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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想狗带-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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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在吸食魔气之后; 有多膨胀,现在就有多破败……就想沙漠里的枯藤,正在被吸走最后的生机。
  他不可能坐以待毙,是以,皎月就出现,给了他新的机会。
  只是,就在他准备剥离元神夺舍的时候,却又有同样一只狰狞的利爪捏住了他的身体。
  一个好似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活腻了啊你?嗯?”
  声音有些干涩,沙哑。
  如同……风沙湮灭的岁月,正在逐步走向灭亡,却依旧辉煌。
  敖啸捏着皎月,就如同是捏着一只蝼蚁。
  而他被那无名利爪捏着,却也是同样的感觉。
  那声音说的话越来越流畅:“你说……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手快?”
  敖啸在这声音下,居然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打起颤来。
  他的身形已经模糊,却还在竭尽全力地左右四顾,试图找到说话的人,同时语气哆嗦道:“你是谁……”
  “不知道,也不重要。”那声音已经带起了淡淡的笑:“不过我看你不太顺眼。”
  话音落下,那只捏着敖啸庞大却破败身体的利爪,便猛地用力,将之捏碎,化作飞灰。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敖啸几乎来不及绝望。
  他从五千多年前计划到如今,从龙象珠再到想要占据敖陵的一切,他谋划多年,甚至在三千多年前假死……再到现在,在这一个瞬间,灰飞烟灭。
  他甚至不知道动手的人是谁,被这莫名的恐惧也不过支配了短短几句话的时间。
  他死得悄无声息。
  皎月随之摔在地上。
  四周都是黑色的魔气,她看不到外面的人,只看到那只巨大狰狞的黑色利爪将敖啸捏碎后,就缓缓摊开,顿了片刻后,又朝她靠近了几分。
  她的个子,还没那爪子的指甲盖儿高,她可以清晰地看清上面的纹路。
  漆黑的,狰狞的,饱经风霜的……
  皎月愣在原地忘了动弹,然后就看到那利爪挪到她面前,缓缓摊开。
  皎月忍不住喊了一声:“殊墨……?”
  “……这是我的名字?”
  “……”
  皎月静默,不确定人,她不敢靠前,那声音忽地叹了口气,“再叫我一声。”
  “……”
  皎月一怔,随即开口:“殊墨!”
  他笑着应声:“嗯。”
  皎月听见回答,眼睛立时就亮了,连忙往前走了两步,啊……看着那爪子就跟看着一座山似的,她还得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皎月抿了抿唇,然后扒着他的指缝往上爬,最终站在他掌心上,又被他送到面前。
  魔气始终没有散去,但皎月却看到了几根巨大的柱子,不知从何处延伸出来,漆黑巨大的体积,就这么生生地钉在殊墨那庞大的身躯之上。
  她看得目瞪口呆。
  “你……你怎么了?”
  “那些柱子是怎么回事?”
  “那是什么……?”
  她口不择言,想往前跑,却发现这手掌还真是大。
  跑了许久也才来到掌心之中。
  殊墨乃是龙形,说话是用元神传音,却是一口鼻息就吹得皎月差点儿站不稳。
  听见皎月的问题,他微微叹息一声。
  天际忽然传来一声轻笑:“秽,我以为你的封印已经解开了。”
  “解开了也没什么用。”
  殊墨淡淡应着声,动了动那巨大的身体,渐渐化作人形。
  皎月就看到他躺在地上,那些柱子还没消失,却随之变小了不少,最后变成锁链,从胸口锁骨穿透,又延伸到四肢百骸……
  他脸上多了许多奇异的黑色纹路,并且在迅速蔓延。
  她过去把他扶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铁索的碰撞声异常刺耳,也透着无从下手的绝望。
  殊墨抬手指了指上空,对皎月说道:“皎月,那是你父亲的元神意识,他留给你的力量里,你可以与他交流。”
  “啊……?”
  殊墨没有理会皎月的怔愣,而是抬手,将重新化作利爪的手放在心口,硬生生地从里面抠出了那颗重新回到他体内的相思珠。
  他动作太快,却没有半点表情变化,皎月目瞪口呆:“殊墨,你在干什么啊!”
