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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镜之天翎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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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榻上双目紧闭的人,她俯下身子,也不管对方能否听见,只是轻轻道:“小天,谢谢你帮了我一路,只是我现在被天池派通缉,若再与你同路,只怕会连累你,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
  言罢,她转身出了木屋,跑开几步,又转回身来,折了根长长的枯枝在地上划了几划,将那一层薄薄积雪上的足迹抹掉,放眼荒野远处,依稀可见天池弟子的身影。
  她飞身跑上前去,从另一侧掠开,她就是要让他们看见自己向远处逃去,这样才不会接近那小木屋。果然,身后传来呼喝追杀声,听上去声势十分浩大。一路飞奔着,她距离那小木屋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了,她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忽然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圆满,至少,没有连累那个黑衣男子小天,她觉得自己就算是死在那些前世同门之手,也算是大义凛然死得其所。

☆、第十章 令牌

  眼前是开阔的山野,耳畔是呼啸的风声,云雪晴觉得自己像是飞掠在天际,那些奔命逃亡中的种种琐事全都不重要了,因为眼前这一片阔野冰河实在太美,让她几乎想拥抱这家乡的一切。
  她在一处并不算高的山丘停住了脚步,这里是长白山脉的另一处低矮山头,山丘的顶部还有薄薄的一层积雪没有完全融化,已经融化的一部分雪水流淌进山丘顶部的凹地里,形成一处小而清澈的水池,远远看去,这就像是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长白天池。
  身后追踪的弟子刹那间围拢上来,她心中反倒淡定,甚至有一点庆幸给自己选了一处这么美的葬身之地。她琢磨着这些前世同门总该说点什么再将自己一招毙命,却看到那原本站得乱七八糟的弟子整齐地分成两列,从他们的正中缓缓走来一位灰袍长者,看上去好像是那日在长白后山见到的一位长老。
  连性命都豁出去的她此时反倒心静如水,见那长老步步上前,非但不动手,反而似乎要说些什么。
  果然,长老捋了捋灰白的胡子,沉声开口,“丫头,我老人家活了一大把年纪,修仙一辈子,是仙是妖倒还分得清。自打我进了掌门房间起,便察觉到屋内两种妖气,而你,便是其中之一。”
  两种妖气?她疑惑着,却没有说话。
  长老顿了顿,又道:“如今你已转世为妖,不过是机缘巧合用了前世肉身罢了,而你手里这只白狐,乃是修炼未成的九尾狐妖。丫头,你已并非我门中人,而我天池派斩妖除魔多年,自然不能留着你们在这世上。”
  “妖魔难道没有好人么?”她抱紧了手中白狐,有些难以自控地问出来,若非这些日子来白狐从不吃喝,她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是只狐妖。
  “哼……妖魔有没有好人,你往后便知。”长老冷笑,“我此番下山,本是将你与这狐妖带回炼妖塔永世不得超生,亦或就地处决,不过我思前想后,念在你们都是初生的小妖,又与天池派有着一世之缘,倒也有意放你们一条生路。”
  她微微蹙了眉,这般兴师动众地赶来,就是为了告诉她放她一条生路?显然没有这么简单,她最发愁这些老江湖们说话转弯抹角了,她强烈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
  终于,长老扬了扬眉,朗声再道:“你可知道,你现今手中这把月御剑,乃是本门镇山之宝,现下你须将其交还给我。另外,有弟子称,曾见你与一黑衣男子同行,还伤了许多门人,那名男子是否携带一柄深赤色长剑?他恐是本门大敌,你须将他交出来。”
  她觉得心中一震,这把月御剑她倒不在意,只是那男子竟然真是门中敌人!回想起他对天池弟子的出手,想必长老所言非虚。可是,尽管她对天池派还是有着一个正常弟子该有的感情,如今却物是人非,天池派容不得她之时,那个黑衣男子救了她,她当然更不可能将他供出来,于是飞快地想好措辞。
  “这把剑对你们很重要么?对我却毫无意义,还你便是,不过最好能给我一把普通的铁剑防身。另外,那个和我走了一段路的人,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现在已经离开了。”
  “哼哼,离开?”长老显然不信,“妖女,你莫骗我,适才还有多名弟子被他打伤,这么一会功夫便离开了?!就算离开,又是去了何方?”
