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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诡案录-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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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原来打麻将就是旧社会姨太太的工作,你说说,那会的女人做个姨太太也这么幸福。”林千斤居然一脸憧憬:“我是多希望一天打二十四个小时的麻将!”

  “姨太太哪有那么好当,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反应慢了多少眼睛等着看笑话,也累得很,没趣的很。”大肥姑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摆摆手:“不过能把麻将当职业,倒还真是够梦幻的,我比你胃口小点,一天能打十六个钟头就满足了。”

  “女人啊,永远就这么点出息,打麻将能当饭吃吗?”杠头王鄙夷的说:“像咱这样的汉子,一天打八个钟头足矣。”

  “扯远了扯远了,”娘炮苏听的正起劲:“葛大爷,别搭理他们,咱们接着说!哎,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我就没赶上那旧社会的好年景。”

  “你们呐!你说这大夫人二夫人的话,有几句能当得了真心?这三夫人一摸麻将,一发不可收拾,就上了瘾。从此以后天天想方设法找人挑灯夜战,打的是废寝忘食啊!连宋老爷想去她那院儿,她都得想法推辞,打麻将要紧呐!这不大夫人二夫人计谋就得逞了,三夫人自己都没空亲近宋老爷,宋老爷不还是她们的人吗!可是她这一生完孩子,孩子容易闹,偏偏不吃奶娘的奶,只吃他亲妈的奶,把这三夫人烦的够呛,你说打的好好的,孩子饿了嗷嗷哭,你不喂他怎么行?可是麻将这东西,一转了运势就不好回来,三夫人经常直接抱着孩子在怀里,单手打牌,孩子醒了就吃,饱了就睡,这才方便打牌。”

  “捂死了……”在场几个雀圣全愣住了:“怎么打麻将竟然也能害死一条人命……”

  我忙抬头看一眼那个鬼影,发现自从雀圣们听故事停下手里的麻将牌,那鬼影便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这个鬼魂,难道是那个小妾?我忙追问:“那,然后呢?小婴儿死了以后,那三夫人就被逼疯了?”

  “那可不是么!”葛大爷摇摇头:“既然宋老爷不愿意,偷偷招的局,那如果孩子一哭叫,宋老爷总会心疼孩子来查看,发现了可就麻烦了,于是小夫人一直让孩子叼着奶头,孩子可不就不哭了吗!你是老来得子,竟然是这么个结果,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老婆害死儿子……”杠头王喃喃道:“这得是多抓心挠肝的滋味……”

  “所以宋老爷一气之下,非要休了那三夫人回家,三夫人爹娘哪里肯,叫了一群人在宋老爷做买卖的地方闹个不休,说宋老爷自己不管孩子,还有休妻,天理难容。宋家爱面子,又得顾及着生意,也只得先按下了,可跟三夫人的感情自然就光剩下了恨,眼不见为净,把三夫人单独隔了起来,谁也不许见,说让她好好反省罪孽。”

  “单独隔起来?”娘炮苏突然灵光闪现,害怕起来:“隔在了哪里?不会,是这个偏厅吧?”

  “那谁知道。”葛大爷大大咧咧的说:“就说是深宅大院的事,我当时还是毛娃子,哪里就知道的那么清楚了。”

  林千斤忙问:“葛大爷,你不是说那个三夫人被逼疯了,她是怎么疯的?”

  葛大爷眉飞色舞的说:“怎么疯的么,这说法可就多了去了,有的说是三夫人自己本来就承受着丧子之痛,加上孤独寂寞,各种情绪得不到排解,所以自己把自己逼疯了,还有的说是大夫人二夫人跟着暗中插刀子,给三夫人的粮米都是下了药的,加上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折磨,很快就疯了,更有甚者,说是那屈死的孩子来为自己的冤屈索命,把他娘的魂勾下去了。”

  “三夫人这也够走火入魔的啊!”这起人间惨剧真是让人唏嘘。我接着问:“那疯是怎么个疯法?”