  视线却落在他手里的相思珠上。
  那是相思珠,却又不像。
  那更像是殊墨的力量……
  就在她脑海里刚刚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殊墨忽然笑了笑,随后指尖用力,直接把相思珠捏成了粉末。
  皎月目瞪口呆。
  视线一低,就看到殊墨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他的鳞甲漆黑,血色却极淡。
  此刻落在皎月眼里,竟有着几分无言的萧瑟。
  她不由把他搂紧了一些。
  却发现他的身体在飞快地变冷。
  皎月心里一慌,扣住他肩膀的手指不安地挪动,把他抱起来了一些,问:“殊墨,你是不是很冷?”
  “是有点儿。”殊墨轻笑,没有去管皎月紧张的动作,而是笑道:“你一直都要的答案,我已经有了,想听么?”
  皎月知道他说的什么,咬着唇,搂着他身体的动作不安地往自己怀里按,小声道:“可我更想要你活着。”
  殊墨轻笑:“想点儿实际的?”
  皎月:“……”
  皎月抓着他肩上的衣服,咬唇,忍着眼泪强颜欢笑:“我就要痴心妄想,就要白日做梦,就要不切实际,就要一枕黄粱,你管我啊!”
  “挺想管的……不过管不了了。”殊墨笑着道:“相思珠归位的时间很短,不过刹那的感觉,居然让我感觉到了永恒。我这世之前活了很久,无悲无喜,无情无爱,手上沾满罪孽,身上满是血腥,早就习惯了冰冷,但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它很温暖……皎月,我本想带着这秘密走,但本来就辜负了你,再这样自私,怕你难过。”
  皎月咬着唇,无声点头:“我现在就很难过。”
  殊墨又道:“我是喜欢你的,你会不会忘了我?”
  他本不在乎自己的存在是否被人记住遗忘。
  却在这一刻心有不甘。
  “不会啊。”皎月小声道:“怎么舍得嘛……”
  “那就好。'
  “我就是秽神,我知道你想让我活着……我也有过想为你活下来的冲动,只是,我世间是怨灵根结的所在,可以活,但不久后我就会变成从前的样子,你也会死在我手里,所有人都会……我不喜欢那样的自己,你也不会喜欢的。”殊墨轻声道:“你要带我去归墟。”
  皎月不想听他说这些,只将他抱得越发的紧,口不择言又胡说八道:“你这么重,我带不动啊。”
  殊墨苦笑:“别闹啊。”
  皎月喃喃道:“还得把你脑袋砍下来啊……”
  “嗯。”
  “那得多疼啊……”
  “死都死了,哪儿会疼。”
  “我的心会疼。”
  “那还真是抱歉啊……”殊墨叹了口气,抬了抬手,去摸了摸皎月的脸,忽然笑了笑:“再亲我一下?”
  “……”
  皎月眼泪啪得掉下来,砸在他脸上。
  她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但低下头,如他所愿。
  “我是喜欢你的。”
  他又说了一次。
  气绝人亡好像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皎月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气息在那一刹那凝固,他的身体变得僵硬,他的生机彻底断绝,他,不复存在。
  留下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还要她亲手斩下他的头颅。
  周遭魔气随着殊墨的气绝而猛地涌入他的身体,像是被他最后的遗志召唤,天地间的邪祟妖魔之气在这一刹那都陷入了沉寂。
  天际笼罩着的蓝色力量散去,化作微光落入皎月袖中。
  她无暇他顾。
  只是将怀里的人缓缓放下……
  晏祈在魔气散去的时候就像是有所感应一般,连忙冲了过来。
  却无济于事。
  所有人都聚集了过来。
  皎月像是听不见他们的动静一般,她伸手抚摸着殊墨的脸庞,冰冷的触感让她指尖不住地颤抖。
  “殊墨……”
  晏祈忍不住喊了一声。
  却毫无回应。
  倒是把皎月唤醒了神,她抬眼看向晏祈,说道:“他要去归墟……说去往归墟的罗盘在您那儿。”
  “归墟……”晏祈一愣,随即怔然。
  片刻后才说道:“罗盘在东海之滨,望月石下。”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狗带了!
