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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甄宓传-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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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警觉的问道:“是谁?”

“母亲,是我。”

心将将放宽,原是睿儿过来了。起步过去给他开门,他轻巧的闪身进来,道:“收到母亲的信,我商量完朝事马上就赶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小心望望门外,才将门关上,走到桌前坐下,缓缓道:“你想个法子让我进宫去吧。我想见见郭照。”

睿儿显然吃了一惊。

“为何啊?父皇千叮嘱万叮嘱,不让母亲再度进宫。”

我干涩道:“睿儿,为什么你的父皇不许我进宫?究竟为何?他是君临天下的帝王,要是他肯,你的妹妹何至于枉死,到如今都含冤莫白?你以为英儿当真是自己个儿掉进塘里溺死的吗?”

“母亲…”

“不用再劝我了,也不要再说什么皇上不让,皇上不许的话来。照我说的做吧。”

睿儿惊愕的抬头,蹩眉良久,轻轻回道:“是,孩儿知道了。”

我敛衣起身,郑重道:“并非是母亲逼你,今日,李贵人已经见到我了。郭照迟早也会我在将军府。与其等着她来找我,倒不如我去找她。这件事,瞒着皇上吧。”

睿儿一怔,语气里微微掺了些苦涩,“竟不想发生了这种事情。倒是母亲一口一个皇上的,叫父亲听去,难免又要伤心呢。”

我刻意避开关于曹丕的话题,转而道:“明日,你想办法吧。”抬眼又看看天色,“也不过个把时辰天就要亮了。可想好了怎么带我进去吗?”

睿儿沉思着,蓦然道:“想起来了。太后近来日日念叨母亲,就传召佟姑姑进宫服侍一段时间,倒是巧了,明早进宫。”

佟儿么?我呐呐道:“既然如此,也只能这么办了。”

卯时,天色才亮,还带着晨起时润润的潮意,佟儿的车碾如期而至。虽说她见我心情激动,却因为进宫的时辰严格,也不得多做逗留,尽是压了泪意,让我混在跟着的婢子里面。佟儿随身带着四个婢子,因为要带我,便替换了贴身的那个婢子。

睿儿亲自送进宫,自然顺利,侍卫们也并不做怀疑。

洛阳皇宫我是第一次来,对道路并不熟悉,一路上只能跟在佟儿后面。后宫的宫殿颇多,但我知道,郭照被封为贵嫔,居于昭阳殿,代掌皇后职位管理后宫。曹丕还未封后,他曾经说,要封我为后。我抬眼,看一眼这宫闱深深,只在心里笑笑,也不过是刹那浮夸。

椒房殿向来是皇后的寝宫,如今却是空空的,面前几分萧索,远远看过去,倒是雍容华贵的。佟儿放慢了脚步,压低声儿对我道:“小姐,椒房殿往西便是长生殿了。奴婢要去太后那里,小姐你真的要去昭阳殿吗?”

我暗自定定心神,“告诉我怎么走。不用找人陪着我,我自己去。”

佟儿顿住,呐呐道:“小姐,万一郭照她对你…你自己要怎么办?”

我摇摇头,“不要在为我担心了,我的性子你也知道,便是劝也是劝不住的。倒不如遂了我的念想。你去吧。”

佟儿迟疑着,仍不肯去。

我心下焦急,道:“你若再不去,太后那里如何交代?”

佟儿望着我,咬咬唇,哭出声来,“小姐,你就真的忍心再让睿公子伤心两次吗?”

我抹抹眼睛,揩掉泛出来的湿润,哑哑道:“你去吧。”

椒房殿起了阵风,呜呜咽咽的。我茫然的抬头,脚步坚定地往昭阳殿方向走去。昭阳殿,多讽刺啊,竟和我在邺城住的昭宁殿只一字之差。

当步履渐渐接近昭阳殿,我顿住,望着坐在阁台上的贵妇,她周身环绕着宫女侍婢,偶有几声欢笑,却让我听得那样刺耳。耳畔忽然又嗔怒的声音,“这是哪个宫殿的婢子?竟也敢乱晃到昭阳殿来,讨打么?”

