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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精[快穿]-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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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双眼微眯,面上竟浮现了一点动人笑意。
钟母脸色更白,额上更渗出了点点汗珠,她小幅度地扫过牛大海等人,然后忙抬手,拍下了钟父的手臂,她勉力笑了笑,说:“闻小姐一定是误会什么了。”
“谁先拔的枪,谁在心虚?”闻娇一手将枪管顶在了钟母的太阳穴上,丝毫没有给钟谦留面子。
钟母忙看向了钟谦:“谦儿!她不是你的朋友吗?还不劝劝,这件事一定有误会!快!”
钟母会立刻换了口风,闻娇也不奇怪。
原身之所以被她收留进钟府做了姨太太,哪里是钟母想履行婚约,只不过是她想借机扣住原身,这样,外头的人就再也不会知道,原来当年闻家曾有恩于钟家。顺便还能磋磨羞辱闻家唯一的女儿。
而眼下,钟母当然也反应过来,闻家这个女儿不是她所能拿捏的,她不能硬来,就只能说软话,先将情况模糊过去,让闻娇说不出那段往事来。
倒也真是能屈能伸了。
脑袋上顶着枪,都还能强装无事发生。
钟谦又并非是傻子,这会儿倒也明白过来了,为何沪军看向他们时,目光带着敌意,想来正和这件事有关。
“闻小姐,能劳烦你仔细同我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钟谦神色冷静地问。
“谦儿!”钟母高喊。
钟谦却并不看她,而是盯住了闻娇。
“不如问问你母亲?”
钟父冷哼道:“一个小丫头,信口胡说。钟谦,难道你要因为她的话,就来逼问你娘吗?”
钟谦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在外打仗,为钟家博下今日的威名。过问这样的事,难道不是应该吗?”
闻娇笑了下:“还是让钟夫人自己说。”
众目睽睽之下。
钟家夫妻越是拼命掩藏的东西,她就越是要将其赤裸裸地揭露出来。
闻娇使用了先前用一百点抽得的“真心话大冒险”。
她作为使用者,是该卡默认的赢家。
于是她选择了让对方说出“真心话”。
钟母脸色有了变化,她眉眼一冷,恼怒地出声道:“我有何不敢说?不过是些陈年破事!当年我哥哥遭了暗算,手底下的士兵溃逃无数,我同阿旭,带着谦儿流落沪城。你爹娘是救了我们一命。可那又怎么样?你闻家当时高高在上,是怎么使唤阿旭的?让他跟着去兵营,跟着你姓闻的打仗……要不是我和阿旭带着谦儿离开,你闻家恐怕就要拿我们当做你们家手底下的狗了?”
“哈,还妄想将你闻家女儿许配给我的谦儿,怎么?想谦儿给你们闻家做倒插门的女婿吗?我谦儿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你们也配?”
“如今你也不瞧瞧!我钟家早不是当年流落沪城的钟家了!你闻家上下死光,只剩你一个女孩儿,你哪来的底气跑到我钟家地盘上撒野?”
钟母越说越激动,面目渐渐狰狞起来,钟父拉也拉不住她。
钟谦一怔。
将她许配于他?
“你叫闻娇?哦,就是当年那个小姑娘?生得这副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人!我给你台阶下,你不下。敬酒不吃,你想吃罚酒吗?今天要是把你也打死在这儿,让你闻家彻底绝了后,以后下了黄泉,可别抱怨!”钟母恨恨地说完,大口地喘了喘气,以此来平复心情。
周围顿时一片死寂。
她口中的阿旭,也就是钟父脸色铁青。
钟谦面色冰冷,他手底下的士兵也都个个面面相觑,一时间脸上又烧又辣,连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牛大海忍不住厉喝一声:“老娘们儿,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当年我家大帅救你们一命,给你们庇佑之所,给你们吃喝,带姓钟的去兵营里头,也不过是想教教他,乱世之中怎么才能护住你们娘俩!怎么就成了给闻家卖命给闻家当狗了?要同你们定婚约,也是瞧姓钟的一身书生气,是个正直人。你和姓钟的要走的时候,我家大帅还给了你们盘缠!没想到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嘴上说着漂亮话,心底里却在记恨大帅一家……若是没有大帅,哪有你钟家的今天!姓钟的会杀人吗?会打仗吗?现在不还是靠着儿子过活!老子不杀了你们钟家人,老子都没脸面去见大帅!”
