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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能以色侍人-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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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傍晚,白素照例去给小公子送饭,然后特地去王妪那询问了这个月的工钱,打过招呼,过了月中,便可以提前从账上支领。
  在后厨和采薇用罢晚膳,白素拿了个绣花荷包送给她,采薇打开一瞧,里头是上个月她看中的那对银耳环,惊讶:“给我的呀?”“嗯。”采薇摸了摸白素的头:“怎么无端想起给我送东西来了。”白素只是笑:“你就收着吧。”在韩园,这小女孩待她很是友好,临走之前,算是一个纪念。
  这些人里头,待她最好的就要数韩攻了,她还不曾想好要如何报答,只能回到门派之后再说了。
  夜里,白素本想要寻韩攻谈一谈她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的事,然而他睡得很早,她想,白天他待客累了,再等明天同他商量吧。
  她练过一轮功夫,变作了大人身体,夜静悄悄的,摸黑进屋。耳间在韩攻主屋的旁边,走过时她轻悄悄的,怕惊醒了他随眠,忽然听到韩攻翻了个身。
  她停下来,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去,想看看他睡着了没有。
  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他安静地闭着眼睛,纤长的羽睫好似蝴蝶的羽翼。她见他薄被歪了一角,便伸出手,替他将被子盖整齐。
  当她伸出手去的一瞬间,韩攻的眼睛睁开了,他握住了白素的手。她微微一惊,却见他双瞳漆黑地看着自己,因为在阴影中,他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晰。
  他双手一拉,白素顺势躺在他枕边。他抱住了她,隔着被子,轻轻地道:“你跟我去洛阳吧。”
  她有些吃惊,心在胸膛中跳得极快,他的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边,使得她感觉到颇为不自在。“我……”
  “那日从田庄回来,我便不想再和你分开。”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不回庐江郡吗?在她看来,白岳山才是她的故乡,然而此时此刻,她竟真的犹豫了起来。
  突然她想到,他去洛阳,那里艰难险阻,也许还有许多困难等着他,他还需要她的保护。于是她便道:“好,你放心,我随你去洛阳。”
  他极为珍重地收紧了怀抱,两人隔着薄薄一层被子,呼吸都是紧张。
  “我得给师父写一封信,告知他我没有死,这样才能随你先去洛阳。”
  “好。”
  白素这样说完,感觉事情安排停当,暂时也不必离开,反而松了口气。然而韩攻仍然抱着她,没有松手的意思,她忽然觉得有些害羞。但一想到今后还可以陪伴在他身边,原本不舍的心情,也变得明朗和愉快起来了。
  自从白素答应和韩攻一起去洛阳之后,她便开始着手准备打点行装,韩攻这次去要带上阿武和白素,王妪也要一起去,所以去后厨理了一张韩攻爱吃的菜谱。阿武负责准备马匹车辆,白素则收拾他的衣服细软。
  谢冰卿那边,自从那一晚韩攻没有将星星坠子送给她,她似乎意识到了,这位表哥永远都不可能接受她,即便有父母长辈的逼迫,韩攻也不会就范。谢冰卿着急了,态度也随之软化,她想放低姿态,再来同韩攻寻求和解,然而却得到韩攻即将入京的消息。
  谢冰卿哭了两日,但这一回,韩攻铁了心要离开,她怎么求助于夫人都是无用。夫人来问过韩攻,韩攻只道自己已有心仪之人,让母亲不要费心了。
  夫人也是无法,另外十分好奇,不知儿子看中了哪家的姑子,执意要问,还说要帮韩攻去请人合一合八字,若是门户合适,便可以下聘。说到底,她也极为盼望韩攻能够早日成婚。
  韩攻只是笑,让母亲不必操心这些:“待儿下回从洛阳回来的时候,便带她来给母亲看。”如此搪塞了过去。
  这日白素收拾韩攻衣物,小公子来找,说自己打坏了一根木剑。原来小公子跟着白素扎马步也算勤快,白素便教了他两招剑法,因为怕小公子好动顽皮用真剑伤了自己,所以才让他使用木剑。
  白素道:“那就先不练了,等我有空的时候再给你削一把。”
  小公子怏怏不乐:“从许昌到洛阳还要好几日,路上我玩个什么呀。”
  原来,韩攻去洛阳,也打算要带上小公子一同。白素想了想道:“你随我练剑也有几天了,想不想使真剑试试?”
