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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华负-那女子-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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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喊了多少遍,始终不见沉睡的少女有苏醒的迹象,正当众人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只见一道天青身影从远处急速飞来。
众人抬头一看,惊呼。
“三师叔!”
“师父!”
天青身影从冷宸怀中稳稳地接走了少女。
墨宝园愣愣地,硬着头皮忐忑道:“三师叔,欢欢……小师妹定是又和哪只向她告白求偶的野兔玩捉迷藏时,不小心睡着了。至于化成人形,一定是因为小师妹天赋异禀,吉人自有天相,睡功了得……”
他们都不敢看向三师叔环抱住少女时,脸上露出的表情。
天地风云瞬息万变,稍有风吹草动就是要大开杀戒。
众人皆知,放眼九天,只有自小就亲自照顾凉九欢的花事了最了解她的身体情况,如今竟然突然提前化成人形,花事了神君定是感应到她的危险,提前出了关……
敖听心吓得立刻推住墨宝园,让他跪了下去。
在师父真正发怒之前,最好还是先坦白从宽,也算死得不冤。
接下来的,就是上面看到的情形。
“如果我没有猜错,是上古巫族下了万古禁咒的巫血。”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气。
而什么也听不清的凉九欢却想着其他事,不知道她的人形可是好看?可是有资格给美人师叔当小丫鬟?
“上古巫族禁咒之巫血?上古巫妖大战,巫族不是已经在五十多万年前消失了吗?”
咦?本该出去跑步的三师兄怎么还在屋里?莫非想试图蒙混过关?那应该大点声音啊,不然谁能听的清啊?
感应到一双温润的手,给她紧了紧身上的锦被,走了出去,心想,她要努力地快快醒来,用自己的手抓住那双温润的手。
“的确。”温润的声音沉吟片刻,“我虽然在闭关,却知近来所发生之事。你们下去吧,一切等到大师兄回来再说。”
“三师叔,接下来的剑君大会,师尊他……”嘱托我们有事就找您,鹤双宿却没敢说完这句话。
“你们不妨一试。”
额?
“是。”众人满身直冒冷汗,齐刷刷的应道一声,立刻站起来,窸窸窣窣地快速往外窜去了。
果然还是不能叨扰三师叔啊,师尊大人,您这是故意的坑我们的吗?
微凉的手拂过凉九欢的脸,耳边传来一声轻轻叹息,“终于,还是来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护你周全。”
凉九欢心想自己的人类形状一定非常好看,否则美人师叔怎么会一遍一遍地抚摸她的脸颊呢!
痒痒的,好像他的青丝飘在鼻端的感觉,嘿嘿。
“虽然……还好没有大碍。”
美人师叔说话就像他的人,轻飘飘的,软软细细的,像一缕柔和的春风,吹得她的脑袋也越发昏软。
很快,便不知不觉地昏睡过去了。
谁知这一睡,便是七天七夜。
她醒来的时候,还未迷蒙过来那个糖糖是否真实,就被另一道天青美人身影完全吸引走了所有精神力。
因为那是她逢人便夸,句句不离口的美人师叔啊。
苍华负 第三十三章 醉卧美人膝
一场温润的谷雨抚洗得四月天清丽无比,峰峦叠嶂,竹木峥嵘。
漫山遍野的青凝花犹如初绽无瑕,娇媚、明艳,似在层层洗涤滚滚红尘中的烦忧,如同天造神画的一幅自然画卷。
唯美。
