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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_蓝色狮-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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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你想得那么可怜……”清樾接着道,“青丘内乱,自然就有邻国想要趁乱取利。黑齿国突然出兵攻打青丘,令狐族猝不及防,一路突进,直至朝天城外才被墨珑所率的玄狐军挡住,但也因此玄狐军被困在朝天城。黑齿国攻不下来,便断了玄狐军的粮草。”
  再料不到墨珑竟然还曾是个将军!灵犀焦急问道:“难道就没有援军来救?”
  清樾冷笑叹息:“你可知晓,为何玄狐军会在朝天城?朝天城原是白狐族的地盘,玄狐族以追击山寇为借口,带兵进了朝天城,从此便赖着不走,硬是占了朝天城。白狐族纵然可以援救,却是不肯轻易出兵,大概是想等玄狐军折损殆尽之后再行出兵。而赤狐族更是想等着玄狐族和白狐族两败俱伤之后,自己再来捡现成的便宜,更不会出兵援救。”
  灵犀张口结舌,想不到狐族内斗竟是这般复杂而惨烈,早已远远超出她的想象:“那墨珑怎么办?玄狐军真的都被困死了?”
  “那倒没有,他想出了个法子,说实话,在那种境况下他居然还能想出这个法子,虽说缺德得很,但我确实也佩服。”清樾道,“朝天城外八里地便是白狐族的祖坟所在,他命斥候在敌军中散布消息——只要挖了狐族的祖坟,朝天城内的狐狸必定军心溃散,不战而降。黑齿军急于攻下朝天城,果然中计,派人去挖了白狐族的祖坟。后面的事情,你就该料到了……”
  灵犀道:“是不是白狐族大怒,大破黑齿军,解了朝天城之危?”
  清樾点头道:“不错,只可惜这却不是最后的结果。玄狐族内,有人出卖了墨珑,说出是他故意挑拨敌军挖白狐族的祖坟。这等罪过等同于欺师灭祖,摆上台面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白狐族自然容不得他,他被绑上狐族祭坛,受天雷,施血咒,封印灵力,赶出青丘。”
  原来这就是墨珑曾经在青丘的过往,灵犀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皱眉思量:“挖白狐族祖坟固然不对,可他是为了保全玄狐军,实在没有办法……白狐不肯出兵是因为玄狐占了朝天城,若他当初不占朝天城就好了……玄狐为何要占朝天城呢?”她试图整理清楚,抬头问清樾。
  清樾淡淡叹息:“这谁又说的清呢?或许是因为白狐也占过玄狐的便宜;或许是朝天城的赋税油水多;又或许他们只是想抢地盘,根本不需要理由。”
  灵犀怔怔地发呆。
  清樾行到她身旁,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小妹,墨珑他的身世,他的处事方式都太过复杂。他这些年被迫流落八荒,日积月累,心里多半也积攒了许多恨意。”
  “只要不占便宜,不就好了么。”灵犀抬头问道,“现下的青丘是个什么情形?”
  “现下是赤狐族一家独大,执掌青丘国事。当初出卖墨珑的人倒是坐上玄狐首领的位置,只可惜他并无才能,无人信服,玄狐族分崩离析,再无首领。白狐斗不过赤狐,只能偏居一隅,再不过问青丘之事。青丘原也算是个大国,自赤狐掌权以来,国力日微,时不时便要被邻国欺负。赤狐内斗是好手,对外却甚没骨气,只求日子安稳,割让了好些土地出去。”
  斗来斗去,最后竟没有一个赢家。灵犀靠在姐姐怀中,疲倦地低低道,“他们狐族为何要把日子过得这么累?”
  “贪欲罢了,自己有了,便想要更好的;看见别人有了,便想要抢过来。”清樾替灵犀拢了拢鬓角的发丝,“咱们龙族和狐族不一样,墨珑的为人处世与我们大相径庭,实在不适合你。”
  灵犀喃喃道:“可是他待我很好,真的很好……”
  该说的,都已说尽了,也知晓小妹开始思量她与墨珑的不同,清樾笑了笑,柔声道:“你说说,这水府里头的人,哪个待你不好?”