  他这一声“妖女”,云雪晴可不乐意了,好吧,她承认自己客观上确实是个妖女,可这明显胁迫的架势,让她心中忽然升起一种种士可杀不可辱的豪情。
  不过她倒也理智,脑子飞快地转了一下,“他确实离开往南边去了,你若是现在追赶,还来得及,如果继续与我在这里纠缠,恐怕……”
  长老忽然纵声长笑,笑得胡子都颤了,“南边?哈哈!既然如此,我就先结果了你这妖女,再去寻他!”
  她一惊,刚才不是还说放过自己么?连忙回想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导致出现纰漏,莫非那叫做小天的黑衣男子不可能向南边而行?她正想着,忽然远处七八个人影正向这边移来。到得近前她已看清,这是个仅有三五人组成小队的天池弟子,为首的两人竟是柳寒夜和程小绕。
  程小绕一路小跑来到云雪晴身边,不住问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欺负,柳寒夜则是来到长老一行人面前,抱拳施了一礼。
  “在下奉苏掌门之命,特来接长老回山。”
  “回山?”长老斜眉,“那小子又要折腾什么,等老朽收了这妖孽,再来烦劳柳道长。”
  “苏掌门令在下带话给长老,请长老立即回山共商对抗天山派大计,不必与云姑娘纠缠。”柳寒夜不卑不亢,白衣飘飘站在冰川之上,倒有几分神仙下凡的气质。
  长老笑了,“苏逸风那小娃是怕我杀了这妖女和那九尾狐妖吧?哼!他堂堂天池派掌门,与妖邪为伍,如何对得起开山以来列为祖师!今日我若不把这妖女和狐妖除去,就绝不上山!!”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柳道长,尊师玄苍真人生前曾与我有过数面之缘,我今日也不想为难你,只是我天池派之事还不须外人插手,请柳道长好自为之吧!”
  他言罢,程小绕早已忍不住跑上前,“喂!你这老人家怎么顽固不化,你连掌门的话也不听吗?!”
  长老只是冷冷哼了一声,根本不理会她。他的对面,柳寒夜却拿出一块金色令牌。
  天池派掌门令!
  天池派历任掌门倾注灵力打造的掌门令,一令既出,便是天池历任掌门之命,即使长老也不敢抗拒,这算是天池派掌门人的最后一道令牌。
  果然,长老瞪大了双眼,定定注视这掌门令足有半晌,连胡子也开始颤抖,惊怒交加,“你……你身为一个外人,怎会有我天池派的掌门令?!”
  柳寒夜依旧淡然从容,一身白色长衫在清风瑞雪中飘然若仙,“我虽是外人,苏掌门却将这掌门令交付于我,不知长老见令该有何表示?”