  葛大爷眨眨眼睛:“嘿,我说你个小梅林还真够喜欢刨根问底的,不过那天我那个表姨正是去跟我妈说这个事情呐!表姨说,听说那个三夫人,天天在那间屋子里,自己跟自己打麻将牌。外边的佣人常听见,屋子里哗啦哗啦洗牌的声音,偶尔还听见三夫人自言自语:开杠!我胡啦!什么的。倒好像真跟谁打着牌一样,所以事情一传开,都说是宋老爷和两个太太逼疯了那三夫人。”

  “她是疯了,还是在和鬼打麻将牌……”娘炮苏哆哆嗦嗦的看着眼前这幅象牙麻将,再也不敢伸手触碰。

  “我看也是,”林千斤一张白皙俏脸现在看上去更是毫无血色:“不会是,找不到人打牌,找了些鬼来吧……”

  葛大爷倒愣了:“你们年纪轻轻的,怎么还信这个?除了赌鬼,世界上哪里还有别的什么鬼?而且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玉宁深闺内院的女人们闲得发慌,一传十十传百,说的邪门极了,也不知道掺了多少水分。隔了这好几十年,本来没几个还记得的。故事就是故事,怎么你们倒突然怕起来了。”

  “那再后来呢!”我问:“三夫人疯了以后,有没有人给她延医问药?还是就眼睁睁看她自己在屋子里受折磨?她虽然沉迷麻将害死孩子确实有错,可是孩子还可以再生……”

  “你又没有过孩子,你怎么知道丧子之痛?”葛大爷咋舌道:“还再生,宋老爷见都不愿见三夫人,吩咐着是死是活都不许在他面前提一个字儿,估计是没人管吧。具体的嘛,因为三夫人疯了没多久,那宋老爷的买卖一落千丈,宅子不就跟我开头说的一样空下来了吗!所以最后别说是三夫人,宋老爷大夫人二夫人的下落都没人知道。”

  我看向白泽,白泽点点头:“正所谓山回路转不见君,被驱不异犬与鸡。”

  “你说的究竟是啥?”我凑近白泽:“别的你就不要东拉西扯了,事情听你也听见了,看你也看见了,那个三太太的鬼魂,是不是你该动手了?”

  “小神不愿动手,”白泽竟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鬼魂也怪可怜的,小神于心不忍。”

  “可是那是鬼啊……”

  “就算那是鬼,它做错了什么,要被驱除?”白泽眨着水汪汪的桃花眼瞪着我:“它之所以出来,是因为寂寞啊!”

  咦,为什么这个角度看着他,竟然这么好看?不知不觉,我心出乎意料的跳漏了一拍。露华忙插嘴:“小主,辟邪神本来就是以美貌闻名的神兽,听说原形也十分俊美呐!”原形就是那一大团白色绒球?不,这不重要,我甩甩头,问:“寂寞?”

  白泽皱眉说:“那是自然了, 你想想,一个青春少妇,独个儿在深闺里,孤独寂寞,与麻将牌作伴,幻想着能有人与自己作伴,借着麻将让自己从悲苦的现实里求得一丝麻醉,是多么的凄凄惨惨戚戚。所以小神就说,这种故事小神最不爱听,听了眼窝心窝处处作酸。哎。”作势十分优雅的甩甩袖子,叹了一声。
 
  “说的也是,不知道三夫人是怎么熬过来的,难以想象的悲剧……话说你为什么摇身一变成了文学评论家了?这么说,她没有恶意,只是看到雀圣们在打麻将,耐不住寂寞,忍不住也跟着来凑凑热闹,趁着谁不在,就冒充谁来跟着摸两把,其实没有害人之心了?”

  “你说的她是谁啊?”葛大爷实在听不明白,忍不住插嘴问道。

  大肥姑赶紧说:“哎呀,葛大爷,你就别跟着参合了,事后,我告诉你!”

  “你也知道?”林千斤娘炮苏和杠头王异口同声。

  “你们也知道?”大肥姑一拍巴掌:“哎呀,天天在一起打牌,就怕你们说我是神经病,一直没敢跟你们通气啊!有这面子叫梅林来的,不是我还能有谁!”大肥姑挺起了雄伟的胸脯,十分得意。

  “嗨,”杠头王说:“我也就是嫌麻烦,要不然就凭着我媳妇给梅林那些豆沙包的交情,分分钟她就来了,是不是,梅林?”