  小公子自是兴奋,连声道好。白素便让他在府中等着,自己去铁匠铺,打算专门为小公子量身定做一把不开锋的短轻铁剑练功。
  她要去的石记铁匠铺在城南的一条街道上,白素才走到那条街,便觉得被人跟上了。
  来人似乎武功不弱,白素故意走得忽快忽慢,穿街过巷想要戏弄那人,不料这人如影随形,仿佛是个江湖老手,白素竟然不但无法捉住他的行踪,还甩他不脱。
  有点门道。察觉此人颇有来头,白素打算先不去铁匠铺了,索性将这人引到僻静处,抓起来拷问一番什么来路。
  她很快引着这人出了城,两人一前一后倏忽来去,步伐皆是飞快。白素在郊外越跑,越觉得心惊——她的凌云飞步,世上少有人能够追赶,除了……难道?
  她在一棵大树后面停顿下来。
  一转身,来人也不闪躲,大方掀起了斗笠的面帘。
  ——萧让!
  白素惊呆了,眼中杀气微露。
  而后,她意识到此刻的自己还是小孩子的身躯,在萧让面前尚未暴露身份。不要慌!她镇定自己。
  萧让却开口道:“白师妹,别来无恙。”
  白素大吃一惊——他怎么会知晓的?
  “我截获了你送往庐江郡给江遇白的信件,才知你坠崖未死,走火入魔变了孩童。”
  萧让微微笑着,白素心慌不定,不知道他突然出现,来了多少人,又打算如何对付自己。她四顾前后,忽然发现并无伏兵,稍稍镇定下来,回过神想,不对,既然萧让已经成了门派叛徒,怎么还敢这般招摇地来找自己?
  她定睛一看,只见萧让脸色发沉,嘴唇略显出一丝苍白,仔细看之下像是受了内伤。
  这便又让她放心了一些——过去在门派中,她和萧让的武功便是□□开,她原本担心自己功力不如往日,单对单难以对付萧让,但观察他如今状况,好似也不怎么乐观。
  白素心中有了一些底,冷冷对萧让道:“如今真相已经大白于天下,你还敢来找本座,莫非心中不服,还要寻本座复仇不成?”
  “什么是你所指的真相?”萧让却显得从容,他出语惊人,“你指的是容假扮成我,将你打下山崖这件事?”
  白素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冷笑:“死到临头,还编派师父,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放过你吗。”
  “我来找你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萧让道。“不过你可以再仔细回想一下,那日你被打下山崖,和你对打的人使用的是哪一路的武功?”
  “哼,你刺我那剑,不正是你的看家拿手一式‘落世星河’么!”
