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甄宓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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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儿在前面跑着时时回头：“母亲，姨娘这里的景可好呢。”

我柔笑着：“是啊，姨娘这里景可好。”

看她天真的蹦跳着，不经世事的孩子总是这般无忧无虑，若是可以，真想倒退回，便没有这么多年的忧思。

还未行至正堂，却见郭照正和侍女雍华在院中洗衣，我走上前去拉起她：“妹妹怎么自己做这些粗活？”

她见是我，笑的灿若桃花：“姐姐，你们么得空过来？快屋里坐着。”

我点点头：“有了身子还事事亲为，万不可操劳才是。”

她拢了拢额前碎发，羞赧的笑笑：“妹妹听说姐姐也是什么事情都自己去做，时常是亲自下厨，衣服也是拿来自己缝补，如此一比，妹妹实在觉得惭愧，从未亲自做过什么，如今才知道姐姐的不易。”

听她这般说，我也只是弯弯嘴唇：“妹妹哪里话，外面太阳大，还是进屋再说罢。”

她应是。

到得厅中，雍华也比以前低眉顺眼许多，没有那般嚣张拨扈，低低躬身便退去准备茶水。

英儿趴在我的腿上，小眼珠子溜溜的看着屋中摆设，我示意佟儿过来，佟儿将长命锁子和小手镯呈上。

“妹妹莫要嫌弃，这些是魏王曾经赏给睿儿的，当初特地命人打造两套，睿儿也没用到，今日拿过来送给妹妹，希望妹妹母子平安。”

“兴许是个女儿呢，不过还是要谢谢姐姐的，烦劳姐姐这么记挂。”说罢她对一旁候着的仆婢招招手：“去把昨儿个晚上我连夜缝制的娃娃拿过来。”仆婢应声退下，他转回头来对我继续着：“这几天闲着无事，想着我小的时候娘亲会缝些娃娃给我们姐妹玩，才命人去裁来一些雪缎，自己也缝了个，给英儿拿回去玩吧。”

“难得妹妹有心了，英儿不喜欢读书，我倒还不如妹妹，怎么也没想到给她做个玩意儿。”看她腹部丝毫没有隆起的样子，再过几月却要开始显怀，心头不知什么滋味滑过，有些许苦涩。

她笑着对英儿招手：“英儿过来，姨娘抱抱？”

英儿咯咯地笑：“不过去不过去，我听姑姑说姨娘肚子里有小弟弟呢，我过去会吓到小弟弟睡觉的。”

还是被英儿逗笑，“这丫头就是调皮，妹妹可不要介意才好。”

话正说着，外面有小厮喊唱：“大公子回府。”

我正欲起身，却被郭照急匆匆的身形挡在后面，看她欣喜的模样，忽然意识到我来这来的真不是时候，叹口气没有起身，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倒是英儿一听到曹丕回来异常兴奋，从我腿上跳起来一定要看看父亲。

第36章

估摸曹丕显然也是没想到我会过来，远远就听见他在外面的惊奇：“英儿怎么过来了？”

郭照声音柔柔：“姐姐今儿个过来看我，小英儿跟着过来的。忙了一天累吗？我让丫头去备了热水……”

“英儿随父亲进屋。”虽然我在屋中坐着，不能知道曹丕是何种模样，听声音确是依旧对英儿宠溺。倒是对郭照比较冷淡。扯唇笑笑，笑自己总也改不了这乱想的毛病，就算他对郭照情意绵绵，跟我也无关。

曹丕抱着英儿进屋的时候，只是客气跟我打个招呼：“你来了。”

我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施礼，声音放的低低：“听说妹妹有了身孕，就过来看看，让她注意身子，好好养着。之前王爷给睿儿的银锁子有两个，顺便送过来一个。”

他默然点点头，将英儿放在一边，淡淡道：“既然来了，就留下吃饭吧，郭照的厨艺很好。”

我一怔，随即道：“如此也好，我一直没有尝过妹妹的手艺，今儿个倒是有口福了。”