我默然打量着走过来的婢子,忍不住笑道:“讨打?那也要看你打得打不得。让开。”

那婢子大抵是没见过这般放肆的小婢女,瞅着我愣在原地。我也不去管她,自一步一步往阁台上去。未几,便有几个婢子过来拦我,要动手将我捆绑了。

其中有个穿碧色襦裙的,过来抓我的手臂。我本能想要伸手扶住楼阶的栏杆,却脚下一滑,倒退两步险些歪倒。好容易抓住栏杆,迎头对上郭照惊诧的脸。

她就远远地坐在亭子里,却被我镇住,良久,才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慢慢朝这边走过来。

心口猛地一沉,果然,是认出我来了吗?倒也好。

郭照缓步走到离我三步远的地方,与我面对面的站着。她穿着华贵,给人不实之感。倒是眉目里没什么表情,只是定定的打量我,半晌,指指我,道:“是你?”

她的声音极轻,却如磐石砸在我心中。我警觉地站直,“是我。贵嫔若是听我道明来意,不防移步殿中,屏退左右。”

郭照似是并不反对,只是眸子沉沉,我却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没有愤怒,没有气恨,平淡的倒似没有生命,像是一个死人。

我跟着她进来殿中,偌大的昭宁殿关上殿门,几乎要让人以为天黑了。外面明明是天空明媚。

有几缕光线从窗格子的镂花里折射进来,看上去很柔和,却也蒙了层暗尘一般。郭照屏退了所有的婢子,殿中,只有她与我,沉静若水。

她指指席子,微微沉吟,“姐姐坐吧。说来也奇怪,我最近倒是总觉得姐姐会来找我。没想到,姐姐就真的来了。”

我微微蹩眉,心中只觉得嫌恶。

“郭照,我今天既然来找你,不是来看你在我面前虚情假意的。既然你恨我,何必如此假惺惺?你不觉得累么?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恶心什么呢?姐姐,你觉得我恨你?”她兀自笑笑,自嘲道:“我起初,也以为我恨你,我怎么能不恨你呢?为什么他的眼中只有你?为什么他从来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我是恨啊,恨不能将你抽筋扒皮。可是啊。”

我心中遽然一紧,“可是什么?”

她踉踉跄跄走到几桌旁的席子上坐下,轻声道:“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错了,全都错了…”像是喝醉了一般,她重复着,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

错了什么,哪里错了?几桌上的香炉里燃着龙涎香,淡薄如雾缓缓散入殿阁深处,殿里只剩下我的不解,和郭照的痴狂。

我慢慢走过去,小心蹲下来与她对视,“你说错了?”

“错了。”她对上我的眸子,那里全都是疲倦。她慢慢然道:“姐姐,我要的从来就不是凤仪天下,也不是皇后的位子。我只是想得到心爱的人的爱,只是想得到曹丕他的爱,可是,今天我才知道,我的渴望是多么好笑,我不能生育,原来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郭照愤怒的捶打着桌子,我竟手足无措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正想再问,郭照忽然抓住我的手,急道:“你留在我的宫殿里,啊,求求你留在我这里,啊?”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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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我愣怔在原地;丝毫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什么。

“他让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孩子了;都是他;从始至终都是他。”她坐在席子上,悠悠的望着混杂在空气里的香烟;“是他让稳婆在我小产的时候动了手脚;让我这辈子都无法做母亲。我还痴痴地爱着他。姐姐说我傻不傻?真是个傻子。”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措手不及;若真如郭照所言;一切都是曹丕安排的…我们究竟是活在多恐怖的境地里?郭照为此心中对我生了怨恨,间接害死英儿。可到头来,到头来竟都是因为多年前曹丕的安排。难怪郭照一直说错了;真是错了啊,错的如此离谱,如此令人发指。

到如今,这些事究竟该怨恨谁?究竟该找谁发泄?

