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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窗淡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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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允远哲说的对,她的结局会很惨。她自己也深信这一点。

最讽刺的是,一个绑架自己的江湖浪子,一个吊儿郎当的财迷,竟是天底下最了解自己的人。

羌州是南国境域的最北方。出了羌城再向北行,人烟渐渐荒芜,四处都是广袤死寂的荒地,飞旋的狂风一股一股,把黄沙卷起好高,像平地冒起的大烟,打着转在头顶上飞跑。

一盘浑圆的落日贴着地平线的棱线,大地被衬得暗沉沉的,透出一层深红。廖帘望去,在天和地接头的地方,隐隐看见一队人马。 素卿的心跳骤然加快,甚至有些痉挛起来。越来越近了,马蹄在地上的嘀嗒声响,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上。

蓝凌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威武挺拔,蔚蓝战袍,骑在一匹高大神骏的大宛名驹上,执一炳银枪,即使在顾盼之间,依然贵气逼人。身后跟随十多名戎装武士,众星捧月一般。 他英挺的脸庞上,薄唇微抿,似乎怕不小心泄露出心底的欣喜和焦急。

容素轩白衣白马,行在队伍的最前。笑容和煦,遥遥拱手道:“四殿下别来无恙?有劳殿下亲自相迎,真是折杀我等了。”

蓝凌收回盯向马车的目光,笑容转为客气而疏离,朗声说着外交辞令:“容大人辛苦兼程,为的是代圣上抚慰我军将士,接到报讯便亲来迎接,却也是理所应当的。只不知大人这一路之上,可还顺利?”

素轩笑笑,随意答道:“虽有波澜,倒也算有惊无险,只是我那妹子受了些惊吓,病了一场,幸而逐渐康复了。”

蓝凌果然脸色微变,又向马车看了两眼,却最终敛去担忧之情,作了个请的手势,淡淡微笑道:“即这样便是再好不过,前方不远就是营帐,容大人请罢。”

素轩微笑点头,一行人在蓝凌的引导下继续打马向前。

又行了大约二里地,金黄色底幕的映衬下,一片灏广整齐的营帐映入眼帘,一队队兵士还在进行着一天中最后的操练,虽然环境荒芜,气候恶劣,可是兵士们气势磅礴的凌云之势却锐不可当。

素轩心下暗自点头,不得不承认蓝凌的治军之术确实不同凡响。

蓝凌率先跳下马,向素轩微笑道:“接风酒宴业以备下,这便请入席罢。”话音未落,他的眼神却骤然移向旁处。

容素卿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身子赢弱纤瘦,越发显得缃色衣衫极为宽大。虽依旧容貌绝丽,肌肤间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察觉到他的目光,略一颤动,随即极力扯出一个疲惫不堪的笑容,微施了一礼。蓝凌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一丝疼痛的感觉渐渐蔓延开来。

素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盘衡一圈,温和一笑,开口道:“卿儿大病初愈,恐不能入席。只好烦劳四殿下派人代为安排营房,让她先去休息罢了。”

蓝凌低应了一声,这才收回目光,招收命一个亲兵过来,沉声吩咐:“带容小姐去预备好的营房休息,小姐还有什么吩咐,你自去照办便是。”转身将素轩往营内一让,笑道:“列位将军都在此等候容大人多时了。”两人便说说笑笑一同进帐。蓝凌边走,边饱含忧色瞥了素卿一眼。千言万语,却不能说。

边境上的军官都多是直爽之人,这次巡边大吏代表圣上亲来嘉奖,乃是无上的光荣,也是对边界战功的极大肯定,个个欢欣鼓舞,热情高涨。再加上容素轩温和谦逊,随和有礼,竟完全不以御史身份自诩,气氛越发随意轻松,接风宴上一时间觥筹交错,传杯弄盏,热闹非凡,气氛长期紧张的军营里难得这样热闹的盛宴,是以宾主无不尽欢痛饮。

一派歌舞升平中,唯有身在主帅席的蓝凌心不在焉,虽含笑敷衍着众人,却偶有一丝不易察觉不耐烦的情绪闪过。耳边是充斥着喧哗纷乱的醉语,眼前是酩酊大醉的生死兄弟,蓝凌第一次感觉这样不耐烦。