他嗯了一声，也没再答话就去几案坐下，撑着头去看一堆的公文。

郭照灿笑两声，对我道：“丕郎他最近忙于公事，心情不怎么好，姐姐别介意。对了，妹妹一直听说，姐姐的厨艺很好，不知道姐姐可愿意跟妹妹一并切磋下厨艺？”

我蕴笑两声：“妹妹这话说的，姐姐可不敢担当，厨艺更是不如妹妹的好，还是妹妹做来姐姐尝个鲜吧。”

她有些为难，左右看看，以手撑腰故意挺着肚子，柔笑着：“承蒙姐姐这么看得起妹妹。”

其实不过才两个月的身孕罢了，身上穿的又是肥大宽硕的襦裙，恍若不细看，就算是细看也是看不出的，她这般再怎么挺，也看不出身怀有孕。好巧不巧，这个时候曹丕蓦地抬头，看到这个动作皱皱眉头，站起身道：“哦，照儿有孕在身不便劳累，不若这顿饭菜我亲自来做。夫人以为如何？”

心里有些吃惊，曹丕居然要亲自去下厨？看来他对郭照的确很是宠幸。我抬眼看他，他眼神冷冷，没有丝毫温度，不过两月未见，他好像消瘦很多，似乎眉间透着很多疲惫，这两个月来，他过得不好么？我别过脸，晦涩的回答：“还是我去做吧，省的劳累了妹妹。”说完伸手给佟儿，“佟儿扶我去东厨。”

未走出两步，曹丕走在我前面出来，故作轻松，淡淡开口：“我想吃桂鱼，你做的不好吃。”

虽然我厨艺的确说不上很好，但是清蒸桂鱼这道菜却实实在在做的不差，他这般说，我自然是不服气的，赌气道：“婉若别的菜色却是拿不出手，清蒸桂鱼这道菜却绝不谦虚。”

他似是轻笑出来，我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直到他桑桑的笑声渐渐变大，才那么真实的意识到，他真的在笑。我有些恼怒的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厨屋里没有下人，他踏步走进去，我随后跟上。突然意识到英儿居然没有跟来，有些不放心的对佟儿道：“去照看着英儿吧，她对这里不熟悉呢。”

佟儿点头应是，便转身退下去。

厨屋里着实是简单干净，木柴是预先准备好的，打眼往四处瞅瞅，一口水缸，几箩筐的青菜，绳上吊着的猪肉，案板下的盆子里养着两条桂鱼。我起步走到案板旁，先是捞来青菜清洗，正欲放到菜板上切段，曹丕却将刀子拿去，对着水盆里的两只桂鱼比划比划，问道：“小鱼儿小鱼，今日我便要吃你们其中一条了，本来你们也可做一同命鸳鸯，可惜啊，我孤孤单单一个人，看了嫉妒。”说完别有深意看我一眼。

我摸摸鼻子，掐着手里一根青菜不知如何作答，他什么时候孤孤单单的了？倒是美人相伴双宿双栖的。

他挽起袖子，伸手抄住身形较大的那一只，唠唠叨叨：“谁让你是公的呢，我这么不开心你倒是有母鱼相陪，干脆就烹了你，解我嫉妒之苦。”

“这桂鱼还是莫吃了，他们夫妻本活得好好的，再说，人家只有眼前一个妻子，你不是比他强很多？不光有大夫人还有二夫人，说什么孤孤单单的话？你说这话让人桂鱼怎么想？让人桂鱼怎么看你？让人桂鱼情何以堪？”负气的说完这些，才意识到自己吃味了，看着手里掐成节节段段的青菜，责怪自己怎么就下手那么重，活活糟蹋了一个新鲜的菜肴。

他起身，黑色深衣因为手中桂鱼的挣扎，溅上几滴水，此时渗下去形成一个个水印，手上的鱼还在不停地挣扎，他不得不加些力气更结实的攥住手里的桂鱼。接了我的话，道：“他却还有一个真心相伴的，我却没有，怎能不妒？”

我指指他手中的菜刀：“旁的不提，你先把刀给我吧，妹妹还等着呢，莫让她饿坏身子。”

他冷哼：“你倒是关心她。”