  “这一手既然我会使,江遇白自然也会使。”
  “你还想嫁祸给师父。”白素冷冷不以为然,萧让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信。江遇白既是她的授业恩师,同样也是从小将她养大之人,在她心目中师父武功超凡入圣,品行更是无可挑剔的圣人。
  “江遇白教过你九转功吧,你可知道你为什么会走火入魔?不是因为你坠崖之后受伤太重,而是因为,九转化血功需要化人血散功。江遇白自然不敢将这些告诉你,否则他的真面目就会大白于天下,他怎么会把自己最阴暗的一面暴露在世人面前,他巴不得做你们眼中的道德君子。”
  萧让不顾白素眼中的愠怒,继续从容地说下去——
  “你知道我是如何发现他的秘密的吗?这些年你应该也看见了,他喜欢收受江湖上那些恶名昭彰之人为弟子入派,美其名曰教化这些人,实际上,他却将这些大凶大恶之徒带上天鞘崖他的修行地,吸干他们的血作为修炼散功的原料。然后,将他们的骸骨丢下天鞘崖。”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收这些奸恶之徒,即使他们死了,也不会有人追问他们的下落,因为这些人在江湖中人看来死有余辜,能教化便是造化,不能教化死了也罢。只是,江遇白一直杀人饮血,练成的功夫自然也正派不到哪里去,师爷韩朝新曾经规劝过他,他却变本加厉,直至心性大变,到了最后,他不够抓人饮血,竟然连谷中的弟子都杀。”
  白素听了心头一惊,的确谷中常有弟子失踪,她只以为是叛逃……然而萧让这人的话决不可轻信,她也根本不会相信师父是那样的人,冷冷打断:“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信的。”
  “江遇白以人血修炼九转化血功被我撞破,杀我灭口不成,便假死骗过我;我以为他死了,为了门派声誉,自然不会再说出他的行为,不料他却是假死,还假扮作我的面貌去杀你,想要挑起门派内部纷争,借你太素宫派系之手,杀了我。”
  虽然白素一言不发,但是萧让看她的脸色,便能够感觉到她内心的犹豫,他知道白素被自己说动了,继续道:“我这次冒死回去门派,正是偷出了九转功的秘谱,你若不信,便可以看看,江遇白是不是没有将这门功夫传你完全。”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旧簿册,只见上面血迹斑斑,可知得来不易。
  白素想接,但一犹豫,却缩回手:“你不过一面之辞,我岂能信你!”
  萧让微微一笑:“你不敢看?”
  “笑话,本座有甚么不敢。”白素接过来,心情烦躁地翻了几页,竟然真的是九转功的后半本,双手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原来那武功秘籍之中,真的清清楚楚记载了如何将九转化血之法练到第九层,就是要以人血为祭帮助散功,并且能够从被吸食的人血液中攫取对方的功力。
  白素心惊肉跳,不敢置信,口中喃喃道:“不可能的……”
  她从小便跟随师父江遇白学艺,心中认为他乃是德行高超的一位前辈,如今突然受到这样的打击,心中的圣人形象一夕倾塌,实在难以接受。
  “白素,你是不是觉得江遇白德高望重,所以他说什么便是真的,我与你素来不睦,所以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你不过是以个人偏见,自我蒙蔽罢了。”
  “你住口,不要再说了。”
  “江遇白根本不是你们眼中的君子,人们眼中的君子一旦做起恶事来,比小人更加可怕。你明明知道我所说的都是真话,却还要欺骗自己,我真替你觉得可悲。”
  “闭嘴!”白素勃然大怒,跳起来瞬间出掌,打向萧让前胸,萧让撤步一接,两股巨力轰然互相震动,脚下草木横飞。
  萧让被白素的内衣一震,倒退数步稳住身躯,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苍白的脸上泛着凄凉的冷笑:“白素,你大可以杀了我,拿我的人头去领江遇白的悬赏。你就算一辈子这么糊涂下去,臣服在他的脚下做个乖徒弟,自然也可以一生享受荣宠,因为在他的徒弟之中,就属你最为愚忠了。只是我觉得你可怜……你如此的愤怒,是因为真的不相信我对江遇白的指证,还是在痛惜你那跟错了主人的十几年时光?”
