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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_蓝色狮-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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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罴在鲛人身旁,伸着鼻子,用力嗅了嗅,面露喜色:“……百花蜜,有蜂蜜吃……”说着说着,陶醉闭眼,甜甜睡去。
  “喂!喂!你醒醒!”鲛人这下才有点急了,对着熊罴喊道,“快点醒醒!”
  熊罴径直睡得香甜,连呼噜都打起来了。
  鲛人挣了挣,气力惊人,接连崩断数根藤条。她秀眉含怒,转头死死盯住莫姬,厉声喝道:“我不管你动了什么手脚,你现下立时让他醒过来。要不然的话,我把你拆成一百零八块,全丢入归墟!”
  为何她对软梦香一点反应也没有,莫非此香对鲛人无用?莫姬竭尽全力,再次捻诀,长鞭上的倒刺开始疯狂地生长,试图强行嵌入鲛人身体。
  鲛人恼怒,手心中闪过一抹银光,朝长鞭直劈而下。这长鞭由千年老藤而制,莫姬注入灵力,与自己心神合一,用起来格外顺手,寻常兵刃是动不了它分毫。却不知鲛人手中是何兵刃,只是简简单单一劈,长鞭竟然应声而断。
  剧痛锥心,莫姬踉跄退了几步,喘着气。
  抖落开缠绕在身上的其他藤蔓,鲛人朝莫姬攻来。
  一道疾影掠过,夏侯风挡在莫姬身前,头发尚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你敢动她!信不信我把你……”
  没等他说完,鲛人飞腿把他踹飞,仍旧让他跌回水中,紧接着出手钳住莫姬的脖颈,行云流水般快捷优雅。
  骤然间,一柄短铩自斜刺里突出。
  银光如电,直取鲛人眉目,逼得她不得不松开莫姬。
  “这位姑娘,你并非山中人,何必淌这趟水?”墨珑退开一步,收起银铩,示意自己并不想与她交手。
  白衣书生匆匆赶过来,朝鲛人殷勤道:“话不是这么说,这位姑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是侠肝义胆菩萨心肠,在下钦佩得很、钦佩得很啊!姑娘,待打退这伙强人,不妨到楼中一叙,在下存了些好茶……”
  说到“茶”字时,他已在空中,紧接着扑通一下,与夏侯风一色一样地落入泉水之中。
  “巧言令色,鲜矣仁。”鲛人冷冷道。
  她果然与他们不是一伙人,只是不知她为何好端端非得到这里来找麻烦?墨珑着实诧异。
  眼下却容不得他多问,甚至容不得他多想,鲛人已向他攻来。
  行走在六合八荒间也有些年头,与夏侯风、莫姬比起来,墨珑算是阅历丰富,也曾与鲛人打过交道,但还从未见过身手这般霸道的鲛人。
  一拳一脚,力道千钧,每次格挡,墨珑都似能听见全身骨头咯咯直响,与此人硬碰硬,着实不是个好法子。
  星芒点点,银铩直刺鲛人要害,他想虚晃一招,立时抽身而出。不料鲛人反握住银铩,用力一夺,他飞腿踢向她面门,欲逼她松手……
  这鲛人单手擒住他的左腿,一拧一摔,干脆利落地将他重重甩在地上。
  “珑哥!”
  “……哥!”
  莫姬和夏侯风大惊,欲上前相救。鲛人则夺了银铩,欺身伏近,铩尖正对着他的咽喉,惊得莫姬等人不敢上前。
  “把这头熊罴唤醒,我就饶你一命!”
  她说话时有种孩童般的认真,双目亮得出奇,紧盯着墨珑,眨也不眨。
  忍着腿疼,墨珑脑中飞快地将事情前后整理一番,尽可能和缓道:“这事容易,姑娘不必担心。我这里有解药,姑娘喂他服一颗,一炷□□夫,他就能醒了。”
  他抬了抬手,示意她将银铩挪开,自己好拿解药。
  听了这话,鲛人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片刻之后,铩尖却又逼近几分:“你若敢骗我,我就把你拆成一百零八块……”
  “丢进归墟里是吧?”墨珑替她接了下半截话,一副了然而体贴的模样,“姑娘放心,我不会骗你的。”
  银铩顿了顿,自他喉间移开,轻轻巧巧地在她手上转了几个圈,她看着他忍着疼撑起身子,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青玉小瓶,倒出一枚药丸。
  “姑娘。”
  他示意她将药丸给熊罴服下。
  鲛人半信半疑地接过药丸,置于掌中,嗅了嗅,再看墨珑神情诚恳,不似作伪,便捏了熊罴下巴,让他将药丸服下。
  直至看见熊罴喉头滚动,药丸安然落入腹中,墨珑这才暗松口气,闲聊般问道:“姑娘与这位熊兄是故友?”
