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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法兰西-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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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埃男爵当即驳道:“都已经渡海来到科西嘉岛了,又有什么比在海上更危险?”

“你是因为晕船才这样说的吧!”贝克里伯爵毫不客气地打击着诺埃男爵的短脚。

“你根本不理解这一次对殿下是多么的重要,”诺埃男爵并没有如一般人那样愤怒,只是语气激动地说道,“你是近卫军的指挥官,如果殿下有个万一,那是你的失职。你不过是不想背负责任罢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贝克里伯爵激动地说道。他的激动甚至影响到了他的坐骑,他的马已然开始原地乱转了。

诺埃男爵没有理会贝克里伯爵,反而是牵着马来到了我的身边,并将马缰递给了我。

“殿下,如何决定?”

我紧紧地握住马缰,看了看诺埃男爵,又看了看迪昂,他们显然会陪着我一起去。我再看了看贝克里伯爵,以及其他的近卫军士兵,他们有的反对,有的期待,更多的是迷茫。

最后,我踏上马镫,骑上了马。

我拽了拽缰绳,将马掉了一个头,面对着近卫军们,挥手喝道:“全部跟我走!”

第92章喋血街头

港口距离城市不过五百米,马蹄子跑个一分钟就进入了市区。

巴斯蒂亚的街道很宽阔,同时并行二十个人都不成问题。它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其他城市那般肮脏不堪,街道很干净,干净得有些空旷。能让我留下好印象的地方并不多,无论是富丽堂皇的凡尔赛宫,还是世界最大都市之一的伦敦,我都能够挑剔地找出它们的缺点,但是这座城市却完全不同。仅仅只是这么策马飞过,它就给我留下了难以抹去的印象。

我现在正处于马队的中间,我的左右分别是小亨利?维姆和博伊斯?图伦,他们两人从大队人马追上并超过我的时候,就待在了我的身边,就犹如是我的贴身侍卫一般。

队伍的最前面可能是米歇尔?图伦率领的骑兵队。他的那三十名骑兵是真正的骑兵,只是装备了马刀和手枪,甚至还有胸甲,他们几乎就是以胸甲骑兵的标准来武装的。

前方已经不再是漆黑一片了,进入城市后,便可以依靠道路两旁的建筑物中的灯火来认路、照明。听说担任先锋的米歇尔?图伦找了一个被收买的科西嘉人来带路,故而应该不会出现迷路的情况。

这座巴斯蒂亚的规模其实并不大。在黑夜之下或许有些神秘,可当一进入市区,近距离望见城市的中心制高点——教堂,便已经不用担心会不会迷路了,因为教堂距离市郊太近了,根本达不到伦敦的规模,甚至可能只是一座规模稍大一些的乡镇。

“乓乓乓乓……”一连串的火枪声响了起来,正骑着马飞驰着的我下意识地急忙拉住了缰绳,令马停了下来。除我之外,其他人也是如此。

我望了望教堂,这里离教堂恐怕还有两百多米,想来一定是前方遇到了阻碍,那一阵枪声,可能就是阻碍的根源。

“发生什么事了?”我高声喝问道。

这时,前队也不知道是谁,扯着嗓子喊道:“前面有二十……哦不……至少三十个民兵列阵挡路。刚才的一阵枪击,杀伤了十几名骑兵。”

声音刚落下,只见几十名骑兵模样的人抬着四五个同样穿着打扮的人从前方退了下来。

我强忍着呕吐感,看着他们从身边经过,在最后一个人退下后,我做了一次深呼吸,强装镇定地叫住了正从前方退下的贝克里伯爵。贝克里伯爵骑马从前退下,同时却又招呼着士兵们下马,看来他是想要和科西嘉的民兵来一场巷道枪战。

这里不比开阔地,虽说现在的火枪瞄准率很低,可是在小巷之中,队伍展开有限,若是以列队枪战的模式战斗,到最后恐怕就是一场拼血战。虽然我方可以用人数优势取得最后胜利,可是代价毕竟太大。这里的几百人,都是从学校毕业的年轻指挥官,他们即使只死一个,对于我来说也是巨大的损失。

“伯爵,马上命令近卫军全部上马。”我严肃地命令道。

“殿下,前方有三十多个士兵在布阵,必须利用步兵。”

我没有直接回复,反而问道:“前方是一条直路,是不是?”