酒过三巡,他终于不能再忍耐下去。猛然喝下盏中的最后残酒。

对面是半倚半卧的容素轩,玉面微晕,腻白皙的纤指钩住酒杯,自斟自饮,白唇翕动,悠然颂道:“野幕敞琼筵,羌戎贺劳旋。醉和金甲舞,雷鼓动山川。”似乎有了三分醉意。一个生得粗枝大叶的中年将军听了,上前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放声大笑道:“容老弟,又说那文绉绉的诗词做什么?来,与老哥再饮一杯!”他已然醉了。素轩丝毫不以为异,温声笑着,干脆以壶代杯,与他碰了一声,仰头喝了下去。中年将军满意的大笑,却终于不支,烂泥一般滑下座位。

素轩笑着将酒壶一丢,凤眼潋滟,忽然对准蓝凌,脸上是平和而略有忧伤的笑容:“四殿下这便先请罢,可不是大家都醉了。”

蓝凌锐眼如鹰,冷冷的盯著他的笑眼,对视片刻,骤然转身离去。

素轩摸到另一只满满的酒壶,仰在榻上,默默地灌入口中,即使面对大醉不醒的人们,他也是笑着的。

蓝凌奔跑的速度很快,直到那间亮着温暖烛光的营帐前,却猛然停住了脚步。心脏漏跳了两拍,他竟然有些怕。真要面对心仪的女子时,许多迷茫和不愿深究的怀疑竟像水草般纠结缭乱。夜风袭来,沙粒飞扬,而蓝凌,只是一动未动,不知道过了多久。

门帘撩开了,苍白的女子如同这夜里新月的清晕,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眉宇间盛满盈盈愁思,怔然浅笑道:“素儿一直在等凌。”

作者有话要说: 塞下曲 卢纶 野幕敞琼筵, 羌戎贺劳旋。

醉和金甲舞, 雷鼓动山川。

质疑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灭.

门帘撩开了,苍白的女子如同这夜里新月的清晕,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眉宇间盛满盈盈愁思,怔然浅笑道:“素儿一直在等凌。”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对面,伸手可触,可是蓝凌只是愣怔地看着她,如同被钉在原地,嘴唇嗫蹑,关切的话语生生压在喉头,只是沉声道:“竟病的这样厉害。。。。”

一只纤秀光滑的手缓缓伸来,她略带询问的望向他沉寂的脸,轻轻叹息,“凌不冷么?”

蓝凌竟神色一滞,略作踌躇,避开她的手,率先走进营帐。

身后的人有些惊诧于他的冷淡,讪讪的仿佛不知所措。许久,才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蓝凌的心上一痛,脸上依然坚硬如铁。

摇曳的烛光下,两个人的脸都像是在颤抖。沉默的气氛鬼魅的笼罩下来,蓝凌终于不能再克制心里的牵挂,越过案几,手抚上那毫无血色的脸,因为瘦弱,眼睛越发显大,说不出来的委屈,使眸子弥漫着一层水雾。凌的声音低哑:“素儿,你究竟怎么了?”

素卿抖动一下,偏过头不去看他,语气有些回避,淡淡的道:“不过是生了场病。”

因为侧过头去,宽大的衣领恰好露出一截皓如白雪的肌肤,一道暗褐色的划伤,猝不及防跳入他的眼帘。蓝凌猛然起身,来到她的身边,双手握住细弱的削肩,强迫对上她的眼睛,厉声问:“究竟出了什么事,告诉我!”

素卿的眼神带着丝丝的凉意,还有压抑的痛楚和淡淡的冷漠,并不做声。

蓝凌慢慢松开了手,声音转为无奈,幽若深潭的眸光带着恳求,执着的望着她。

素卿终于在这样的眼神中妥协。低下头,冷淡的声音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在宁州的时候,素卿曾被人绑架。”蓝凌周身一寒,却并没有开口。听她继续说下去:“为了摆脱他,素卿趁其不备跳下悬岩,幸而崖下是一条深河,因此得以生还。”生与死的一线之差,如今从她口中说出,却如同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话未说完,周身嵌入一个宽广的怀抱,拥抱越来越紧,几近窒息,她没有反抗。

蓝凌的声音转为压抑阴冷:“可知是谁?”