  长老一听此言,愣了一下,随即扑通一声跪倒,他身后的弟子哗然大惊,面面相觑片刻,也跟着一个个跪下。
  “天池派三十一代弟子苍惠接掌门令。”长老叩首。
  柳寒夜身形不动,冷冷扫视了面前跪倒一片的天池弟子,“传天池派第三十二代掌门苏逸风令,苍惠长老带同门下弟子见令立即回山,不得擅自下山。令三十二代弟子云雪晴携月御出师,他日若遇焚阳,则寻访秘法将双剑一并销毁。”
  他此令穿完,长老登时呆住了,跪在地上久久不起,甚至连接令都忘了说。程小绕见他毕竟年纪一大把了,就这样跪在雪地里,于心不忍,跑上前去尽量放缓了语气,“喂,老人家,苏掌门的令已经传完了,你带着你的徒儿们回山上吧。”
  似是被她一语点醒,长老这才匆匆起身招呼弟子们离去。闪在柳寒夜身后的云雪晴总算松了口气,却又不由得疑惑,按理来说自己已然不是前世的云雪晴,也不再是天池弟子,可掌门师兄依旧传令给自己,想必是心中仍存着那份兄妹情吧。可这令又着实奇怪,她不由得看了看手中的月御,她不懂宝剑,却也听说这是一把绝世神兵,掌门师兄竟然要自己找到它的“另一半”然后一起毁了,这不是暴殄天物么!也曾听说这双剑曾引得江湖风起云涌、师门内忧外患,看来这一次掌门师兄是铁了心要和长老们拼个鱼死网破了。
  想到此,她心中不免郁郁,她仅仅听说双剑之中的另一把焚阳剑在他们的敌人——天山派离掌门手里,且不说她究竟该上哪去找离掌门,就算是找到了,真的就能动手毁了人家的剑?这不是找死么……就算是将这双剑凑齐,可这剑不知是什么宝物打造,听说当初铸剑就花了门中一位师兄三年时间,要将它们毁了,又岂是容易的事?她绝望地觉得,掌门师兄真是给了她个苦差事。
  正忧愁地胡思乱想着,对面程小绕已快步跑来。“云姐姐,这两天来,你可好么?有没有受伤?”
  “我很好……”说话间她才想起白狐还在包裹里睡着,于是连忙取出抱在手里。白狐、包裹、月御剑,她觉得自己简直不像是逃命,而是逃荒。
  “那就好。”程小绕点头,“虽然……虽然苏掌门说你不是前世的云姐姐了,可我还当你是我的云姐姐,不要忘了小绕,好不好?”
  她怔怔地望着程小绕那映着水光的大眼睛,这是她自转世以来,除掌门师兄外,再一次体会到亲情,虽然现下不得不背井离乡,可心底有一份温暖总是好的。
  柳寒夜将那令牌收起,依旧是一副洒脱得欠扁的样子走上前,“云姑娘,前世种种,没齿难忘,如今长白山一带不太平,你速离此地,过些日子我与苏掌门和小绕也会下山寻你,保你安全。”
  她用力点头,虽然不知此番一别,后会何期。

☆、第十一章 出浴

  目送着柳寒夜和程小绕离开,一阵朔风吹来,云雪晴打了个寒战,早春时节气候依然偏寒,她不由得抱紧了怀中的白狐取暖,心中却是思前想后不得安宁。长老称,与自己同行的那个黑衣男子是天池派的敌人,她不知道纵横江湖数百年的天池派究竟有多少敌人,可眼下唯一清楚的是,那个叫做“小天”的男子对自己没有敌意,并且还三番五次打退了前来捉拿自己的天池派弟子。更何况,他现下重伤一个人留在狩猎的小木屋中,她自认为在长老面前自己没有为了保命而将他供出,已算是并不亏欠他了,可不知为何却还是不忍心就此走个干净,不知不觉中脚步又是向着那小木屋的方向。
  留一个生死未卜的人在那里,终究是不好吧,她心中安慰着自己。
  轻手轻脚摸回那间狩猎的木屋,悄然推开那掉了一半的木门时,蓦然发现那张因年久失修而倾斜的木床上竟然什么也没有,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那个叫做小天的男子竟然消失不见了!他会去哪里?他的身上还有着伤。
  她进屋环视一圈,屋子与自己临走前并没什么两样,既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血迹,看来他是伤势缓和自行离开的。想到此,她心中不再担忧,反倒有一丝轻松。不论怎样,她在潜意识里还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天池弟子,虽然这个男子曾经出手救了自己,但既然他是天池派的仇人,那么与他同路而行总让她心里不踏实,更何况他还始终摆出一副深不可测的高冷姿态,让她更觉不安。
  深深呼了口气,她携起包裹背上月御抱起白狐正准备再次踏上征途、继续往北而行,然而刚刚一回头的刹那,蓦然看到就在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前,赫然站着一个黑衣男子,不是小天又是谁!他依旧清冷而立,不动不语,连望着她的目光也如潭水般沉静,就好像刚刚只是出去散了会步一样。
  她一个趔趄险些坐倒在那破烂的木床上,心中一万只野兽呼啸而过,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怎么又回来了,真的跟他同路而行简直是吸引仇恨啊!