“是的,殿下,”贝克里伯爵面露焦急,急切地说道,“可能是马蹄声暴露了,也可能是其他原因,不过,现在必须要快了,否则那些贵族们就可能逃了。”

我暗暗一叹,这个时候已经晚了,他们有时间能够召集民兵在此布阵,那么也就有时间撤离这座城市,毕竟这座城市并不大,而且我方也没有将城市包围,他们要逃并不难。况且民兵一百人,这里三十人,剩下的七十人,只怕就是在保护他们。

“不要去想贵族了,”我正色说道,“我现在要求你以最少的伤亡干掉前面的民兵。”

“最少的伤亡……”贝克里伯爵愣了愣,面露为难之色。

“算了,由我来指挥。”我说着便慢慢骑马走到了路边,然后高声喊道,“现在以我所在之地为标准线,全军退至此线之后。”

“殿下?”贝克里伯爵用着不解的神情望着我。

“不要多问,”一直在后队的迪昂,策马来到,并对贝克里伯爵说道,“殿下有自己的主张,听命从事便可以了。”

贝克里伯爵犹豫之下,只能点了点头。

接着,士兵们便按照着我的要求,退到了标准线之后。他们不愧为近卫军,虽然遭到攻击,但是队形并没有乱,仍然维持着七人一排的排列。

“两排胸甲骑兵退到第一排步枪骑兵之后。”我开始指挥着排列调阵。胸甲骑兵现在只有两排,刚才的那一轮遭袭,对他们的打击看来很大。步枪骑兵则是我对贝克里伯爵从军校招来的毕业生的称呼。他们骑着马但不是骑兵,扛着步枪却又不是步兵,叫做龙骑兵似乎有些不相称,故而只有暂且叫做步枪骑兵。

士兵们按照我的布置在两分钟内便完成了调动。

“听着,”我怀揣着忐忑心情,对他们说道,“待会儿我一声令下,便按排列骑马走上前。在距离敌人两百米的时候,第一排步枪骑兵便展开一轮齐射。这个时候,敌人一定会猝不及防,没有办法组织队形。你们要趁此机会展开突击。第一排的步枪骑兵要记住,无需你们砍他们的脑袋,那是你们身后的胸甲骑兵的事情。但是,你们也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冲散他们的队形。”

我停了停,换了一个口气,不自信地问道:“听清楚了吗?”

前几排的士兵个个脸色沉重,他们虽然没有说“不”,但是我知道他们现在的心情。他们一定是认为我在让他们去送死,事实上我自己也因此而不自信。我会如此部署的最重要原因,便是料定那帮民兵会在一轮枪击之后就会溃不成军,等到骑兵一冲,那就会直接放弃抵抗。毕竟,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军人,和平时扛锄头的农民,还是有着天壤之别。

我从腰间拔出了装饰精美但肯定华而不实的佩剑,向前方一指,轻哼道:“前进!”

“哒哒哒”的,骑兵们操纵着整齐的马步,开始往前方走去。

现在的火枪有效射程,最多在一百米左右,了不起到两百米,但是威力和精准度会大打折扣。而且,在前膛枪时代,射一发子弹后,需要用半分钟至一分钟的时间来装弹,这一点时间,足够骑兵把握的了。

我命令第一排步枪骑兵在距离敌人两百米时就射击,目的是为了起到恐吓。一群没有受过多少军事训练的农民,在看到比自己人数更多的骑兵之时,只会产生恐惧。若是骑兵一下子冲锋过来还好,若是一开始漫步行走,那反而会增加心理的恐惧。我便是利用这种心理战略,企图在恐吓之下,令敌人在有效射程外便射击,从而令我方骑兵得到半分钟至一分钟的冲锋时间。