静逸浅音,缓缓流泻而出,温婉清幽的琴韵,滑遍花事谷的青凝花,花瓣冰清玉洁;滑过竹林,青竹苍翠欲滴;滑入东海,碧海波光荡漾……只见音律化做一片片清辉,随东海之水一去不复返。
浩浩荡荡,却在回旋之间,泄露了千种的相思,万般的执念。
浣音崖上,一抹天青烟雨衫美人,独坐千年岸亭,抚琴回弦。
倏然之间,指尖下的清幽琴音铿锵一声,一条碧透的上古青龙自琴身一跃而出,径直窜入苍空云际,啸吟当空。
眨眼间不消片刻,青龙又化成片片清雨,滴落身后的整个花事谷,点点融于其上空忽然隐现出的一道通透碧障。
片刻间,碧障青光乍现,似是加强一种无形威力,竭力阻止闯入者。
青光渐熄,通透碧障也随之消失不见,琴声方恢复如初清幽,一切如常,快得蝉鸣不知,飞鸟未闻,落花不浮。
指尖凝香尤存。
弦止之际,“嘎吱”一声,身后竹林处传来木枝被踩断的清脆声响,美人勾唇一笑,一只手收袖凭栏支颌,另一只手拈起一瓣飘落在琴弦的青凝花。
倚栏而卧,水眸微眯,聆听风中之言。
如此美景美人,人间四月只愿留其间。
天虞山素有五大奇观。
第一,《醉卧美人膝图》。一只调皮的玉白兔子陶醉地卧在一天青雨衫的美人膝上;
第二,《青凝花丛求偶图》。浣音崖的青凝花丛中,一只红毛的醉兔,招得四周雄兔围着求偶转圈;
第三,言简意赅的冷宸遇见闯祸的凉九欢立刻怒目而视,滔滔不绝;
第四,玄威子神君从不收徒弟;
第五,谁也记不住贺兰玥仙君的脸。
如今若再加上,一只兔子因为贪吃贪喝而不小心化成了人形,那么这几大奇观就要重现排名了。
不过排来排去,那个天虞山第一奇观——最最出名的《醉卧美人膝图》的地位,是永远不会被动摇的。
若问天虞山谁最好看?当然是不问世事,不理红尘俗世的花事了神君。
其容,清澈灵秀,温婉似水。
醉心琴艺,待人谦和,医冠绝伦,再加上那恰到好处的单薄病体,稳占众仙女的梦中情人地位,居九天四大美人之榜首。
有司花女神女夷仙子初见花事了神君时所吟的诗句为证:
九天清辉映海月,一曲惊鸿绝千思。
青丝幽浮误时令,四月烟雨为花君。
一曲琴音,误了女夷四时轮回之职,一抹天青烟雨身影,让她即便承受天谴惩罚,也要袒护花事谷的景色,使得那里永远停留在暧昧的四月天,免了忽风忽雨忽雪忽寒的无常。
只为那位能弹奏惊鸿绝曲的花事了神君。
这,是**裸的痴迷不悔啊!
而此凭栏卧亭的美人,正是那位花事了神君。
说其美,很有特色。
美人随风漫飞的长发竟是乌青碧色,宛如从天而落的烟雨瀑布,松松软软地滑落过美人肩头,伏贴柔顺地垂至纤腰之际。
通身简单的只有发后的一根青竹枝,将一小束头发松松垮垮地挽在脑后,故而正面看去,能若隐若现地看出是一张温婉似水的脸。
那肌肤是纯粹的雪白,白中透出一丝苍茫;那纤细如柳的眉,似诉不尽的温柔;那不染而朱的薄唇,给纯粹的雪白添了几许生机。
想必若那微微垂落的纤长睫毛若抬起,露出的一定是两湾清泉映月般的明眸。
美人周边散发而出的清淡之气,宛如吹散不尽的青雾缭绕,使得其格外像一浮停在碧江烟雨中的天青细舟。
远远看去,真真堪比一幅烟雨浩渺图。
看到这里,便是一幅再美不过的画卷,可是……
你却极其不能忽略一个捣乱的东西,那就是一只不老实的兔子。
它卧在睡美人膝上,不断用两只前爪扑腾扑腾。
一上一下,一来一回,非常有节奏与韵律地够抓美人额前的乌青碧发……发上的青凝花花瓣。
那熟练的程度,可见美人耳边垂落的两缕青乌碧发,时常被这只禁不住美**惑的色兔轻轻挽起,就像大胆狂徒,卷起珠帘欲要偷窥帘后的美人一般。
这色兔的确平生不止一次地抓着那两缕头发,做花花大少之姿,还狂言笑道:“倘若这缎看似十分书生的乌青碧长发给换成喜庆鲜艳的红色,我必然要说成,美人师叔,我要撩起你的红盖头来给大爷我亲一口。”
若说这只兔子的轻薄之举,大大煞坏了一幅美人春困图,但是看官们又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这只兔子,使得这画面鲜活了。
鲜活鲜艳了!