  白素眼睛瞪得血红,目中尽是杀气,萧让一脸慷慨,闭上眼睛,随时准备赴死的模样。
  “你要杀便杀我好了,总而言之,这份真相将会永远掩盖于世,说不定你还能心安理得回到剑宗,继承掌门之位呢,哈哈哈哈——”他发出令人心悸的狂笑。
  白素清冷的面庞上,杀意渐渐凝结:“你说得对,我绝不会相信你,我一定会回到剑宗。”
  她说着,一掌拍出,风云变色……
  ……
  韩攻临走之前,同书院的温越等人约了吃酒,各自交换了一些礼物,程放和韩攻一同上路,他武功好,路上可以作为照应。而洛阳那边也来了书信,原来皇上这些年来一直想要定立皇储,可是他膝下无子,于是许多大臣推举燕王世子,皇帝面上表现得极为欣赏世子,但迟迟不予定夺,于是朝中流言四起,说皇上有意立安阳为皇太女。
  安阳公主自然有这份雄心,她是一个文才武功的彪悍女子,如今见有望登顶,心思更加活络起来。如今她急需要这些朝中大臣的支持,于是,她亲笔书信,寄来许昌,催促韩攻快些上路。。
  韩攻在书房给安阳公主回信完,便命人将小公子叫到跟前来。
  “川儿,你是否一直想见到你的母亲。”
  小公子原本手里玩着一个九连环,听见这话,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
  “三叔带你去洛阳,你很快便可以看到她了。”
  原来,当年韩迟很早便在太学求学,同安阳公主私下相恋,小公子正是他们的私生子。此事关系着皇家的声誉,说出来意味着杀头之罪,所以韩攻也不能对人轻易提起,唯有母亲谢氏知晓。
  而小公子成日哭着闹着要见面的母亲,正是安阳公主本人。
  小公子睁大了眼睛,那乖张爱发脾气的面孔上,少有地露出纯真和幸福:“好,三叔带我去见我阿母,咱们一家人可以团聚!”
  韩攻心中甚是感叹,即便他们母子相见,怕是小公子也永远不能光明正大喊上安阳一声母亲,这个秘密,为了安阳的前途,必须永远不见天日。到时候相见的地点和场合,一定要安排得十分隐秘才行。
  “好,那你回去早点睡吧。”
  “不,我还要等小不点给我买剑回来呢。”
  韩攻奇了:“她给你买什么剑。”
  小公子便将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遭,韩攻催他去睡,道:“明日再叫她陪你练,等到了洛阳,有的是时辰给你玩。”小公子这才不情不愿地去睡了。
  夜里,白素回来,她显得情绪不振,匆匆吃了些东西,喂过一轮鹦哥富贵,然后份内打扫了祠堂各个角落,将那些韩氏先祖的牌位擦得一尘不染,从博阳侯到弓高侯,她站在森然罗列地牌位前面怔怔地望着,也许,这是最后一次道别了。
  今天傍晚落了一场雨,院中空气甚是清新,白素独自坐在那棵老槐树跟前,过去在韩园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一时心中思绪纷乱。
  她初来乍到之时,只不过将此地当做一个栖身避难之所,但如今即将离去,心中却充满了不舍之情。她想到了韩攻,便不由自主地摸到了心口那块挂着的虫玉,晶莹剔透的玉石,一枚灰色的小虫冻凝其中,正如她刚来的时候,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但韩攻他从始至终,对自己都这般善待,白素想起过去种种,心中刀绞一般难受。
  此次回去白岳山,莫说前程未定,只怕生死都难以预料,她不知道如何将这件事说出口。
  正心情不安地想着这件事,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韩攻来了。
  他刚沐浴过换了一身轻薄单衣,身上泛着淡淡的澡豆香气,教人安心。
  “川儿没有折腾你罢。”他笑着在她身边蹲下来。
  白素点点头:“倒是很听话。”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发现小公子心地并不坏,只是因为长期以来被老太君宠溺,性格变得较为乖张,上一回他闹腾谢冰卿,是因为听说谢冰卿当众给韩攻难堪,对她心存不满。
  他点点头:“川儿他自小没有父母陪在身边,性格是孤僻了些,难得你和他玩得好。”
  他脸上挂着煦若春风的笑容,只有在白素面前,他才会有如此放松的情绪。她凝望着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韩攻……我得回去了。”
  “好,不早了,回去睡罢。”
  “不,我是说,我要回去白岳山。”
  他微微一怔,仿佛察觉了什么:“怎么了,发生什么要紧的事情了么。”
  “没有,只是有许多事没做完,我想回去看看。”
  他的表情显得疑惑,有些不可理解地看着她。
  她有些心虚地道:“我要回去剑宗,今日门派中有弟子回来召唤,师父消失这么久,门派百废待兴,我要回去帮帮他的。”
  “是谁回来叫你?”
