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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光女仙-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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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修风沉默了一阵,终于恼羞成怒的道:“你闭嘴行不行。”
靖瑶哈哈一笑道:“别生气呀,我习惯了快……”她的声音慢慢放低了下去,前方不远处的高空极速飞来三名修士,看服饰装扮酷似佛宗修士。
这时候相遇说不得又是一场恶战,靖瑶低声道:“落下去。”
黄修风暗叫晦气,拖着摇椅缓缓下落,佛宗的三名修士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靖瑶有理由相信这三人压根没看清她和黄修风的长相,竟然加快了速度,这可不是好兆头。
双腿倘若还能自由行走,哪怕再来三名佛宗修士靖瑶也无所畏惧,可双腿失衡,高空斗法犹如拙荆见肘。
尤其黄修风气喘如虹,斗将起来,难免顾此失彼,三名佛宗修士修为不过元婴境,靖瑶和黄修风但教一人处于全盛阶段,三人就得把命交代了。
“奇怪,声名远播如我,竟无法震慑一帮喽啰?”靖瑶困惑道:“他们哪来的勇气?”
靖瑶,黄修风,林天星等人世所公认的越级战代名词。
若说靖瑶十年内鲜有问津者,封印空间和昨夜的那场混战,足够说明其气势如虹诡异多变了,一般人唯恐避之不及,生怕丢了小命,主动应和的修士已经不多见了。
“宰了吧。”黄修风落于地面,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精神一震,空中弛行他也难以发挥全部战力。
当然主要原因在于靖瑶行动不便,如果靖瑶不用扶持,元婴境的修士来多少拍死多少。
“敢问两位可是靖瑶,黄修风二位道友?”当先一名和尚扬声说道。
靖瑶和黄修风皆是一怔。
这可不像佛宗修士的口吻啊,还是靖瑶发现了端倪,三人真元不弱,却不是佛宗一脉的功法。
她十年精修,对于佛宗功法如数家珍,这份眼力劲还是有的;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在于和尚用的是疑问句,如果对方来自佛宗,用的就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了。
因为靖瑶和林天星作为剑宗最后的壁垒,二人画像到处张贴,佛宗弟子没理由认不出她。
黄修风奇怪道:“把话说明白了,你们三人到底是谁?”
为首一人说道:“吾等三人做客虎丘山,承蒙师旷先生指点迷津,得知二位遭遇波折,特意前来相助。”
右边和尚笑道:“吾等自知修为术法低微,难继其事,总归还是有些用处的。”
黄修风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好家伙,老子面前也敢胡编乱造,师旷什么时候跟和尚有交情了?先不说那厮性子冷淡,就冲你们三人发型……”
为首和尚失笑道:“出家人不打妄语,我等三人虽是和尚,却不是佛宗修士……至于师旷先生,乃是先师结交友人,此地相距虎丘山不足千里,若有疑虑不妨求证师旷先生。”
左边和尚说道:“天下佛修未必只有佛宗一脉,譬如剑修便不止擎天剑宗一脉。”
这话倒是事实,没人规定剃个光头就一定是佛宗修士。
靖瑶道:“和尚不称贫僧,这也不是和尚的风格呀……”
这是一句戏言,靖瑶随意出口也没想过得到答复,而是在想这三人怎么就知道她和黄修风要去虎丘山。
靖瑶注意到为首和尚说过一句话:得知二位遭遇波折,特意相助!那应该事先得到过消息,要么就是三人能精通奇门遁衍推算出来的结果,而师旷显然不具备相术天赋。
可为首和尚正容答道:“修佛不修心,修心不修佛,身在无间,心系汪洋,何必留恋一个僧字。”
“好智慧。”靖瑶赞道:“虽然我悟性不高,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我信你们了。”
三个和尚脸色一跨,这种语风头回听闻,颇有不明觉厉的意境,为首和尚正色道:“靖瑶道友意愿信任吾等,吾等定不教两位失望就是。”
黄修风皱眉道:“会不会太随意了啊?这三人身份来历没弄明白……”
靖瑶打断道:“他们打不过你。”
黄修风笑道:“那是自然,不过……”
“行了。”靖瑶解下传书短剑递给黄修风:“林天星来信了,上边有三人画像。”
“……”黄修风郁闷道:“我又不会你们剑宗法诀,你给我短剑有毛用,既然林天星证实了,那就走吧,不过我还是奇怪师旷生人勿进的性子,哪可能有朋友啊。”
“人家说了,是上一辈的交情。”靖瑶道:“先汇合再说。”
黄修风翻了个白眼,冲三名和尚一点头,推着靖瑶迈向云从高出,看到三个和尚跟了上来,黄修风低声道:“你觉得他们三个怎么样?”