  然而,碍于他高深莫测的功夫以及不知是人是鬼的身份,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把此刻所想暴露出来,于是连忙扯出一个还算是温文尔雅的微笑,轻轻道:“小天,你回来啦?我还担心……”
  “师傅,你担心我?”男子脱口而出的话却看上去波澜不惊,然而她却不知,只是他藏得太深。
  师傅?……她微微错愕的功夫,男子已然改口,“多谢云姑娘关心,我已无碍,我们上路吧。”
  上路……她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节奏,面前的男子除了脸色还稍显苍白外,再无受伤的痕迹,只是言语目光间,尽显落寞。此时的她也唯有点头,这个能一出手便收拾了十余名天池弟子的人,她相信也能弹指间收拾了自己。
  于是两人依然一前一后地向北而行,男子走得并不快,遇上崎岖的山路还会停下来拉她一把,只是这一路再也无话。她唯有默默跟在后面走着,她一向安静,本不是个喜欢吵闹的人,可这半日下来谁都一言不发的情景让她觉得有种冷飕飕的寒意,自己想要说上几句打破尴尬,却又实在不知说什么好,对于面前这个男人,她知之甚少,更多的则是防范与戒备,尽管看起来从他身上找不出什么敌意。
  她心中一边揣测着,一边跟着这个比掌门师兄冷冽、比柳寒夜深沉、比尹情侠体贴、又不像玄漠神圣得让人自惭形秽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奇怪男人一路前行,不知不觉天色已暗。
  不远处是长白山北麓的一处谷口,前面的男人不发一言当先走了进去,她迟疑了片刻,才堪堪跟上,看来是注定要在这片山谷过夜了,想到此,她心中不由得略略紧张。若只有她自己,倒还好说,可身边多了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人,让她心中很不踏实。
  踏进谷口,前方的景象让她顿时豁然开朗,不得不感叹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面前是一片素色的湖泊,湖泊上面氤氲着烟雾般的水气,湖畔几枝绿叶生出新芽,浸透在这水雾缭绕中,犹如一片绝美的人间仙境。
  她看得呆了,身边的男子却不言,只是径直走上前,将整个山谷边边角角都检查了一番,然后回到近前,“云姑娘,今晚在这里歇息吧,我去谷口守着,明早见。”
  他言罢,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谷口,找了块干净的大石,专心打坐,背对着她,不再回头。
  那冷清萧瑟的背影犹如朔风中的一棵劲松,她默然盯了半晌,才三五步一回头地向那山谷中央走去,直到拐了个弯,看不到谷口的人了。山谷不大,本着群敌环伺之下只能相信自己的心,她又仔仔细细亲自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敌人野兽。不得不说,这个叫做小天的男人还真是细心,连湖畔被风雪吹得七零八落横在地上的枯枝都已被清到一旁堆叠起来,整理出一大块干净的空地。
  她在湖畔的山石旁坐下来,蓦然一股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她恍然意识到那云雾缭绕的湖水,竟是这长白山上的温泉!伸手试了试,水不算烫,刚刚好的温度,暖人心脾。她将包裹当做枕头,就放在那温泉旁,将那依旧沉睡的白狐放在触手可及的树下,然后自己也躺在温泉之畔,和衣而眠。
  她不太记得今日是十五还是十六了,冰轮当空,清朗空灵,四周的一切都静谧下来,奇怪的是,在这深山之中非但不觉阴森,反而有种心中也空明的澄澈之感。她仰卧着,遥望四周,不远处的山坡上是一片望不见尽头的白桦林,她记得师门那些早已毁于雪崩的弟子房遗址后也有一片这样的白桦林,不知从何时起,她觉得自己爱上了关外雪原中这样苍凉的白桦林,甚至愿意一生都驻足在那林中,仰望透过疏密绿叶的缝隙洒下的清冷月光。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恍然若梦了,微微合上眼,伴着谷中时而荡起的微风,不知不觉渐渐睡去。