也不知身前的骑兵过了几排,只听到前方的马蹄声突然杂乱了起来,听来像是冲锋了。

“乓乓乓乓”,又是一轮整齐的排枪射击,随后再又紧跟着来了一轮射击,再然后,便只听见道路前方,充斥着惨叫声、马嘶声。

身前的骑兵们不知不觉间已经加快了速度,前面也没有停顿的现象,我知道是成功了。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伤亡人数,但是这么一来算是少了一堵障碍墙,也算是对自己内心的一个激励。

骑兵队过了一大半,我看是时候了,也拍马进入了队伍中,随着他们一同跑了起来。

惨象,人间惨象。如果问两世以来,那一幕是我目前见过最血腥的,那就是此时此刻。

只见到穿着黑色军服的士兵,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倚在墙上。他们几乎都是缺胳膊少腿的状况,身体上都少了一部分。但是,他们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还是躺在路中央的尸体。《水浒传》中常常出现的“踩成肉泥”,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这惨况令我恶心,即使地上没看见一个己方士兵,我也没有那份喜悦了。我现在只想快些走完,可恨的是道路这个时候突然变窄了,所以骑兵队也减速了。

“法兰西人去死吧!”这一句带着浓重外国口音的法语语句传入了我的耳中,而后我莫名地被推拽到了地上。

这是一个穿着与地上尸体一样服饰之人,他压在我身上,过近的距离令我能够看清他,他几乎满面鲜血,面目更是狰狞。

“去死吧!”他的双手已经掐住了我的脖子,我顿时窒息得大脑一片空白。

“玛丽!”

我看到了现在应该在马赛的郡主。还不只是她,她是第一个。接着还有蓬帕杜夫人,德?博蒙小姐,甚至还有我那已经死去的王祖母。

要死了吗?我唯一还留着的念头,虽然我还有着意识,而且他的手劲也并不大,但这突兀之下,我心理上的震惊要远大于身体上的伤害。

“殿下!”

小亨利?维姆的声音传入我耳。只见他骑马赶到,一手牵着缰绳,一手已经握着战刀。手起刀落,一刀劈下。

“扑”的一声,掐着我脖子的人已经被砍落了半颗脑袋,而从他身体中喷涌出的血,几乎都落在了我的脸上和身上。

第93章副官卡洛

“殿下……殿下……”

小亨利?维姆和博伊斯?图伦的惊叫声喊醒了惊慌失神中的我。

只见他们两人已经下马蹲在我的左右,而那具本应该压在我身上的尸体,却已经被拖远了,想来应该是他们两人帮的忙。

“殿下,没有受伤吧!”小亨利?维姆问道。

“不,我没有事。”我猛喘着气,但是情况比刚才好多了。刚才我几乎是失去了意识,以为自己这次会再死一次。战场果然对任何都是公平的,无论是否是穿越重生的,都有可能会去见上帝。

在小亨利?维姆搀扶下,我极为勉强地站了起来。我的双腿已经发软了,若非是倚靠着身边的小亨利?维姆,只怕根本站不住。

博伊斯将我的马牵了过来。

这个时候,大队人马已经走到最后,负责压队的迪昂和诺埃男爵已经来到。

“怎么了?”迪昂跳下马来,急切地问道。

“我没有事!”我惊魂未定,用着颤抖的声音回答。

诺埃男爵忽然惊叫道:“殿下,您的脸上都是血。”