靖瑶淡淡说道:“还好吧。”
说完便没了下文,黄修风奇怪道:“你前边还嚷嚷太枯燥了,老子开了话题你又兴致缺缺了。”
靖瑶摇头道:“心里有些烦闷……”
那名为首和尚忽然说道:“靖瑶道友,吾观尊驾面容真元熠熠,唯双腿真元逆行无常,可是受了创伤?”
靖瑶心中一凛,这和尚修为尚可,见识倒是别具一格,竟然看出了自己双腿有漾,微笑回应道:“创伤算不上,你可以理解为练功走火。”
这句话潜在意思就是让为首的和尚不要多问了,事关个人功法,你在刨根问底可就不讲究了。
不过那和尚像是没听明白似的,侃侃说道:“若是如此,鄙人或有法子相助一二。”
靖瑶笑笑,不是看不上对方,而是有些东西不了解的话彼此并不相通。
☆、第三百九十六章 醒海迷津
道心清明诀来历莫测,起于混沌,森罗万象,这和尚真有能力解了靖瑶双腿之疾吗?靖瑶第一个不信,不过人家盛意拳拳,一番好意,她倒也不便直于拒绝。
黄修风道:“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法子。”
语气已有嘲弄,他自问精于丹术,对于靖瑶的状况也是一筹莫展,连试都不用试,就知道根本解不了。
为首和尚认真说道:“说来简单,虎丘山有一汪洋怒海,名曰醒海迷津,怒海之下生有宝药,名曰蟾琥,二位既是师旷先生好友,想来师旷先生不会吝啬。”
黄修风唏嘘道:“慷他人之慨,总是说不出的大度从容。”
靖瑶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这和尚言辞凿凿,不料语出惊人,将麻烦推给了师旷,他口中的蟾琥能否治愈腿疾还在两说,可自己和师旷哪有过甚交情?
当然,林天星和黄修风肯定是师旷好友,否则心高气傲的林天星不会相邀师旷助拳了,也许师旷看在林天星两人面子上,馈赠蟾琥,至于效果如何又是另一大疑问了。
……
八百里云路在疑问中度过,到达虎丘山后,靖瑶顿时被震撼了。
她见过诸多山峦明川,可在虚空之中若隐若现的山脉却是见所未见,犹如海市蜃楼一般毫无真实感,似乎随时都会消失,却有一股巍峨雄伟的气息扑面而来。
悠悠白云轻飘滑漾,山峦马上变了模样,如猛虎假寐暴起伤人一般,处处显着威武不凡之姿。
“我初次来的时候,也曾惊诧虎丘山造势雄起诡谲。”黄修风道:“风起云涌便在瞬息之间影响山体形态,虚妄中带着真实,真实中夹杂迷离,造物神奇之处,全系于此。”
靖瑶叹道:“因此更加震撼。”
黄修风点点头。
还未多言,忽听一声剑啸汹涌传来,山峦势态哗变,说不尽的离奇幻化演绎其中。
为首和尚道:“天星道友又在悟剑了。”
靖瑶稍稍向三名和尚躬了躬身,以示感谢一路护持,不过方才那股剑啸之声,靖瑶听出隐藏内心的压抑,剑势萧萧,隐有无穷恨意。
“走吧。”黄修风道:“去看看林天星。”
靖瑶嗯了一声。
剑宗二次被灭,林天星也该得了消息,依他的性子能在虎丘山隐忍多时,大出靖瑶意料之外,听那啸声差不多达到了沸点,便如此时山态一般,随时都有暴走的可能。
虎丘山内更是奇闻多变,正直白日太阳光竟无法照射其中,而高空之上挂着一轮清冷弯月,天色阴沉,光线稍暗,好像到了一片灰色的世界,心情也跟着变得灰白起来。
黄修风解释道:“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段往事吗?环境如此,盖因师旷心有所求,他在聚魂!