  许是孤身在外,又许是防范谷口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她这一晚睡得不甚安稳,黎明时分便即醒来。此时的天,刚有一丝不甚清晰的蒙蒙亮意,她却困意全无,连头脑也变得无比清醒,寂岚幽谷,清风沁凉,仿佛天地间万物都静止了,只有身边的温泉水依然泛着融融暖意。
  她自认从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却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是孤独,是迷茫,是彷徨,是无助,似乎却有带着那么一丝自由若风的惬意。
  看着天色还早,她忽然想跳到这温泉水里洗个澡,几日下山奔波,满面尘灰甚至都不曾好好梳洗过。然而自从她心中一万个不情愿地接受了自己是妖这个事实后,再对比从前的种种现象,她觉得倒也说得通了。从凌冰洞爬出来到下山之前的这段日子,她觉得自己不仅不太需要进食,甚至头发指甲也生长缓慢,甚至大量活动后也不太会出汗,似乎世间的一切到她这里都变慢了,而今她终于明白,原来不过是妖族体质罢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想泡一泡这温泉,洗尽几日来的尘埃,让心也变得明澈。
  事实上,她也真的这么做了,估算了下时间,约莫谷口那叫小天的男子也不会进来催自己起床,于是找了个还算隐蔽的地方,轻解罗裳,缓缓移步向那温泉。
  将身子整个埋进微烫的温泉水中,蓦然觉得从头到脚都舒缓得像要睡着了,仿佛什么神仙妖魔都不重要了,所贪恋的唯有此时的闲适舒畅。她将头发解下来,如瀑的青丝铺散在这澄澈的水面,看着水中那倾泻得有些妖异的黑发,她觉得自己是那样陌生。
  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妖的身份,更别说是荼蘼花妖了,她连荼蘼花都不知道是什么。她觉得自己就算是妖,也该是个高洁冷冽的什么树啊走兽啊飞鸟啊之类的,在她看来,花这种柔弱艳丽的东西委实和自己沾不着边。她记得似乎听哪位同门说过妖也可以修炼为上神走入正道的,想到此她才堪堪放下了心。
  她胡思乱想着,将身子洗了个彻底后便又有些昏昏欲睡地泡在这温泉水中,不知不觉东方渐白,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她从水中缓缓站直身子,便去拿触手可及的衣物。
  突然间,谷口掩映的枝叶被像是剑柄的东西拨开,一个黑衣人影缓缓上前两步,看到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愣住。
  “呀!”她吓了一跳,脚下一滑一头栽进水中,呛了好几口水才勉强缓过神来,将脖子以下全都埋在水里,小心翼翼抬起头,才发现从谷口进来的人正是小天。
  美人如玉暖天池,出水芙蓉映仙姿,那叫小天的男子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人,一时竟呆住了。

☆、第十二章 真相

  云雪晴承认自己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先前在长白山上掌门师兄的藏书阁里偶尔翻到话本子上写的什么美人出浴是何等的风姿绰约,她觉得写那话本子的人一定是个大骗子,风姿绰约个鬼,她觉得此时的自己活生生就是一只落汤鸡,不,落水狗!面前的黑衣男子小天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让她一时手足无措。
  他反应到也快,只愣了那么一刻,便恢复淡然如水的目光,“外面有人朝这边来了。”
  “啊?”这一回她比被人看了沐浴还惊,原本对他突然闯入的一点点嗔怒也霎时化为无形,当下语无伦次地伸手够了泉边的衣物,连忙道:“我我我……马上就好……”