色兔的四只爪子硬是生生地给那美人的烟雨青衫扑腾出了无数个大小不一的爪子印,使得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从高高云端之上飘落了下来,染了不少烟火,与红尘俗物接了不少地气。
许是美人已经进入深度睡眠,故而并没有阻止色兔第一千零一遍的扑腾;
许是美人早已忍无可忍的习惯了,是以,并不感觉这色兔很有违和感。
更或许是美人平日里早已百般的纵容,才使得这色兔如此嚣张跋扈,在这里暴殄美物。
总之,美人就是只管闭着自己的美眸,而且闭得一塌糊涂。
远处有一只徘徊犹豫了很久的蝴蝶,终于看不过色兔的独占,义无反顾地飞到了美人的脸颊上。
那色兔见了,起先只是一愣一愣地怔住不动,就连刚刚还喜欢得甚紧的花瓣,也不追逐了。
等那蝴蝶停在美人脸上,扑扇的翅膀一动不动的时候,色兔刹那间如脱兔一般,伸出一只爪子就毫不犹豫地拍了下去。
“啪!”
响亮而悠长。
蝴蝶逃跑了,美人醒了。
而色兔拍下去的那只爪子仍是保持着啪在美人侧脸的动作。
拿走也不是,不拿走也不是……那双缓缓睁开的美眸,此时正温润地注视着色兔。
色兔顿时呼吸急促,脸涨得通红,兔嘴痴傻一般咧成一个极其讨好的大盆子。
一咧,二咧,三咧……不停地咧,不停地装傻卖乖……
美人沉默,沉默,又是沉默。
最终还是美人再也强装不了微怒之姿,展颜一笑又无奈地摇头,轻斥出声:“调皮。”
这声音真真是温柔入骨啊,不见斥责一分,倒是无限宠溺有十二分。
“嘻嘻,美人师叔,你是我的,我不允许别的畜生染指。”
如此嚣张的兔子不是别人,就是咱天虞山的凉九欢。
她见花事了听后继续笑而不语,顿时恍然大悟,直叫嚷:
“呸呸呸!我才不是畜生!我是美人师叔最可爱的宝贝欢欢。”不见恼怒一分,倒是尽情邀宠讨好有十二分。
“你啊……”花事了摇摇头,纤指葱指点在兔鼻上,“可把师叔身上,染指的到处都是爪子印。”
凉九欢扭扭兔子头,见他青衫上全是某只兔子的爪子印,赶紧伸出两只作恶多端的前爪一把抱住花事了的胳膊,耍赖不依:“呵呵……反正美人师叔是我凉九欢一个人的。”
“好好好,都依你。那还不快起来捣药去?”花事了摸摸兔子头,笑道。
“美人师叔每次词穷时,都赶我去捣药……这是六师姐说的。”吐吐舌头,嘴上虽然十二分不愿意,可那四只爪子却跑的迅猛无比。
美人的话是必须要听的,不然美人皱了眉,伤了玉肌,心疼的还是自己。
跑到一个和她一般高的玉质捣药罐前,扛起同她的胳膊两倍长的捣药杆,“吭哧吭哧”地捣了起来,看见药罐里的青凝花瓣,又咧开三瓣嘴笑着卖乖:
“我就知道美人师叔对我最好了,嘻嘻。”边说边伸出爪子往药罐伸去,抓起一把花瓣往就嘴里送。
“美人师叔,刚才我一直在想,要是你身后靠着的檐柱变成月桂树,咱俩岂不是月宫上的嫦娥仙子和玉兔仙子?我敢说,你定然比那嫦娥姐姐还好看呢!”