此地极阴,善蕴魂魄,若说西界昆仑山乃是修仙界最为接壤仙界福地,那虎丘山便是相协阴曹最近之所,相隔不过一汪怒海而已。”
靖瑶诧异道:“你说那位相府千金?”靖瑶记得初出茅庐结识黄修风,两人也算一见如故,黄修风滔滔不绝的点评再世英杰。
曾着重评价过师旷。
当时随意一听,没往心里去,只记得师旷大闹佛宗,强抢凝魂珠,力保相府千金肉身不腐,原来这人一直没有放弃复活对方。
交谈间,一座石门轰轰开启,师旷面容落寞的走了出来,看到黄修风和靖瑶的时候滞了一下,随即摇头道:“人在醒海迷津。”说完转身便走,脚步匆忙耐人寻味。
师旷所说的‘人在醒海迷津’,指的是靖瑶和黄修风要找的人在醒海迷津,而他们要找的人也只有林天星。
话速急促精简,也就是靖瑶知道师旷性格如此,但今天委实冷漠的过分了。
黄修风叹道:“这家伙犹不死心,偏执至此,夫复何言啊。”
靖瑶心中莫名一颤,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情绪变得哀伤惆怅起来,似乎空气也被那种凄婉的气息弥漫。
靖瑶穿越前看过不少言情小说,男女主人公爱的死去活来,最后劳燕分飞,有的轰轰烈烈,有的愁肠百结引人落泪。
此时联想到师旷的故事,没有言情剧的惊心动魄,没有深情缠绵的依依不舍,只有淡淡的哀伤和悲恸,却在心田难以挥散,
“这家伙的修为更恐怖了。”黄修风沉声道:“领悟七情六欲,以前只有他发功的时候,才能感受悲凉之意,现在你也看到了,言行举止,无不牵引心扉,都说绝情断欲方是天地大道,但是仙人一定可以斩断七情六欲吗?不见得吧?”
“去找林天星吧。”靖瑶逼出体内郁结之气,侧头看去,三个和尚早不知去向,靖瑶轻笑一声,看向黄修风:“傻愣着干嘛?推啊!”
黄修风气道:“老子不是佣人。”
话虽如此,黄修风还是老实推着摇椅,向着醒海迷津的方向走去。
靖瑶一路所见全是灰色的阴沉雾霭,偶有几抹新绿,也被灰色的空间映射的更加凄凉。
靖瑶道:“你说黄泉和虎丘山隔海相望,那片海难道指的就是醒海迷津?通过醒海迷津,真能抵挡彼岸黄泉吗?”
“图鉴如此记载,不过无人证实。”黄修风道:“黄泉对于别人来说过于遥远,可对你我来说近在咫尺。”
黄修风说的是巫修秘术,靖瑶自然听懂了,心里却冒出一个疑问。
通过巫修秘术到岸黄泉,那是真正的黄泉吗?巫修秘术和醒海迷津通往的彼岸所指的是一个地方吗?