然后停三天更新……别问为什么,我只是想祭奠一下在夕阳下逝去的青春和男主。

  ☆、第74章 我也是。【捉虫】

  后续的事情,对于旁人而言好似永远也忙不完。
  人族势微; 妖魔没了敖陵的管制; 反倒越发猖狂,修仙人不得不四处搜寻那些落网之鱼; 勉强稳住人妖魔三族的平衡。
  值得一提的是,被苍生尊为上界的地方; 居然也随之消失了。
  留在下界的神君愕然不已; 却也毫无办法……他们的修为始终在步入衰弱,最后再也没有人愿意供奉他们; 三教九流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扶言带着人族开始重新起势。
  蓝月城这个充满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城镇被无限扩大,收容了很多人。
  以扶言一人之力还完全无法掌控这么多的变数; 月云清及灵华山一脉的弟子留了下来……
  事情过去不过两个多月,从前所过之处几乎都能看到沉沉的死气 ; 听到如雷贯耳的哀嚎; 而现在只剩下为未来,为生活而努力的奋斗动静。
  有人大汗淋漓,有人笑语欢歌。
  每个人都在忙碌; 好似都不记得过去的绝望和无助。
  皎月走出蓝月城; 回头辞别扶言和月云清等人; 转身往东海而去。
  走了两步,红绫跟上来; 担忧道:“皎月,要不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话音落下; 她低头看了看皎月的小腹。
  “不用了。”皎月对红绫笑了笑,拒绝了她的建议。
  她看上去十分憔悴,但笑起来依旧婉约动人。
  红绫不好再说,只得点头。
  其实她和皎月没多少交情,甚至因为陆鸣一事,还有些或浅或深的小隔阂。
  只是皎月没有太在意旁人的心情故而选择了无视过去,让她稍微没有那么难看罢了。
  而人大约都有一种名为同情或是可怜的情绪。
  红绫对晏祈的感觉大约是还在,可这两个多月下来,看到皎月的样子,她忽然就散掉了曾经的痴心妄想。
  她还是不懂感情。
  只是,她有些同情皎月,也开始同情晏祈……爱人的永别大约比自身的绝望更难受。
  而他们,无能为力。
  她想,自己以后喜欢的人,一定要是能陪自己走过余生所有岁月的人。
  多一天,少一天都不行。
  因为不甘心,光是看着都很不甘心。
  皎月与红绫道别后,就转身直接离开,没走两步出去,就忍不住抬手去摸了摸小腹。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里面有个令她惊喜又意外的生命。
  她本想讲殊墨送去归墟后,自己也跟着离开……可她现在不能走了。
  她不但不能走,她还要活下来,要变强大,要让这个孩子平安。
  …
  两个多月前,事情结束的时候,皎月借了晏祈的剑。
  晏祈尚不知原因,但也没有拒绝。
  只是他没想到那把剑会被皎月拿在手里,又看向殊墨的脖颈。
  他有错愕,有愤怒,有痛苦,一通发泄还未涌上心头,就看到殊墨的身体瞬间化作尘埃,随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就像沧海里的一滴水,被日光蒸发,再无踪迹。
  但他的头颅还在,却是化作龙首,凝结成了最坚。硬的骨质。
  皎月抱着那颗头颅哭得肝肠寸断昏天暗地,却什么结果都没有。
  直到晕了过去,而这一晕就是一个多月。
  再醒来时,红绫告诉她有了身孕,只是孩子的情况不是很好……它在疯狂地吸食皎月的修为,她体内的灵力,甚至是她的生机。
  晏祈回了一趟昆仑,把圣山长老叫了过来,又从昆仑山取了不知道多少天材地宝等东西,足足调理了一个多月,情况才稍微稳定住。
  而这段时间下来,皎月也总算明白了殊墨一直拒绝跟她讨论孩子的原因。
  曾经问过他好几次,也总说不会有。
  他们之间,本不该有孩子的……只是,鲛族和外族通婚难有子嗣是没错,他们的血脉是都很尊贵没错,可他们体内……还都有一半的鲛人血脉啊。
  这一半鲛人血脉消去了他们之间的血脉隔离,却消不去两族血脉的霸道强横。
  孕育孩子是幸福的事,但遭殃的只有皎月。
  日渐憔悴却死活不愿意摘掉孩子的皎月让晏祈想到了云灵。
  他不知道云灵怀着殊墨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如此。
  云灵为将要命殒的她盗取了龙象珠,怀着身孕,承受着血脉反噬的痛苦,还要遭受四海追杀,而他一无所知。
  这一步步走下来,究竟有多痛苦,有多孤单?