  白素沉默了。
  他一时有些无奈,又有些不明所以:“素素,你究竟知不知道为何我要你陪我去洛阳?”
  白素看看韩攻,他似乎真的有些愠怒,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显出几许焦虑和质问。她摇了摇头,无论此刻他说什么,她都无法回头了。
  “我是一定要走的……”她小声道,“我从小到大,都在剑宗中长大,以门派的荣耀为荣耀,如果门派中发生了什么事,我必须回去。”
  穷一生之力去做好一件事,她不能为任何其他的事情停留,即使她对这里仍然怀有依恋之情。
  他的脸色显得无比灰暗——她还是执意要走,那他呢,他在她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少,他算个什么?
  “素素,我问你,在你心中我算什么。”
  在他焦灼的目光下,白素心中难熬,只避开那道目光,低下了头。
  她只怕自己再多看一眼,便不忍心离去。
  “我是欠了你很多……”
  “你不欠我,我也不需要你欠我什么,我只问你一遍,肯不肯留在我身边。”
  白素咬住嘴唇,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摇了摇头:“我一定要走。”
  即便是再强烈的私人感情,也不足以让她停下脚步,
  “好。”他站起来,面上的表情冷冷的,竟恢复了最初时的陌生。“今晚已经很晚了,就再歇一晚罢,明天一早我亲自送你出城。”
  他说罢便回房去睡了,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一夜白素没有睡好,早晨起身之时 ,精神有些困倦,天下着小雨。韩攻已早早起身,他穿戴整齐,命人准备了马车,收拾好行装,亲自带白素上车,一路驱车出了许昌城南门。
  “就送到这里罢。”她不适应这样分别的气氛,叫停了马车。
  韩攻送她下车,一路上他的脸都阴沉着,她知他心中对自己食言的不快,却不明白他内心真正的想法。白素跳下车,从他手里接过行囊和伞,不敢回头看他:“我得走了。”
  “素素!”他叫住她。
  白素回过头。
  “倘若你办完所有的事情,便来洛阳找我罢,我会一直等你。”
  他这回竟没有再问什么,也许是知道无论问什么,白素都不会说的了。
  白素点点头,小雨落在她身上,打湿了她的脸庞,她和他互相凝望着,都忘记了撑伞。
  她不愿意告诉他,这一去,也许她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有生之年能够回到他身边,她一定会去,但此时此刻,却无法给出任何承诺。
  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白素猛然回头,决绝道:“我走了。”
  斜风细雨的郊外驿道上,她一路飞奔,不敢再看身后的人,路上百般心痛难忍,她一路跑出半里路,来到约定的换马客栈,跌倒在湿泞的路旁,沾湿了一脚鞋袜。
  这里是个出城的落脚点,不少来往客商在此住店打尖。
  约好的地点,萧让一身黑衣从人丛中走出,头戴避人耳目的斗笠,装扮得似个路人。
  白素扶着马厩的阑干,因方才气血攻心,旧伤狂催,吐血不止。
  萧让在旁抱臂冷冷看着,嘲笑道:“枉你自诩一时豪杰,竟然为了这么一个人如此狼狈,传出去岂非让天下英雄耻笑。我看你心中存有不少杂念,想要修炼成绝世的武功,还早得很呢。”
  若是过去,她必然言语还击萧让,但此时此刻,却无心和他争辩。白素眼泪狂流,手张开了又攥紧,几度来回,终于在他身后慢慢松弛。