  我还没来得及张嘴,娘炮苏也跟着说:“哼,就你们有面子?要是我……”

  林千斤赶紧打断娘炮苏:“现在要解决事情了,这个以后再说,行不行!”

  “三夫人?”葛大爷的脸色也惊恐起来:“你们在说什么?听一个故事,就听的走火入魔了?”

  “老头儿,”白泽吃了葛大爷的瓜子,也毫不嘴软:“你还没听出来吗?这幅麻将牌来的有古怪,你们天天在这里搓麻,这幅麻将牌是毛遂自荐,自己要上牌桌子和你们一起享受搓麻将的乐趣的。”

  “毛遂自荐?”葛大爷额头上青筋毕露,赶紧捂着胸口,掏出小葫芦含上速效救心丸:“那副麻将牌成了精?”

  “成什么精啊!“大肥姑恨铁不成钢的说:”不是我说,葛大爷,你天天打牌健脑,也得预防一下老年痴呆啊!还没听出来吗?是三夫人对麻将牌的执迷在作祟啊!”

  我望向白泽:“你说,现在怎么办?”我突然有点期盼着,鲍翅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多一个牌搭子,未必是什么坏事,虽然那个牌搭子不是人。

  白泽摇摇头,叹道:“如此苦情的故事你竟然没有一丝心软和感动,只会说甚么收妖除鬼,当真是泯灭人性,丧尽天良。这是被欲望自我禁锢在这里,不得解脱的惨剧啊,简直比魏雪色的电视剧更打动人心。”
 
  “喂,我做了什么要被你称为丧尽天良?三夫人确实很可怜,可是她这个样子天天出来吹脖梗子,雀圣们也受不了啊!那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办?是不是把被禁锢在麻将牌里的三夫人超度解脱,送往极乐世界,了却尘缘,换她重生的机会?”

  “你说三夫人?三夫人的灵魂不在这里,大概早就轮回转世了。”白泽怜悯的看着我:“就算你有龙神使者的灵力,为什么还是这么不开窍?要是梅家先祖有知,哎……”

  “你说这个麻将牌里的鬼魂不是三夫人?”我和在场的雀圣,除了不明所以,以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们的葛大爷,都异口同声的问:“那是谁?”

  “那个鬼魂啊,”白泽拉长腔调:“是三夫人解脱不得的,打麻将的那股欲望。这欲望被不知不觉中注入了这生生死死都在把玩的麻将牌里,人虽然早已进入轮回,可是欲望不灭,隐藏在这麻将牌里,被你们给惊动出来啦!”

  是因为天天被人把玩,所以主人不在,很寂寞吧!被大家打牌的样子吸引,想起了往日的时光,所以贸贸然的就故意引起葛大爷的注意,想跟大家一起玩吧!它平时就是默默的吹脖梗子,偶尔还做做好人透个牌底,看见拿风的人不在,还自己扮成人过一过瘾。不知不觉,我突然也对这幅麻将牌怜悯起来。

  大家沉默了半晌,大肥姑突然说:“我觉得,其实梅林啊,虽然是我上门去求你,可是还真想求个情,虽然三夫人是不对,可是我们这些打麻将的,才懂打麻将人的心,那牌瘾上来,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失去了孩子已经是对三夫人最大的惩罚了,咱们又没受到它伤害,何必赶尽杀绝呢!不是我说,新加个牌搭子跟着一起拿风替补,也挺热闹的。”

  林千斤用力点点头:“我觉得也是!”

  娘炮苏早就被感动的眼含泪光:“它多寂寞啊!还爱偷偷透底,人品,不,牌品杠杠的,说起来还真有些可爱呢,留下她,其实也没啥。”

  连杠头王那样的铁血真汉子,都讷讷说:“只要不给娘炮苏透别人牌底子,留下就留下吧。”

  葛大爷像是还没消化过来:“你们说的,我怎么还是不大明白?这究竟是不是三夫人的鬼魂?我怎么一次也没听到看到?”