“贫嘴。”
花事了除了是众人口中所说的上古神祇,九天第一琴医,极品散仙之外,还是当之无愧的绝世奇葩。
五十万年来,因不能忍受任何天规约束而弃列仙班,但求逍遥自在混迹九天,一味随性地徜徉于四时花海奇境中,阅尽世间花色,自称花事了,乃其绝葩事迹之一。
是以,他并没有像他的两位师兄那样,渡劫位居神位,尽管有人传言他是五十万年前早已羽化入寂的天虞山神祖琉璃子神君的最得意弟子。
此外,花事了作为九天第一琴医,却九天不医,这便是其绝葩事迹之二。
九天不医是指他真在千年前突然决绝地立下一个医规,但凡九天八荒之生拒不医治,尤其是仙界之人。
他连神仙都不医,更别说普通之人了。想当年,他公然拒绝医治在仙魔大战中重伤的神仙,此后更是足不出谷,特设玄妙阵法阻外人入谷,尤其是仙界之人。
相比九天不医和花事谷周围的玄妙阵法,凉九欢在听闻前者之后,一听而过,因为在她眼里,美人师叔的一切都是对的。
但是,她很是很好奇后者。
因为,她在花事谷活跃五百年里,进进出出,来去甚是自如,完全感觉不到那人人畏之的玄妙阵法。
曾经她问起时,花事了淡笑一语:“这是美人师叔给你的特权。”
不过话说回来,这花事了给的特权也忒多了吧?
比如,三天前,凉九欢醒来那一刻。
话说,当时她睁开朦胧的睡眼,还来不及惊喜自己的人形女儿身,就从众多围观的人群中,贼亮地瞅见距离自己最近的花事了神君,兴高采烈地大喊:“美人师叔——你闭关三年,贞洁可还在?”
众人鸦雀无声地倒嘘一口长气,汗倒一片。
鹤双宿与西陵飞低下头忍俊不禁,而刚刚结束跑步生涯的冷宸和墨宝园,前者依旧是冷峻非常,除了嘴角的僵硬弯沟,后者则是丢下一句气闷出去透气,然后一溜烟儿地跑出去,对着天空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能看到三师叔吃瘪,这步没白跑!
当然还有一个言行快于脑子的敖听心,则是噗嗤一声当场笑了起来,幸好她及时封住了自己的嘴巴,尽管忍笑忍到了内伤。
而被唤做美人师叔的花事了神君,只是眼睛一眯,似笑非笑,十分诚恳和认真地回道:“尚在,师叔完璧归兔。”
自此,所有在传说中才听说花事了神君与绝世奇葩扯上关系的人,均亲眼,亲耳,亲身,亲历地,验证了“绝世奇葩”那是铁一般的事实,真金一般真,绝无虚假!
苍华负 第三十四章 花事了之名
很快,花家小兔凉九欢在经过五百年的长寿不能化成人形,五百年的魔鬼修炼不能化成人形之后,却在一夕之间的贪吃东西中,一朝化成了人形的消息,火速传遍天虞山大江南北。
顿时,天虞山所有飞禽走兽,花草树木全都暴走了。
就连远在外的灵智子神君,都写了一封长达上万字,重五斗米的羽毛信送回来贺喜自己的乖徒儿,并保证会尽早赶回来抱抱她的。
里面的内容总结下来无不是将爱徒凉九欢的机缘巧化,说成天资聪颖,智慧过人,简直是字字不堪入目,句句不堪入耳,真真是非常不要老脸地、无耻地大加赞扬了一番凉九欢!
这让那些誓将艰苦修炼进行到底,宁肯走火入魔也要巴望着化成人形的飞禽走兽、花草树木等等,真真情何以堪啊?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世界。
原来,所有努力,都不如一个“贪吃”二字来的快!天意,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啊,到底还要不要它们非人形状的东西活啊!