无奈叹口气，起步欲要将他手中菜刀接过，他退后一步，将手里的桂鱼扔回盆中，又将菜刀背到身后：“我不给。”说罢别过了头去。

被他的模样怔住，不自觉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怎的跟个孩子似的别扭？我看着自己的手，呐呐道：“那你怎样才给？”

他回过头来，眼神透着某些光彩，“你让我搬回去。”

蓦地发现，这个男人，他在跟我撒娇，他曾经戎马杀场，曾经眉宇间尽是不可战胜的坚强，深谋老算，不苟言笑。似乎没有一个撒过娇的童年。他步步为营，从没像曹植那样被母亲宠过夸过。今日是怎么竟做起不讲道理的孩子？

我忽而很想笑笑他现在的模样，‘噗嗤’一声真的笑出来，揶揄着：“你这是做什么？我什么时候没让你搬回来了？明明是自己醉在温柔乡，怎的怨起我来了？”

他别过脸去，眼神却是透着喜色，闷闷的嗯一声，起步去将我洗净的青菜切断，一边回道：“那个……桂鱼不杀了。”

我笑：“不杀了？”

“嗯，让它嫉妒我……”

第37章

我抿抿唇角，笑：“还是找个小厮过来生火是正事。”

他摇摇头走到灶前，拿起火折子吹着（读二声），“我来生火，今日做次普通农家夫妻，我来替你烧火，你来下厨。可好？”　看他模样认真，我点头：“好。”说罢抄起择（zhai）好的青菜，翻手倒入锅中，青菜在受热的油中兹兹响着，入锅就已见熟。他擦擦额头上沁出的细汗，笑着看我，我回视着他，时光变得安详，感觉真好。

他添上一根柴火，开口道：“曹休和曹真说，下个月打算去江南游玩，你要不要去？”

我有些吃惊，赤壁一战让曹军损失严重，现在还没恢复元气，难不成就要再次攻吴？他似是看出我心中所想，温润一笑：“此次真的只是前去游玩，当然顺带看看吴国的地形也是此行的一个目的，但是那只是捎带着而已。”

嗔怪的睨他一眼：“还不是因为要去探个虚实？蒙混我哪有那么容易？”

他不答反笑：“我想带着睿儿一并去，英儿就留在府中吧，可惜琉珠不在了，若是在，让琉珠留在府中照看我还是放心的。”

我低头想了想：“还是让佟儿留在府中照顾英儿吧。”

他止了笑，沉思一阵道：“佟儿照顾英儿确实好，可是，此行前去江南，你身子又不好，若身边不带着个可心的人，我怕你辛苦。”

我将菜盛出，放好，回道：“你忘记我前些日子带回来的阴姬了？带上她便好。”

他恍悟，舀水熄灭柴火，“那就带上她吧，咱先用饭，然后打道回府。”

唤来几个仆婢，吩咐她们将饭菜端去正厅，我和曹丕洗过手一并回去，才出来就碰上郭照，差点和突然出现的她撞个满怀，收住脚步却跄的自己差点跌倒。好在被身后的曹丕扶住，这才站定身子。

郭照本来脸上带笑，想必刚才她也是受到惊吓，脸色就不怎么好，缓过神来挤到曹丕身边，拉起曹丕的胳膊道：“还好没撞到，不然奴家可真要吓死了。”

我扯扯唇角：“是啊，妹妹怎么突然就过来了？”

她对我福福身：“看到丫头们都把饭菜呈上，却不见姐姐和丕郎回去，我就过来看看，等着姐姐和丕郎吃饭呢。”

我干笑两声：“倒是麻烦妹妹了。”

她不好意思冲我笑笑，拉着曹丕就往前走，一边絮叨着：“小东西又在踢我呢，不若今晚丕郎再读书与他听罢，他好像很喜欢听父亲读书。”

被他们丢在身后，心里有些难过，当初我怀着孩子的时候，曹丕整日忙于政事无暇顾及，别说读书给睿儿和英儿听，就是话都说的不多，现在碰上好时候，曹丕时间多了，郭照的孩子真幸福。苦笑着摇摇头，跟在后面默默走着。

曹丕忽然开口打断郭照：“我什么时候读过书与他听了？”