靖瑶揉了揉眉心,似乎到了虎丘山,自己也变得多愁善感了。
海浪拍打礁石,传来沉闷的轰响,大地轻摇。
黄修风推着靖瑶来到一处凸起的岩石上,看着波澜壮阔的海水说道:“每次来这里,胸口就像被大石堵着一样,相信你也有同样的感觉。”
靖瑶淡淡一笑,这种感觉临近虎丘山的时候就出现了,还以为自己变得多愁善感了呢,原来是环境悄然引导了情绪的转变,又是一记倒卷激荡的浪潮拍向了海岸……
☆、第三百九十七章 何妨一试
靖瑶若有所悟,她开创新的流派,引导他人真元为己所用,却没想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同样存在一个引导情绪的奇异所在,是以感触更深,区别在于一引情绪,一引真元,同样的难以防范,却有高下之分。
真元引导,中术者神识清醒,内心加以抵触,威力难以发挥极致,靖瑶虽有补救之法,却不免沦为下乘;情绪引导完全没有类似的弊端,中术者甘之如饴,心之所向……
怒海起伏,一道碧绿剑光冲破海面,带起大片波澜。
卷动蒙蒙水气奔向海岸,目光冰冷,如一柄嗜血的神锋,斩断去路所有障碍,令人心寒颤抖。
黄修风赞叹道:“前边还说师旷精进神速,林天星也是不遑多让啊,只是杀气太浓了一些,有伤天和。”
靖瑶笑笑,林天星天赋千年罕见,有所突破理所应当,不过黄修风语气带有明显酸味,显是因为自身境界落下差距不忿所发。
“屁话。”林天星冷冷说道:“剑无杀意,如同废铁;天和?那是什么?掌权者玩弄的手段,倘若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儒门和佛宗何至如此跋扈?”
黄修风压低嗓音道:“嚣张跋扈的家伙指责他人跋扈,我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呢……出窍五境,快赶上师旷了呀。”
靖瑶漠然无语。
林天星的话敲动了她的心海琴弦,道心清明诀中的一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如同殷红的烙铁,猛的狠狠的印在靖瑶的心头。
大道无情,无所谓仁或不仁,也没有绝对的善恶之分,如何取舍,端看个人如何理解,强加自身喜怒于天地,不过自作多情罢了……
黄修风说的什么,靖瑶已是置若罔闻,懵懂间问道:“你说什么?”
黄修风无语的盯着靖瑶,心道:老子虽然压低了嗓音,可没道理你也听不到啊?他只好重复道:“我说出窍五境,已和师旷难分轩轾了。”
靖瑶哦了一声,心海好像敞开了一扇门,门内直指道之本源,迈入其中便能通悟至理,修为更近一步。
遗憾的是那道门滞留虚幻之间,亦真亦幻难以明悟,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超然物外,抓到的只是一团虚无缥缈的空气。
林天星冷笑道:“乱嚼舌根,我问你,剑宗结界如何便被攻破了?”
黄修风无语道:“有法必有破,你不会想把剑宗倾覆的仇算在我身上了吧?”
林天星声音愈发冰冷:“谁破了你的结界。”
“西华。”黄修风道:“他阵法造诣不在我之下,破掉结界我不觉得意外,但不能说论及阵法造诣,我就逊色于他了。”
林天星寒声说道:“果然是他……”
林天星接到飞剑传书,已是剑宗覆灭之后,一腔怒火难平,师旷陪他走了一趟剑宗却已是废墟一片。
触目惊魂。
林天星挫碎一口刚牙,随师旷回了虎丘山,林天星恨意难平,理智尚在,十年沉浮,乖戾的性情磨损大半,知道不能意气用事,便在醒海迷津锤炼剑势等候靖瑶。
黄修风道:“想想如何善后才是正理。”
他可以理解林天星的情绪化,对于林天星的冷言冷语也不计较,发泄出来说明理智尚在,可怕的是一句话不说,始终保持沉默,那才最致命。
林天星沉声道:“该善后是的他们。”林天星瞳孔猛烈收缩,杀意之强,令人心悸。
靖瑶皱了皱眉,决定把言毁真人临终所托转达林天星,星图到底是剑宗之物,言毁真人或有私心,却不能左右林天星的选择权利。
各大宗门争相竞夺的星图,靖瑶着实没有放在心上,而星图意味着仙缘,藏宝……
“几大宗门围攻剑宗,自有所图。”靖瑶伸手在虚空轻轻一划,手中多了一卷灰色古朴的竹简:“便是此物。”
星图看起来平平无奇,只能看出做工粗糙不是近代产物,真正的秘密自然隐藏在竹简之内。
黄修风疑惑道:“一张竹简,八方来劫?”昨夜那场鏖战,修仙界大能好手几乎全员出动,黄修风敢断定星图绝不简单。
星图牵连剑宗秘闻,黄修风并不避嫌,靖瑶也没打算对黄修风隐瞒,一字不漏的将言毁真人所嘱和盘托出。
林天星听完淡淡说道:“既是相托之物,该由你保管。”对于星图所述藏宝竟是无动于衷。
靖瑶道:“这玩意和烫手山芋划上了等号,谁拿扎谁,”言辞之间,也是不屑一顾,就像她说的那样,那是烫手的山芋。
其实星图虽有玄藏,奈何琅嬛天的禁忌灭佛诸神,谁敢轻率涉险?言毁真人虽嘱咐靖瑶修为大进再入琅嬛天,可谁也不敢保证,大乘境修士就一定安然无恙?