我颤颤巍巍站起身来,苦笑着走出去。推开门的刹那,阳光刺眼。我环视四周,只觉得耀眼太阳下,巍峨肃穆的宫殿好似张着血盆大口的猛虎,将人整个吞进去,却连骨头也不吐出来。

天好像忽然失去方向,旋转起来晃得人晕眩。

我踉跄着想找到藏身之处,想躲起来再也不看再也不听再也不见。

*****

我不知道是怎么跌撞被带出的皇宫,直到醒过身来,才发现佟儿紧紧攥着我的手,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呐呐的,问她,“为什么?”

佟儿不解,却还是啜泣着问我发生了什么。

她的手颤抖着,却依旧是抓着我紧紧的。我苦笑,“害死英儿的是曹丕,是她的亲生父亲害死了她。”

佟儿震惊的差点惊叫出来,忙安慰我道:“小姐,你可不能信了郭贵嫔的一面之词,也或许,也或许她是故意那么说的,就是为了让小姐怨恨皇上呢?”

“可对她能有什么好处呢?我都站在她面前了,她想置我于死地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曹丕不知道,也不会追究她任何责任。可是,她没有那么做,她说曹丕让她不能生育,怎么会是假的呢?一切都寻到源头对起来了不是吗?”

“小姐,你冷静的想想,如果东乡公主的死,真的是皇上所为,皇上何至于那么悲伤,还下令将雍华五马分尸,暴尸城门呢?”

我无法冷静下来。

只要一想起来英儿躺在床上冰冷的身体,我就如何都无法冷静。

斜斜倚在马车上,不知怎么就是不想再回到曹真府上,夏侯氏和李贵人一番闹腾,虽说也没闹腾出来什么大事,却也着实让我不想再回去了。懒懒道:“佟儿,送我去别的地方。”

佟儿晃一愣神,道:“司马家在洛阳倒是还有一处闲置的院子,不过,简陋了些,小姐要暂时先去那里避避吗?”

惫懒的点点头,只想倒在车中睡去。

佟儿将我送到别院,时辰正好是未时一刻。

别院倒是也没有佟儿说的那般简陋,只是荒凉了些,因为人居住,也无人打扫。佟儿吩咐跟过来的几个婢子将还算干净的房间收拾一番,算是把我临时要求的住处收拾了出来。

待收拾完,佟儿又吩咐赶车的小厮去街市上置办米粮,就连干柴之类的也嘱咐买回来。终于收拾妥当,她才过来,不无担忧的看着我,道:“小姐,我是趁太后小憩的时候得空出来的,只怕小姐今日在昭阳殿出现的事不日就会传进皇上耳中,若皇上知道小姐尚还活着,只怕又要追究了。”

我摇摇头,拉过佟儿的手,“不用担心了,他早就知道我还活在世上。你只管回去吧,只是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若是曹丕问你,你只咬定自己不知道,他不会为难你的。”

佟儿急忙摇头,“佟儿不怕皇上逼问,只是怕小姐在这里吃苦。”

没想到最后,肯为我着想的,也只有自小相伴的佟儿了。

我无力的摆摆手,“你快回宫里去吧。最近不要来找我,安心侍候太后。若郭照说的话,果然不可信,你也帮我打探着。就这样吧,我累了,想睡会儿。”

佟儿慢慢转身,依依不舍得往外走去,我听她吩咐两个婢子留下来照顾我,只得提高嗓音,无奈喊道:“不要留任何人下来,我不想节外生枝了。”

外面静默一阵,几声低语之后,脚步细微摩挲着离开了。

恢复平静的院子风声潇潇,我起步缓缓走到门口,斜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兰草被风压低,风才过,又顽强的立起来,摇摇晃晃。

其实,一个人呆的久了,就会忘记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就像我在竹舍独居的那段日子,每日抚琴品茶,练字下棋,几乎忘记自己是个会老死病死的凡人。