  灵犀一怔,转而道:“……可他不一样。”
  “因为你是头一遭到陆上去,人生地不熟,正好遇见了他。”清樾道,“且不论他为何要帮你,总之他是帮了你,所以你才会觉得他待你甚好。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在水府里头,班爷爷,蚌嬷嬷我就不提了,聂仲、聂季待你不好么?聂季被你关在蚌壳里头三天,得知你孤身一人去了陆上,他生怕你有危险,立时急着要去寻你,你说说,他待你好不好?”
  “自然是很好……”从清樾的话语间,灵犀似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向她,“姐,你什么意思?”
  清樾含笑道:“我什么意思?”
  灵犀跳起身来,咕哝道:“我不与你说了……我回去了!”隐隐约约察觉到姐姐似乎有意把自己和聂季拉扯到一块儿,她只得赶紧溜了。她心里明白得很,聂季是待她很好,但与墨珑却绝不相同。

☆、第八十章

  月上中天; 渔村格外寂静。
  因今日才发生了渔民惨死之事; 这晚是断然没有渔民再敢偷偷下海去。墨珑仍坐在屋顶上; 望着茫茫大海,留意着任何异常之事。白曦爬上屋顶,帮忙看了好几次,也都没有任何发现; 便回屋睡觉去了。
  墨珑摸到袖中的金铃; 今日雪兰河回去后,金铃并无动静; 想来灵犀无事。他踌躇片刻,仍是取出金铃,摇了摇——金铃震荡,泛起层层金色的波光; 从波光渐渐浮现出雪兰河的模样; 头发披散着; 衣襟宽松; 显然他正在睡觉。
  “小狐狸; 有状况?!”雪兰河紧张问道。
  墨珑摇摇头:“没有; 昨夜刚出事; 今夜没有渔船敢出海。”
  “哦,那就好。”
  雪兰河松了口气,顿时回复睡眼惺忪的模样。
  墨珑皱眉道:“我这边没事,你那边才更要盯紧些!看你睡成这样,便是灵均把房子拆了你都未必知晓吧。”
  “放心,我在灵均寝殿布了结界,只要他一触及结界,我就能知晓。”雪兰河打了个呵欠,“难为你啊,小狐狸,整夜守着不睡。”
  “……灵犀可还好?”墨珑问道。
  雪兰河支肘,撑着脑袋看向波光中的墨珑,叹气道:“你大半夜把我吵醒,其实就是为了问这句话吧?”
  墨珑也不遮掩,坦然点头道:“是啊。”
  “她挺好的,就是……”雪兰河便将白沙地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算是虚惊一场吧。”
  墨珑自己也曾被蚌嬷嬷吸住手臂往里头带,说实话,心底确实有点害怕,想着万一蚌壳夹下来,手臂肯定就断在里头了。蚌嬷嬷将灵均整个人往里头带,灵均毕竟多年不曾回东海,感到害怕自然就会想挣脱,倒也在情理之中。
  忽得听见野地里有动静,墨珑凝目望去,月光下一头穷奇的身影快捷如风,正朝着渔村而来。“我兄弟来了,不与你说了。”墨珑收了金铃,跃下屋顶,朝夏侯风迎去。
  东海水府之中,雪兰河笑着摇摇头,被墨珑这一打搅,睡意已消散了大半。他索性披衣起床,细看屋中那株海萝。在陆上养护过许多花草树木,还从未养护过海里头的草木,这株海萝对他而言,倒颇有趣味。
  “珑哥!”
  穷奇腾空跃起,纵身三丈有余,化为人身落到墨珑跟前。
  “我和老爷子就在玄股城中落脚,我等他睡熟了才回来寻你们。”夏侯风一口气跑了四、五十里路,“有水吗?”
  “进屋吧。”
  墨珑将他让进屋来。白曦听见动静醒过来,见夏侯风来了,忙翻身下床。墨珑给夏侯风倒了杯水递过去,夏侯风一口饮尽,不待他再倒,自己把整个大茶壶捧过去,咕嘟咕嘟全灌了下去,才算觉得畅快,随意用衣袖抹了抹嘴,对墨珑委屈道:“珑哥,我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劝老爷子回来,可他就是不听。”
  这本就在意料之中,墨珑只问道:“老爷子胃口可还好?身子没气坏吧?”