她任由他的拥抱,无知无觉:“自称那允远哲的北人。”

蓝凌猛然松了手,片刻,忽又重新将她拥入怀中,这次的怀抱温暖而柔和。他的脸埋在黑缎般的秀发中,呼吸越来越急促,许久才轻轻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素卿一言不发;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肩膀。

许久才深吸口气,轻声道:“看来凌知道这个人。”

蓝凌冷笑一声,这才低声道:“那允氏族,虽为商贾世家,却世世代代忠于北王,专为朝廷执行见不得光的任务,从中渔利。如今的当家人三公子远哲,便是个中翘楚。”

素卿忽然破涕为笑,梨花带雨的样子娇艳绝伦,脸上显出平日的清灵慧黠:“果然是从不说谎的那允远哲。”

蓝凌听到这声笑音,恍惚中回到从前,巧笑精怪的少女,一把扯住自己的衣袖,口称相公。 说不清交错横陈的杂乱滋味,烛光的不断晃动中,心里充斥满满的是内疚和疑惑。

多少个夜晚和白昼的魂牵梦绕,如今心上人近在眼前,历尽千辛万苦,浑身伤痕,死里逃生。却因自己的冷待而饱含幽怨,倔强的不肯诉苦。他的心骤然因为存着疑惑而惭愧起来。

且留给日后再去想罢,蓝凌怜惜地将她捧在胸前,像是世间最珍贵的珠宝。

素卿闭上眼睛,青草的味道蔓延凌绕,温柔定格在脸上,心内却是没有尽头的悲呛。。。。

帐外是呼啸的西风,帐内的两个人虽然各怀心思,却都贪婪的留恋这一刻的温暖和安心。。。

素轩起得很晚,他的头很痛。看到早晨的阳光,实在是感到幸运,又是活着的一天呢。于是心情也跟着大好。

忽然一张美丽的脸猝不及防映入眼帘,确是素卿,侧卧在自己身畔,以肘支头,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见他醒了,不觉秋波流转,半是狡黠,半是挑衅,媚声道:“轩倒是醉得厉害,人事不知,就不怕有人趁醉掐死你么?”

素轩觉得很有意思,索性也不起身,只穿件中衣,越发躺平了,轻佻一笑:“只有你才想掐死我,别人都希望我死的更惨。”虽是玩笑,可惜更是事实。

素卿于是也笑了,笑靥无声地妖娆着:“既知道很多人想你死,为何还喝这么多酒?莫不是凌深夜找我,你吃了醋?”

素轩招牌般的笑而不答,心内莫名的别扭了一下。

素卿觉得自己很无聊,如此蹩脚的试探只会换来越来越多的轻视。妖媚渐渐退去,骤然正色道:“凌如今已然疑我。”

素轩懒懒嗯了一声,慢吞吞的说:“东宫事变,以蓝凌的心智,虽人在边境,又岂会不知有我的一份谋划?再联想起蓝澈求配等事,自然会怀疑是我授意你接近他的。”

略一沉吟,支起身来,凤目含情,脉脉望向素卿:“我深信卿儿必有对策。”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只是他的情,通常只会在这种时刻流露。

素卿偏头不去看他,冷笑道:“不错,我只好使了苦肉计,暗示为了使他免于北国人的要挟,是以跳崖。凌虽感动,疑惑却难以尽消。”

素轩这才坐起身来,随手摸起件衣服来穿,刚穿了一只袖子,忽然停下,眼神灵动,似叶非叶斜睨着素卿,随意笑问:“若说起此事,如今我也疑惑了,卿儿跳崖,到底是为了谁?是我?还是蓝凌?”