日子晃过如流水,掐不住指尖的韶华。

春逝暑盛,暑去秋来。

九月洛阳宫中传出封后的事来。那日听到院外锣鼓喧天,街上武环率下大夫奔走相传,皇上下令,立贵嫔郭氏为皇后,赐天下男子爵人二级,赐鳏寡笃癃及贫不能自存者谷。

我窝在院中足足听着三日,知道郭照已经被封为后。

原来,那个人说,我以天下为媒聘你为后。

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

他也曾踏过万水千山,不远千里奔波,在甄城将我找到。

等我再找不到了,他也不过是立旁人为后。

只是如此罢了。

我挨过九月,觉得身体羸弱,便唤来黎鸦,传信儿给佟儿,让她过来照料我些时日。近来,总觉得做事力不从心,行动也不再利落。本以为我这残躯尚还能撑些时日,前几日打水时,却突然惊觉身体麻痹不能动弹,方才知道身体已是每况愈下。

黎鸦飞走以后,我勉强又支撑几日,却迟迟没有等到佟儿过来,心中纳闷难道是黎鸦在路上遭遇了不测?可我已经再没有踏出院子的力气。

又过了几日,已经是躺在床上滴水未进半日,口舌干燥的紧。如果再无人来,想必我的命也就走到尽头了。

黄昏时分落阳的余晖洒进屋内,看着温暖。

我动动手指,觉得身体轻快,竟然可以起身。便披上白色斗篷去外面看看,很奇怪,也不觉得渴或是饿。

许久没照镜子,发现清瘦许多,本以为会很是狼狈,却觉得还算能看,面颊也有微微红晕,不似之前的苍白。

院中草木枯黄,之前身体还算好时,院中时时清理,近来卧病在床,再也无暇顾及院中杂草,枯草竟已经长得有半个墙壁般高,只是已是深秋,却是不能再长,以后便要枯死了。

我怔怔的出神,恍惚听见有细碎的脚步声。抬眼望去,险些怀疑自己出现错觉。

曹植就站在那里,盈着笑意看我。

我搓搓眼睛,想证明是自己眼花或是还未睡醒。再睁眼看去,他仍旧站在那,没有消失。我试探着发出问他:“曹植?真的是你来了吗”

他慢慢走过来,替我理整好斗篷,盈盈笑意,“是我,我来了。嫂嫂,我来接你走。”

“走?走去哪里?”

“去一个你喜欢的地方,那里有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不会像在这里,总是孤单陪伴着。天下如此大,总有地方容身的。”

“天下如此大,可,何处才是我的家呢?”我喃喃,问着他,也问着我自己。

恍惚之间,只剩下沉默,等我再度睁开眼来,曹植早已经不见了。兀自笑笑,竟然是做梦了吗?人还真是奇怪的东西,站着都能做出梦来。

我摇摇头,缓缓转身,想寻找一个靠着舒服的东西坐下。

“争如姑姑。”

我一惊,再回过头来,竟是墨羚彧,他定定的站在院子里,眉目沉沉。我想,这次或者也是在做梦吧?

他上前两步,将背上的药框摘下,翻腾着什么。我微微闭眼笑了笑,今天的幻觉还真多。正打算起步继续刚才的想法,却被他一把拉住。

“争如姑姑,那个叫佟儿的姑姑已经死掉了。是大师兄收到黎鸦传信,让我过来接你的。”

“骗人的。”我狠狠打开他的手,这一定是梦,跟方才的曹植一样,是我产生的幻觉。“佟儿怎么会死呢?不会的,我不相信。”

我挣扎的跑,往院子外面跑,拼命地跑,想逃离这个梦,逃离这个我不想面对的噩梦,怎么不让我醒来呢?醒过来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梦了啊。

墨羚彧追上我的时候,我窝在街上的风筝摊后面,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

墨羚彧的小手温热温热的,轻轻拍在我的肩上,他只是动动嘴唇,我却已经吓得失声尖叫。

“争如姑姑,你振作起来。争如姑姑!”

无助瞬间填满整个心膛,我慢慢滑座在地上,恹恹的哭着。

“佟儿,是怎么死的?”

墨羚彧小小年纪,竟然是叹了口气,“死在回府的路上。听说,是被拐角钻出的马车撞了,对方的马从佟姑姑的身上踏过,车子碾压了佟姑姑的身体。”

“是意外?”