  夏侯风不是个细心的人,努力回想了一下,才道:“晚饭好像是没怎么吃,或许是菜不合胃口呢,谁会和肚子过不去呢。”
  心中愈发愧疚,墨珑轻叹口气:“老爷子爱吃甜的,软乎的,你想着给他买。还有,每晚睡前端盆水让他泡脚,他最爱这个。”
  夏侯风连连点头:“我知晓,在长留城时他就天天泡脚。”
  白曦插口问道:“明日呢?老爷子预备往哪里去?”
  “他没说,我也没敢问。”夏侯风老老实实道,“他一路上都不肯说话,铁青着脸,我哪里敢问。”
  “不能再让老爷子走远了。”白曦看向墨珑,“再远的话,小风再快没法再这么来回跑。”他的意思是想要墨珑想个法子留住东里长。
  墨珑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东里长陪着自己流落八荒数百年,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罪,眼下他决定离开自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将来回青丘,他孑然一身,又是众矢之的,要一步步拿回一切必要经历一番血雨腥风。不如等到青丘大局定下,再将东里长接回来安享天年,岂不是更好。
  “由着他吧。”墨珑轻声道,“他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小风你保他平平安安就好。”
  见墨珑是这般态度,白曦开口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夏侯风望望他俩:“还有旁的事么?我还得快些回去,万一老爷子醒了见不着人,我还得找借口解释,这我可不擅长。”
  墨珑摇摇头:“没事了,辛苦你!”
  “来,我送你一程。”
  白曦推着夏侯风往外走,一直陪着他行到野地里。夏侯风不耐烦地挣开白曦热络的胳膊,催促道:“你有什么话快说,别蝎蝎螫螫的。”
  “你也不想老爷子和珑哥就此分开吧?”白曦问道。
  “废话,那是当然!”
  白曦出主意道:“那好,明日若是老爷子还要走,你就装病,总之病得走不了路就对了。”
  夏侯风愣住:“装病?!行不行啊?”
  “你虎头虎脑,这么可爱,老爷子肯定舍不得丢下你不管。”白曦鼓励他。
  头回听到有人把“可爱”二字用在自己身上,夏侯风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喝道:“什么虎头虎脑,老虎算什么,老子是穷奇!”
  “对对对,穷奇头穷奇脑,比老虎可爱多了。”白曦很没原则地附和,“总之你只要装病就行,若是装着费劲,就去抓些巴豆来,熬水喝下,立时见效。”
  夏侯风大手一挥:“行了,老子知道了!”
  说罢,他显出穷奇原身,抖抖毛。白曦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他的毛,手感甚是顺滑。随即,夏侯风腾挪飞跃而出,风一样消失在夜色之中。
  接下来的数十日,竟再无任何异常。墨珑日日守在渔村,间或着也常到临近渔村打听,也未听说有异常事件。同样,在东海水府之中,雪兰河也未发觉灵均有任何异常。反而灵均一日日恢复地极好,短短一个月未到,他已回复和常人无异,清樾心中甚慰,对雪兰河多添几分感激。
  这些天来,灵犀除了补功课,其余时候一直在府中勤读书籍,尤其将涉及青丘的书都找来看了一遍。无事时最喜与二十八侍读中的狐狸侍读谈天说地,这位狐狸侍读虽说是只狐狸,却从未在青丘住过,只是曾听说过一些青丘往事,倒与灵犀聊得极为热闹。
  雪兰河与墨珑深夜闲谈,向墨珑提起灵犀热衷青丘之事,墨珑心中虽然感动,却又有些许忐忑——他深知灵犀性情,狐族纷争对她而言,恐怕过于不堪,此后她又会如何看待自己呢?