“哦!”我抬手摸了摸脸,结果触摸到了一抹粘稠的液态物体。我取下一块,用手指捏了捏,液体外表的粘稠物被划开,再度恢复了流动,而在这时,一股血腥之气也随之扑鼻而来。

“是的,是血!”我大感恶心地甩了甩手,虽然甩到了大半,但手指上还是沾着一点,最后没有办法,只得将之擦在衣角上。反正这件衣服也已经湿乎乎的了,一定沾染了不少血。可是,令我最为难过的,就是拿脸上沾着的血没有办法。手上的血可以擦在衣服上,脸上又怎么办?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浴室,即使一条小溪也可以。

我的贪婪想法没有存在多久,便立即被理智打消了。现在是在打仗,又不是在凡尔赛,哪里能提供这么奢侈的东西。

经过这短短一分钟的调整,我已经能够站稳了。虽然腿还是有些发软,但是却已经不需要依靠被人的力量了。

我没有急着上马,而是先看向了骑兵行进的方向。虽然教堂的方向还有零星的枪声响起,但已经没有成规模枪战的迹象。

我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已经控制局面了。”

“骑马的话,确实不用五分钟就可以控制一切,但是,”迪昂担忧道,“他们既然已经先行埋伏下了,那么会不会先逃走了?”

我点头认同道:“没错,这很有可能,不过,”我顿了顿,看着四周地面上的尸体和墙壁上的血迹,疑惑道,“如果贵族们都逃走了,他们又为什么会以肉身之躯来阻挡骑兵呢?”

“是。如果我是指挥官的话,在第一轮射击得手之后,便会撤退,难道说……”迪昂猛然悟道,“并不是全部人都逃了?”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确实是如此,应该不会无所收获,即使抓不着领导者,小鱼小虾还是有可能抓到一些的。若是从中能够找到部分亲法贵族,那就最好不过。我就不相信,在科西嘉这个地中海孤岛上,全部都是在尖刀面前大义凛然的勇士。

“殿下,您应该上马了。”诺埃男爵发出不冷不热的声音,提醒道,“您现在应该去点算您的俘虏了。”

“你说得对。”

我重新骑上马,再度奔了起来。这一次,没有任何意外的来到了教堂前的广场。

所谓广场不过是一块石板大空地,这块空地与其说是大,不如说是空旷。周围除了教堂而几座稀疏的建筑外,便没有了其他建筑,完全不像是“城市的广场”,甚至连“城镇的广场”也有些牵强。

骑兵们各有分工。

步枪骑兵沿着广场的最外围布置。一共两排,一排向外,一排向内,内外两人交错排开,各自间隔两匹马的距离。

胸甲骑兵此时布置在最里面。他们围成了一个圈,几十个衣着华贵的先生、夫人们被圈在中间。

我骑着马慢慢走到最中央,粗略一数,胸甲骑兵队只有二十几人,他们的指挥官米歇尔?图伦也在,而应该没有损失的步枪骑兵队,却只有不到一百人,另外一百人和他们的指挥官贝克里伯爵却不见踪影。

“米歇尔,你们的指挥官贝克里伯爵呢?”我故意用着冰冷的口气开口问道。

“殿下,”米歇尔边喘着粗气边答道,“我们到来时,有部分人逃走了,伯爵正带人去追。”

与我所料的一样,确实有漏网之鱼。

米歇尔现在样子令我大为好奇。以他的体力,几百米的骑马冲刺应该算不上什么,可是他却在战斗结束数分钟后,仍然面红耳赤、喘着粗气。我突然意识到,这应该不是身体体力的问题,而是心理可能太过紧张了。他毕竟也只是第一次上战场,或许还亲手杀人了。想到刚才小亨利斩杀袭击我的敌人的情景,我到现在都心存恐惧,又何况是冲杀于第一线的米歇尔。

“米歇尔,你要休息一下吗?”我的语气很冰冷,没有办法,谁让这里是战场,即使只有俘虏,也必须演习给俘虏看。

“不,殿下。谢谢。”他喘了两口气,稍稍平静了些,说道,“我还撑得住。”

若是再让他带人冲杀的话,只怕他肯定不行了,现在他是撑得住,可是现在的状况又何尝不是原地休息?