“据说,是意外。”

“司马家怎么说的?”

“我,我不知道。争如姑姑,你跟我走吧,大师兄让我告诉你,不要在继续呆在洛阳了,他们都想害死你。”墨羚彧有些气急败坏,却也带着着急。

我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好,我跟你走。带我走吧。”还能如何,再也不是我可以顾及的了。

当马车再度离开这里,已经是十月甲子。沿路听闻曹丕下诏选择墓地。自古帝王登机,必先考虑墓葬,今年是黄初三年,发生的事情数不胜数,让我心疲。听到墓葬的事情,我竟然难得舒畅一回。想到曹丕虽然贵为天子,却也终归是要死去没入黄土之中,心中竟有股难言的舒畅。

我的恨意,便也得了几分发泄。

第136章

深秋长夜,月色如水;平添几分落魄与寂寞。

路过邺城时;特别在邺城逗留些时候。因为想在此处陪陪英儿。

英儿的墓冢在邺城外十里的襄陵。襄陵本是曹操尚还在世时;为早夭的孩儿立冢的地方;因为英儿还未及簈;所以葬在此处。

英儿去时;曹丕曾在墓冢旁简易搭建个草棚;用于过来拜祭的时候小憩;没想到一年未曾再来,草蓬上已经缠满枯藤。

墨羚彧将马拴好,过来清理纵横交错的藤梗,我则将附近的杂草清理干净。看眼前的光景,英儿的墓是许久不曾有人来过了,枯草疯长般盖过坟头,将墓碑掩去半个。

我心疼,难受的流出泪来。

舍不得在人世间最后的时光就这样碌碌而过;我就在草棚多住了几日,白天陪英儿说说话,就觉得英儿仿佛还在身边,一颦一笑都清楚的紧。

墨羚彧陪我几日,突然感叹说,若是这世上有种医术可以起死回生就好了。

我笑,若真的有难么一种医术,也只会带来祸事,哪里会好了?长生不老若不是贪念,就不会有秦始皇派大臣访遍天下寻求不死药的愚昧了。

墨羚彧却是看着我的眼光充满怜悯。

我抽手捂住他的眼睛,忍受不了一个孩子的可怜,叹悠悠道:“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们觉得我很辛苦,其实我却不以为然。如今的我如鱼得水,冷暖自知。是这辈子活的最真,最暖的时候。”

墨羚彧只是站着,也不说话,轻轻推开我捂着他眼睛的手,表情凝重。

七日后,我们收拾好东西,打算趁着夜色往青山赶去。事实上,已经进入冷冬,霜华天气有风,每每都刮得呜咽难听,荒郊野外更甚。路上行走寒意沁人心脾,没有准备御寒的衣物,我和墨羚彧都觉得放弃骑马改为步行是眼前最好的御寒方式。

打定主意之后,我和墨羚彧才从草棚钻出来。才出来就惊觉远处有人骑马而来,仔细辨认之后,确定不是一人,而是一行人。

火光渐渐近了,可看清来人之后,我想躲已经是来不及。

终归,我和他之间,逃不开也躲不掉,只能纠缠不清下去。

微微垂目,等着马上的曹丕走过来,心中闪过无数个见面仪式,却等他颤抖的摸着我脸颊的时候,相好的词儿都不见了,只剩下干巴巴的诘问。

我问他,你怎么能害死英儿呢?

曹丕的手在我脸上顿住,继而捏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我抬眼,恨恨的看着他,“若不是你,郭照怎么会恨我到如此地步?英儿是你害死的,我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你!”

“你还活着?”

我冷笑,打开他的手,恶狠狠地大吼,“英儿是你害死的,是你害死了我的英儿!是你!”指着曹丕的手颤抖不已,为什么还要让我再见到他,如果再也见不到,我可以一直欺骗着自己,是因为我再也见不到了,我马上就要死去了,无法为我死去的英儿报仇,可他又来了,有

在我面前,那张美好的脸,那样浓黑的眉。

‘哐啷’,我抽过他身后侍卫的长刀,狠狠地扎进曹丕的胸膛,鲜血喷溅在我的脸上,温热、粘稠。这是曹丕的血。

曹丕慌忙中伸手握住了长刀,我没有扎进致命的地方。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嘶哑的质问我,“甄婉若,你疯了?!”