素卿如同被人迎面狠狠掴了一掌,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胸口仿佛被东西灼伤,伴随着剧烈的咳嗽,竟呕出一口血,微微的细汗沁了出来,脸色越来越白。

素轩先是无动于衷的冷然望着,忽然叹息一声,温柔的将她拥入怀中,慵懒温柔的声音轻轻传来:“罢了,是我说错了。”

女子闭上眼,任凭泪水滑落。

妾如飞絮何去?君若磐石不怜。残月心若五更寒。爱他无情好,憔悴也相关。

最是红尘零落后,转教人忆往年。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风多少恨,呕血泣己怨。

作者有话要说:一写到蓝凌就很无力~~~~~~

要尽力了~~~·!

素轩是不是超坏啊?其实他已经有点动心了~~~~

张先《千秋岁》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选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灭。

交锋

起床后,懒散的容素轩却不得不行使御史的职责。检阅部队,犒赏将士。还好这类安抚人心的工作本就是他的强项。

终于检阅完全部军队,已然秋日偏西。素轩随蓝凌登上城垛,两人遥遥望着这片荒凉之地,带着几分冷然和压抑,西风呼啸,充斥了一股萧杀之气。唯有孤零零的砂岩冷冷地瞪着这一切,这就是沙场带给人的震撼。

素轩突然心有所感,轻声吟诵:“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雄壮悲烈的诗词出自他的口中,竟奇特的染上一丝柔和的凄凉。意味深长的吟到最后一句,转身看向蓝凌。

蓝凌幽深的黑瞳紧紧与他对视,不动声色。

素轩忽然扑哧一笑,顿时打破僵局。不着痕迹地对方他一眼,细长的眸中含有一丝促狭,轻声问道:“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这莫不是四殿下的心意?”

蓝凌巍然而笑,高贵从容,断然道:“既然身在军中,自然恪守本分,鞠躬尽瘁,誓死报效圣上。容大人因何有此一问?”他堂而皇之将话锋避开,轻松抛回。

容素轩索性背靠在土墙上,笑而不语。只是一双凤目凝住蓝凌,看了半晌,才缓缓道:“只是不知这个君又是何人。”

蓝凌双手抱胸,微微一怔,忽然大笑:“容大人这是怎么了,当本殿下是三岁小童么?君自然是当今圣上。”

容素轩不以为意,略摇摇头,浅颦轻笑:“轩问得是明日之君。”

蓝凌终于显出几分怒色,冷冷道:“容大人真乃恃宠而骄,居然如此放诞。”

容素轩还是摇头,似笑而非的回答:“臣并不敢。”口说不敢,脸上却不见半分诚意。

蓝凌冷哼一声,骤然死死看向他,沉声道:“你究竟是何居心?”

容素轩依然带着春风般的温柔笑意:“不过是不忍心亲见殿下明珠暗投而已。”

蓝凌的目光有含着强烈的压迫感,却如同挥出坚硬的拳头,打在一堆棉花上面。所以他干脆收了厉色,转而轻声笑了:“大人居心叵测。”

容素轩反而收住笑,眼底眉心浮起轻浅的沉思,“只能说彼此彼此罢了。”

蓝凌不禁变色。

萧索的狂风中,两个男子各怀所思,决绝对视。

还是容素轩先败下阵来,他受不了烈风直吹,何况今天已然累得半死。默默拍打身上的沙尘,转而向身后的军营遥遥一指,笑容如狐狸般狡猾:“治军尚如此严苛井然,殿下不是没有志向的人呢。”

蓝凌不过一笑,轻松拨开:“不过是恪尽本分罢了,大人谬赞。”

容素轩心说此人难缠,却越发激起了兴致,又不敢逼迫太紧,反而适得其反,是以只一笑,便收住了。

蓝凌微挑嘴角,略拱拱手,沉声道:“营里还有些军事,不能耽误,大人可要一起回去?”

容素轩远远眺望无边的砂砾,似乎自得其乐,倦怠的笑笑:“四殿下便先请罢。”

蓝凌点点头,转身去了。走了两步,忽然又站定,并不回头,踌躇半日,才低声问:“素卿。。。。。。”

素轩温和的声音透出玩味:“殿下既不信我,又何须问?”