  男子点点头,颇为识趣地背转过身走开两步,站到通往谷口的唯一道路去了,不再回头看她。
  见他不动了,她咚咚跳着的心缓了下来,一个长身从水里站起来,手忙脚乱地去穿衣服,不知是心里紧张,还是刚泡过温泉的缘故,她在这冰雪尚未化尽的山谷里*裸地站出来,竟然浑身不觉一丝寒冷,反倒如蒸腾般冒着热气。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穿上衣物,心中还不由得反思了一下自己适才的反应。
  她觉得自己还算淡定,在她看来,完全没必要向话本故事中的姑娘们一样,沐浴时被男人撞见便惊叫哭喊恨不得闹个天翻地覆让人负责。是她自己决定在这旷野山林间沐浴的,若非察觉有人朝这边来,那叫小天的男子也不会一大早闯进来撞见,因此她觉得这件事的责任并不在对方,甚至对方察觉到眼前处境后,也并未乘人之危,所言所行倒也是个君子。想到此,她心中暗暗点头,对自己颇为淡然的表现还算是满意。
  她一边思索着穿好衣服,也顾不得头发上的水珠,将那披肩长发攥成个麻花随手拧了一把便不再管它,拾起地上的月御背在身后,又一把将那白狐塞进包裹,便一路小跑向谷口那男子小天站着的地方。
  由于跑得太急一个没留意险些一头撞在他的背上,她抬起头,却见他并没有动,也没有看她,而是目光定定地望着谷口的方向。她顺着目光的方向望去,却见不远处一队十几个人正朝这边走来。
  她很奇怪,因为从来没有在荒山野林里见过这样一队人,这一队人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男子,手持长剑,身着统一的素白长衫,没有一丝杂色,长发高高束起,很有些超凡脱俗的仙人风姿,让她不仅想起同样也喜着白衣的柳寒夜。
  他们走得近了,她才看清他们的装扮与柳寒夜其实不同,虽然都是白衣飘飘的出尘打扮,可柳寒夜更像是一个游行江湖的剑客,而这一行人,却是实实在在的道士。
  没错,是道士!而且她望见了走在最前面那位丰神俊朗的白衣道长的目光,那一刻,她从那原本温润如玉的双眸中看到的是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惊愕。
  “雪晴?!”白衣道长当先一步抢了上来,竟然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愣住了,不过下一刻便即意识到,对方认出的只是前世的自己罢了。
  果然,白衣道长当先一步抱拳,“云姑娘,在下陆潇青,是你前世挚友。”
  “啊?!陆道长,我……”她原本还想究竟要怎样和他解释自己不记得他,此时看来不必了,似乎他已知道。
  原本她觉得应该再说些什么当做此生初次相见的开场白,陆潇青却已然道:“云姑娘,我已在山上见过苏掌门,此间事已尽数知晓,此番下山特为寻你而来,只是你却为何与他……”
  话到一半,他抬眸盯了一眼这叫做小天的男子,那一瞬的目光让云雪晴生生打了个寒战,再去望向陆潇青的双眸,她觉得这该是个温文尔雅云淡风轻的道长,此刻的目光却为何尽显悲愤?似乎与这黑衣男子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我们……”她本待打个圆场解释一下只是路人,却蓦然低头看见自己的装扮:凌乱的衣带、半湿半干的裙子、还滴着水珠的头发……自己这番衣衫不整的样子,又与身旁的男子从这荒山野岭走出,不让别人起疑才怪!
  道家清心寡欲六根清净,她心中盘算着要怎样出言解释,然而下一刻,她却发现再也不用费心思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因为陆潇青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她险些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可知他是谁?他是我们势不两立的敌人——天山掌门离沐天!”
  离、沐、天?!
  那个天池派的头号死敌?那个曾一夜之间灭了天池满门的大魔头?那个已经谙熟御剑之术似人非人似魔非魔的传说中的离掌门?!