我看着他的手沿着刀刃流出汩汩鲜血,浑身再没有力气,缓缓滑在地上。我恹恹的哭,挥手捂上泪眼,任眼泪猖狂。

“这一刀之后,曹丕,你我便两不相欠了罢。”

我终归是没有勇气杀了他,他不仅仅是负我的夫君,也不仅仅是害死女儿的父亲,他还是这天下的君主,或者我杀了他,仍会有别的君主即位,可再也不会有他一样的皇帝,何况,英儿已经死去了,我也是将死之人,就不能再把睿儿害苦了,他还太小,还需要曹丕的庇护。

“从今以后,你只管做你的皇帝为万民造福,而我,只是一个平凡的百姓,不是你的夫人。只是,”我定定心神,缓缓站起身来,将眼泪拭干,道:“睿儿始终是你的孩子,无论如何,也再不要伤害他了。”

曹丕缓缓将没入胸口三分的长刀拨出,冷冷的望着我发笑,“你刺伤了孤,以为孤还会让你全身而退吗?”

他的手上还嘀嗒着血液,身后的侍卫竟无一人动弹,我愣愣神,正要开口问他是不是打算将我就地正法以儆效尤。他却抢先开口。

“来人呐,将刺杀孤的乱臣贼子拿下,不许放走一个!”

我左右看看,墨羚彧不知何时,已经不见踪影。也倒是亏得他跑得快,若是能跑出去,真希望这一次,再也不要来找我,不光是他,还有墨竹。回过头来,自己已被侍卫拿下,我凝视着曹丕,道:“这一次,一定要确认我真的死去,我也不想再活过来第二次了。”

曹丕身子一震,看着我的眼神尽是悲伤。许久,他才捂住胸口,像是受到什么刺激般剧烈咳嗦起来。

我的心好像被什么拧成一团,绞痛的感觉几乎让我承受不住险些窒息。来自胸口的窒闷一下子悸动起来,有暖流涌上喉间,腥甜味充斥着在口,我竟又吐出一口鲜血。

抓着我的侍卫连忙松手,我失去支撑,身体噗通倒在地上,好半晌才费力的支起身子,想挣扎着爬起来。脊背忽然间冰凉,凉意渐渐盛起来,噼噼啪啪的雨点想断了的线,继而融为丝线滑落,拍打着地面,溅起水花雾气,和着夜色,在火把的亮光里,恍惚给人些暖意。

雨水很快就将鲜血冲淡,地面泥泞起来,也没有了血的味道。

曹丕伸手过来,眸色沉沉的看着我,“行刺孤,按律例当凌迟。孤不要你死,孤要你活着,要你好好活着。你想让孤后半生活在后悔和自责中,孤偏不随你的愿。”

我咬咬下唇,冷笑出声,“你也谁都不是神,纵然你贵为帝王手握生杀大权,也不过是能送人早些死亡,想要让人活命,却也争不过天。你不过也是凡人罢了。”

曹丕眉目里的柔和眨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鸷的冷意。

“翠水居的长亭建好了,孤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囚凤台。”说罢,他站起身来,厉声对随着的侍卫道:“将甄夫人带去囚凤台,软禁起来。没有孤的旨意,不许踏出囚凤台一步,日夜派人把手,若是甄夫人性命有虞,全都提头来见!”