我没有理由嘲笑他,因为我比他还要不如。我的内心怪怪的,总感觉有些丢人,有些不敢见人。自从来到这个时代,还少有现在这样感到没有面子的。

“既然没有问题的话,”即使装腔作势也要装下去,我冷喝道,“那就在这里将俘虏看住。”

“是,殿下。”

“请等一下!”俘虏堆中,突然传出了一声不卑不亢的声音。

“谁?”我横眉望向俘虏们。当初王祖母在对我进行训练的时候,没有少教我用眼神、仪态令人慑服的方法,我也在这一方面做了许多强制性的训练。现在,只要是我愿意,做出不怒自威的神情,那就认同眨一下眼睛一般简单。

我这么一来似乎极为有效,一些意志不坚的贵族俘虏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起来。人群中传出三三两两地声音:“波拿巴!是波拿巴!”

“波拿巴?”我愣了愣,喃喃嘀咕道,“这个姓氏不就是拿破仑的姓吗?不过,拿破仑似乎没有出生吧!”

“波拿巴?谁是波拿巴?站出来!”我高声冲着人群喝道。

这个时候,只见俘虏之中,钻出了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岁左右,身高却比正常男子矮上一个头的矮子。

这肯定不是拿破仑,否则拿破仑也穿越了。但是,他既然姓“波拿巴”,那应该和拿破仑有点关系。

“你就是波拿巴?”我用着粗嗓音问道。

“是的!”他毕恭毕敬地鞠躬说道,“我是波拿巴家族的卡洛?迪?波拿巴。”

一个陌生的名字,不过只是相对于拿破仑?波拿巴来说是一个对我而言陌生的名字。这个卡洛?波拿巴,我也并非是完全不知道,他是科西嘉领导者保利的副官,在早先的攻略计划中,他的名字紧跟着保利,是必须要逮捕的二号人物。

我策马向他走去,同时问道:“你是保利的副官?”

“是的。”他面无异色,令人觉得他似乎是视死如归了。

这种只有在小说中才能看到的角色出现在现实中,这令我暗感惊讶。

我故意吓唬他道:“你知不知道你的罪过有多么的大,按照法兰西法律,你将会被处以死刑。”

他面色平静,朗声说道:“如果担任法兰西王国的一个地方政府的官职都犯了死罪的话,那么就请把我送上断头台吧!”

这个小子真是有种!而且还很聪明。他的那句话,表面上似乎是他在勇敢地抗诉,但勇敢只是外皮,真正的实质却是话的内容。我指他为保利的副官,但这个职位属于科西嘉政府官职,而非是保利的私人秘书。他将此官职形容为“法兰西王国的一个地方政府的官职”,那么便是让人无法再以“参与保利叛乱”的罪名将其逮捕、审判。

他这一招真可说是一石二鸟,即表现出了机智、英勇,又成功地撇清了与保利的关系。不过,从这件事上,也可以看出他的狡猾之处。他恐怕是看到之前的那艘船沉了,才会选择另一条更大、更稳的船。

他让我不自觉地偷望了不远处的诺埃男爵一眼,这两个人还真是有些相似之处。

一样的聪明,一样的狡猾,一样的勇敢,一样的善于把握机会。

只是,诺埃男爵骄傲,所以他不屑于伪装,甚至也不喜和他眼中的愚蠢之人深交,但这个卡洛?波拿巴却不同,他能表现出一副英勇无畏的样子,也就可以做出其他的伪装。想他在保利身边多年,而且担任副官这种级别不高却很紧要的要职,一定有着过人之处。想来极有可能成为了保利的心腹信任之人。

这种人的野心,只怕是如同他的才能一般难以测算。

第94章亲法贵族

亲法贵族

我驻马于卡洛?波拿巴跟前,高傲地仰着头,用余光瞄着他,说道:“你刚才的‘请等一下’,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阁下,”他低着头,说道,“刚才您下达了命令,是要将我们拘禁在此地,是吧!”