我愕然，反观郭照，还留有残笑僵在脸上，显然也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曹丕。

只听曹丕继续道：“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别人胡乱捏造一些莫须有的事情。”

郭照低下头去，恭声道：“是，是奴婢记错了，不该胡乱说话惹丕郎不高兴。”

我倒抽一口凉气，停下脚步倚在廊柱上仰头望天，表现的好像刚才那些话我都没有听到。

曹丕继续道：“你退下吧，以后小心着自己的舌头。”

眼角余光偏巧不巧瞥到郭照缓缓抬起的头，她流露出的愤恨眼神落在我身上转瞬即逝，却惊的我一个激灵。完了，每次都想和睦相处，却总是适得其反，这梁子怕是结的太深了。

郭照退下之后，我鼓鼓腮帮子冲天空吐气，曹丕一脸无害的挡住我头顶蓝天白云，我眯眯眼睛：“你这样直接将人家打回原形……不好吧？”

他无所谓的捋过我胸前的一缕长发放在手上绕圈：“怎么不好了？我觉得甚好。”

“。。。。。。你怎么也得给人家留些面子。”我说

他低低‘嗯？’了一声，“为何要给她留面子？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因为她的面子硬说自己做过？”

我无奈叹气，错开话题道：“还是回厅吃饭吧。”

他挑挑眉毛，“现在不想在这吃饭了，多呆一刻钟都觉得不舒服。”

我从他手中拿回头发，“你想干嘛？”

“走。”他收回手背在身后，又变成那副不喜不怒的模样，“这就回府。”

“哎。。。。。”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步走远，好不容易追上他，赶车的小厮竟就候在院中。疾走两步攥住曹丕衣襟：“就这么走了果真不好。”

他吩咐小厮道：“将小姐带过来，就说咱们要回府了。”说罢又对我道：“就这么走了，我觉得果真很好。”小厮捂着嘴朝正厅跑去，我则无言以对的看着他，只得叹口气，道：“好吧。”

一个男人在一群女人中间，可以选择和自己喜欢的女人住在一起。一群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这男人就着实可怜，女人更着实可怜。记得当初文帝罢黜六宫独宠一人，即解脱了一群女人，又解脱了自己，果然是个聪明的帝王。想到这我笑了笑。

佟儿带着英儿过来的时候，郭照也由雍华扶着跟来，才到跟前就一脸委屈，开口道；“贱妾知错了。。。”

“既知错了，就在晓风院自省吧。”曹丕实在是个严谨的人，丝毫没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便抱着英儿朝外走去。

我无奈的看着郭照，“妹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本是来送贺礼的却从她身边把曹丕带走，现在说什么都只会增加和她之间的嫌隙。

她看都没看我，直直看着曹丕的背影，跌坐在地，急喊道：“贱妾真的知错了，贱妾改。。。”

曹丕和英儿已经走远，我走上前去，伸手想将她扶起，她恨恨的甩开我的手，瞪着我，“甄婉若，你何必这么恶毒？背地里挑拨我和丕郎的情谊，还假惺惺的在我面前充什么好人？我从今天起，跟你势不两立。”

我茫然看着她，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好，这样也挺好，早一天晚一天而已，看来想真正亲如姐妹是不可能的了。我正正身子，婉声道：“别气坏了身子，姐姐还是那句话，丕郎是人不是物品，谁都左右不了他的思想和决定，他想做的没人阻止得了，包括妹妹，包括我。”不再试图多说什么，转身由佟儿扶着离去，也不再管郭照此刻看我的是何种眼神。

英儿许是玩累了，路上就在车中睡着。佟儿抱着她看看我，憋了半天还是开腔：“小姐以后可得小心防着。。。”我赶忙打断她的话：“防着身子，我知道，以后会注意的。”

尽管郭照当时一时生气说出那些话，也还是不要让曹丕知道的好，本来朝廷之事就已经很让曹丕操劳头疼了，若家中再不和顺，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让他烦恼，那他就太累了。

被我堵回去，佟儿也就不再说话，倒是曹丕接过话来：“既然知道，那就好好调养身子。”