  萧让转过身:“怎么了,要回门派见你最敬爱最崇高的师父了,你不高兴么。照你的性子,应该欣喜若狂才是,怎么如今看起来,江遇白还不如那样的一个外人。”
  面对他冷嘲热讽,白素终于忍不住道:“我不似这般冷血无情,杀戮同盟欺师灭祖之辈。”
  “是啊,我自然连师父都敢杀,怎么会和你一样妇人之仁。但是你跟我这样欺师灭祖之辈同路,难道不正说明你心中对他的怀疑么?如果你不相信我,怎么会同我一起走。”
  “萧让,你休要得意,我和你走,是因为我要回去求证,揭穿你的谎话罢了。若你胆敢对我说一句谎话,我必取你的人头祭门派。我今日不想杀人,也不想脏手,你最好闭上那张嘴,否则我很难保证,不立刻杀了你。”
  “哼,好好好,我不说话,还要多谢白长老饶我不死。”萧让阴阳怪气道。他越是这么一副自信至极的口吻,就让她越发痛恨,她非常希望,萧让说的全部都是谎话,而师父绝非像他所说的那样,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要去求一个真相,为了从小到大毕生的信仰,否则这一辈子都无法心安。
  白素默默回头望了最后一眼,芳草离离的郊野田原上,许昌城的那一片天已经渐行渐远。
  


☆、第029章 大结局

  028
  建元十五年秋; 白素回到剑宗。
  白岳山主峰的玉虚殿内,弟子集结,诸峰代表林立,包括六大长老在内的高手悉数到场。
  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一年之久的白长老再次出现,不能不说是本派的一件盛大喜事。
  今日的门派紧急集会,正是为此。
  善圣峰的钱长老欣喜万分道:“我等得知师父尚在人间之时; 已是欣喜非常; 如今小师妹也故人还在; 天大之喜; 我剑宗重振声威又指日可待了。”
  白素已经恢复大人身体,面色也如从前一般冷傲,朝诸位长老师兄一一寒暄见礼过后; 问起师父江遇白。
  碧霄峰的徐长老道:“自从师父和叛徒萧让交手一战之后,身上一直有伤; 这些日都在天鞘崖闭关修炼; 这会儿马上便要出关了。”
  话音未落; 只听殿后一声高声通传:“掌门驾到。”
  诸位长老、真人、高等乃至低等弟子闻言; 无不皈身礼拜。
  白素立在人丛之中,满大殿的人,她最后一个拜下身去; 抬起头时,只见一人乌簪高髻、道服佩剑,自众人簇拥当中来。
  此人便是江遇白。他虽然人到中年,但风度神采不输青年时代; 他神功大成,却在年富力强之际遭到爱徒萧让的偷袭,伤势没有好完全,故而此刻面色中透出一丝苍白。
  见到白素,江遇白露出慈蔼笑容道:“天佑我徒儿,为师今生能够见到你们在聚一堂,也算此生无憾了。”
  “师父关心,徒儿感恩不尽。”
  江遇白点点头:“为师教导无方,让门派中出了萧让这等欺师灭祖的逆徒,如今为师已经贴出告令捉拿此人,你们若是见到他,作为师兄不妨规劝他一番,如果他尚有良知肯悔悟,门派仍然可以收容他。”
  几位长老闻言皆道:“师父宽宏大量,我辈感怀愧疚。”
  白素却道:“师父,萧让已经死于徒儿之手。”
  江遇白不由得一怔。白素便将自己如何骗萧让回门派,并且诱杀萧让的经过收了,最后从袖中取一物出来,正是江遇白随身携带的长老令牌。
  江遇白点点头道:“你为我派清理门户,做的甚好。”
  “可是师父,徒儿不幸遭那萧让偷袭,导致练功走火入魔,身体竟然还童,不知如何可以破解。”
  “此事好办,为师再传给你一本心法,你照着练便是了。”九转功的心法,江遇白本来刻意保留,只传授了白素半部。