黄修风道:“事无绝对,我倒是有个提议……”
靖瑶直接打断道:“你想说以星图为饵,引诱那些宗门抢夺?”
黄修风轻笑道:“何妨一试?”
靖瑶摇头道:“万一有失,我可就愧对言毁真人了。”
黄修风道:“不尽然,归根究底也只有你一人见过星图,真真假假,谁又看的出来?他们想要星图,给他们就是了,照着你手里的原件画一幅假图,让他们去寻宝吧。”
琅嬛天危机四伏,按照假图所示,只怕再也出不来了,靖瑶一阵意动,自古财帛动人心,哪管仙凡有别,当利益达到一定程度,仙凡本无区别。
黄修风笑道:“前提是不能出现纰漏,换而言之,是让他们信以为真。”
黄修风笑声有些阴险,四下里浪涛不绝,平添一股森诡之气,靖瑶叹息道:“谁说你蠢了,这样阴险的计划你都想的出来……”
黄修风立刻就不爽了:“怎么说话呢?鄙人智比天人,计划怎么就阴险了?他们刚好需求,你刚好拥有,可谓一拍即合,上当受骗,那也是他们自己贪婪,与人无尤。”
林天星冷声接过话茬:“就这么办吧。”
靖瑶道:“我也同意,不过我的演技不过关。”
黄修风摸着下巴看向林天星……
☆、第三百九十八章 迷茫的心
“你别看他。”靖瑶淡淡说道:“他演技更烂。”
林天星紧了紧嘴唇。
剑宗被灭,他自然兴中愤恨难消,好在弟子妥善离去,人员并无伤亡,唯言毁真人道消身陨。
其实言毁真人于林天星而言,便如匆匆过客,少有交集,但他以残破身躯强撑剑宗十年不倒,便值得所有剑宗弟子尊敬佩服。林天星的怒火与其说是因各大宗门倾覆剑宗,不如说是因言毁之逝心有怒潮。
靖瑶亦有不甘,但言毁真人求仁得仁,终是死得其所,攻入剑宗山门的几大宗门相继付出代价,也算给了言毁一个交代。
今后的道路如何走,不过泥泞满途罢了,这条路林天星走了十年,未来的十年……百年……可能千年都将处于阴霾之中,但有相携之人,这条路终要贯彻到底。
黄修风忍不住高兴道:“这样说来,只有我能担当大任了……这是否代表能力越强,责任也就越大?”
看到靖瑶欲言又止,他立即说道:“这个问题容后再议,你先把图画出来。”
林天星道:“画给你也没用,没有恰当的时机,你说星图在你身上,他们就会信了?”