蓝凌一语不发,提步走了。

从城垛上可以看到一人一骑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夜幕开始降临,一抹惨红的弯月渐渐出现,高悬在天边。风,越来越冷了。

容素轩安然靠在墙上看月亮,姿态飘逸俊秀,清雅脱俗。

只有天知道,他不想看月亮,一点都不想。因为,风冷的要命。

正在不耐烦间,嗖的一声,一道鬼魅的暗器幽灵般袭来。溶化在黑夜中并看不见,然而素轩却能听到。略一偏头, 样式狰狞的暗器豁然没入土墙,是一支黑色的蝎子。

素轩的凤眼在黑夜中丝丝流转着流光,嬉笑道:“葛岐长老,这便是你打招呼的方式么?”

一个黑衣人从黑幕中缓缓显映出来,他的身材很瘦,手脚却特别粗大。黑巾蒙面,并看不见长相,只露一双眼睛,闪着暴戾的冷光。

他冷冷的开了口,声音嘶哑低沉:“公子好大的胆子。” 素轩的白衣在夜色中格外显眼,也越发摇曳生姿,双手抱胸,一副悠哉的样子,讥诮道:“长老是专程为斥责我而来么?”

黑衣人瞪着他,眼神极为不善:“斗胆请教公子,梅尔何以会死?”

素轩唇边挑起优美的弧线,不以为然道:“雨梅么?她太不知道天高地厚,所以自寻了死路。不过是区区一个侍女,长老又何必如此认真呢?”

他果然轻易撩起了黑衣人的怒火,葛岐窜上前来,狠狠怒瞪着他:“梅尔是圣母最宠爱的婢女,奉命辅佐与你,公子又岂会不知?”

素轩的眼神渐渐变冷,笑意却越来越深:“哦?我只知道,圣母断不会为一下人指责我,除非,”他的声音一寒:“这是长老您个人的意思。”

黑衣人气得呼吸声都变粗,半天才冷冷的点点头,气极反笑:“好,果然善辩。此事且抛开不提,圣母问你,为何不按照计划行事?自作主张?有劳公子随我走一趟,亲向圣母解释罢。”不怀好意的笑声极为凄厉。

容素轩睇他一眼,故作沉吟一番,忽而发出戏谑的笑声:“天黑路远,轩却不惯赶路,长老说该如何是好?”边说边歪头为难的看向对方。

黑衣人万没想到他敢抗命不遵,顿时勃然大怒,才要发作,没想到容素轩再也不看他一眼,傲慢的返身就走。

蔑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葛岐,狂嘶一声,也来不及多想,身子凌空跃起,发起一掌,闪电般向素轩袭去。眼看就要拍向背心,素轩忽然挽唇而笑,转过身来。葛岐惊恐的发觉不详,然而已经太迟。他的掌长不过素轩的软剑。

素轩望着他沙袋一样倒下,长长叹了口气,惋惜摇头道:“我早说你会坏在这幅急脾气上,今个倒是应验了。”温和细致的帮他抚平死不瞑目的双眼,素轩连忙下了城垛,实在是太冷了。

月影下,蓝凌打马奔腾着。营帐越来越近。一抹芊芊素影,雕塑般凝在营前,远远的向外眺望。蓝凌的心一动,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

素卿此刻也看到了他,忽然转了身,举步就走。蓝凌心中酸涩,马还未停稳,就猛然跃下。素卿心里一慌,居然拔腿跑起来。蓝凌三步两步,便赶上了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略为用力,两人便相对而站。

蓝凌紧皱着眉头盯住她,略含薄怒:“素儿为何躲着我?”

素卿咬着嘴唇,眼神里闪过的一缕悲伤,随即倔强的冷笑道:“怕是凌在躲我罢,自从这次来到边境就开始了。”她侧过头:“我只不过不想碍你的眼罢了。”

蓝凌的深眸泛起涟漪,语气有些无奈:“我军务很忙。”

素卿怔怔望着他,许久,才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走了两步,忽然被人身后抱住,蓝凌温热的呼吸在耳边融化,声音低沉嘶哑:“再给我些时间。”

素卿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任由他抱着,木然笑道:“给你时间确定是否可以信我?”