  “多谢师父。”
  江遇白又问起那镇派之宝玄同剑的下落。白素道:“徒儿跌落天鞘崖谷底之时,将此剑插在石头缝隙中,待徒儿伤势好转,便派人下崖,为师父取来。”
  江遇白一惊,要知道,那谷底满是骷髅人骨,一旦曝光于世,他声名堪忧。他脸色微变,旋即恢复笑容道:“那样甚好,待为师伤势有了起色,便随你一同下谷取剑。”
  “是,师父。”
  白素练了三个月功,深冬时节之际,终于彻底恢复了大人的身体。江遇白催促她下谷取剑。
  白岳山中大雪初晴,三十六峰七十二崖尽掩于乱琼碎玉中。
  阳光照着积雪,连空气中都生出明净璀璨的云烟来。
  白素带江遇白绕路来到天鞘崖底,积雪覆盖了森林,路上留下两行脚印,两人走到僻静处,江遇白追问白素玄同剑的下落。
  那把剑他用人血喂养了十多年,早已魔性深重,和他的化血功暗合一体。
  白素却道:“师父,我当初来到这崖底之时,机缘巧合,发现了许多尸体。有经年之久的,也有新的皮肉刚开始腐烂的。”
  江遇白知道事情已然败露,眼中杀机微凝,故作镇定道:“哦,那你可知道这些人的死因。”
  “当时不明,后来,我去崖底重新看过,那一具具尸体,都是在您的混元霹雳掌法下死去,骨枯血尽。”
  江遇白道:“为师杀死的都是十恶不赦之人,有何可惜?”
  “那我门派当中的弟子呢?”
  “为师要练成盖世神功,自要有人牺牲,他们既然都是为师的弟子,也算对我尽了孝道了。”
  白素望向江遇白,只见他目光如刀,仿佛隐隐压抑着一股癫狂之气,已经不是那仙风道骨的师父,而是成了一个魔头。
  “师父,弟子恳求您收手吧。只要您肯悔罪,再也不练这邪恶武功,弟子愿意以性命在众位师爷面前替您求情。”
  话音未落,江遇白出手如电,毕集二十年功力于一掌,朝白素当头劈去。
  白素闪开,江遇白冷笑:“早知你和萧让那孽徒一般背叛,就该早些除掉你。”
  “这么说,萧师兄他果然是遭你陷害。”“不错,他撞破我的隐秘,我岂能让他活着?今日便送你去见他!”
  江遇白说着又是一掌袭来,犹如江流滚滚,威不可挡。白素硬吃他一掌,身体巨震,口中鲜血彤云一般喷溅。
  “我受您一掌,算是还了师恩,既然你不肯悔悟,师父,请恕徒儿无礼!”
  江遇白十分自信,因为白素的武功皆从他处学来,又怎么可能击败他。
  两人酣斗数百合,白素果然落了下风,但正在这时,突然一柄剑从后直来,穿进了江遇白的后心,又从前腹扎出。
  江遇白发出一声痛苦低吟,皱起了眉头。
  他带白素来这里,就是洞悉白素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想要杀人灭口,却未曾想到白素在这里另有安排。
  “师父,别来无恙。”萧让清冷如冰的面庞上,并无一丝真正的敬意。他拔出玄同剑,江遇白浑身一震。
  江遇白脸色铁青,霍然转过头,眼神已然饱含血腥杀意,反手一掌便朝萧让拍去。
  白素夺路上前,又接了他一掌!说时迟那时快,萧让挥动玄同剑,两人合力,同那江遇白展开了鏖战。
  这一站直到天昏地暗。最终江遇白还是倒了下去,满地的鲜血中,一代宗师狰狞双眼,死不瞑目。
  白素跪下半膝,支撑在雪地里,她耗尽了功力,寒风吹得她头发凌乱向前飞舞。
  天空中的冷意加深了。一股鲜血从她嘴角缓缓渗出,毕生的信仰和依赖就此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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