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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神养狐手札-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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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的预感没有消失,反而愈发强烈了起来。仿佛是正为了应征她的预感一般,在白秋缓缓摸花壁的时候,突然,妖花毫无征兆地动了起来,还动得很快。
  “……怎么回事?!”
  桓羽大惊失色。
  白秋也不清楚,却能感到随着妖花的动作,她和桓羽仿佛置身于一个漂流在惊涛骇浪中的酒葫芦,在翻滚的海浪中上下颠簸。她不得不着急地加快了动作,可是所有的构造都和她印象中完全一致,没有一丝一毫的突破口,然而这个时候,妖花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只听它外部惨叫一声,哀嚎得声音惨痛又渗人,紧接着,就剧烈地收缩起来!
  所剩无几的空间很快又只剩下一半,狭小的高台已经不存在了,白秋和桓羽两人立足而已,水已经漫上前胸。白秋索性放弃了再找别的希望,急道:“上面!我们一起试试破坏上面!”
  她连孔雀仙的回应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已经开始努力地撕扯闭拢的花苞最顶尖的部分,可惜正如想象中一般,她从来不挠人的爪子在食生灵增长修为的千年妖花面前,就像是用狗尾巴草捶打石头一般毫无作用。
  妖花平滑的壁上渐渐探出了密密麻麻的肉齿,并且进一步朝他们靠近,白秋的爪子上开始渗出血迹。
  水已经漫过了眼睛,白秋闭紧了眼睛,不自觉地刨了两下,可是很快她的身体就贴上了妖花尖锐的肉齿变得动弹不得,锯齿似的尖刺深深地扎进肉里,哪怕她竭力不去想别的事、竭力忽略痛苦,一心破坏妖花的顶端,绝望的情绪却仍然不可控制地涌了上来。
  回忆开始浮现在脑海中。
  以前好像也有过同样的事情,那个时候……
  突然!一道突如其来的巨响从很近的地方响起,白秋一颤,感到自己身体猛地下坠,眼前由于无法适应光线而一片雪白。她吃痛地掉到地上,勉强睁开了双眼,一瞬间,眼前的景象与回忆一寸一寸重合在一起。
  奉玉站在夕阳之中,他的剑闪着寒光。
  上一次救她的,是凡间的将军。
  ……这一次,是神君。
  白秋有点吃力地站了起来,朝着奉玉的方向,轻轻地唤了一声。


第48章 
  白秋刚刚从混乱中恢复意识,一睁开眼; 眼中只看见奉玉一人; 但事实上; 奉玉并非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列着紧急召来的三百天兵天将; 还有发现出了事后匆忙赶来此地集合的所有山神。
  这个时候; 现场鸦雀无声。
  长渊还从未见过奉玉这般动怒的模样; 他知他竭力压制着气息; 尽量不表现得太过失态,然而奉玉紧蹙的眉头、铁青的脸色、死死握紧剑柄的手还有浑身上下已经即将喷涌而出的暴躁的仙气; 无一不显示着他此时并不平静。
  不过是一朵胆大包天的妖花,原本根本用不着奉玉这般的神君出手。
  他刚才一剑就劈开了妖花; 在旁人看来这或许是奉玉水平正常的利落一剑,但在长渊看来; 将军分明是过于急躁了。
  这种出乎意料的情况有些冲晕了长渊的头脑; 故而在他看到妖花里掉出一个穿着青色纱衣的男子和一只小小的白狐狸的时候; 一时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只当是将军对天兵天将意外放跑已经捉到的主妖以至于险些危害到毫无防备的山神们感到后怕和恼怒,甚至于在他看到那只小白狐朝奉玉叫了一声的时候,心里还不由得一紧。
  这个时候,白秋唤完; 见奉玉只是握剑的手微微颤了颤,抬眸朝她看来; 却未动; 她便跌跌撞撞地朝奉玉跑了过去。她才刚刚从妖花的挤压中摆脱出来; 呛了水又受了惊吓,着实站得不太稳,动了没几步就跌了一跤,偏偏还跑得飞快,看得人心惊肉跳,居然一时忘了去拦她,等所有山神和天兵意识到她是在冲向奉玉神君,再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下一刻,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只见一贯冷漠自持的奉玉一顿,甚至未等那小白狐跑到他面前,已冷着脸一把将她抱起,紧紧地护在怀里。
  “呜……”
  白秋从喉咙里呜咽了一声,声音带着点委屈的娇软。只是紧接着,她看了眼自己的爪子,然后看了眼奉玉的胸口,突然又有点窘迫地想要从他怀里出来。
  白秋跑得时候没想太多,这会儿被抱起来才发觉自己身上全是水、血和泥浆,爪子在奉玉胸口一搭就是一个浑浊的脏印子。她意识到自己弄脏了奉玉的衣服,顿时便有些慌乱,可是奉玉哪里肯让她走,一感到白秋挣扎,立即手中用力,将她抱得死紧,直到将白秋一寸不离地被他抱在怀中,他才终于感到自己浑身上下沸腾逆流到翻江倒海的血液渐渐平缓下来归于原位,才感到跳得几乎要爆炸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
  奉玉几乎是在察觉到白秋出事的一刹那,就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山神所在的森林。他的手一路都死死地握着剑,剑柄上的纹路深深地印在他手掌之中,刚才奉玉劈妖花那一剑劈得太过急躁,剑风造成的力道甚至在森林中留下了一道又深又长的沟壑,即便是此时搂着白秋,他手的力道仍是控制不住的用力,脸上的神情也始终绷着无法放松。在感受到白秋身上温暖的体温和生机后,奉玉短暂地安心了一瞬,可是看到她满身的伤口还在小心翼翼地躲着免得将泥污沾到他衣物上,奉玉心口又猛地一抽,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疼得厉害。
  他今日未穿盔甲,见状,索性直接将外面那件罩衫脱了下来,将刚从水里出来的白秋整个裹住,免得她受凉。奉玉回头对长渊交代道:“秋儿我带回仙宫,那位孔雀仙你们也尽快送他回去好好安置,让军医尽快医治。”
  “是!”