  这日晚间,清樾批阅过公务,在就寝前照例先去碧波殿看望灵均。灵均神采奕奕,正在试穿一件新制的鲛纱袍子。因他之前消瘦时,袍子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叫人看了心疼。现下衣袍合身,往清樾跟前一站,颇有少年丰神俊朗的风采,她看着,一时仿佛回到三百多年前……
  “姐,我近几日觉得甚好,想出去走走。”灵均理好衣袍,朝她道。
  清樾看向雪兰河,想听听他的意见。
  这些时日,灵均并无任何异常,何况一直在养病也着实闷得很,雪兰河点头笑道:“可以出去走走,我陪着他,不要紧。”
  清樾一笑,问灵均道:“想去何处?”
  灵均想了想道:“我听他们说,不久前咱们东海刚刚与玄股国大战一场,同他们签下了条约。我想就去玄股国走走,也好顺便看看,签下条约之后,玄股国究竟履行得如何?”
  清樾闻言微怔,未想到灵均会想去玄股国。雪兰河也是一愣。
  似看出她的不解,灵均微笑道:“姐,这些年你执掌东海,处理政务,甚是辛苦。我既然回来了,慢慢地便要替你分担。以前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能独当一面么?”
  “是……”清樾道,“以前是我太操切了,你不必着急,等身子养好了再慢慢来。”
  “我已经觉得好多了,总是要慢慢替你分忧。不过,明日只是去走走而已。”灵均提议道,“姐,你若有空,不如和我一起去。”
  见小弟兴致颇高,清樾不愿拂他的意,遂点头笑道:“好,我同你一起去。”
  灵均想了想,笑道:“叫上小妹可好?她若知晓我们俩出去逛,撇下她一人,怕是要伤心的。”
  清樾思量片刻,点了点头,当下便命侍女去告知灵犀。一则清樾并不知墨珑还在玄股国;二则灵犀这些时日功课都补全了不说,成日埋在书史典籍中,清樾还从未见过她乖成这样,心下难免忐忑;三则灵均重伤初愈,清樾心中对他满满都是歉疚,灵均说什么,只要不过分,她自然都肯应允。
  看雪九取了丹药,灵均服下,由侍女们服侍着就寝,重重帷幔一道道放下,清樾这才出了寝殿。她望向雪兰河,有礼道:“不知前辈困乏否?我还有点小事儿想听听前辈的意见。”
  心知必是灵均的事儿,雪兰河微笑道:“大公主你日理万机都不困乏,我这等闲人又怎么会困,有事但说无妨。”
  清樾挥手示意侍女们都退下,这才与雪兰河沿着海莲□□信步而行。

☆、第八十一章

  “舍弟方才表露出涉政之意; 前辈您也听到了,不知您意下如何?以他的身体; 现在就开始处理东海事务会不会太早?”清樾秀眉微颦。
  雪兰河思量片刻,才道:“说实话; 灵均的身体恢复得甚好; 比我料想中快了许多; 我原以为他至少需要三个月以上才能达到今日模样。”
  清樾微笑道:“此事前辈居功至伟,清樾感激不尽。”
  雪兰河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细想过其中缘由; 一则大概是君上此番练出的丹药效验极好;二则东海毕竟是灵均生长之地; 水土最宜;三则他与亲人相聚,心境愉悦。大公主莫要小看这第三点,忧虑最是伤身; 但凡能够心境愉悦; 不说是百病全消,至少这病就已经好了一大半了。”
  清樾听懂了他的话:“前辈的意思是,就顺着灵均的意思来?”
  雪兰河笑了笑道:“自然也不是事事都顺着他; 否则案牍劳形; 反而适得其反。我猜度灵均的意思; 他大概就是想替你分忧,只要能帮到你,他便安心了。你不妨试着让他做一些轻省之事。”
  清樾似在思量着什么,半晌未说话。一条碗口粗的海蛇正沿着海莲花茎蜿蜒而上,想去吸取花心的蜜,忽看见大公主与雪兰河信步而来,立时低垂下头颅,定住身子不敢稍动,直至他们行过身畔,这才继续引颈向上。
  雪兰河细瞅清樾的神色:“大公主还有别的顾虑?”