我含笑对他额首：“我自然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对了，下个月出游，郭妹妹怎么办？让她随行么？”

他摇摇头：“不，她有了身子，当然不能让她跟着。”

“哦。”

×××××××××

回府之后英儿并未睡醒，佟儿抱着她去闺房，曹丕则扯着我前去正厅，说要好好商议一下此去江南要走的路线。并嘱咐小厮去告知曹休和曹真过府一叙。

小厮得了吩咐退去，殿前只剩他和我站着，寻思着找个话头，还没开口被他抵在门框，后背咯的发麻，我皱皱眉头：“你又要做什么？”

“这许久不见，你不想我？”他眼神殷切，目光灼灼。

我点头：“想的，如何不想？可是。。。”

“可是是你让我去找郭照，就是想我也觉得无法开口？”

深深看他一眼，这个人着实很厉害，每次都把我的心思猜的透彻，我温婉笑笑：“你还不是一样？生我的气就真的不回来了？不自己回来还不也是觉得无法拉下脸来？如今有了个台阶，到下的挺快。”

他别头‘嘶’了一声又转回，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那你怎么不早些给我这个台阶下？”

我学他的样子，回道：“那你怎么不早些自己找台阶呢？”

“别动，给我亲一下。”他悠悠道。

我揉揉眉心，茫然回：“怎么？夫君是要跟妾来场殿前欢么？”

他揽我入怀，淡淡艾草香味充斥着鼻尖，让我心境平和，他说：“有何不可？”

我从他怀中探出头来，看着他白皙的脸庞，“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可知？”

“知，我知。很长时间我都会想，这一生说长很长，说短很短，可不论长或短，我总要遇到一个相伴一生的女人，为了让她笑而做尽傻事，因为她哭而覆万座城池。见到你的刹那，我知道我找到了。”他郑重的、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我是一直翻飞的蝶，转瞬就会飞走再也抓不住。

我拉过他的手握住，肯定的回他：“很长很短的生命里，有些人倾覆所有最后仍是天南海北，还在眼前的时候，好好珍惜也不错。”

午后的阳光变得柔和，院中景象美好，相拥片刻之后，才记起差小厮请了曹休和曹真，遂推开他，道：“我去准备些茶点，你先去厅里等着曹休和曹真吧。”

他额首，起步朝厅中走去。

第38章

备好茶点回来；曹休和曹真已然和曹丕在殿中相谈甚欢，见我过来；曹休和曹真纷纷起身施礼道：“嫂嫂。”

我额首，将茶点放在几桌上，笑道：“难得两位弟弟过来，方才子桓说起请二位弟弟过府一叙；我就去准备了些茶点。看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今儿就留在府中用饭吧。”

他们再度施礼，曹休呵呵一笑；道：“我与七哥一直在外随父亲征战，现在才来拜见嫂嫂；嫂嫂莫怪。刚得了哥哥传唤，我还和七哥商议要带些什么给嫂嫂才合适呢。”

曹休和曹真今日穿的比较随意；相比起曹休，曹真却更是稳重一些，想来是掌管军马、带军打仗的，性子内敛的多。我对曹休道：“我什么也不缺，你们有这份心，嫂嫂就很高兴了。”

他却不依不饶：“那可不行，我们可真的是带了送给嫂嫂的礼物来的。”说罢他换来小厮，道：“快去把小爷带来的驻颜丹和云锦拿来。”小厮应声退去，我则疑惑：“驻颜丹？云锦？”

他搔搔头皮，笑的好看，“这驻颜丹在西北一带称之为不老药呢，西北的女子每日都会吞服一粒，功效甚好。据说是一位隐世的大夫用雪山上几十味草药炼制，起初是用来医治疤痕的，后来就演变成现在的驻颜丹了。这盒驻颜丹还是我和七哥偷袭敌营的时候缴获的，军营里都是武丁谁用这个啊，拿来给嫂嫂，正合宜。”

我点头，“还有这等神奇的东西？”

曹真接过话，回道：“确实是好东西，我和九弟亲眼见识过。”