不活了!不活了!
可惜醒来后继续整日吃喝玩乐的兔子,可听不见哭天抢地的哀嚎声。
哦,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凉九欢姑娘了。此刻,她正忙着,首次以人形的形状坐在凳子上,心不甘情不愿地捣药呢。
一个纤细脖颈上挂有一颗紫珠的少女,一袭俏皮清新的淡绿色百蝶穿花衫,下着素光潋滟浣纱裙,头顶一顶半大不大的可爱双环髻,俏皮粉嫩脸蛋小巧灵动,乌黑发亮的双眸清澄似水,真真让西陵飞那般端庄女子都忍不住感慨,不愧是出自纯天然花事谷。
那灵动之美简直是与万物浑然天成啊!
动不动就不自觉地嘴角翘起,笑眼弯弯,看似极是乖巧温顺。
然而那乖巧温顺当中,却又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古灵精怪,即便是顽皮,也总能让人轻易地接受和原谅,令她与众不同。
因着手中捣药的姿态,时而灵顽活泼地拈花贪吃,口嚼之间,似憨似痴,容光照人;时而灵目转动,纤睫扑扇,瞥到身前焚香抚琴的天青身影,一抹娇笑随即爬上娇羞玉容,宛若一派纯洁流霞。
一个捣药的动作,竟被她做出万般种表情,自有一番说不尽的娇媚可爱。
总之,十分讨喜。
这也难怪,完全未经世俗沾染的凉九欢,从小吃着珍奇无比的仙草神药长大,整日沐浴在灵气十足的花事谷中,又享受着人人艳羡的天外六剑仙君的宠爱,怎能不清秀稚美,古灵精怪?
“美人师叔,捣药都是兔子干的,我现在都化成人形啦!你不教我学做人,反而让我继续捣药……真是舍得让我珠玉蒙尘啊——”
娇小的手,笨拙地紧握手中的捣药锤,慢吞吞地捣弄,脖子里的那颗紫珠也一晃一晃的,嘴里随着捣药声碎碎念。
边念边捏着药罐里的东西往嘴里尽量地放,尽量地塞,还斜视着仍做坐在她面抚琴的人。
琴声悠悠荡荡,犹如一股清泉,洗去疲倦的尘埃。
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
整个浣音崖以及花事谷似都与这灵动美妙的琴声融为一体。
而抚琴之人的每一个动作又似乎,都透着人间烟火的幸福。
“强词夺理,给我详细讲来。”
哎,美人师叔真的生气了呢,好吧,谁叫她贪吃东西昏迷掉呢,而且,一昏迷就昏迷整整七日。
六师姐说美人师叔又为她强行提前出关,衣不解带地伺候她,还闷进药房里日日抚琴给她医病。
那劳神的情形彷佛又回到了她昏睡的五百年中。
她听着,难受。
三天前她醒来后,听心师姐说要教习她一些当女子的做人规矩,比如怎么穿衣,怎么梳头,走路要端正,吃饭要用筷子……所以美人师叔就将她交给了师姐们,搬到了天梦院住。
好不容易穿戴整齐,她就马不停蹄地跑到花事谷,请求美人师叔原谅。
可美人师叔很忙。
整日冷着一张脸,忙忙这,忙忙那,一连三天都将师兄师姐们召集过来问话,偏是没时间理会她。
她很郁闷。
美人师叔明明最不喜欢天虞山的事物了,也从不理会,如今却忙得晕头转向……她不能打扰他。
可是,一想到除了在她醒来那一刻,美人师叔才对着她展颜笑了那么一下下,应答如流地回了那么一句完璧归兔的话之外,就再也不对她笑了,再也不和她说话了,她就很伤心。
直到听心师姐指着她的脑袋瓜说:“真是笨蛋,你以前是兔子的时候是怎么缠着师父的?”