“农夫救蛇,反被蛇咬一口。”闻娇冷冷道:“数十年,你钟家壮大,我闻家从不曾同你们讨要过半点好处。可我父兄身死,也不见你们派人来吊唁。如今更说出这番话来。好!好一个钟家!这般不讲恩义之人……”
“我自当要你们钟家上下个个人头落地才肯罢休!”
“好大的口气,那你不如试试……”钟母冷笑。
钟父抬手扇了她一巴掌:“还不带夫人下去!”
下人们战战兢兢上前,便要去扶钟母,却都被钟母推开,钟母肆意地发泄着内心真话,指着闻娇道:“谦儿,还不杀了她!她今天来,就是想巴着咱们钟家的!她要是识趣,懂得把闻家势力拱手送上,要你娶了她,倒也不是不成。可这么个泼辣女人,口口声声说要咱们人头落地,那咱们也只好先让她人头落地了!”
“原来个中缘由是这样的……”钟谦哑声道。
究竟是谁不要脸。
这便是一目了然的事了。
便是钟家上下士兵,也都说不出话来。
像他们这样在战场上打滚,在刀尖舔血的人,旁的不说,最讲究一个“义”字!
尤其是他们这些钟少帅手底下的兵,脑子里更深深刻着“忠义”二字。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同袍是不仅不感恩还倒打一耙、冷血无情的人物。
钟少帅的父母这番做派,一说出来,便自然叫人一颗心沉到了底,而心下止不住的鄙夷痛恨,却是一块儿翻涌了上来。
钟谦脑中也是嗡嗡作响,他勉力看向了闻娇,温声道:“闻小姐,此事,我想同闻小姐仔细聊一聊,可行?”
闻娇姿态冷淡地道:“我也正要与钟少帅说,先前谈过的那些都不作数了。我原以为你父母,当是知道礼义廉耻四字是如何写的,知晓我身份来历,总有半分愧疚。可如今一见,别说愧疚,就连心虚都没有。我闻家的军火、药品、食物,你钟家又怎么配要?”
钟父虽然骂了钟谦,但他心底也清楚,现在要过安稳舒坦的生活,得靠儿子了。
现在一听这话,他脸色骤变,问:“什么军火?什么药品食物?”
钟谦并没有回头看他,只道:“……闻小姐吞并了郑兴洋的地盘,一路上所用军火较我们所用,要先进数倍。手中药品,更是别的军阀花了大价钱也不一定能弄到的。还有食物……”
钟父哪会不明白其中利害!
军火、药品、食物……这都是打仗必备的三样东西!
谁的好,谁的军队自然就强大……
他一时间无法去思考,闻娇为何会拥有这些。
他只知道,没了,钟家没了这些东西了!
钟父气得又扇了钟母两个耳光,令几个更强壮些的下人,强行将人拖走了。
钟母却仍旧如同失了智一般,大喊着:“谦儿杀了她!”
实在讽刺。
钟父捂了捂胸口,看向闻娇道:“闻小姐,此事听我与你说……”
闻娇却是走到马儿边,翻身上马。
她今日穿的是骑装,白衬衣,黑长裤,娇艳又冷厉,说不出的英气。她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朝钟父看去,吐出四个字:“想得真美。”
说罢,闻娇掉头就走:“走!”
钟系军上下,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军火若能有更先进的,便免去了战场上的伤亡。
若有更好更多的药品,能救下无数条人命。
他们还听闻了闻家的军粮,都是极好的东西……
还听说闻小姐原本要给他们提供采矿机的,如此便又可免去不少人力浪费和民工伤亡……
眼瞧着到了手的大馅饼,便这样没了!
还是叫钟家的夫人给生生搅没的!
纵使大家都是钟系兵,这会儿也不由得对钟夫人生出了怨气。
她知道她毁的是什么吗?
在战场上,那将是数百条,甚至数千数万条的人命啊!
刘参谋跟了钟谦已有好几年,他知晓钟谦早年养在叔叔身边,与那个做私塾老师的叔叔更亲近,与亲生父母反而关系更加淡薄。
他一咬牙,便上前与钟谦耳语道:“少帅,老爷与夫人没有动作,咱们也不好拿枪逼迫是?不如咱们军队上下,去求闻小姐的原谅?”
军火,药品,食物,采矿机……就这么没了,这搁谁谁都受不了啊!
钟谦翻身上马:“走。”
刘参谋抬手一挥:“跟少帅走!”