  白泽撇嘴说:“你最近眼睛是不是不好,还怕说出来人家不带你,强撑着打牌?那麻将鬼很感激你把它重新拿到牌桌上重见天日,怕吓着了你,才一直没敢让你看到它呐!反正跟你说甚么你也听不到,在你身边晃你也留心不到,有时候你打错了牌,还是麻将鬼偷着帮你出点老千,要不,你早输掉底子了。”

  “咦,有这种事吗?”葛大爷瞪圆了眼睛:“后生,我眼睛的事你也知道?”

  “小神向来耳聪目明,怎么会跟你一样老眼昏花。”白泽虽然不知道比葛大爷大了多少岁,可这一副狂妄的样子还是怪让人觉得他不尊重老人的,看上去十分可气。

  后来大家继续打牌,葛大爷终于得到上场机会,我则跟手气不佳的大肥姑退下牌桌,那麻将鬼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站在葛大爷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偷把葛大爷本来打算扔掉的牌换成了别的。

  我顺手拿起一张已经被打出来的牌,象牙的色泽微微有些古旧的黄色,摸在手里却还是细润无比,穿越了几十年的烟火,这幅麻将牌究竟承载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又有多少双手抚摸过它?这种天天被人握在手里把玩的东西,与人息息相关,多少喜怒哀乐是系在上面的,它有灵气,一点也不奇怪。

  结果葛大爷说:“老头子天天就指望着这副牌活着,连这么点东西也要抢,不是泯灭人性是什么?”

  二外甥平白挨了一顿骂,丈二和尚摸不得头脑,只得作罢了。

  活动中心的大宅子还是经常灯火通明,不知道下一个百年之后,这幅麻将牌要流落到哪里去,也许冥冥之中,是这麻将牌自己在寻找有缘分的牌搭子,也说不定啊!娘炮苏还念叨着:“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千年修得赌桌前。”呐!

  ——《赌鬼》结束——

  ——离魂——

  天气越来越凉爽,早上甚至该多添一件外套,梅暨白一早起来就嚷嚷着要吃热乎乎的东西,我翻开冰箱,意外的发现里面有一大盒深红色的美国大樱桃。

  梅暨白看了一眼,说:“一个崇拜我的女生送的,姐,做来吃!要吃热乎乎的!”

  “知道了知道了。”

  品质上佳的樱桃当然还是生吃最好,不过既然宝贝弟弟提了要求,不如给他做热腾腾的樱桃派来吃。

  “露华,帮我拿点低筋面粉和黄油来。”

  “好咧!又能做点心啦!”露华欢天喜地的去拿来低筋面粉和黄油,还无师自通的拿来砂糖,盐,和柠檬汁。

  “露华真是越来越能干了!”我挑起大拇指。

  “那是,小主熏陶的好。这个东西要怎么做?”露华的眼睛闪闪发光,果然是个勤劳的姑娘。

  “先把樱桃用糖腌一下,然后做派皮,做好了派皮把去核的樱桃做成馅,放进去烤箱烤好就行了。”我一边翻着菜谱一边答道。

  “小主啊,以后谁有福娶了你,可真是极好的口福!”露华笑道。

  “哎,你是亟不可待想投胎做人吧?”

  “哈哈,以后露华也能做一个有灵力的龙神使者,想想就欢天喜地啊!还是多亏了辟邪神,这投胎吗,也是一门技术……”

  “姐,你可是我亲姐。”梅暨白有气无力的抬起长着杂草一样头:“快点啊,出人命了,你弟弟要饿死啦!”

  “知道啦,你要是那么饿,我煮碗泡面给你吃算了。”

  “我要吃樱桃派,你别想敷衍我,我都听到了!”

  “……你真是麻烦死了。”

  “咔嚓咔嚓……”橱柜里突然传来了什么东西在抓挠的声音。我脱下一只拖鞋,猛地打开橱柜门,一只灰不拉几的东西飞快的从我脚边溜过去,妈啦,厨房竟然进来老鼠了!