“没错!”我毫不犹豫地爽快答道。

“阁下,请您撤回这条命令,放我们以自由。”卡洛?波拿巴语气恭敬地请求道。

“自由?哼哼哼……”我轻轻冷笑,反问道,“为什么我要听你的话?按照你的意思去做?”

我的心中同时也在苦笑。

对这些俘获的贵族们,我还没想到好的处置手段。即使不细加审问,情形也很明显,领导者保利并不在这些人中,否则也轮不到他的副官如此放肆。

保利若不在,那么这些贵族又有什么用?

他们现在一个个颤颤发抖,互相潜伏着。若是将他们一个个分开,恐怕没有几个能够继续保持着站姿。

这帮人有多少斤两,一眼便能看出。他们加起来也不如那个保利。

对于我来说,他们便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可是杀了、放了都不能令人安心。

杀了他们,这倒是很简单,可是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仇怨,同时也给了保利一伙将法兰西人妖魔化的现实素材;放他们回家,这倒是一个好方法。同时再派出士兵暗中监视他们的话,也就形同于监禁。可问题是,我没有借口这么做。我需要一个能够说服所有人的理由,才能够放人。

这一次的突击显然是失败了,没有捕获最重要的保利,这些小虾米虽然可说是战利品,却也不那么重要。可是,无缘无故放了他们,那便是等于是宣布了失败。这是我第一次领兵,还险些丧失性命,若是承认失败,不仅使我脸上无光,我的部下们也会因此而丧失士气。

卡洛?波拿巴略一停顿,似是在沉思。一会儿后,继而说道:“阁下,如果我说出了理由,能够放我们回家吗?”

“这要看看你的理由是否能够说服我,以及我的部下们。”我刻意强调,否则便会中了他的文字陷阱。他只说了理由,却没有说明什么样的理由。若是不强调一番的话,他就算说了“我们都是上帝的子民,生来平等”一类的屁话,我都不得不放人了。

我微笑地望着正低头不语的卡洛?波拿巴,倒是很期待他能够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我欣赏聪明人,曾经也很喜欢聪明的人。现在我依然欣赏聪明人,但是却又讨厌他们。这或许有些矛盾,但事实上并不矛盾。我欣赏的是他们的智慧,可是有智慧的人又往往都有野心。即有野心又聪明,这样人只会让人恐惧,恐惧到了最后也就变成了厌恶。

这可能就是以前蓬帕杜夫人和王祖母的事情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吧!

卡洛?波拿巴深吸了一口气,发出镇定的声音,说道:“阁下,您要将我们拘禁起来的原因,是以为我们是保利的同伙,可是,事情并不如你所想的那样。我们都是科西嘉岛上亲近法兰西的人。”

“哦!”我惊疑一声,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我好奇地问道:“你说你们是亲法兰西的人?”

“哈哈哈……”我故意笑了笑,接着说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婴儿吗?你可是保利的副官,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阁下!”他高喊了一声,然后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虽然是保利的副官,可是,我的心却是倾向于法兰西的。我担任保利的副官时,科西嘉岛并不属于法兰西,而在科西嘉岛被热那娅卖给法兰西后,我和我身后的同仁们,事实上都希望保利能够放弃抵抗,加入法兰西。”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只可惜保利刚愎自用,以为联系了不列颠人,便可以高枕无忧。”

他犹如变脸一般,再度改变了神情、语气。这一次,他义愤填膺地说道:“保利不过是为了他个人的权势,才一意孤行。他执政科西嘉十几年,可是科西嘉岛的民众并没有得到多少实惠,反倒是他,由一个小贵族,成为了大富翁。他掌握了科西嘉岛半分之五十最肥沃的土地,还从税款和贸易款额中,中饱私囊。我们其实早就对他敢怒不敢言,只是顾虑他手中的军队,才不得不屈从于他。”

“这么说……”我拖着长音问道,“你们是受他挟持的了?”