曹休继而接口：“抓来的俘虏里有几个女子，脸色红润呢。”正说着，两个小厮一个端着个檀木盒子、一个抱着长长的布帛，已经进到厅里。

曹丕瞅了一眼布帛，道：“听闻云锦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搜罗的到的，你从哪里弄来的？”

曹休愕然，道：“哎，这东西我可不敢揽功，这匹云锦可是七哥搜罗来的，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说罢一副你自个儿解释的模样看着曹真，等着曹真说话。

我到看得出来，曹休虽和曹真关系好，二人性子却极是不同，这会对话，曹休说的最多，曹真却不怎么言辞，曹真这个人似乎很不爱笑，现在仔细端量，竟发现他眼窝有些凹陷，显然是没休息好的模样。

曹休的模样惹得曹丕扯扯唇角：“既然九弟都这么说了，曹真你就说说这云锦你怎么得来的？”

听曹丕这样说，曹真才笑了笑，开口道：“也没什么，二哥也知道我曾在吴国呆过些日子，自然有得到云锦的法子。”

曹昂早逝，曹操下面的子嗣虽然很多，但是年纪差距都比较大，极少有称呼曹丕二哥的，基本上都是大哥，曹真却称呼二哥，可见曹真对于兄弟之间的位份是看的极重的。

曹丕丝毫没有介意，起身走到云锦旁，细细摩挲一遍，道：“你去见她了？”

曹真无什么表情的脸上蓦地一沉，低声道：“是。”

“这次打算如何？带她走？”

我以为只有我听得一头雾水，偶然瞥到曹休，看他也是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急的直抓头皮。看来我猜的没错，曹休是个大老粗。

正欲开口问问，曹真一转身坐在椅子上，捉起茶杯轻啜一口，淡淡道：“怎么可能？我的喜欢实在不算什么，她根本看不上我，不谈也罢，我们还是说说此去江东，该怎么走吧。”

曹丕对小厮挥挥手，“把东西拿下去吧，我们全收下了。回头去我书房取来挂在墙上的两把青铜剑让两位将军带回去。”

小厮唱诺，这才退下。

各人落座之后，曹休忍不住开口发问：“刚才七哥和大哥说的什么啊，我怎么一点都没听懂。”

曹丕和曹真二人相视一笑，回道：“咱们兄弟当中，数你最笨，还是不要跟你说的太明白的好。”

我为他们三人添上盏茶水，又对曹休和曹真道：“你们的礼物，嫂嫂很是喜欢。”

话题被岔开，桌上气氛也就不再那么低沉，曹休一被拉开话题，就开始侃侃而谈：“我不是说，大哥说我笨都不是一次两次了，真不公平。”

曹丕从书架上抽出一卷羊皮纸，在桌上展开，指着涂了红点的地方，道：“你们看，我们此次化作商人一路南下，要走的几条道路是这、这、这，这里虽然也可以走，但是需要来回走两趟水路，我们的士兵大多都擅长马上作战，如果走这条路的话，隐蔽性还是很高的，但是一旦遭遇敌军攻击，也会覆灭的相当快。”

曹休指指刚才曹丕指过得蓝色区域，道：“这里也要经过一次水路，不晕船的话倒是可以，怕只怕会像上次赤壁一战，多数士兵晕船，导致不战自败。”

曹丕沉思一阵，回道：“我们可以从东郡一路南下，到达广陵，然后直接到江东的会稽，这样就可以避免经过水路了。”

曹真赞同的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虽然可以绕开水路，但是这条路窄，大规模经过士兵太惹眼。”

曹休抓起茶杯超椅子上一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道：“我看不如就走水路好，哎，咱们可是说好这次前往江东，只是游山玩水的，你们弄得跟行军打仗的先锋军一样，也太无趣了。”

我移步走到一边，添倒茶水，没有说话。

曹丕和曹真看他一眼，异口同声道：“你只管喝你的茶去。”

曹休吃了憋，闷哼一声道：“好好，我自管喝我的茶，吃我的糕，你们看好地图走的时候带着我就成。”

我放下茶壶，递给他一块芙蓉糕，道：“九弟，你的糕。”

他接过糕自嘲道：“得，嫂嫂都开始堵我的嘴了。”