真是可笑,到最后,竟然是落得如此下场。

******

翠水居是曹丕在洛阳城中一处名唤涧里的地方建造的水居,曾作为闲暇时小住的别院居住过。守在这里的老嬷嬷说,这亭子原本不叫囚凤台,只是有一天,皇上在书房批阅文书的时候,听到院中有凤鸣,出来一看,果然是朱色的大鸟落在院中,心中十分喜欢,便改名为囚凤台了。后来,因为朝中事情日渐繁忙,曹丕就鲜少再来过了,这里也就成了名符其实的冷宫。

我被侍卫带来囚凤台时,身心俱疲,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心灰意冷,每日坐在楼阁上看天,看着看着,就呆了。老嬷嬷就常常劝我,陪我坐着。

老嬷嬷说,她以前是在前皇后身边伺候的,宫变之后,前皇后不耻皇上的所作所为,一怒之下,将绶印摔下高台,曹丕以老嬷嬷家人威胁,迫使她背叛了前皇后。曹丕即位后,她就被安排在翠水居了。

我略略笑了笑,逼宫是如何发生的,那都是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也不想知道,也不想从任何人口中听说。只是觉得难得,难得曹丕竟然还能让知道这段秘辛的她活下来。

*****

原本以为,曹丕这样将我关起来,也就关起来了,哪天,我大限将至,也就是是摆脱了。却不想,曹丕竟将杜仲安排过来。

我安静的坐在房中配合杜仲的诊治,杜仲把完脉象,忧色重重,道:“夫人,这脉象。。。”

我浅浅笑,“杜大夫有话直说,若有什么想问的,我都是回答杜大夫,不会隐瞒的。”

杜仲微微俯身施礼,缓缓问道:“按道理,老朽已经是该辞官归隐的了,皇上迟迟不许,今日老臣才知道是为何事。夫人的情况,就算老臣不点破,夫人也应该知道了。”

我点点头,“杜大夫既然知道,又为何隐晦不说呢?难道事到如今,杜大夫还有什么难言之处吗?”

“老臣并非这个意思。只是对夫人的脉象有些拿捏不准才如此。敢问夫人,近期是否用过草药?”

我摇摇头,“没有用过草药,怎么了么?”

杜仲微一沉吟,开口道:“实不相瞒,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可是夫人的脉象出奇的平稳,尽管老臣觉得事有蹊跷,可,也这是上天眷顾夫人也说不定。老臣行医一生,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真是奇了,夫人进来是否觉得精神很好?”

我微一思索,道:“近来确实精神许多,这其中可有什么蹊跷么?”

杜仲迷惑道:“老臣不得而知。夫人近来可吃过什么草药?亦或者是奇怪的东西,以前从未见过之物?”

我缓缓起身,轻踱两步,忽然之间想起在邺城的时候,墨羚彧给我吃的奇异山果,急忙道:“我认得一个行医的孩子,倒是他给我摘过些奇怪的果子,我没见过的。”

杜仲摸摸苍白的胡须,脸上有了笑意,道:“那,想必就是野果的功效了。夫人福大命大,只是,虽然精神好了,却也只是有延命的功效,若夫人仍不听劝解一意孤行,到头来,还是活不过三年。”

我自然知道,可如今,对于已经没有自由的我来说,还能活多久,又有什么意义呢?缓缓走回去坐下,我淡淡开口问道:“他说什么了?要如何处置我?”

杜仲只是摇摇头,“老臣不曾听闻。”

作者有话要说:大跌眼镜的,居然刺了我家丕少一刀,嗯,女主,你也是蛮拼的,出息了。

第137章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

也不知是过了几个年头。

恍惚间;仿佛一场梦境;韶华转瞬;白首成空般。

我如平常一样起身,用完早膳,依旧在庭院里闲坐着。有多久没见过外面的人了,又有多久曾跟人说话了。不知道今夕何年,只记得花开花谢三个寒暑了吧?

庭院秋深,侍卫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秋杜若和山菊;妆点的院子好似新春三月;花开满枝。

嬷嬷跑的匆忙,远远地往这边来,当中摔了一脚,揉捏着膝盖一瘸一拐的往我这边跑,待到了,气喘吁吁,“夫人,去偏院吧。”

我闲闲的看她一眼,“方才给秋杜若浇了水,眼下还有几盆山菊,等一会的,浇完便去。”

嬷嬷容色焦急,“等不得,娘子,等不得,杜大夫已经不行了。”

我一愣,“你说什么?”

她神色悲伤,道:“杜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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