一群人就这么呼啦啦地追了上去。
闻娇等人住进了康城的大酒店。
不多时,钟谦也进了酒店。
他父亲在康城倒是个名人,他在康城里,百姓却只闻其名,少有见过其人的时候。
这会儿就看见一群穿军装的冲了进来,为首的问:“看见一个漂亮小姐了吗?”
前台忙说了,然后就看着人风风火火地呼啦啦上了楼。
钟谦敲门:“闻小姐,是我。”
闻娇打开了门,面色冷淡:“有事?”
钟谦不自觉地咬紧了后槽牙。
其实从渭城过来的一路上,他同闻小姐的相处都是融洽的。
结果一转眼,就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了。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她的面庞上,但等盯着看了会儿,钟谦突地又觉得自己好像没资格这样打量她,便微微垂下目光,道:“以后我会长期给闻小姐提供资源,不限于协议期内。”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十八姨太(10)
闻娇将他上下打量,道:“钟少帅是来为父母赎罪吗?”
“是为我自己; 为钟家。不是为他们。我代表不了他们。”
“钟少帅真是个聪明人。”闻娇这才打开了门:“请进。”
这人还真不愧是长了一张文人脸; 脑子倒也是活泛的,懂得说出最得当的话来。
但等进了屋子; 钟谦反倒显得有些无所适从起来,他垂下头; 立在桌边,慢吞吞地脱下手套; 旁边就是沙发; 但他却好像连坐也不敢坐; 大概是对自己现在的身份很有自知之明。
闻娇扫了他一眼,就先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落了座。
她抬手捧起瓷杯,开口说:“钟少帅给出的好处太大了……岂不是让外面的人说我闻家挟恩求报?”
“是我心甘情愿奉上的; 也本是闻小姐该得的。”他依旧垂着头站在那儿,修长的身形登时被打了个折; 跟犯了错罚站的小学生似的。
“家国大事; 和私人恩怨,孰轻孰重,我是分得清的。”闻娇淡淡出声。
钟谦一怔; 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我没有这个意思。”
“答应你的东西,我会供给你。但除了你我,不能再有旁人知晓……”闻娇顿了下,放下瓷杯,瓷杯碰撞桌面; 发出一声脆响,她抬头紧盯着钟谦,眸光微冷:“只不过,我会叫全天下人都知道,钟家是如何忘恩负义之辈……叫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同你不合。”
钟谦脑子转得飞快,他几乎是立时便明白了闻娇的意思。
他一口应下:“好。”
“不过你到底是钟家人,就算你和你家人的关系再如何不好,外人依旧会将你和他们绑在一块儿……见了你就要拿奇异的目光打量你……”
他顿了顿,道:“闻大帅当年救下的是钟家一家三口,我也囊括其中。既受了恩,也就得承今日的果。”
“难怪钟旭做不到的事,钟少帅做到了。”闻娇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评价道。
钟谦这才在沙发上落了座,他笑了下,说:“他适合做商人,不适合做将军。钟家刚到康城的时候,是靠手握着一笔财富招兵买马,后来我舅舅活着回来,又甘愿收下钱给他打天下。这才有了今天军阀的雏形。我十六岁的时候,本来是要随叔叔出国念书的。不凑巧,舅舅战死了。钟家没了顶用的人……我赶鸭子上架,跟着学了几年,勉勉强强才有了今天的样子。”
他说到这里,顿了下,才又笑着说:“我叔叔是个私塾老师,早年间的时候,拜过大儒做老师,也去过国外。最早,清政府与日军签订条款的时候,就是他提醒了我,说日军贪婪,割地赔款不会成为求和的利器,而只会成为打开欲望大门的钥匙。他的眼界格局,从来都比我父亲大。不过我父亲是看不见这些的,他更喜欢看他愿意看见的东西。”
说完,他渐渐敛了笑意,道:“说来可笑。我在外打仗,却没少往家里寄信,说起这桩事。但我父亲回回见了信,都要责备我,在外打了这么久的仗,怎么不见拿下郑、梁两系,整日只操心别的有的没的。哦,他从不提闻家。大抵是那时心下也是心虚的。”
他抬眸看了看闻娇,但随即又挪开了目光,好像是怕多瞧了一眼,就会眼底灼得发烫似的。他笑道:“闻小姐还是头一个信了我的话的。”
“日军的事,你还与郑兴洋和梁立丰提过?”闻娇拧眉问。
“提过一两句。不过后头见郑兴洋与日军军官来往密切,军火都是从日军处购入,我就再没和他提过。梁立丰是全然不感兴趣的……我也就不再说了。”