一时间我和曹丕、曹真三人都被他逗笑，屋里和乐融融。

晚饭时，竟落起细雨，曹休看着滴滴答答的雨水叹气：“今日晴的这般好，居然下雨了。”

今年的雨水似乎特别多，北方连年来都不同程度的干旱，今年的雨水充足，应该会有个好收成。我想这会是一场大战之前苍天给予的最好赏赐。

曹真接了话：“可不是？来的时候又没带伞又没带蓑衣，只能等雨住下再回府了。”

自阴姬进府之后，英儿的饮食起居我就全都交给她。睿儿做过功课，她便带着两个孩子一并过来用饭。我嘱咐她待英儿用过饭后，就先带英儿下去早些歇息。又对睿儿道：“睿儿过来，这是你七叔，这是你九叔。快来见过七叔和九叔。”

睿儿点头，对曹真和曹休施礼：“七叔好，九叔好。”

曹休咧嘴笑着，从怀里掏了一阵，拿出一方小型砚台，走过来递到睿儿手中，道：“你九叔我呢，是你所有叔叔当中最没文采的一个，这个砚台还是九叔的父亲在世的时候，给九叔的，嘱咐九叔我要好好的学功课，不能出口成章也要能写一手好看的字，可惜你九叔的父亲死的早，后来九叔做了武将，砚台也就成了摆设，现在拿来给你用吧，上一次听你父亲说你字写得好看，就拿着吧。”

砚台虽然小，却格外的精致，其上盘踞着一鸡子大小的负质①，尾部盘起的凹槽雕工细腻，我甚少见这种站立状的砚台，可见的确是好东西。

睿儿接过，细细端量之后面露喜色，回道：“谢谢九叔，父亲常说九叔行军打仗上很有一套，睿儿老早就想和九叔学习怎么带兵呢。”

曹休不相信道：“行军打仗厉害的当属你七叔还有你黄须儿叔叔，再说，你父亲能夸我？”说完回头瞅瞅似笑非笑看着他们的曹丕，又回过头来压低声音对睿儿道：“那，我知道你小子聪明，借你父亲的口拍我马屁，我知道就成了你可不准说出去啊。”

睿儿捂嘴笑，道：“我记下了。”

曹休悻悻然转回到位子上坐下，对一旁的小厮道：“快给小爷上壶茶，要凉茶。小爷要降降温。”

曹丕蕴笑，“你这是得了夸奖，体温骤升？”

在座的众人一下子都憋不住，想笑又都不敢笑，曹真正吃着碗里的面，一下子没忍住面条喷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道：“二哥，你可不能害我，我身上还带着伤呢。”

我惊道：“方才怎么也没听你说起？”

他摆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伤，好得差不多了。”

我才放下心来，嘱咐丫头道：“快去给子丹换一碗面来。”

丫头应是，撤走曹真面前的一碗，换上新的。

晚饭过后，雨势渐缓，不过多时便停下来，天边竟露出半个月牙，这还是秋日里难得见到的景象。

曹休和曹真带着小厮离开之后，睿儿也下去就寝了。

我嘱咐丫头备了洗澡水，对曹丕道：“先去洗洗吧，今日舟车劳顿回来也没休息，早些洗洗歇着吧。”

他悠悠看着我，道：“我不累，现在还能和夫人一起…”

“一起怎样？”我等他许久不见下文，开口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负质①：版本三：

龙生九子古时民间有〃龙生九子，不成龙，各有所好〃的传说。但九子是什么，说法也不同。《中国吉祥图说》谓：

九子之老大叫囚牛，喜音乐，蹲立于琴头；

老二叫睚眦（ya　zi），嗜杀喜斗，刻镂于刀环、剑柄吞口；

老三叫嘲风，平生好险，今殿角走兽是其遗像；

四子蒲牢，受击就大声吼叫，充作洪钟提梁的兽钮，助其鸣声远扬；

五子狻猊（suan　ni），形如狮，喜烟好坐，倚立于香炉足上，随之吞烟吐雾；

六子霸下，又名XX（bi　xi），似龟有齿，喜欢负重，碑下龟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