  鲛人盯着熊罴,一心一意要等他醒过来,闻言不耐烦道:“我不认得他。”
  “那姑娘为何对他这般上心?”墨珑接着又问。
  “我有些要紧事需得问他。”
  说话间,熊罴停了呼噜声,她原以为他就快醒了,不料却见他连呼吸都微弱下去,心中大急,探他脖颈脉搏,脉象似溪底暗流,沉不可测。
  “他,他怎会这样?!你到底给了什么药丸?”
  鲛人心焦,叱问墨珑。
  墨珑淡淡笑道:“姑娘莫急,之前熊罴熟睡是因为中了软梦香,这香效力有限,姑娘耐心等等,小半个时辰他也就醒了。但方才姑娘却又喂他吃了枚勾魂丹。此丹勾魂摄魄,半个时辰内若无解药,神仙也难救。”
  鲛人大怒,举铩欲刺。
  “姑娘且慢,你若杀了我,可就拿不到解药救他。”墨珑提醒她,“要问他的事情,想必是很要紧的吧?”
  银铩滞住,片刻后被甩手掷出,钉入树中,鲛人徒手掐住他脖颈。
  “你若逼迫我,弄不好我会拿错解药,他可就一命呜呼了。”墨珑不适地咳了两声。
  鲛人一愣,这头熊罴对她来说极是要紧,决不能死。她秀眉微颦,缓缓松开手,从未遇见这等左右为难之事,一时间无计可施,只能恶狠狠地盯住他。
  虽被她这般盯着,墨珑神情放松好整以暇,这姑娘虽有一身蛮劲,好在脑子简单。
  “你要如何才肯给解药救醒他?”她怒气冲冲问道。
  “不急,不是还有半个时辰么。”形势逆转,墨珑悠闲地转头唤道,“小风,还愣着,快扶我起来。”
  夏侯风还未到,旁边的白衣书生已经一阵风似的刮过来了,殷勤地就要上前搀扶他。“来来来,我来扶您。腿疼不疼?刚才您被摔的那下,我看着都心疼。其实我是个大夫,最擅长跌打损伤……”
  “滚!”夏侯风一掌把白衣书生推出老远,扶起墨珑,不满道,“他到底算哪头的?”
  “喂!你到底要如何才肯给解药?!”
  鲛人恼怒地嚷道。
  莫姬慢悠悠地行过来,斜睇了她一眼:“求人便要有个求人的样子,象你这般凶神恶煞的,且慢慢等着吧。”
  “你!”
  鲛人手握成拳,强忍着没动手。
  墨珑压根不理会她,转向白衣书生:“我方才仿若听到,你这里有好茶?”
  白衣书生楞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自然是有好茶,诸位请随我来。”他虽不认得鲛人,但熊罴好歹是他的兄弟,当即忙打叠起千般殷勤招呼墨珑等人,再伺机拿解药。
  眼睁睁看着这群人上了吊脚楼,鲛人又是气恼又是懊悔,气恼这帮人如此奸诈刁滑,懊恼自己这般愚笨,竟上了他们的当。她在熊罴身旁踱来踱去,无计可施,跺跺脚,疾步也跟上了吊脚楼。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预告一下,山海梦忆的故事将会是一个系列,初步计划中已有三个故事了,灵犀是其中之一。


☆、第三章

  茶水初沸,冒出鱼眼大的泡泡。
  竹楼内,墨珑等人各自坐下,独鲛人双臂抱胸,立在桌边,面沉如水,眼看日头一点点西移,不禁心急如焚。莫姬因方才动用元气太多,又被断了藤鞭,受创甚重,面色苍白,刚坐下便闭目养神。夏侯风守在她旁边,紧张地看她面色,也不敢说话。
  白衣书生端着竹丝托盘,躬着身,陪着笑进来,盘上四个小木碟,分别盛着糖渍杨梅、金丝金桔、盐渍山楂条、百果香糕。
  “还有点心?”墨珑探头看了一眼,挑眉道,“你也想下毒?”