闻娇冷静地评价道:“梁立丰是匹豺狼,没有立刻能见到的利益,都引不起他的兴趣。什么家国大事,民族存亡,都不如多抢一块地盘,多收缴一批军火更让他有兴趣。从郑兴洋刚被我活捉,他就立刻掉头去吞郑系军阀,可见一斑。”
“那时候,总想着能整合他们之力,自然就多一份希望。毕竟放任下去,会内耗一番,方便了敌人。”
闻娇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这人,说他聪明的时候倒是很聪明的。说他愚笨的时候,也还真有过那么一刻的愚笨与执拗。
“杀了梁立丰。”闻娇突然开口。
钟谦一怔。
“杀了他,是最简单的方法,将他手底下的军队,整合到自己的手底下。士兵听将官的令。无论是谁做了他们的上司,只要给他们军火,给他们衣食,他们就能听从。”
“有点麻烦……”钟谦皱了下眉:“我和他打过不少交道,说好听点,他是有进有退。说难听点,就是缩头乌龟。他不出来的时候,谁也拿他没办法。”
闻娇纤细的手指敲击着瓷杯杯壁,她慢吞吞地说道:“不麻烦。梁立丰主动联合郑兴洋、满洲伪军,来攻打我临城。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一旦站在他以为的绝对优势上,就会立刻如豺狼一样,扑食而出。我杀了郑兴洋,打了他的脸,他现在恨我恨得牙痒痒。只要你去和他说,我给了你钟家没脸,你要和他一块儿来攻打我……他保管不再做缩头乌龟。”
钟谦一时间没有开口。
闻娇不由得掀了掀眼皮,看向他:“快刀斩乱麻,只有迅速将他处理干净,才能更好地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钟谦忽然冲她笑了笑,眼底的眸光似乎都跟着动了起来,整张面容更显得君子端方、温润如玉,他说:“闻小姐说得对。”
这时候,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声近了。
似乎是谁在外面阻拦。
“闻小姐,你出来。”一道冷冰冰的女声响起。
闻娇看向了钟谦,钟谦脸色一沉,立刻就褪去了刚才带着温和笑意的神情。他起身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站着的是谁呢?
是钟夫人。
她被拖下去之后,过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恢复了理智。
而那半个小时里,她嘴里的谩骂粗俗不堪,让下人们都忍不住掩住了耳朵。
清醒后,钟夫人又惊又怒,以为自己是被下了什么咒。她也清楚,这时候不可能再和闻家装作若无其事了,于是干脆冲到了酒店来。
可她没想到的是,门一开,出来的却是她儿子。
“谦、谦儿?”钟夫人一愣,脸上凶色险些收之不及。
“送她回去。”钟谦吩咐一边的士兵。
“是!少帅!”
钟夫人一跺脚:“不成,我是你娘,你怎么能,怎么能为了闻家那个女人……你让开,我要问问清楚。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她是不是故意找上你的……”
钟谦一手抵在门口,将门挡了个严严实实,他盯着钟夫人,反问:“她不本该是我未婚妻吗?”
这话是为了堵钟夫人。
不过说出来,钟谦大概是觉得有点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耳根还泛了点红。
钟夫人却没瞧出这些异常,她一生都在记恨闻家施与恩情时的“高高在上”,早在听说闻家败落的时候,她就还做了个美梦,等着那闻家小姐走投无路送上门来,让她肆意羞辱。
突然从钟谦嘴里听见这么一句话,钟夫人当即恼羞成怒,认定了钟谦已经被对方迷昏了头,还真和对方正儿八经谈起恋爱,还真当未婚妻维护起来了……
她又怎么受得了从高高在上的胜利者,突然就变成亏了儿子的失败者?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出入行伍,同无数男人混在一块儿……我不可能让我儿子有这样一个未婚妻!不可能!杀了我也不可能!”钟夫人声嘶力竭地喊道。
她受不了!
她可以忍受,儿子因为与他们关系疏远,少于回家。因为她知道儿子在外头打下的一切荣誉,最终都是要落在当父母的身上的。别人都会称赞她教出了个好儿子,她沉溺在这种夸赞中,感觉到极致的得意。
可现在,她受不了,儿子改投别人的阵营。
那就是背叛了她!