“谁说没有契机了?”黄修风不以为然:“太上府觊觎六合镜,这便是契机所在,届时修士鼎沸……”
“我一直认为几大宗门貌合神离,并不是真正铁板一块。”
操控三名大乘修士火拼儒门修士,赵栖的反应就是铁证。
靖瑶缓缓说道:“不用他们相信,只要各大宗门齐聚,自有推波助澜之人。”
三人成虎,星图关乎虚渺仙缘,纵有神识清明之人心有疑惑,但在大利益面前,大多数人通常难以保持绝对平衡之心,星图一旦出现,各大宗门首先考虑的不是星图真伪,而是同途异路的盟友之间的相互猜忌。
至于辨别真伪……那是在取得星图归属权之后的事了。
黄修风道:“他们闹起来,再有师旷与我暗中援手,有助你们取回擎天剑。”
“有些想当然了。”
林天星冷然说道,靖瑶和黄修风还以为林天星另有高论,却听林天星道:“我不在意计划能否圆满,擎天剑也可暂寄太上府,不过剑宗两次覆灭,总要有人付出代价才行。”
黄修风诧异道:“你有病吧?你不要擎天剑了?那可是你们剑宗传承之物,言毁真人生前,曾翘首以盼擎天归宗……”
看着林天星煞气澎湃的目光,黄修风明白了,林天星想泄愤,泄愤的方式有多种,但杀人最有成效。
林天星道:“计划你们安排,杀人我来。”侧脸看向靖瑶问道:“你的腿怎么回事?”
靖瑶撇撇嘴道:“残了。”想了想又补充道:“暂时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康复,但你这么久才发现,我感觉你没有以前喜欢我了!”
林天星咳了一下,脸色大变:“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你啊。”
靖瑶:“……”
黄修风笑笑:“我去转转。”
他说走就走,干脆利落,甩着黄色的长袍在灰白的世界中渐行渐远,靖瑶明白,黄修风是留时间给自己和林天星单独沟通的时间。
说到底黄修风不是剑宗门人,关系再是密切,有些事不好过分掺和,他可以不遗余力的相助靖瑶和林天星,却不能遇阻代庖。
贤人有云:没有人可以做到感同身受,除非你也在那条路上艰难的行走着,所谓的感同身受,永远只是相对而言。
等到黄修风彻底消失,林天星也顾不上和靖瑶玩笑,就像垮了一样,杀气萎靡,精神颓唐的说道:“剑宗……还能傲立于世吗?”
说到底,他不愿把嗫嚅脆弱的一面,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即使被他视作好友的黄修风和师旷等人也不行。
唯独在靖瑶面前,他愿意卸下伪装的坚强,林浩然掌门飞升,西华真人晓月真人叛宗,言毁真人西去,擎天剑宗危如累卵,一桩桩一件件,压的林天星背脊都要弯了下来。
“如果你认为剑宗就此沦落了,永无崛起之日……”靖瑶淡淡说道:“也不用想着杀人了,就此遁世潜修,以你的资质五百年飞升可期。”
这话有些伤人了,潜意思是说连你都放弃了,我们这样的外人还能说什么?你林天星才是真正的剑宗掌门,如果你放弃,何不一拍两散?她把星图交出去,从此相隔是路人。
浓眉抖了一下,林天星沉声道:“我没放弃。”
“对啊,前尘过往,道路飘摇。”靖瑶道:“不论如何,总要走下去才有机会欣赏尽头的风景,举世皆敌,我可能死,你也可能死,不过……不试试又怎能知道,螳臂挡车是否真的就是我们的痴人说梦?”
林天星道:“道理我懂,前尘如雾,笼罩前路,辩不出方向,心便迷茫了。”
靖瑶听出了悲哀。
一种骄傲至极的悲哀。
前尘的林天星飞扬勇决,尽显张扬风采,这种风采已经融入血肉,奈何世道轮回,重峦叠嶂的打压也让宁折不弯的林天星有了枉然。
“我们还活着。”
靖瑶笃定说道,活着就有希望,有希望就可能实现:“不做点什么,总觉得此生庸碌无为,既然修仙界容不下我们,那便掀了修仙界吧。”
林天星心中一凛,靖瑶平静的嗓音却透露着不平静的决心,他目光精芒闪过,忽然哈哈大笑,声传千里,怒涛海啸猎猎作响。
是的,举世皆敌自古至今又有几人?既然修仙界不容剑宗安身立命,那便挑了修仙界!
