葫芦,宋立言一侧头,就听见它们喊:

    “新鲜的老鼠,五文一串,来看看喽~”

    “刚从河里捞上来的浮尸,阳气还没散尽呢,您瞧瞧这货色。”

    “哎~卖野鸡,拔了毛剔了骨的,买上三只回去吞了就能休息五日~”

    嫌弃地换了条路走,宋立言的眉头拧得死紧,楼似玉就算睁不开眼也能猜到他的神色,担忧之中不免觉得好笑。这样的地方,哪里是他这个清雅道人该来的?若是她可以说话还好,能给他说些趣事,散一散这肮脏的血腥味儿。可她张不开嘴,就只能靠在他胸前听他的冷哼。

    “当啷——”街口中央突然响起清脆的钟声,四周的蛇妖一顿,纷纷朝那边游走。宋立言回头,也跟了过去。

    高台上落下一枚雕着古怪花纹的铜球来,里应该是装了铃铛,滚动起来叮当作响。他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周围的蛇妖却都拼命吐了信子去抢,硕大的蛇身挤来撞去,逼得他不得不往有空隙的地方闪躲。怀里抱着个人,大幅跳动还不能让蛇妖察觉,怎么都有些惊险。

    眼看着一只蛇女朝他的方向倒下来,宋立言立马飞身跳去最前头的空地,刚站稳就听见铃铛的声音由远及近,他一扭头,便见那大铜球兜头朝他而来。

    没这么巧吧?他皱眉,再想躲,四周却已经被蛇妖挤满,眼瞧着走投无路,宋立言拧眉,正打算硬承,砸下来的铜球却突然停在了离他脑袋不过三尺处的位置。

    湿漉漉的蛇信缠上来,将铜球给拉了过去。宋立言抬眼,就见一只穿着浅蓝绸缎的蛇女张着大嘴,半衔着铜球高傲地行上台子。

    “长尾既接这守魂铃,便是知道规矩。”高台边上坐着几位老者,须发皆白,却无蛇尾,一板一眼地说起话来,像极了朝堂上那些个大臣。

    “我明白。”长尾将珠子吐在地上,转头看向高台中央站着的人,“生死不论,谁赢了谁来接守护圣草之任。”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宋立言眯眼。

    一身黑甲粼粼,连人身都没化,直接显着真身盘在台子上,不是美人蛇又是谁?

    她与他那一战应该是负了伤,此时许是不想让对手看出伤势,所以才用原形。但就算用原形,宋立言觉得,以她的修为,未必能打得过对面的长尾。

    果然,两边起势,美人蛇不过两轮对法就落了下风,长尾是个狠角色,察觉到她的虚弱,立刻乘胜追击,招招落处都是她的七寸。美人蛇狼狈迎战,却是节节后退,最后一击,直接被长尾从高台上扫了下去,“嘭”地砸落在宋立言身前的空地上。

    到这个地步,差不多就算是胜负已分,但长尾显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追下高台,抬手就要给她致命一击。

    这就过分了,宋立言摇头,甩出一张符纸捏成团,倏地就朝长尾扔了过去。

    小小的纸团没引起谁的注意,但一碰见长尾的蛇鳞,却是如水一般渗透了进去,只一瞬,长尾的动作就戛然而止。

    杀气腾腾的一击未曾落在美人蛇身上,美人蛇的还击却是先至,无数利刃自口中飞出,带着她仅剩的修为,直插进长尾的七寸。

    妖血飞溅间生死已定,长尾满眼都是不甘心,瞪着美人蛇看了许久,长啸一声,庞大的蛇身才缓缓倒下。

    无数蛇妖起哄欢呼,朝美人蛇甩着蛇尾庆贺,可美人蛇却觉得不对劲,方才那一击应该是长尾先打中她,她至多不过能伤她两分,却不曾想对手突然就顿住了。

    下意识地回头,她眯眼,往自个儿的身后看了看。

第33章 蛇族的秘密

    拥挤的蛇妖们扭动着各自的躯体,蛇信子吐了满天,除了浓烈的妖气之外,这里再没别的东西了。

    是她多想了?美人蛇纳闷。

    “殷殷,到台上来。”白胡子蛇妖喊了一声,美人蛇也就不再多想,强挺起身子回去高台之上。

    “胜负已定,密钥继续交由你保管。”白胡子将一团光递给她,美人蛇吐出蛇信就将其卷了,吞进肚子里。然后吐出一团火,飞旋着冲上高台中央的柱子,将最顶端的火盆点燃。

    “咻”地一声,火盆里的火顺着八根长线一路蔓延,沿路点燃线上绑着的烟火,一时间火光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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