  “不敢不敢,在下怎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白衣书生惶恐道。
  此时,墨珑坐在窗边,架着腿,无视鲛人利刃般的目光,含笑看向白衣书生:“蒙先生招待,还不知先生该如何称呼?”
  “免贵姓白,单名一个曦字,表字子旭,别号乐游居士。又蒙朋友们抬爱,送号青黎山人。”白曦有礼答道。
  “哦……小白。”
  墨珑转向鲛人:“姑娘怎么称呼?”
  鲛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冷冷吐出两字:“灵犀。”
  墨珑点点头,边揉着腿边道,“咱们把这事理一理。两日前小白带着熊罴在山下劫了一批珍珠,我们受人之托,前来贵寨拿回这批珍珠。这原是件小事,我本来也不想与贵寨过不去,但没想到灵犀姑娘横生枝节。”
  “我有话要问那只熊罴,自然不能让你们伤了他,我怎么知他还劫了珍珠。”灵犀没想到那只熊罴居然还曾下山劫道,着实不是什么好人,不由怔了怔。
  “姑娘一到这山上,不分由说,就出手伤人,委实也是性急了些。”墨珑见她面露尴尬,才慢条斯理道,“好在,没出什么大事,算是万幸了。”
  “她把你摔成这样,就这么算了?”夏侯风不满道,“亏了是你吉人天相,否则稍有差池,那腿可就断了。”
  “断了也就断了,如今这世道,哪有地儿喊冤去。”墨珑轻描淡叹道。
  被他们如此一说,自己确实理亏在先,灵犀闷闷道:“我不是故意的。”
  墨珑揉着腿,压根不搭腔。
  白曦在旁听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问道:“灵犀姑娘也是为了那批珍珠?”
  “不是。”
  “那么,是为了何事?”
  灵犀冷冷瞥他一眼:“与你无关。”白曦只得噤声。
  墨珑抬头,语气不善道:“姑娘此时应该知晓此事是个误会吧?我们原就没有伤人之意,只是想拿回珍珠而已。可姑娘你一上来就动手,不分青红皂白,连累熊罴也中毒……”
  灵犀瞪大眼睛:“我连累他?”
  “若非你出手太重,我们又怎么会用软梦香,更没想到姑娘无碍,反倒害了那只熊罴。”
  “害他中毒的人明明是你!”灵犀怒极,大声嚷道。
  “姑娘此言差矣,你以利刃相胁,我须得自保,不得不出此下策。说到底,是你害了他。”墨珑毫无惧色,教训她道。
  灵犀语塞,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墨珑深吸口气,转而做宽宏大度状:“算了,姑娘不必自责,那熊罴与我无冤无仇,解药我自然是会给的。”
  他这么一说,灵犀愈发觉得似乎真是自己的错。
  墨珑转向白曦:“小白,你把珍珠交给我们,然后我把解药给灵犀姑娘,如此熊罴无碍,大家欢喜,岂不甚好。”
  大家欢喜?!白曦心道:你当我是傻姑娘么,几句话就想把我绕进去。什么大家欢喜,明明是你们欢喜!
  “这个……”他做出颇为难的模样。
  夏侯风不耐烦地撩袖子:“哥,跟他啰嗦什么。”
  白曦连忙道:“既然诸位上门来讨要,我自然是想拿出来,可是……已有好些珍珠被磨成了粉,诸位可还要?”