可她却忘了,她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
按照钟谦所说,他十六岁就迫于家中无人,上了战场。他打交道的,就是行伍,就是无数的男人。他从他叔叔那儿接受到的教育,让他比别人更清楚打仗的含义。
他只是盯着她,淡淡地说:“您真的是疯了。”
钟夫人接收到他的目光,瞥见他脸上的神情,顿时更受刺激,她咬着牙,失了一切风度:“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哪里错了?我哪里错了!啊!让她出来……”
闻娇慢条斯理地走到钟谦背后,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背。
钟谦僵硬了一瞬,这才往旁边挪开了半步,当然也就露出了后面的闻娇。
闻娇那身骑装还没有换下,头发高高扎起,眉眼娇艳又锐利,如带刺的玫瑰,漂亮而又高高在上。
钟夫人望着她的样子,心底的记忆又一次被掀了出来。
来了!又来了!当年闻太太就是这样的神情……哦,阿旭当时还说,闻大帅的太太,果然是漂亮又有气度。
钟夫人脑子里嗡嗡作响,她死命盯着闻娇的脸,朝她扑了上去。
牛大海一个箭步上前,将她往外推了推。
钟夫人一个没坐稳,跌坐在地上,不等她爬起来,她突然半边身子抽了抽,不过刹那之间,竟是口眼歪斜……
与她同来的丫鬟,吓得变了脸色,失声叫道:“夫人,夫人气中风了……”
钟夫人原本脑子里满是怒火,一时只觉得使不上劲儿,爬不起来,乍然听见丫鬟这句话,她才陡然变了脸色,颤抖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口水竟从她的嘴角滑了下来。
在她的面前。
在闻家女儿的面前!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十八姨太(11)
钟家上下闹了个鸡犬不宁。
钟夫人一会儿要死要活; 一会儿又吵闹着让钟旭带她去治病。钟夫人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养尊处优、人人艳羡的生活; 又怎么舍得真去死呢?她所谓的想死; 只不过牢牢记着,自己在闻娇面前丢的脸; 越想越想觉得生不如死罢了。
钟旭无奈,怕钟夫人失智之下; 又干出什么蠢事。
“得去沪城。”钟旭说。
钟夫人一听见这两个字; 就浑身汗毛战栗,连面容都更加扭曲了。
“不; 不去……”她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只有沪城的医院能治; 不去那儿,你想去哪里?”钟旭恼怒地反问道。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耐性。在他看来; 就是因为她的口不择言,才导致钟家失去了一大助力。这样一个儿媳妇有什么不好呢?至少能为钟家带来更切实际的好处!可现在都是因为她; 让钟家又丢了脸; 又没了好处!
钟夫人死死咬着牙龈; 又是一丝口水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钟旭不再听她说话; 强行让下人将她塞进了车里。
钟旭带着她准备出城; 但等经过酒店门口的时候,钟旭突然让司机停下了车; 司机不明所以地扭头去看他:“老爷?”
钟旭整了整身上的衣衫,说:“闻小姐孤身居住在这里,总该去探望问候一下,如果能取得闻小姐的谅解就最好不过了……”
说着; 他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钟夫人半边身子都是僵硬无力的,她只能徒劳地伸出左手,歪着脖子从车窗盯着钟旭的背影,从喉中挤出声嘶力竭的一声:“不!”
不许去!
“回……”
回来!
怎么能去?
她的丈夫!她的儿子!怎么能去讨好那个女人?
怎么能够抛下她?
钟夫人气得双眼猩红,整个人颤抖不止,一头栽倒了下去。
司机被她吓坏了,想伸手去扶,但又不敢去碰她。钟家上下都了解她的性子,那司机这会儿反倒恨不得弃车而走,就怕钟夫人好了之后,会找他算今天的账!夫人可不会让人目睹她狼狈的样子!
钟旭径直上了楼,还不等他靠近,就让牛大海等人拦下了。
“有事?”牛大海冷声问。
关绍青和叶子更是默不作声地将手搁在了腰间的配枪上。
钟旭将他们的动作收入眼底,心下也有些恼怒。这闻家还真是,给台阶也不肯下。
他想着那点好处,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问:“今天我儿子过来过了吗?”
“没有。”关绍青硬邦邦地说。
“唉,这孩子,真是的,也不知道多和闻小姐说说话,陪一陪闻小姐……”
钟旭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面前的门开了。
闻娇穿着旗袍走了出来,她瞥了一眼钟旭,目光有点慑人,但她的嘴角却又分明挂着点笑意,她说:“正巧啊,你自己送上门来,今天让我打死在这儿,你看钟谦会跟我翻脸吗?”