  正当她把目光转向身边这自称小天的男子身上时,却见他比眼前的道士还云淡风轻不动声色地道了声,“陆道长,别来无恙。”
  这一声“陆道长别来无恙”,让她的心再次沉了下去,这个相识不久却一路走来的男子,竟然真的是天山掌门离沐天。
  陆潇青定定地与他对视半晌,一字字道:“焚阳何在?”
  离沐天微微抬手,指了指背后背着的那用棉布包裹起来的深赤色长剑,淡淡应着,“焚阳就在这里,凭本事来拿。”
  陆潇青双目正色,“焚阳是天池派镇山之宝,我自会交予苏掌门,一并交付的,还有你的性命。”
  云雪晴彻底混乱了,素闻道士不是清修之人么,怎么这位昆仑派的陆道长一上来就要取人性命,尽管她承认自己身边这位离掌门确实是敌人,可是掌门师兄已给自己交代了任务,要一并毁掉焚阳月御双剑,那么将焚阳交还掌门师兄又有什么用?
  就算真的要打起来,也不会在这里吧,她这尚未出道的小妖可着实怕殃及池鱼,当下正要说几句圆场的话劝他们另谋他处择日再战,却听陆潇青长长叹了口气,“雪晴,你可知你的前世,也是死于他手……”
  死于他手?她退开一步,抬头望了望身份一下子变得高深莫测的离沐天,她一直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死去、又如何被葬入冰棺……原来,竟是死于大魔头离掌门之手。不过沉下心来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奇怪,曾闻当年离大魔头一举灭了天池派满门,剑下多少冤鬼亡魂,那么自己作为其中之一倒也是件颇为正常的事。只是,面对这个一剑将自己戳死的仇人,她说什么也不敢站在他身边了。
  又退远了些,却见离沐天仍旧是冷冷清清地站着,眼中波澜不惊,“陆道长,究竟想怎样,动手吧。”
  陆潇青略略偏过头,望了云雪晴一眼,目光多了几许温情,口中却是斩钉截铁,“我要带她走。”
  离沐天不说话,却转过头来。不知为何,震惊之余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离沐天望着自己的目光含着几分难以名状的情愫。情愫?!她被自己这离谱的念头吓了一跳,摇摇头,觉得一定是这些日子来惊心动魄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一时恍惚了。
  不过离沐天看她的这一眼,明显是询问她的意思。
  她暗暗叹了口气,略略庆幸紧要关头自己尚能保持几分冷静理智,平心静气地想一想,她觉得不能跟陆潇青走。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敌人,她不会再相信谁了,包括离沐天,也包括陆潇青。
  于是她上前,郑重施了一礼,头脑中组织好语言,设法既能够表明立场、又不至于让离沐天知道自己是妖的身份。
  “陆道长,雪晴能得你为友,实属三生有幸,只是你既已见过苏掌门,想必已知雪晴身份,素闻昆仑与天池联袂斩妖除魔,那么雪晴跟着你,又能够去哪呢?”
  陆潇青眼中染上一抹痛苦之色,半晌不语,似乎在经历刻骨铭心的矛盾与挣扎。他只是一名道士,一个修仙问道的正统弟子,在师长前辈的教导下,平素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如今看到当年的挚友已转世为妖,一时间难以接受,仿佛心中一生坚守的信仰在刹那间被层层击溃,那种失去精神力量的伤痛,难以言喻。
  神仙皆为正道、妖魔又尽是邪恶么?他觉得这二十余年来活得像个除魔卫道的傀儡。
  离沐天却微微垂下眼帘,连看也不曾看他,轻轻吐出几个字,“雪晴说了,不跟你走。”
  陆潇青目中寒光一闪,随机恢复沉静之色,却一字字道:“我不会让你再接近她。”言罢手中长剑骤然出鞘,寒芒四射,他身后的一众道长们也纷纷亮出武器,人淡如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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