  晏祈把昆仑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之后,就将山主一职禅让给了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老,去了东海之滨。
  海魂回到了四海,而四海风雨族群则任他调遣。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那些逐渐在脑海里清晰起来的记忆,里面那些逍遥畅快的感觉,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海魂没有再找过他,只是在他沉默太久的时候,会有海水去唤醒他的心神。
  皎月来到东海之滨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月过去了。
  距离殊墨身死后的三个月时间,只剩下三天时间。
  “这个时间到归墟足够了。”
  晏祈将罗盘递给皎月,又道:“真的不用同行吗?你看上去……很虚弱。”
  皎月摇摇头,说道:“不用。”
  听见这回答,晏祈也没有再坚持,只问:“之后你打算去哪儿?”
  殊墨跟他的交集太少,说过的话也太少,而眼下面对皎月,他也有几分愧疚。
  皎月拿着罗盘看了看,闻言说道:“师傅传了信,让我回昆仑山,如果回了南海的话,她也会过来看看。”
  “那也好。”
  晏祈点点头。
  等皎月离开之后,他就传信给了庭慕。
  皎月现在的状态……说白了就全靠一口心气儿吊着,她本人看上去毫无生气,若不是腹中有个新的生命,或许……晏祈有些担忧。
  只是碍于身份,他也不方便多说什么,不如叫庭慕提前过来,到时候也能多照应照应。
  庭慕接到晏祈的传信之后,当天就赶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师兄,皎月呢?。”
  “应当在归墟。”晏祈说道:“前往归墟需要罗盘指引,入口在瀛洲,我带你过去,之后就拜托你照应了。”
  庭慕点点头,顿了顿,又问:“殊墨呢?”
  月云清还没回昆仑,阙千也留在蓝月城,庭慕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殊墨的情况。
  晏祈听见她的问题就叹了气口,说道:“不在了。”
  “哦。”
  庭慕的回答很寡淡,末了问道:“师兄,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把师嫂弄丢的?”
  晏祈:“……”
  “算了,算了。”庭慕撇撇嘴,淡淡道:“你们这些臭男人靠不住啊!我还是把皎月接回昆仑吧,万一她哪天想开了愿意嫁给我呢?”
  晏祈:“……”
  晏祈对这个师妹印象深刻啊。
  现在的印象就更深刻了——几百年前是装作凡人去调。戏他老婆,现在开始打他儿媳妇的主意了?
  此人留不得啊!
  晏祈啧了一声,带着庭慕去了瀛洲。
  他们到的时候,皎月刚好在罗盘的指引下进入归墟境内。
  古语有云: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焉。
  归墟那么远,真正到过此地的人屈指可数。
  归墟又那么近,手持罗盘,越过瀛洲,当眼前云雾散去,便能看到那方生死的边界。
  真正的归墟是一片圆形的天堑,不知其深,环绕着的海水从边上流下,再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声音。
  那是一片永无止境的地方,海水滔滔不绝地朝下流了无数年,无法回头,也没有尽头。
  在这里可以看到浩瀚的蓝天,也能看到挣扎的地狱。
  倾泻下去的海水里能感受到无数生老病死爱恨情仇绝望与希望,海水一片湛蓝纯洁,一边乌黑肮脏……就像一个轮回。
  皎月脚下是一艘简陋的船,没有船桨,带着她停在了海水流下去的边缘。
  阳光之下的归墟上空,映射这无数气色彩虹,这里比画还要美。
  皎月坐在船头,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个盒子,又抬眼看了看眼前的浩瀚之景,心里情绪复杂,却又不知该从何表达。
  她把盒子打开,取出那漆黑坚。硬的龙首,伸手不自觉地在骑上犄角抚。摸两下,好似他人还在。
  好似他还未成年时,被她救回黑海域时候昏迷的那段时间……她总会小心翼翼地去抚。摸他的两只犄角,温润冰凉,看着可乖。
  “殊墨……”
  皎月放不开手,她甚至想回头,抱着这个龙首,找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藏起来……可他说过的话,她又不敢不听。
  他怎么就这么狠心啊。
  时间匆匆,没有痕迹。
  月升日落又是一天。
  三月之期剩下的时间更短了。
  皎月仔细想了想这段时间的经历,其实说不得刻骨铭心,没有什么过分的交集。
  若不是动了情,她也许转个头就能把他忘了……
  只是,千言万语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她把曾经所有没有说过的话都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遍,却语焉不详,语无伦次。
  在又一个日落的时候,她站起了身,腿脚发软却好不自知,一步步地走到船头,将将松手的时候又跪坐下来,把龙首伸了出去,又猛地收了回来。
  说什么犹豫不决,其实就是舍不得。
  她再三决定了许久,低头又看了看那龙首,却发现原本双目紧闭的骨质,竟然睁开了双眼。
  看不出神色,却像是在与她道别。
  皎月越发舍不得,心里却像是有个声音再催她放手:再不放手,第一个出事的就是你们的孩子。
  孩子?