一股脑儿的灵光乍现。
他宁肯委屈自己忙事物不理会她,是在跟她赌气呢,赌她贪吃乱吃生病的气。
还有,那天大家听到完璧归兔四字大笑不止,花事了一句离开,所有人都被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他们再想进来赔礼道歉时,已经为时已完。
就连平日获有进出大权的敖听心也只能和其他人一样,望着凶险的烟雨葬花阵,唉声叹气。
花事了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她像一个初次犯了错,深切反省的小孩子,委屈至极,却无从解释,又羞愧不已。
人家第一次做人,应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啊,美人师叔应该教她怎么梳洗打扮,怎么穿衣走路啊……可是美人师叔真的生气了……已经整整三天了。
于是,天虞山弟子整日都能看到一个穿着松松垮垮的女中衣,扣子系的歪歪扭扭,头发披散,赤着白脚丫子,奔向花事谷的疯丫头。
她小心翼翼地趴在花事院门口,瞅着衣着整洁的花事了,苦思冥想。
如何恶兔扑人呢?如何死缠烂抓呢?如何……哦,简而言之,就是扑在人怀里缠着道歉。
此时此刻,花事了终于累了,困了,旁边焚了一炉袅袅回旋的竹青香,倚在亭栏上睡了。
这回,终于给她逮到了机会。
口中一念,疯丫头变成毛茸茸的兔子,蹑爪蹑爪地,窜进美人的怀里,等美人睡醒。
这才重现了天虞山《醉卧美人膝图》。
额?详细讲什么?他是让她老实交代自己近三年来的恶行吗?
凉九欢埋头抠哧着自己的人形手指,声音几乎压到了尘埃里。
“美人师叔丢下我闭关的这三年里,孤独一兔的我独自喝光了美人师叔的万年佳酿,吃光了美人师叔临走时给我留下的无数青凝花饼……还不小心打翻了美人师叔视为第一宝贝的宝琴……”
抚琴的手,终于停顿了,“停了吧,恐怕再给你三天三夜,也罗列不完你的淘气,倒是听得我心肝一颤一颤的疼。”
听到一笔勾销的宽恕之语,她立马笑嘻嘻地小奔过去抚摸他的心口,另外正好借此关心机会站起来摆脱捣药的悲催命运。
“我就知道美人师叔最疼欢欢了,才不会舍得惩罚欢欢呢!嘻嘻,美人师叔,欢欢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乱吃东西了。其实我……还不是想及早化成人形,给师叔一个天大惊喜嘛……”
花事了本想说别想蒙混过关,可是想到此时面前的小女孩会是一张又是皱鼻,又是嘟嘴的委屈俏脸,语音悄然间转柔了。
还是心,软了。
他一点都不舍得她委屈半分。
那天他当众将她从冷宸怀中抱过来时,她只着了一件属于男人的外衣,非天虞山仙派服饰,他的心,纠紧。
是谁,悄无声息地强行闯入了烟雨葬花阵?
等他将她安置好后,竟然在阵内找不到任何痕迹,唯独在浣音亭上,看到了一地的糖果纸屑。
无论闯入者是谁,如连天外六剑仙君都无知无觉,其根基必然不低。
他在关内就感应到了她的危险,本还有半年的出关期限……不过,幸好他及早做好了准备,不用再入关延长闭关时间。
这三年,她都遇见了什么人,他,总会查出来的。
任何想要伤害她的人,他都不允许靠近,就连……刚才琴声所阻那人也不能。
“哪是惊喜?惊吓还差不多。以后莫要再轻易相……”少女将自己的脑袋讨好地埋进他的手心,纤长的睫毛一扫一扫地拂动他的掌心,温润的唇令人心乱气浮,“哎,你啊……”
“嘻嘻,我就知道美人师叔想我得很。美人师叔,你还没夸过我好看不好看呢!”