  “灵均他……”清樾回过神来,欲言又止,似乎心中颇有顾虑,“我原想让他好好歇个两、三年,再慢慢将东海的事交给他。以前我太操切了……”
  听见以前两字,雪兰河怔了怔,转瞬明白过来,清樾内心真正的芥蒂恐怕是三百年前灵均离家出走一事。
  “当初灵均离开东海,是为了何事?”雪兰河问道,说完才察觉自己这一问冒失了些,毕竟是东海龙族的家事,“是我冒昧了,能问吗?”
  清樾却以为他早就知晓:“我以为灵均早就告诉过你。”
  “没有。”雪兰河道,“我只知晓他是与你争执之后才离开东海,至于为何会发生争执,他并未说过。”
  清樾轻轻呼了口长气,抬眼去看在头顶处顺着水波轻轻摇曳的海莲花,静默了好一会儿,雪兰河以为她并不想回答,正要出言化解彼此尴尬,忽听见了清樾的声音——“我与他的争执,便是因东海政务而起。三百年前,白民国派使者到东海,以九头龙鱼为价向东海借道,攻打少昊国。当时我在北海,回来后才得知灵均已应承下来。”
  “我觉得此事不妥,虽然少昊国与东海无甚交情,但长久以来井水不犯河水。若因此事与少昊国结下梁子,得不偿失。但灵均亦有他的看法……”清樾没接着往下再说,似有事不愿再往下说,叹了口气。
  雪兰河关切问道:“后来呢,借道了吗?”
  清樾顿了片刻,才摇头:“没有,我派人追回了使者,也因此与灵均起了争执,后来他便离了家。”说这些话时,她双目看着海莲花的深处,语气虽是淡淡的陈述,却透着掩盖不住懊悔之意。想来在这数百年间,尤其是误以为灵均已死,她不知多少次在自责深悔中饱受折磨。
  雪兰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出言劝慰,只觉得这些年清樾既要执掌东海,又要照顾弟妹,名义上虽是姐姐,实际上弟妹的管教之责全在她肩上,与爹娘无异,其中的辛劳滋味又岂是几句话能宽慰得了。
  “灵均走后,我一直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对灵均管教得太过严厉。”清樾低低道,“事事都要求他按我说的做,不许他有任何差错,所以那些年他宁可流落在外,也始终不愿意回来。这次他终于回来了,我想……我也许该放手一些才好,这样灵均也可以早日接任东海水君之位。”
  “你……”雪兰河望向她,“为何一定要灵均接任水君之位呢?你执掌东海多年,为何不继任为东海女君?”以清樾的能力、人品,加上她在东海的声望,继任为东海女君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此前我毕竟有婚约在身,北海也一直未提入赘之事,为了顾全北海颜面,我不便退婚,想等着灵均可以接任水君之后再谈婚事。”清樾尴尬地笑了笑,“好在北海二太子主动退了婚,也算是成全了我。但现下既然灵均回来了,他对东海政务又有兴趣,我自然以他为先。”
  “你还真是个好姐姐!”雪兰河望着她叹道。
  并不习惯被人当面这般称赞,清樾不自在地别开脸,忽得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特别是对于雪兰河这个外人而言。
  “不该闲扯这些无趣的事情,耽误前辈休息了。”她折返回来路,有礼笑道,“此番灵均恢复得这么快,多亏了前辈,以前清樾冒犯无礼之处,还请前辈原谅。”
  雪兰河笑道:“不敢居功,不过有一事,想与大公主商量一下?”
  “前辈请说。”
  “能不能莫再唤我前辈。”雪兰河诚恳道,“我觉得我也不是很老。”
  清樾转头望他,心里默默算了下他的年纪,他在西王母飞天之后随三青鸟一起下的昆仑山,算起来至少上万岁了,而清樾自己连两千岁都不到,唤他一声老祖宗都不为过。但是他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是不好逆他的意,清樾问道:“雪右使?”
  “在谷中,他们都唤我做雪九。”雪兰河看着她道。
  “雪九?”