  哦,是了,她还有孩子,不能任性。
  不能任性。
  她再三强调自己,最终低头,在那龙首额间落下一吻,然后狠心将之抛了出去。
  “噗通”一阵沉闷的声响,她探身出去,伸手似要抓着些什么,却一无所获。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鱼贯而出,那感觉她知道。
  殊墨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眼前,半虚半实,皎月怔然抬头,只接收到了他蹲身下来,像她方才那样,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又道:“皎月,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她怔愣在当场,回过神来时他的身影已经接近透明。
  龙首被海水冲进了那无尽的深渊,也带走了他的灵魂。
  皎月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身影,千言万语在喉咙里打了结,只来得及说上一句:“嗯。”
  他好似笑了一下,张张嘴说了句什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模糊的面容轮廓终于彻底消失。
  ——
  “我死了吗?”
  庭慕山下的茅屋多了一座,屋外聚集了不少人,晏祈也在其中。
  只是此时此刻,每个人脸上都透着交集之色。
  扶言拿着扇子,已经踱步无数圈儿,嘴里叨叨个不停:“哎呀没事儿吧?这都好久了,怎么连个声儿也不出呢?我记得女人生孩子要叫很大声啊!”
  晏祈眼睛快被他晃瞎了,忍无可忍之下,直接甩了一巴掌过去:“里面有结界,听不见声很正常!”
  晏祈就差给上一句鱼唇的凡人了。
  扶言:“……”
  这年头敢打人皇的人都很屌啊!
  别以为你是爸爸我就不敢跟你正面杠了好吗?
  扶言也是着急。
  几天前月云清收到红绫传来的消息,说皎月快要生产。
  月云清想着也是件大事,便告知给了扶言,扶言听后就与月云清等人商议,之后便一同来了庭慕山。
  他们对皎月说不上有什么过命的交情,只是人心皆是肉长,他们眼里的皎月多是脆弱,一个跟在殊墨身后的小女子罢了。
  只是,越是这样的小女子,便越是令人心疼。
  这样的心疼无关他情,却也令人无法释怀,偶尔想起的时候,总也会有些感怀。
  扶言这几年来看过皎月几次,即使知道殊墨是自己求死,却也免不了他心里的那番自责。
  因为如今天下这一切,皆是殊墨一人换来。
  作为一个自认为有些野心的凡人,他其实什么都没做,两手空空,就这么轻易地得到了自己曾经幻想过一切。
  而给他带来这一切的人,却恰恰是一个对这一切都充满厌恶的人。
  殊墨没有做得世人皆知翻天覆地,也不是在争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声。
  他留给扶言的话,只是初次见面时做下的约定。
  只是,临到生产之时,扶言却有些慌张,不知道为什么。
  ……之前几次来看皎月,都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就像一个呆滞的木偶。
  扶言莫名的,觉得今天可能要出事。
  皎月这胎怀了好多年,前两年瘦得不成样子,好像随时都能挂掉,但过了那两年后面总算是好了些,养着养着居然还长胖了些。
  也许是孩子也知道他娘的难处,没有太折腾。
  直到最近,那丫的在皎月的肚子就跟鱼在水里一样,浪来浪去,折腾了个翻天覆地。
  庭慕用法眼看的时候都恨不得直接把那瓜娃子天棒槌给拽出来——太尼玛混了,把他老娘的肚子当蹦蹦床呢?
  他们在这边已经等了一天一。夜了。
  听不到任何动静……这比听得见的痛苦呻。吟更让人觉得恐惧。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
  晏祈心里同样有这样的感觉。
  就在他们着急为难的时候,一道紫光从远处飞来,落在众人眼前,先对晏祈屈膝:“见过龙王。”
  晏祈摆了摆手,没说什么,指了指前面的屋子,说道:“我们不方便进去,你去看看吧。”
  后梦迟疑了下,点了头。
  屋子里,庭慕和皎月两人显然没有外面众人的担忧着急。
  她们盘腿坐在床上,中间……躺着一颗蛋,滚来滚去。
  皎月:“……”
  庭慕:“……”
  两人静默了许久,都没开口,一直到后梦推门进来,看到床上那颗蛋的时候,也懵逼了一下。
  皎月听见动静,回头看到后梦的时候,愣了愣。
  “怎么样了?”