科西嘉岛的经济民生情况,我并不怎么了解,但卡洛?波拿巴所说的话,却是漏洞百出,令人不得不在内心偷笑。

卡洛?波拿巴和他身后的那帮贵族是否是亲法派,这先不论,倒是他批评保利的话,却是颇让人寻味。

他说保利执政十几年,而科西嘉民众没有得到实惠,这最多也只能说是保利没有治国的能力。况且,自中世纪始,又有哪个国家能够让普通民众得到实惠。即使是在不列颠和荷兰这样的贸易发达的国家中,真正有能力通过贸易积累财富的还是贵族。本就没有任何资源的民众,也就只能担当苦力、水手。卡洛?波拿巴的这一点理由说不通。

他又说保利利用权力,暗自扩充自己的实力,掌握土地,甚至中饱私囊。这若是真的,倒是真可说保利腐朽,然而,他难道真的是因为保利腐朽才反对的吗?难道他不想成为第二个保利吗?这一点若说得通他们反对保利,又何尝说不通他们想要借用法兰西的力量,赶走保利后成为保利二世呢?

卡洛?波拿巴不知我的内心想法,仍然演着戏。

他点了点头,正义凛然地说道:“正是如此!我们全部都是被保利和他的同伙掠来至此,我们都是被迫和他站在同一阵营的。”

不得不承认,他的演技是十分了得。这么一番话,若非是经历了王祖母的训练,我只怕也就相信了。然而,我虽然不相信,却也不得不相信,因为他的话可能已经说服了我的部下。我需要这么一个台阶。

我顺势说道:“很好,卡洛?波拿巴!你的话很有道理,已经说服了我。”

我转头对米歇尔?图伦轻声说了一句:“放了他们,让他们回家。”

米歇尔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回道:“是,殿下。”

随即,米歇尔驱马上前,指挥部下撤了下来。

得到获释的贵族们,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到了最后,只有卡洛?波拿巴还在原地。

我正想询问,这是卡洛?波拿巴却向我行了一个礼,随即也转身离去了。

卡洛?波拿巴的背影在黑暗中渐渐消失,而这个时候迪昂和诺埃男爵也骑马来到了我的左右。

我轻声对迪昂说道:“迪昂,你回到港口,带领步兵入城。暂时由你来担任步兵的指挥官,城中的防务全权由你负责。还有,别忘了安排人看住那些贵族。”

“是,殿下。”迪昂应了一声,便调转马头,往港口的方向奔去。

马蹄声渐渐远去,这时诺埃男爵突然问道:“殿下,您真的相信那个科西嘉人的话?”

我淡淡答道:“怎么可能!”

“那殿下是因为觉得这些人没有任何用处,所以才放走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没有用处,至少那个卡洛?波拿巴看起来就值得利用。”

“殿下是有了统治科西嘉岛的对策。”诺埃男爵玩味地笑道。

“暂时没有想到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用处。”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是一个聪明人,看来也是除我之外,另一个没有被卡洛?波拿巴所骗之人。”

“但是,”我语调一变,严肃说道,“聪明人就不要故意装傻,我很不喜欢。”

“是,殿下!”他含着笑意答道,“我明白以后应该怎么样了。”

诺埃男爵的阴阳怪气令我真的是很不舒服,可是对于这种聪明人,我现在又不得不多笼络一些。只是,与诺埃男爵相似的卡洛?波拿巴,到底他的心中是怎么样想的。我也并不介意这些聪明人借助我来攀上高位,可前提就算不是忠于我,至少也应该对法兰西无害。也正是因此,我才会容忍诺埃男爵的存在,却也因此,对卡洛?波拿巴仍存观望态度。

不多久后,前去追赶逃走之人的贝克里伯爵终于率领人马返回了,可惜的是,他们还是去晚了一步,一个逃走者都没有捉住,反而还伤了两名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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