  雪兰河解释给她听:“我还有一位哥哥,雪心亭。他是初五所生,唤作雪五,我是初九所生,所以唤作雪九。”
  “原来如此。”清樾还是有点踌躇,毕竟雪兰河年长许多,且又是玄飓上仙驾下右使,这般称呼着实有些逾矩。
  方才那头海蛇吸吮花蜜,正自熏熏欲醉,身体随着海水蜿蜒飘荡,忽察觉到大公主折返回来,忙立时老实起来,身子紧盘住花茎,大脑袋就搁在花叶上,丝毫不敢有放浪形骸之举。
  雪兰河看出清樾的顾虑,解释道:“在谷中,无论大小,上至君上,下至小山雀,都是这样唤我。便是灵犀他们来到谷中,也是唤我雪九。”
  倒是听过灵犀这么唤他,当时只道是灵犀不懂辈分,清樾笑笑,从谏如流道:“好,以后我便知晓了。”
  她十分有礼将雪兰河送回碧波殿,方告辞而去,却始终没有唤过他一声“雪九”。雪兰河暗自摇头,笑了笑,多少有点了解清樾,她习惯把自己绷得太紧,一切言行举止都必须符合规矩礼仪,稍许的放松都会让她感觉不自在。
  忽得他想到一事,忙从袖中取了金铃,急唤墨珑。
  这些日子虽然无事,墨珑却也丝毫不敢放松,夜夜守在屋顶,遥望大海,此时正半靠在屋顶吹着海风,忽听见衣袍中金铃作响,惊得他立时取出金铃,翻身坐起。
  “灵犀出事了?”他紧张问道,语气稍稍发颤。两人虽常联络,但都是他寻雪兰河,雪兰河甚少会主动寻他,此时突然联络他,他自然以为是出事了。
  “没事,她好很!”雪兰河压低嗓音,将灵犀等人要上岸去玄股国一事告诉墨珑,“清樾可不知你还在玄股国,你躲着点,可莫让她撞见。”
  听闻灵犀要上岸,墨珑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疑惑,问道:“灵均为何要到玄股国来?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雪兰河道:“看样子不像,就是出门走走而已。他日后也要接手东海政务,到玄股国了解一下情况而已。我跟着他们,不必担心。”
  “如此,我知晓了。”
  墨珑收好金铃,在屋顶怔怔出了会儿神,想着明日就能见着灵犀,不由暗自心生欢喜。
  白曦这些日子呆在渔村,与村中渔人渔妇混得甚是熟悉,闲来无事,倒学了一手厨艺。这晚他做了海蛎煎给自己当宵夜,站到院中唤墨珑:“珑哥你饿不饿?下来尝尝海蛎煎!”
  墨珑摇头:“不饿,你自己吃吧。”
  白曦也不勉强,端着盘子回屋,疑惑地叨咕:“……珑哥一人在屋顶傻笑什么呢?天天这么呆下去,可莫要变傻了。”
  不仅能出水府,而且还能到陆上去玩,灵犀自是欢喜异常,她性子又急,一大早便急急换了衣衫往碧波殿来。
  “我们走吧!”她冲进殿来,带起的水波险些把两名侍女晃倒。
  清樾已在碧波殿中,看灵犀这模样,薄责道:“急什么,用过早饭再去不吃。”
  灵犀便急着催促侍女们快将早饭端上来,又朝灵均道:“还是哥哥你说话管用,以往我怎么求她,姐姐都不肯带我上岸去。”
  灵均笑道:“以后我带你出去玩,不用怕她。”
  “你们俩是打算连成一气来对付我么?”清樾挑眉,原本还佯作严肃模样,绷不住也笑了。
  灵犀大笑,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我得把丸子也带上!”她急忙往外跑,刚下台阶又匆匆奔回来,“你们可不许先走,一定得等我!”
  近日以来,灵均并无任何异样,想来经过三百年的净化,幽冥地火已除。雪兰河在旁,看着这姐弟三人其乐融融,心中也不免为他们欢喜。

☆、第八十二章

  玄股城内,夏侯风是个实诚人,依计一连装了数十日的病,成日里躺床上哼哼; 饭量却是一点都没减少,连东里长都看不下去了。这日晨起后,夏侯风刚预备开始哼哼; 便被东里长制止住。
  “今儿你迟些再哼哼,先陪着我去看房子吧。”东里长道。
  夏侯风不解:“看房子?”