林天星笑声荡荡,久久不歇。
那个剑道天才的自信又回来了,张扬跋扈的目光如汹涌的剑华,漂浮在天地之间。
林天星也走了,他走的虽慢,每一步就像一把锋锐出鞘的剑,勇往直前扫荡荆棘密布的前路。
靖瑶松了一口气,满意的笑了,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两人都走了,谁来担任苦力推动摇椅?难道他们离去之前,忘了她这个伤残的,需要照顾的美少女吗?
☆、第三百九十九章 但求心安
靖瑶一手托腮,怔怔看着沸腾的海面,烟云弥布,一如人生之跌宕起伏,海浪便是命运,决定人生走向。
而烟云便是崎岖的人生路层出不穷的障碍,遮挡视线,让人迷失了方向,但只要心中有灯塔,自能照亮路之彼岸。
“此海幽幽桀桀,通往阴曹鬼府。”一道淡然的嗓音忽然从背后缓缓传了过来:“林天星曾在此地有感剑源之始,明悟剑心;黄修风观浪潮之变,阵术修为臻至登峰造极。”
“那你呢?”靖瑶轻声问道,这道声音古井无波,认识的人群中也只有师旷才有如此腔调。
“我?”
师旷漠然说道:“我在怒号的潮水中,如同浮木随波逐流而已。”
怒风咆哮,浪花震天,海面上多了几道水纹旋涡,师旷说道:“虚衍说你双腿经络受阻,蟾琥可得医治,当年欠你一枚兽妖内丹,今日也该还了。”
虚衍?是那个话多的和尚吧?靖瑶轻轻一笑,往事如烟涌入心头,忽然心中一震,看向师旷。
后者说道:“虎丘山内隐含迷幻元素,对人无害,却能牵引内心之伤,之悲,之愤……道法无常,莫不如是。”
果然如此,靖瑶默默点头,林天星和黄修风相继感悟,自是受了迷幻元素的影响,进而洞察本心,这样说来迷幻元素的存在反而有助于境界的提升了,然而蟾琥能否治愈腿疾,靖瑶心中也有衡量。
靖瑶道:“鉴心草,牵心花,凤血果俱是异种宝药,尚且化不开郁结的经络,蟾琥……别浪费了。”
师旷道:“随意所性,倒也快活。”
靖瑶失笑道:“别把我说的那么豁达,如果蟾琥真能治愈我的腿疾,早跟你讨要利息了。”
师旷点点头,并不强求,凝视那片深沉的海水:“十年前剑宗遭遇大劫,有人传信与我,说那擎天之剑有神鬼莫测的之能,断阴阳,斩仙壑……”
说到这里,师旷平凡无奇的面容忽然一黯,似有苦意流露。
靖瑶自然知道师旷想要表达什么,剑宗那场大战,师旷险些陨落,她和林天星黄修风三人将其救出。
救命的恩情,只要不是丧尽天良,绝不会趁机落井下石。
可当时师旷一意要取擎天剑,这和乘人之危无甚区别,当时靖瑶就猜到了可能和那位相府千金有关,今天才算得到了证实。
“传信给你的人不是孙成壁就是秦超然吧。”
师旷顿了顿。
答道:“秦超然。”
靖瑶点点头,面容渐寒,十年前的剑宗之战还是疑云密布。
靖瑶大概理出了方向,后经孙成壁提供线索,再有师旷取剑的前因后果,矛头尽皆指向秦超然,当年那场大战,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儒门伤亡惨重,圣主遭受重创;佛皇虽未受伤,但佛宗高手也是付之一炬,这些底蕴深厚的宗门尚有宿老坐镇,虽然伤筋动骨,却不至一蹶不振;
散修损失最重。
不过因祸得福,纸汇宇横空出世,创建散修盟,散沙聚成了沙漠,和各大宗门有了对话的资格。
魔宗……六大魔帅死了五个,当初的摩天崖四分五裂,几大魔帅各自为政,因剑宗一战,秦秋河算是清理门户了,但要说赢也不尽然。
如果要说赢,便不能以宗门为衡量单位,对个人来说,秦超然才是真正的赢家,几乎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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