  “磨成粉了?”夏侯风不可置信道。
  “珍珠粉甘寒无毒,入药是极好的。”白曦侃侃劝道,“此间的猴子身上易长恶疮,挤出脓血后,用珍珠粉敷在疮口上,能解毒生肌。所以我索性多磨一些,实际上……十之八九都磨成珍珠粉,以备山中不时之需。诸位若不信,我把珍珠粉拿来。”
  墨珑没吭声,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白曦,既不说让他去拿,也不说不拿。
  灵犀在旁突然开腔:“你们要珍珠,我有!”她不耐与这些人胡搅蛮缠,浪费功夫,只想着快些救醒熊罴,才好问话。既然他们要珍珠,自己反正多得是,给他们一些也无妨。
  “……对对对!”白曦大喜,顿时觉得天降神兵,赶忙道,“俗话说,荆人不贵玉,鲛人不贵珠。想必灵犀姑娘肯定有上好的珍珠。”
  “解药!”灵犀盯着墨珑,硬梆梆道。
  墨珑偏头看她,挑眉问道:“姑娘是想用珍珠和我换解药?”
  “对。”
  “这批珍珠里面最要紧的是六颗绛珠,颗颗浑圆,姑娘可有?”
  似没想到对珍珠还有要求,灵犀颦眉,从怀中掏出个锦袋,抓了一把,随手放在竹丝托盘上……
  “你们自己挑。”
  随着清脆的响声,大珠小珠落入盘中,滴溜溜地滚动着。大者如鸽卵,小者也有孩童拇指般大小,个个浑圆光洁,宝光流转,整个托盘都笼罩在淡淡宝气之中。
  这些珍珠的品相,比起鲁记珍珠行的那批,岂止是高出一点点。白曦看得眼睛都直了。夏侯风虽不懂珍珠,但也从未见过鸽卵大的珍珠,诧异地拈起一颗仔细端详。墨珑却是懂行的,知晓这般品相的珍珠,便是长留首富,家中最多收藏两、三颗。
  他心中疑惑更甚,即便“鲛人不贵珠”,能随随便便抓出一大把鸽卵大珍珠的人,恐怕也不是一般的鲛人。
  “这些珍珠姑娘从何处得来?”墨珑问道,“莫非来路不正,故而姑娘着急出手?”
  “不是偷不是抢,就是我自己的。”灵犀盯着墨珑,“换不换解药?”
  随意用手拨弄下珠子,墨珑道:“品相虽不错,就是大小不一,可惜了。”其实这里头随便挑一颗,其价值都远远超过六颗绛珠,但他却偏偏这么说。
  灵犀皱皱眉头,还未说话,白曦抢着开口。
  “这些珍珠虽然大小不一,但随便一颗都是价值不菲,比起鲁家珍珠行的那批货,成色可好得多,价值也远远超过。”他朝墨珑陪着笑,“阁下收了这些珍珠,这趟也不算走漏呀。”他心里自然有自己打得啪啪直响的如意算盘。
  墨珑斜睇他一眼,笑道:“小白,对你来说,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白曦笑得谦逊:“哪里哪里,馅饼虽然砸我头上,可吃馅饼的人还是您呀。”
  不明白他们乱七八糟在说什么,灵犀不耐烦再等下去,用力拍下桌子,震得珍珠齐齐跳起:“一句话,到底换不换?”
  墨珑为难地思量了好一会儿,才道:“要不就拿这些珍珠给鲁家看看,若是他家不收,我再想别的折吧。唉,也只能这样了。”
  他探手就要去拿珍珠,被灵犀擒住手腕。
  “解药!”
  她朝墨珑伸出手。
  墨珑端起茶杯,吹了吹凉,低头捻诀,念了个咒语,然后将茶杯递给灵犀。
  “喂他喝下,他就能醒?”灵犀狐疑问道。
  墨珑微笑道:“不用喝,将茶水泼他脸上就能醒。”
  灵犀小心翼翼端着茶水,将信将疑地出去了。
  夏侯风啧啧道:“瞧她的紧张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熊罴是她爹呢。”
  “说得也没错,我看,就是熊孩子一个。”墨珑摇摇头。
  毕竟关切熊罴的生死,白曦忙扶窗观看,看见茶水一滴也没浪费的全泼在熊罴毛茸茸的头上;看见转醒后的熊罴摇摇摆摆地站起来;看见灵犀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看见熊罴摇了摇头,叨咕叨咕和她说着什么……
  最后,灵犀收起物件,朝熊罴略一拱手,转身离去。她走得极快,眨眼之间,人已隐没山林之中。
  “她怎么走了!”白曦急道,“哎呀呀,怎么就走了?”