说完,闻娇抬起了左手。
钟旭这才看清,她的手里原来握着一把小巧的手枪。
那黑黝黝的枪口,正对准了他。
“这里可是康城……”
“我知道。钟谦不是你们夫妻教出来的最优秀的儿子吗?想来他也应该继承了你们的商人本性。懂得逐利,懂得放弃不重要的人和事……”
以己度人。
钟旭对自己儿子还真没底气。
他的脸色一白,站在那里不敢动了。
闻娇盯住他,目光慢吞吞地将他从头打量到了脚。
钟旭根本扛不住这样的目光,他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心下又恼怒又惊惧。
数年前,他畏惧闻大帅。
却没想到数年后,一样会畏惧闻大帅的女儿!
闻娇扣了一声扳机。
“啪。”
钟旭腿一软,竟然跌倒了下去,还正好是上一回,钟夫人摔倒下去的地方。
那一声扳机当然是空的。
她收起枪:“滚。”
钟旭扶着栏杆爬起来,想也不想就快速下了楼。等出了酒店的门,他才怔在那里,恼恨地咬了咬牙。他不应该走!他应该杀了她!
闻家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但钟旭只要一想到转身回去,脑子里就会立刻浮现闻娇刚才的动作,和她嘴里说出的话,还有那一声扳机响——
“啪。”
那一声响,直直钻进了他的脑子里,让他怎么也挥之不去。
钟旭沉着脸,快步走向了那辆车。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一手不耐烦地将钟夫人推起来,急声道:“快开车!”
那闻小姐倒是提醒了他!
现在儿子和他们明显离了心,越来越疏远。在钟谦心里头,他们的分量恐怕还比不上他叔叔!
不能这样下去……得赶紧治好夫人,还是让她来管住儿子才行!
闻娇走到了窗户边,朝楼下看去。
她看见了钟旭的那辆车,然后使用了之前花费十点抽到的“衰神附体五分钟”。
使用完后,闻娇就转身回了房间。
那辆车很快就开出了城,朝着沪城的方向过去。
钟夫人眼珠子血红地盯着窗外,她看着沿途的风景,突然感觉到了心下一阵空荡荡,好像她所拥有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都在离她远去……
她的儿子,都没有派遣士兵护送她……
这怎么行呢?
钟夫人挣扎着开口说:“你,通知,谦儿了吗?”
钟旭皱眉:“没找到人,你知道的,他一向不喜欢回家。刘参谋说他在忙军务,忙什么军务,肯定又是信了他叔叔的鬼话,不想着怎么拿下梁、郑,不想着怎么哄住闻娇,就知道去琢磨怎么和日军作对……人家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他作得起这个对吗?”
钟夫人听了他一串的抱怨,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难道在钟谦心底,她这个娘,还没有那些事重要?
这会儿,这对夫妻都忘记了,当年是谁催促着尚且年少的儿子上战场,扛起整个钟家的。
正说话间,突然,车子停住了。
司机哆哆嗦嗦地说:“日、日军……”
那随机的“衰神附体五分钟”,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他们抬头,透过玻璃车窗朝前看去,一队日本兵朝这个方向过来了。
他们手中的步枪之上,刺刀泛着寒光。
钟旭皱眉说:“怕什么?”
他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是有地位的人。
日军也是聪明人,会看在钟谦的面子上,给他们开出一条道,让他们过去。
对方领头的军官的确停了下来,狐疑地打量钟旭几眼,在听过钟旭的口述之后,军官和另一个日本兵对视两眼,笑出了声。
“带上他们。”军官用蹩脚的中文说。
几个日本兵上前砸开了车门,将钟夫人和司机带了下来。
司机能自己走,但钟夫人却形同瘫痪,日本兵将她粗暴地扯着在地上行走。
钟夫人气得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
这是她从来没有遭受过的耻辱!
对方好像将她当狗一样看待,不,比狗都还要不如!
等将人带到军官的面前,军官扫了一眼钟夫人,冷声说:“一个丑陋又瘫痪的女人?她会影响我们的行动,杀了她……”
钟旭呆在了那里。
不,不对啊!
他们知道了他的身份,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
而钟夫人也快要被活活气死了。
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就经历了她已经数十年没经历过的羞辱!折磨!
“不,不行……”钟旭颤抖着出声:“你们,你们疯了?”
军官这才扫了他一眼,皱眉说:“那就扔下她,留着这个男人照看她。我们带着钟谦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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