她的实话确实伤人,蓝凌像被烫了一下,猝然收回了手。

素卿讽刺一笑,正待举步。身后的人骤然将她拉入怀中,一语不发,深潭样的眼睛折射出痛苦而矛盾的微光。猛然伏下头,狠狠吻上她的樱唇,茫然不顾一切的执著让她害怕。下意识的拒绝,企图逃开,却被那双有力的臂膀轻而易举的钳制。

晚归的容素轩白衣翩跹,手中牵一匹白马,无澜的眼波投向两人,月光将他的倒影长长的投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蓝凌是最让本人痛苦的一个人~~~~真是太奇怪了,从一出场就写得很不顺~~~~~

雁门太守行① 李贺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色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辗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很喜欢~~~~

绝情

辛苦最怜天上月, 一夕如环, 夕夕都成玦。

若似月轮终皎洁, 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 燕子依然, 软踏帘钩说。

唱罢秋坟愁未歇, 春丛认取双栖蝶。

校场中,一群精壮的武士紧紧围成圈,大声呐喊助威,圆圈正中,却是蓝凌和一个魁梧的大汉正在格斗。经过最初的试探,都显出腾腾杀气。几乎同时,两人均一跃而起,向对方猛扑过去!大汉依仗自己的身高优势,抢先发出一个凶猛的前踢!单看他二百有余的体重,便知这一踢力道惊人。蓝凌敏锐向侧方一让,近了他的身旁,手肘若刀,骤然袭向其腰间。大汉猛地挨了这下,顿时腰腹酸麻,不由匆忙伸手格挡。蓝凌眼中闪出一丝狠决,居然飞起一腿,咯嚓一声,竟生生将对方的胳膊踢断。冷冷抹去额上的汗水,厉声道:“再来!”

然而大汉却痛苦的倒地,不解的神情仍挂在脸上,抱着胳膊不断呻吟着。正在欢呼的武士们顿时集体失声,皆倒吸一口凉气。蓝凌这才回过神来,剑眉紧皱,颓然看着地上的人,低声吩咐:“速请军医。”边说边快步进了帅帐。

虽然天气寒冷,他的军服却全然被汗水沁湿,如同刚从水里捞起一样。

近身侍卫青艺见状,忙命人端来热水,伺候他换过衣裳。

蓝凌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心烦意乱,向几前一坐,强忍心中不知名的怒气,沉声问:“你有话说?”

青艺知他心情不愉,忙屏气凝神,轻声回到:“都城的探子有了回信。”

蓝凌的眉头越皱越紧:“怎么说?”

青艺遂附耳上前:“三殿下这一向活动的很,二殿下的旧部多收为己用。”

蓝凌冷冷一笑:“值得顾虑的旧部多以剿除,剩下的这些却未必中用,难怪容素轩就这样放心的来了。”

话锋一转,又问:“圣上怎样?”

青艺低头回答:“圣体依旧抱恙,只怕难好。”

蓝凌唇角微挑,若有所思,沉默一会,吩咐道:“继续严密监视罢了。”语毕,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青艺却留在原地没有动弹,踌躇半日,才鼓起勇气,轻声说:“属下有一事要讲,将军请勿动怒。”

蓝凌锋利的看他一眼,低声笑了:“你既然非要说,就不怕我生气。”

青艺咬咬牙,支吾半天,才说:“依小人的拙见,容大人只怕是别有图谋而来。”瞥了眼他的脸色,继续说:“至于容小姐她。。。。。妖媚叵测,只怕是红颜祸水。。。”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几近不闻。

蓝凌脸上并没有任何情绪,只一手随意把玩着桌上的令牌,半日,才冷冷道:“你出去吧。”