  “打死它,梅暨白!”

  梅暨白噌的一下跳起来,但是老鼠更快,转眼跑进楼梯拐角处不见了。

  “这可坏了,要是咬坏了货就糟了……梅暨白,你赶紧买粘鼠板来!我要弄死这个胆大包天的老鼠!”我冲梅暨白挥舞着拖鞋。

  “我没有力气了姐……叫白泽去吧……”

  “你还想吃吗?”

  “好啦,好啦,姐,你可是我亲姐……”梅暨白萎靡不振的出去了。

  等梅暨白回来,金黄酥脆的樱桃派正在烤炉里发出异香,满屋子都是樱桃的甜味,我刚把烤盘端出来,白泽闻风而动,突然从二楼武林高手一样的飘然而下,飞快的抓了一个往嘴里放,随即烫出一声惨叫:“烫烫……”

  “你不会慢点吃!”我拿起一个樱桃派放在粘鼠板上,摆在楼梯间,做那挨千刀的老鼠的诱饵。

  到了晚上,我刚要睡觉,突然听到楼梯间有一阵细微的叫声。我从床上坐起来,竖着耳朵细听,好像是有人在楼梯间里面细细喊着:“救命……救命……”

  我顿时汗毛直树,在有辟邪神白泽坐镇的龙井堂竟然也要闹鬼,生意还要不要做了!我望向露华,露华点点头:“确实像是有人在喊救命。”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在龙井堂迷路了不成?”我抓起一根棒球棒,沉住气走了出去,拍拍白泽的房门,白泽毫无反应,倒是那叫着“救命……救命……的声音在暗夜里越来越清楚了。

  我毛骨悚然,推开白泽的门打算拉他下去看看,白泽睡得跟昏迷了一样,在我连番拍打下依旧纹丝不动。
 
  露华说:“有我在呢,辟邪神虽然睡着,但是咱们遇到危险他不会感应不到,咱们先去看看叫救命的到底是谁。”

  “那行吧。”我忐忑不安的拎着球棒鬼鬼祟祟的潜入了楼梯间,

  果然,越顺着楼梯往下走,那声音越清晰:“救命……救命……”

  我的心狂跳不已,除了上次旗袍里伸出来的腿,龙井堂这是第一次出幺蛾子,弄得我这心里怪紧张的。

  声音果然是从楼梯间传出来的,在暗夜里显得分外惊悚。

  我打开楼梯间,猛然亮起灯,但是楼梯间空荡荡的,半个人影也看不见。

  “没人啊……”我喃喃道。

  “救命……救命……”妈啦,那个声音就清清楚楚出现在这个狭小的地方,难道是隐形人?

  露华茫然的说:“没有鬼呢……难道是什么妖怪?”

  “我在这里……救命……救命……”

  空无一人的楼梯间有人这样讲着,估计没人敢去一探究竟。我壮着胆子问:“你是谁?来我们家干嘛?”

  “你,你不认识我。”那奸细的声音紧张的说:“我,我是来求助的!”

  “求助?你想怎么样?你在哪里?”我对着这空旷的地方,感觉好像在自言自语一样,感觉十分诡异。

  “我就在这里,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怎么你就看不见我呢!这里啊!这里啊!”那个声音倒着急了,尖锐的嚷着。

  我低下头左看右看,楼梯间里堆着乱七八糟卖不出去的杂物,破沙发,旧彩电,烂自行车,都是些丢了可惜,留下又占地方的货。因为一直偷懒没有打扫,都蒙着厚厚的尘土,一串细小的痕迹在上面蜿蜒出来,直到一块三合板后面。

  我小心翼翼的往三合板后面一探头,只见我白天放在那里的粘鼠板在那,而且,上面还粘着一只老鼠。

  那只老鼠翘着头悲戚戚的望着我,吱吱叫道:“你终于看见我啦!救命!救命!这个东西把我粘的牢牢的,根本挣不脱,在这样下去,我非死不可!”