  长渊回过神来,连忙称是。事实上,即便奉玉不说,急急过来的天兵天将都已做好了准备,山神们来得仓促没有准备,可也都是愿意帮忙的。
  不过……
  长渊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奉玉怀中被他用衣服好好裹着的那只白狐狸身上。
  事到如今,光是看奉玉对她的举动和神情,这只小白狐的身份想来也早已十分明了了。长渊已经听说了将军夫人好几个月,直到这时才算真正见到。她比想象中还要小一团,瑟缩在奉玉怀中十分狼狈,可也看得出本来应当是只相当漂亮的小白狐狸。不过在此时这种状况,她肯定是没有办法化人身的,他们也就没法知道她的人形到底是长什么样。
  长渊一顿,不着痕迹地飞快环视了一下四周。连他都在看到奉玉将小白狐抱起来时没反应过来吃了一惊,而其他人显然是吃惊更甚。小夫人已经在山神中待了一阵子,显然不少山神都认得她,此时不管是山神还是天兵中都有许多人满脸愕然,其中山神里有只白兔仙大约是有一焦虑就啃萝卜的习惯,她从赶来以后就因为帮不上忙焦虑地一直夸嚓夸嚓地啃萝卜,而这会儿……
  她看着被奉玉抱在怀里的白秋,简直目瞪口呆,手里的萝卜都吓掉了。
  长渊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太多时间看看山神天兵,领了奉玉的命令,连忙执行起来,一边让一队人去挖花妖的木心,一边让另一队人去照顾孔雀仙。
  那位孔雀仙对眼前的状况显然也颇为茫然,湿淋淋地坐在地上摸着发痛的脑袋。大约是修为比较高、体质也比较好的关系,他虽然也满身狼藉,但状况显然比白秋好得多,几个人过去想将他弄起来,不过孔雀仙抬手制止了他们,“嘶”了一声便自己扶着地站了起来,脚步还颇稳。旋即,他的目光也同其他人一般投向白秋,眼里满是诧异之色。
  然而奉玉对这么多吃惊的目光视若无睹。白秋见奉玉将衣服脱了给她裹着,泥沙弄不到奉玉身上,她便不再挣扎着乱动弹了。她浑身是水,的确很冷,奉玉的外衫上还带着他原本身上的温暖的气息,对白秋来说无疑很是舒服,她乖巧地眯上眼睛,隔着薄薄的衣物蹭了蹭奉玉。奉玉一顿,护住怀中的狐狸,迅速地往自己的天宫赶去。
  奉玉这辈子大约都没有飞得这么快过。他甩了其他天兵天将一大截,等回到天宫时,收到消息的军医早早地便在门口等待了。奉玉抱着白秋上床,捏了诀将她化成人形,扶着她靠墙坐好。狐形的伤口到了人形会有变化,白秋吃痛得闷哼了两声,听得奉玉心里又是狠狠一沉。
  等听完军医的诊断,又看到他带来的药,奉玉沉声片刻,道:“我来吧。”
  因为晓得这边受伤的是个女子,过来诊治的也是个善于治疗方面仙术的女仙。她本来以为理应由自己着手,因而听到奉玉的话愣了一瞬,但她转念也意识到奉玉神君修为仙力都要比她高上许多,想来也知分寸,既然奉玉有意亲自来,自是让神君来更为稳妥。
  于是仙子对奉玉礼貌地告了辞,便留下药品,自己出去了。
  待仙子走后,奉玉熟练地将白秋抱到怀里,沉着脸低头去解她的腰带。白秋伤口太多,疼得厉害,身体自我保户得想要休息,因此意识困得有点模糊。她刚才也没听清楚奉玉和医仙说的话,但这会儿感到奉玉在解她的腰带,却突然紧张羞涩起来,下意识地蜷起了并紧的腿,手局促地去推他胸口,没什么力量,然后被奉玉一把抓住。
  “……别动。”
  奉玉压着嗓子道:“你伤口还没清理,乱动会更严重。别怕,我只是看看伤。”
  说着,他哄白秋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接着将捉到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动作放轻了几分,让白秋环着他的脖子。白秋果真像是被他哄服了,身体还有点紧绷,但没再乱动,任凭奉玉拆她的腰带,还偶尔配合得挪一挪,只是在他将衣物褪下时,肩膀不觉瑟缩了一下。
  奉玉在刚刚将她的外衫脱下、看到中衣上浸透变深的血迹时,心已是猛地一沉。他说是看伤就真是看伤,目光并无不轨之处,他脱到亵衣止了手没有再动。白秋已经害羞地把脸埋到他胸口装死去了,奉玉却是越看脸上的冰霜越重,神情紧绷。