  闻言,面色依旧苍白的莫姬,微微睁开眼睛,问道:“她走了?”
  夏侯风忙应道:“嗯,她走了。”
  莫姬胸膛起伏不起,喘息愈发艰难,显是心中有郁郁不平之气。
  白曦仍在窗口啧啧叹息。
  墨珑瞥他,打趣道:“舍不得这熊孩子?”
  白曦理所当然道:“当然了,这么好的姑娘……谁舍得呀!”
  “这么好的姑娘?”夏侯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人傻,钱多,自然怎么都是好的。”墨珑悠悠道。
  白曦干笑,没吭声。
  说话间,熊罴拖着斧头回来,看见墨珑等人也在屋内,顿生戒备之意。白曦忙安抚他:“没事了,大家都是朋友,一场误会而已。”
  “是谁把我弄昏过去的?”熊罴瞪着众人,恼火地兴师问罪。
  “说了是一场误会了,那迷香原是为了对付那姑娘的,哪里想到反而你中招了。”白曦问他道,“你快说,方才那姑娘和你说什么了?”
  “就是问我……问我三年前是不是在长留城找过一个道士算命?”
  “呃?”
  “我说没有,她又拿了物件给我瞧,问我认不认得。”
  “是何物?”
  熊罴挠挠头:“我也不认的,看着就像一片少了把子的银杏叶,铁青铁青,硬梆梆的。”
  “这是什么东西?”白曦自言自语,心想从这位姑娘身上掏出来的,绝对是价值不菲的宝贝。
  “我就是不认的呀。那姑娘见我不认识,样子失望得很,又问我可认得其他和我一般模样的熊罴,也得是胸前有红毛,且成了精怪的。我跟她说,这不叫红毛,这是赤焰熊的标志。”熊罴骄傲地挺了挺胸膛,“我们赤焰熊一族自远古洪荒……”
  “打住!”眼看熊罴即要痛述家族史,白曦连忙阻止他,“赤焰熊那些事儿我听了有八百遍了,现下你还是先说那姑娘。”
  “哦……”熊罴楞了楞,“她去长留城了。”
  “去长留城做什么?”
  “找我二舅,赤焰熊现下就剩下我、我大舅、我二舅。我大舅双腿有疾,终年隐居在甘渊,我二舅正巧是三年前去了长留城,估摸找道士算命的人就是他。”
  白曦怅然道:“去了长留城啊,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怎得了?”熊罴不解。
  白曦却不吭声,只摇头叹息。
  在旁听罢始末,墨珑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行了,我们也该走了。小风,珍珠找着了?”
  门外,传来夏侯风轻松的声音:“找着了。”
  他捧着个红木匣子,乐呵呵走进来,朝墨珑道:“想是小白兄记岔了,鲁家珍珠行的这批货好端端的在这里,并没有被磨成珍珠粉。”
  竟不知他是何时离开此间,偷偷摸摸到自己房中搜出珍珠来,白曦直怪自己疏忽大意,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一时说不出话来。
  熊罴诧异问他:“磨什么珍珠粉?”话未说完,便被白曦怒瞪了一眼。
  墨珑颇有礼地朝白曦拱拱手:“小白兄,此番叨扰了,在下告辞!”说罢,领着莫姬和夏侯风,带着红木匣子,翩然而去。
  白曦扶窗,听着马蹄声远去,恨得牙根直痒痒,直过了好半晌——
  “走,收拾东西!”
  熊罴没明白:“去哪里?”
  “长留城!”白曦转身,目光坚毅,“那位灵犀姑娘带了一身的宝贝,到了长留城不知要被人骗走多少——与其让别人骗,不如我们自己来!”
  

☆、第四章

  长留城,从第一块青墨石被作为路基铺在长留山的地上,已过去了数千年,不知有多少异乡客变成当地人了。青墨石板上每一处最细小的棱角都被磨得圆润平滑,来去无踪的雨雾中,光可鉴人。
  踏上青墨石板,作为一个异乡人,灵犀行在热闹的街上,看着两旁琳琅满目的商铺,一时有些发怔。人海茫茫,她又该从何处找起呢?