  怪不得楼梯间里根本没有人,竟然是一只老鼠在说话?我虽然也算经历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可这一次跟会说话的老鼠面对面,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咦,为什么老鼠会说话?”连露华一个鬼物也十分好奇,蹲下身去摸老鼠的头,老鼠瞪着露华:“走开,走开!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你说谁是犬?”露华老实不客气的曲起指头弹了它一个脑瓜崩,老鼠四肢全粘在粘鼠板上,牢牢固固纹丝不动,不禁又哀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出人命啦!”

  “你不是老鼠吗?出得了什么人命?”露华顽皮又邪恶的笑道:“哎呦,可怜,被粘鼠板粘的真结实啊,你知不知道,要是把你从上面拽下来,你的毛,皮,都会留在粘鼠板上,你可以有一个清洁溜溜的肚子了,恭喜恭喜,现在我来救你?”

  老鼠簌簌的抖起来,尖叫着:“上天哪,我在玉宁,好歹也是堂堂的一个成功人士,一朝沦落到老鼠身上,竟然被一只小鬼欺凌,上天啊,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我赶紧拉开露华:“你别吓唬它了,不管怎么样,被粘的这么紧,谅它也干不了什么坏事,”便问那老鼠:“你既然会说人话,还口口声声,又是人命又是人士的,那你究竟是谁?修炼多年的老鼠精吗?”

  “哎哎,难不成,你就是那个著名的大法师梅林?”老鼠鼻尖上湿润润的,仿佛要淌下鼻水来,显得十分激动,吱吱叫着:“名不虚传啊!我就是为了找你才特地以身犯险,潜入到龙井堂来的,还被这天杀的板子粘上了,你可一定要帮我!

  想不到我梅林现在如此炙手可热,连老鼠都听说了我的大名,弄得我不禁有些得意,浑身轻飘飘的:“梅林就是我没错,你一只老鼠,能遇到什么值得委托的事?难道要我帮你捉猫?”

  “哎呀,你怎么这关口还有心思开玩笑,真是……”老鼠用力扭动着:“你先想办法把我放出来行不行?万一粘在这粘鼠板上时间久了,我的毛皮真的弄不下来……”那老鼠一副想也不敢想的样子,可怜巴巴的瞪着黑眼珠子看着我。

  我一时心软,又被它吹捧了几句,不由也动了恻隐之心,本来我也是放置粘鼠板的罪魁祸首,便想把它弄下来,露华阻止道:“小主,还不知道这家伙是哪里来的呐!万一放了它,它咬你怎么办?我听说啊,有种妖怪就喜欢吃有灵力的人的血,来增强自己的修炼道行呐!”

  那老鼠急的吱吱叫起来:“你!你这是血口喷人!我有身份有地位,怎么可能跟野老鼠一样随口咬人?”

  “血口喷人?”露华反唇相讥:“你是人吗?”

  “我……”那老鼠一时语塞,低下头,吱吱叫着:“我以前,真的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呐!”

  “啥,你说你是人?”我不可思议的望着那老鼠:“难道你是修仙之人,跟孙悟空一样会千变万化?”

  “我哪里有那种本事啊!”那老鼠两撇小胡须直往下垂,做出一个哭丧脸的表情:“我是贪心不足,落入了圈套!”

  “咦,这不是人的离魂嘛!”白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揉着眼睛出现在了楼梯间外面,撅着嘴,好像清梦被吵醒一样满是起床气,不耐烦的观看着这只老鼠:“你们几个吵死了,不过当真少见啊!竟然会有离魂附着在一只老鼠身上,也怪稀罕的!”

  居然嫌吵?刚才明明怎么敲门和呼喊都叫不醒你!

  “传说中的,辟邪神?”那老鼠赶紧扭动着哭天抢地:“辟邪神哪!您可一定得救救我啊!”