  后梦不太自然地开了口,脸上表情有些僵硬。
  皎月回神,连忙说道:“没什么大碍。”
  说完又指了指床上的蛋,素来没什么神采的脸上,有些一言难尽:“鲛王……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好好的,怎么一生下来就这样了?怎么把他弄出来啊?”
  皎月有些懵,她甚至都能听到蛋壳里面的动静,还是个活的,但憋了一口气,这么久了,皎月觉得他可能要闷坏了。
  但这个蛋壳里面打不开,外面也弄不烂。
  “殊墨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后梦过去看了看,又让皎月咬破手指,滴了鲜血上去,继续道:“龙族都这样出生的……不过龙族大多是自己爬出来……由父母他人出手弄碎蛋壳的,会很虚弱,大多都会夭折。”
  还有这说法?
  皎月恍然大悟,咬破手指把鲜血滴在了上面。
  鲜血没有顺着蛋壳往下流走,而是渗到了蛋壳里面。
  庭慕看着那圆滚滚的蛋壳上渐渐出现了一些裂纹,顿时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拍了一巴掌,道:“我儿子要出来了!”
  皎月:“……”
  “才不是你儿子。”
  皎月小声嘟囔一句,把蛋往自己怀里抱了抱。
  庭慕:“……”
  皎月没理她,看着这蛋壳要完全破开还需要段时间,就对后梦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难得来一趟,先坐会儿吧。”
  后梦恩了一声,过去坐下,三人一时无言,只有蛋壳破裂时候的偶尔声响。
  后梦忽然开口,问道:“皎月,千诲有没有留什么话?”
  “……”
  皎月本来是专心致志地看着蛋壳裂痕,听见这话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想起什么似的,从乾坤袋里取了一枚玉简,递过去,说道:“我本来想把鲛珠还给你。”
  “没有鲛珠,你现在也活不了。”后梦打断皎月的话,又从她手里接过玉简,问:“这是什么?”
  “他要对你说的话。”皎月道:“他没有消失,三界五行之外,还有另一方世界……他说,他在那边等你。”
  后梦拿着玉简的手一抖,差点儿摔下去。
  “他真是这么说的?”
  “是。”皎月点点头,又道:“是他生前梦境创造出来的世界。”
  后梦当即怔愣住,往日高贵沉默的面容,在此刻竟然有了几分皲裂。
  他的世界,她应该是可以去的……她当年就去过,现在应该也是可以的。
  后梦拿着玉简站起身,准备告辞离开。
  皎月拉住她的衣袖,说道:“先看看他再走吧……”
  “我……”
  后梦着急回去,下意识要拒绝。
  “没亲没故的日子不好过。”皎月小声道:“我不想他和我跟殊墨一样,有父有母却生来孤独,我求求你,等他出来了,等他睁开眼睛了,让他看看你再走……让他不用觉得自己很孤单。”
  她话音刚落,后梦就猛地背过身去,眼泪措不及防地划过脸颊,滚烫的温度在斥责她的无情和自私。
  后梦过了许久才开口,轻声道:“对不起。”
  “我不怪你。”皎月道:“你有你的难处,我也有我的幸运。”
  庭慕见两人这般,有些挣扎——想看着孩子出生,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起身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出去跟大家说一声。”
  “啊?”皎月茫然了一下,随即说道:“谢谢师傅,你让大家不要太担心了,孩子很好……”
  “放心吧。”
  庭慕伸手摸了一把皎月的脑袋,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后梦回头坐在床边,问皎月:“如果早知道今天这样的结果,你会后悔吗?”
  “日子不太好过。”皎月道:“越不好过,才越觉得那段时间很美好……比起从前,我更喜欢现在。”
  后梦笑了声。
  她也没后悔过,只是恨意难平。
  哪怕千诲能多给她一句话,她也许就能走出来,偏偏什么话也没有留下。
  就让她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蛋壳总算有了进展。
  看着蛋壳上的裂缝渐渐变大,看着一只小拳头把蛋壳顶破,然后又飞快收回去,眨巴着两只漂亮的小眼睛从蛋壳裂缝里怯生生地望着外面的场景,后梦和皎月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皎月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要帮他把蛋壳弄碎了,好在后梦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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