  转头间,看见墙上贴着几幅画像,她瞧了瞧,原来是城主所发的缉拿告示,底下还有字写明报酬。
  这法子甚好,缉拿说到底不也是寻人么?灵犀心中大喜,随意择了家画馆,抬脚就进。店内不仅墙上挂满了画,还设有数道屏风,每个屏风上也都是一副画,或泼墨山水、或仕女游园,或花鸟虫趣。桌上摆着数十把展开来的纸扇,也是画儿。灵犀随手拿了一把,扇了扇,左顾右盼地张望道:“有人吗?”
  “在这儿呢,姑娘别扇,头晕……”细微的声音从她手中扇子上传来。
  灵犀循声看去,扇面上是一幅桃花临水图,图中水亭上有一人,宽袍大袖,扶着额头作眩晕状。她只得将扇子放回桌面,画中人出了水亭,居然还有功夫折下一支桃花,才跃出扇面。
  “在下半缘君。”他将桃花递给灵犀。
  灵犀莫名其妙地拿着桃花,不解这又是什么风俗。
  半缘君赞叹道:“何谓人面桃花,在下今日方知……”
  他话音未落,灵犀就被花粉弄得鼻子直痒痒,禁不住打了个喷嚏,花瓣纷纷落地,手中仅余一只光秃秃的桃枝。
  “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灵犀尴尬地将桃枝还给他。
  “没事没事,请问姑娘可是想买画?”半缘君将桃枝插入土陶瓶之中,笑着问灵犀。
  灵犀问道:“这些画,都是你画的?”
  他点点头,谦虚笑道:“都是些游戏之作,让姑娘见笑了。姑娘可有中意的?”
  “这些画我都不要,我想你另替我画一幅。”
  “姑娘想画什么?”
  “一头黑熊,脖颈处有一圈红毛。”灵犀回忆着西山那头熊罴的模样,估摸他二舅应该长得和他差不多,“块头特别大,毛茸茸的,圆头,小耳朵……”
  半缘君接着问道:“要什么神态呢?”
  “神态?”
  “比方画虎,可以画猛虎下山、病虎归山、幼虎嬉戏……”
  灵犀想了想道:“这头熊在算卦,旁边再画个道士。”
  “这倒是新颖,算卦?!”
  “对。”
  一个时辰之后,半缘君搁下笔,颇满意地看着画。此画线条纤细遒劲,勾出熊罴的健壮体格,神态更是栩栩如生,占卦时的忐忑和期许令人感同身受。对面道士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发髻一丝不乱,衣纹疏离有致,神采生动。
  “挺好。”灵犀甚满意,“在下头写上‘若有知情者,可得百金之酬。’,照着这样多画一些。”
  闻言,半缘君楞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姑娘要这画,就是为了寻人。”他的语气颇有些受伤。
  灵犀点头,问道:“长留城大么?贴个百来张够不够?”
  “百来张?!”半缘君顿时感觉血气上涌,硬生生地被咽回去。
  “我急着找这头熊罴,自然是越多越好。”
  “可是姑娘,在下虽然不才,但在此间也算是小有名气……”半缘君估摸她不谙世事,想着该如何措词拒绝,低头间看见画上熊罴,忽得双目一亮,“姑娘是要找这头熊罴?!”
  “嗯。”
  “我见过他!脖颈下一圈红毛,叫赤焰熊。我在象庭见过他。和一头花豹打得可凶了,好家伙,滚了一地的毛。”
  “象庭?”
  “你头一遭来长留吧,连象庭都没听说过。”
  灵犀诚实地点点头:“确实头一遭,还请指点。”
  “象庭是公子宣所开办的斗兽场,也是长留城内最大的斗兽场,逢七而开,里头可都是动真格的,血腥得很。”
  灵犀还是没听明白:“斗兽?就是进去看打架?那有什么意趣?”