  东里长冷眼瞥他:“我瞅你这个架势,是预备着一年半载这么哼哼下去; 天天住客栈实在烧钱,还是租个房子合算些。”
  “老爷子,你是预备在此地长住了?”夏侯风一喜。
  东里长冷哼道:“不然怎么办?”对于夏侯风装病,他自然一清二楚; 但他心里也记挂着墨珑,不愿走远。这数十日下来; 他气也消了; 脑子也跟着清楚了许多,再联系到渔民惨死之事; 雪兰河现身海滩……他基本上能弄明白墨珑不肯离开的原因是什么了。
  若灵犀平安无事; 在东海自自在在,他绝对不至于恋恋不舍到不肯走的地步。只因为他认为灵犀有危险,所以不肯离去。
  这个傻孩子,他又能做什么呢?万一真有危险,把他自己卷进去了怎么办?东里长重重叹了口气,又拿拐杖戳夏侯风,催促道:“快起来!躺这么多日,吃了一被窝的糕点屑屑,真给我长脸!”
  反正老爷子打算长住,自己也算功德圆满,夏侯风没敢再耽搁,连忙跃起。
  玄股国上次与东海一场大战,兵士伤亡并不多,东海手下留了情,虽然掀翻数十条大船,但将落水将士都冲上了滩涂,只是将船上数名懂得御水的术士伤得重些。饶得如此,和谈条约签订之后,玄股国上下还是怨声载道。
  以往,他们靠从东海大肆捕捞海货赚了不少钱两,将珊瑚整株整株敲下来贩卖;将鱼皮剥下来冒充是鲛人皮制成衣衫;将成片成片的鱼鳍从活生生的鲨鱼身上割下来;甚至还曾经活捉数只海豚,安置到小小池中,强迫海豚们取悦皇室成员,最终导致海豚们不堪忍受,接连触壁而死。
  与东海签订条约之后,昔日生财之道断了十之**,连捕捞季节都有了限制,他们再不能为所欲为,自然甚是不习惯。
  灵均等人皆是平民打扮,走在玄股城的街上,出乎意料,城内并未像他们所想呈现出大战后的萧条景象,反而依旧热闹非常,且还多了许多特地从外地赶来的客商。
  “看来玄股国与东海的这场大战,并未伤及元气。”灵均若有所思道。
  清樾皱眉看着两旁街道:“与东海签下条约之后,鱼翅、珊瑚等物反倒奇货可居起来,引得人纷纷抢购。”
  小肉球跟着灵犀身旁,四条小短腿蹦跶着,冷不丁灵犀突然刹住脚步,小肉球咕咚一下撞上去,索性抱住她的腿。灵犀站住是因为看见一家店铺外挂着一件鱼皮制衣,是取红珊鱼背上会闪光的部分,数十条缝合而成,就这样挂在店外做招揽之用,看得她怒火中烧:“姐,你看!”
  清樾目光暗沉,与玄股国所签订条款中明明标明玄股国内不得再贩卖鱼皮制品,这家店……不,不止这家店,仅仅这条街上就有数家店依旧明目张胆地在卖鱼皮制品,究竟是监管不利还是商家为求暴利置法规于不顾?
  “我们再往前走走。”清樾沉声朝小妹道,思量着趁这趟了解清楚,看是否应对玄股国施加压力。
  此时,稍远处的茶楼上,墨珑推开些许木窗,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一下子就看见了灵犀——她抱着小肉球,皱着眉头,目光盯着两旁的店铺,面上带着极为认真的严肃。墨珑看着她,不知不觉间唇边已逸出笑意来,此刻她在想什么,他完全能从她的表情中看出来。想当初,长留城酒楼的一碗鱼翅都能让她将店小二训了一通,如今看见满街的鱼皮制品、还有珊瑚等物,她自然气得不轻。
  清樾与灵均就行在她的身旁,墨珑凝目细看灵均,雪兰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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