  “离魂是什么东西?”我赶紧问白泽。

  “离魂是什么东西?”我赶紧问白泽。

  白泽清清嗓子,先例行鄙视了我一眼,接着开始传道授业解惑:“你啊,真是白丁,人乃是由三魂七魄与人体合二为一,方能通晓世间万物,能言能写能思,如果人没有了魂魄,那自然就是一副空壳了。而离魂是说,这个人虽肉身还活着,可灵魂却脱离体外,在外飘荡,这种现象被称为离魂或者生魂,因为阳寿未尽,所以并不曾被牛头马面勾魂使者带去阴司,若是一直无法回到体内,也就无法再入轮回,变作孤魂野鬼了。不过离魂附到老鼠身上,连小神也是头一次看见。”

  “离魂,是说它人还没死,魂先出来了?哎呀,小主,倩女离魂说的不便是这种事嘛!小主看过那出戏码没有?当年我们在深宫内院,可常常听姑姑讲起呢!”

  “你一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出戏。”我仔细想了想:“是说一个女子爱上一个书生,但是她父母不同意,女子卧病在床三年不起,但是她的魂魄却一直追随着书生,并跟书生结婚生子,三年后灵魂才回到家里那躺在床上的身体里面,她父母听她说了事情原委,这才答应他们俩的婚事。”

  “没错,就是这出戏码!”露华点头不迭:“小主也是博闻强识之人呐!教露华好不佩服!”
 
  那老鼠扬起瘦小的头,挺起胸,一副神气样儿,正八经儿的说:“我的名字,就叫夏秉承,你们听说过吧?”

  “没有。”我们三个一起摇头。

  “诶……”老鼠非常尴尬,只得抓耳挠腮掩饰,又吱吱咳嗽两声:“如果我说我是一代股神呢?”

  “股神?”我瞪起眼睛:“你是搞证券交易的?很有钱吧?”

  “哎!好汉不提当年勇,”那老鼠一听,搔首弄姿的说:“其实啊,立下炒股百买百赢的不败纪录,被人称为最牛散户的,就是区区在下。”

  我突然想起来前些时候是在网页上看弹窗新闻,说过什么最牛散户,买股票百发百中,赚了很多钱的,不过股票水深,我从来没想过会把自己血汗钱冒着血本无归的风险投进去,所以最牛散户和最牛钉子户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看见我点头,那老鼠松了一口气:“哎,我就说嘛,当年意气风发,看着自己的财产跟气球一样飞速膨胀,多少人挤破了头的想打听我买了哪些股,我在千千万万的股民心里,就是这一代的股神。”


  “现在人们,对跟比平常人在某些领域优秀太多的人,就会尊称一个神字,歌神,厨神,考神,都是这么来的。”我赶紧给他科普:“明白了吗?白丁。”

  “哼,人就算是比旁人稍微多些风头,那也只能是个人,竟然要自称为神,莫非要谋逆到天上,抢文曲星,灶王爷还有文昌星的位子?简直是大逆不道!”白泽吹胡子瞪眼的说:“这个年代的人,可当真越活越蛮荒。”

  蛮荒?谁天天看电视剧,谁天天玩iPad?谁天天吃新潮的零食?享受着高科技不说,不感激现代文明,倒还这么多牢骚,真是双标。

  我也不跟他斗气,接着问老鼠:“那你确实是风光无比,又怎么会变成老鼠了?”

  “阴谋啊!这都是圈套!”那老鼠呼天抢地的说:“你先听我慢慢说,对了,有没有牛奶?”

  我忽然想起来粘鼠板上那樱桃派早就不翼而飞,问:“今天早上从橱柜里钻出来的,是不是你?”

  那老鼠像是心怀鬼胎被人揭穿,嗫嗫道:“那,也不能说不是吧……”

  “既然你那么早就来了,为什么等到现在被粘在粘鼠板上才来求救?”露华一脸狐疑,追问道。

  “这个嘛,本来我在老鼠们中间听到了关于你们的传闻,当天连夜就急匆匆的赶来了,可是我听见你们说,要做樱桃派,你们不知道,变成老鼠之后,嘴馋的实在控制不住,所以就想不如偷吃完了樱桃派之后再来找你们……”老鼠小心翼翼的窥探着我的表情:“这实在是,身不由己……”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话,那好歹你也当过人,怎么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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