凉九欢猛然举着脑袋,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透着一股机灵劲儿,鲜润的唇对着他一笑轻启,问出去的话多了几分顽皮。
花事了不着痕迹地侧了身,葱白纤细的手指放在琴弦上,调音。
一曲倾泻而出。
看来将她暂时交给西陵飞是对的。
“以后是姑娘家的了,在外人面前要学会矜持,无论长相如何,都要懂得收敛自己的容貌……”
这话多少有些不自在呢,呵呵,“矜持?是像美人师叔这样吗?欲语还休……”
“我家欢欢最好看。”抚琴之人生怕她在语无禁忌,连忙道。
恰逢一阵风吹来,一大片的青凝花瓣缠绕在花事了额前的一缕青乌碧发上,纤指点上琴弦,粘起落在其上的花瓣含在嘴里。
“嘻嘻,我也要吃。”赞声暖心,被夸奖之人欣然受之,也更加恃宠若娇,简直是有一样学一样。
只见她从花事了的乌青碧发里,抓起一把留恋其上的花瓣就放进嘴里咀嚼,“嘻嘻,美人师叔比我更好看。”
她一脸痴相娇憨,令他忍俊不禁逗她:“脸蛋倒是肥瘦相间稍微合适,只是小身板……太干瘪了,你说你平常吃的肉是不是都长脸上了?”
可爱的婴儿肥,肥嘟嘟。
“哼,美人师叔也寻我开心,我要一大包的青凝花饼做补偿!”
美人师叔也寻她开心,先是一喜,随即露出了狡猾的笑容,好似偷了腥得逞一般。
嘿嘿,这些天,每个师兄师姐都拿她的婴儿肥开玩笑,恼得她只想扣掉两蛋肉,如今被美人师叔这么一笑,她反而喜欢上了它们。
嘻嘻,能让美人师叔清淡的双眸带上笑,你们算长有所值!
花事了出生在谷雨之际,那天枯萎万年的青凝花一朝之间,漫山遍开,又恰好有一花瓣落在他嘴边。
刚出生的孩子也许是好奇心重,反正是张嘴就含花不放。
俗话说谷雨不种花,心头像蟹爬,所以,琉璃子神君为其取名,花事了。
天!美人师叔的师父大人怎么能那么随意给美人师叔起名字呢?还是她叫的美人师叔最好听,嘿嘿。
苍华负 第三十五章 想去看雪妈妈
凉九欢第一次听到美人师叔的名字时,花事了三个字犹如一个巨大的叹息,深深地滑进她的心里。
到底是了了呢,还是未了呢?
江烟为幻,尘世如梦,待到花事了却,万潮归平。
花事了不但植花草惜花草护花草,更吃花草,从春花吃到雪花。
那行云流水的动作,招得凉九欢也学的有模似样,但是两人吃花的境界明显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吃花的色相更是天壤之别。
花事了神君吃花,食的是其中的清欢之味,端的是烟雨浩淼之姿。
而凉九欢吃花,啃的只是花的最原始味道酸甜苦辣,晃的是手舞足蹈之状。
苦辣了不吃,酸涩了不吃,唯有香腻腻才是她的最爱。
别人都道青凝花瓣无色无味,却不知为何唯独她能吃得其味香,问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以花事了时常亲手给她做青凝花饼。
别看她此时一边听花事了神君弹琴,一边拈一片青凝花瓣放在小巧的鼻尖,认真轻嗅,装的甚是如痴如醉的样子,却一点都不是一个能吃出情趣的人。
就像小孩子吃糖果,只要香甜不要涩苦。
可是,凉九欢姑娘的脸上似是天生带有一种顾盼生辉的迷茫,虽是扔在美人堆里仍然找不着,但是放在茫茫人海中,还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自然美的。
她这种迷茫,对常人来说太平常,可是对那些慧眼识珠的人来说,是一种解读不透的诱惑,一种天生的原始诱惑。
顾盼间的闪回,似是灵智未开,这种懵懂的诱惑,足以倾覆老练的沉淀。
“美人师叔,这次你闭关,心口还疼吗?”
无论九天如何羡慕和向往花事了,可是只有凉九欢知道自己的美人师叔有多招人心疼。
他天生患有心疾,稍有用神过度,就会疼痛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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