  “当然有意思,除了豺狼虎豹熊罴,象庭还搜罗了天南海北许多异兽,比方孰湖、弛狼,飞鼠还有狍鸮,许多你见都没见过的异兽,各有能耐。我此前就是为了观察弛狼的举止形态,才特地到象庭去。正是巧了,今日正好是初七。”
  着实不太懂此地人的好恶,灵犀收起画:“那我去看看。”
  “姑娘,且慢!”半缘君笑吟吟地拦住她,“画资还未付呢?而且,刚刚姑娘曾说,若有知情者,可得百金之酬。在下方才直言相告,这酬金是不是……”
  “哦。”
  灵犀想想觉得对,他自然算是知情者,便从袖中掏出一把金贝,个个细巧,与拇指头一般大。这些金贝一落桌,便变成拳头般大小,摞得高高的,金闪闪黄灿灿,极是耀眼。
  “这些够了么?”她问。
  被金子刺得有点睁不开眼,半缘君道:“若……都是真金,自然是够了。”他拿过一个天青釉水盂,灵犀只道是是个笔洗,未料到他却拿了块金锭放入水盂中。见金锭一动不动地沉在盂底,毫无异样,他面上喜色更添了几分。如此这般,接连又试了好几块金锭,都无任何变化。
  灵犀奇道:“这水盂有何用?为何要把金锭放进去?”
  半缘君将金锭皆收起,笑答道:“姑娘不知,这长留城中龙蛇混杂,有些精怪修习过障眼法,将树叶石块等物变作银钱行骗,着实可恶。为了杜绝此骗术,城主特地烧制了一批归真盂,分发给大小商家。若是假金锭放入水盂中,便会回归本来面目。”
  “原来如此。”灵犀叹道,“你担心我也是来行骗的?”
  “不敢不敢。”半缘君忙陪笑道,“只是姑娘一下子掏出这么多金锭,确实令在下吓了一跳。姑娘可是孤身一人?”
  灵犀点头:“一人又如何?”
  “姑娘身携重金,又是孤身一人,该谨慎些才是。要知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多谢提醒,告辞!”
  灵犀口中称谢,面上却是满不在乎,抬脚就要走。
  “等等……姑娘现下可是要去象庭?”半缘君急忙问道。
  灵犀点头。
  “象庭开场在上灯之后,现下去为时还早。而且象庭规矩多,凡生人须得有熟客领着,才能进去观赏。”
  灵犀微微一愣:“这么麻烦。”
  半缘君含笑道:“长留城这么大,姑娘进了我的画馆,也算是你我有缘。这样吧,姑娘远道而来,我就当尽地主之谊,请你尝尝本地佳肴,然后再陪你去象庭,如何?”
  “你领我进去,我付酬金便是。”灵犀道。
  “姑娘性情爽利,在下是把姑娘当朋友相待,信得过我就行,切勿再谈酬金。”
  半缘君仰头,挥了挥衣袖,便有六只小白老鼠从房梁上鱼贯溜下,在桌上低眉顺耳地一字排开
  “你们好好看管画馆,不得懈怠。”他吩咐道。
  小白老鼠齐刷刷地吱吱两声。
  灵犀觉得甚是好玩,俯身端详小白鼠,奇道:“养老鼠来看家,这倒有些意思。”
  “也是机缘巧合,正好收了它们,难得它们也听话,就留着用了。”半缘君抬手朝外让,彬彬有礼道,“姑娘请。”
  长留气候,与别处不同。每到日落时分,便会从北面卷来层层墨云,下起淅沥沥的小雨,直至次日卯时才停。云雨来无影去无踪,日日如此,从不间断。
  此时暮色渐沉,雨雾如期而至,街面上系花布巾的小童顶着干果盘子避在屋檐下叫卖。正是饭点,长留城中的酒楼也迎来一日中最热闹的时候。
  楠竹油布伞下,墨珑漫步而行,他换了一袭青衫,发丝尾端以丝绢松松系起,显是刚刚洗去一身尘土。随手拎住一个小童,要了些现炒的桂花栗,他才拐进了挂着莲花灯的杜家酒楼。
  这家酒楼内设有数间厅堂庭院,各以花草为名,廊庑掩映,门口垂着珠帘帷幕,廊下种着芭蕉斑竹,雨打蕉叶,叮叮咚咚,更添雅趣。
  剪秋厅中,夏侯风早已在了,包括已从龟壳中出来的东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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