青艺连忙行了个礼,躬身退下。

终于还是身不由主来到那座营帐。僚开幕帘,只见少女躺在塌上,如流云般黑亮的头发柔顺的搭在枕畔,用绣花的丝棉被盖着,显然已睡着,有人进来都听不见。

纵然在梦中,她的眉尖也轻轻颦起,似乎有化不开的忧愁。蓝凌不觉有些心痛,轻轻伸出手,抚上那苍白如纸的脸。

他的手顺势划过枕头,却忽然定格住了。却见素卿枕下,骤然露出一角木头的本色。连忙拿起来,果然是那尊木雕小像。 蓝凌怔怔看着梦中的人,说不清楚心里的滋味。

默然半日,猛然起身离去。差点和端着水盆进来的善儿撞个满怀。

善儿忙行礼参拜,蓝凌只略点点头,自顾自去了。

善儿有些纳闷的回过头,正准备将水盆放下,却见到一双晶亮的眸子闪闪发光。原来是素卿坐了起来,正直直地看着门外不语。

善儿忙笑道:“小姐你醒了!刚才四殿下来过了,只不过像是还有什么事,很匆忙的样子。。。”素卿难耐呱噪,淡淡打断她:“你可见过我大哥?”

善儿点点头:“公子在自己营帐中,刚才我还去倒过茶。”

素卿想了想,撩开被子起了身,坐到镜前:“来为我梳妆罢。”

刚走到门口,却听见帐内传来阵阵爽朗的谈笑声,素卿便知素轩有客,只好掩在一旁,等了半日,直到一众武将都散尽,才进了营帐。

正有人进来收拾杯盏,素轩抬头见她来了,便挥挥手命仆从们下去。

素卿随意挑了座位坐下,嫣然嬉笑道:“轩的交情还真是走到哪里,就放到哪里。”

容素轩不以为意,只顾仔细端详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笑而不答。

沉默一会,素卿抬起头,凝视着他,犹豫着缓缓道∶“轩昨夜回来的倒晚,自从上次遇袭,我心里总是不安,是以一直在外边等你。”

素轩一手执杯,只是似笑而非的不做声。谁也看不出,凤眸中深藏的情绪已然变了又变!忽然从塌上起身,慢慢踱步坐到素卿的面前,流转的目光划过那秀美的容颜,他的手指也随之抚上来,轻托住她的下颌,手指皓肤如玉,却如寒凉如冰,情人般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卿儿,你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一些么?是不是因为我太过容忍,竟纵得你不知进退?”苍白的唇高高挑起,却使得笑容更加讽刺。一听这话,素卿觉得浑身都不受控制的剧烈猛颤,素轩并不放过她,忽然手指用力,逼女子与自己对视,如兰的气息喷向她脸上,冰凉的唇竟毫无预兆的吻了下来。素卿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顿时置身于冰窖之中。木麻麻失去任何意识,这个吻,好生温柔,好生无情!

素轩猛然一把将她厌恶的推开,站起身来,含讥带诮,一字字道:“这便是卿儿费尽心机想要的么?我给你便是。”决绝的话源源不断流淌出来:“以后若是还想要,尽可以来找我。”

素卿的头冷不防撞在几角上,然而竟丝毫感觉不出,因为心正在被成千上万把尖刀同时凌迟着。她瘫软得半躺在地上,呆滞黯淡面孔死死对着高高在上的素轩,许久,竟绽出一个惨烈无望的微笑,勉强从嗓子里挤出嘶哑的话语:“尊主教训的是,淡月知罪。”声音已然像死人一样绝望。一阵痉挛猝然袭来,这是剧烈咳嗽的前兆。深入骨髓的剧痛,让人难以承受,素卿只想维持最后一点残余的尊严,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冲出营帐。。。。。。。。

素轩依然带着微笑的面具站在原地,仿佛入了神一般,好久好久,猛然挥手将酒杯狠狠向地上砸去!琥珀色的液体溅在素白的衣衫上,居然像血迹一样触目惊心。。。。。。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拍我~~~~~~~~~~~~~

蝶恋花 纳兰性德 辛苦最怜天上月, 一夕如环, 夕夕都成玦。

若似月轮终皎洁, 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 燕子依然, 软踏帘钩说。

唱罢秋坟愁未歇, 春丛认取双栖蝶。

猛药

残秋,冷夜如冰。

蓝凌闯进营帐,只见一片漆黑,并没有点灯,踌躇着略走了两步,竟踢到地上零乱的杯盏,在一片寂静中分外的刺耳。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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