  他并非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见到她的身体,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般场合、看到的会是这般场景。那妖花会突然收缩,是因感到他怒极涌动的仙气,被逼到绝境,想要尽快消化肚子里的东西好长些修为拼命,消化急躁的结果就是它甚至动用了肉齿,白秋大概是蜷着身子挣扎,或者用尾巴挡了肚子,正面受伤较少,但腰侧、肩膀、后背都是密密麻麻的细碎伤口,有几处很深,还有尖锐的花齿卡在肉里,右肩到后背的地方青了一大块,看着触目惊心。
  奉玉半晌无言,他记得白秋手上也都是伤,都是挣扎的时候爪子挠的。她的皮肤白皙又娇嫩,平时软软地抱在怀里,亲一口用力一点都要留个淡淡的红印子,如今这么多伤,即便他抱回来的时候百般小心,也可想而知有多疼……难为她居然还能跑来蹭他,一路上都没怎么叫过疼,好像不严重似的。
  奉玉用力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将她抱紧、托好、拥在胸口,然后一顿,伸手去拿医仙留下的药品。


第49章 
  床边的帷幔被放了下来,薄薄的轻纱拢住了光线; 白秋即便将自己藏在奉玉胸前; 此时也能感到周围暗了几分; 有些朦胧的意味。她有些羞涩不安地动了动,这个时候,奉玉已经将放在托盘上的药品和其他工具一并取了进来,着手开始处理白秋的伤势。
  他垂下床幔的本意是怕白秋经着风,也稍作遮掩好让她减少些不自在的羞涩感; 然而这会儿两人坐在昏暗的床榻之上; 反倒多了些暧昧的气氛。
  帘帐内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响动。
  奉玉的袖子扫过木托,会发出很轻微的声响; 衬得狭小的空间分外安静。
  白秋的肩头圆润可爱,从锁骨到腰间无不纤细精巧,正因如此; 如今纵横遍布在她皮肤上的血痕伤痕显得分外可怖。奉玉看着这些伤痕; 脸色沉得厉害; 既是因白秋的伤势; 又是因他没能早些察觉; 只恨自己没能更及时得赶过去。奉玉凤眸暗沉,他一顿; 手里熟练地动作起来。
  首先要将嵌入她肉中的花齿取出。
  奉玉虽不是医仙药神,但他到底有万年的寿数光阴; 又是久居沙场的将神; 对于外伤的处理十分熟练。他将白秋托着腰抱住; 手沿着她的后背腰线轻抚而过,用仙气将她的伤口暂时稳住,避免恶妖妖气中的不祥干扰治伤。待准备得差不多了,奉玉一顿,在她耳边轻声道:“别紧张,痛就抱紧我。”
  白秋茫然地抬头看去,却正好对上奉玉那双沉静的凤眼。
  白秋一愣,还不等反应,奉玉手中一动,白秋感到背上刺骨的一痛,她不自觉地闷哼一声,搂着奉玉脖子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收紧,几乎一下子挂在了他的身上。
  奉玉把取出来的花齿丢进托盘里,立即将她抱紧,怀中的狐狸柔软又温暖,就是抖得厉害,后背也绷紧了。他低头吻她额头,一连吻了几下,沉默一瞬,又道:“不要怕。”
  白秋都没想明白奉玉是在说不要怕什么,就感到背后一阵相同的疼痛,神经牵动皮肉,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闷声呜咽地往奉玉怀里埋,好像贴着他的胸口就能好些似的。
  趁着白秋稍稍放松的时候,奉玉已是飞快地动了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背上和腰上剩下的两枚花齿取出,然后迅速丢进托盘里。妖花的花齿一旦生出可以坚硬如刀剑,一被丢进木盘,就像丢了两颗小石子似的发出“咚”“咚”两声,丝丝妖气如冰气蒸发一般散去。奉玉将工具放下,极为迅捷地替白秋止血、擦身、上药、 包扎,这样的动作避不开肌肤相亲,为了包扎右肩上那块青紫,他迟疑一刹,只能又拆了白秋亵衣的脖子上和腰间的两道系带,细细的红色带子一开,单薄的衣服就往下掉。这下连奉玉都不自在起来,勉强帮她遮着,白秋羞得不行,自己也还有点力气抱衣服,彼此之间出奇得安静。
  屋里很暖和,因为她受了伤又浸过水,身子冰凉,奉玉从一开始就用仙气维持了屋子里的温度。白秋靠着奉玉,即便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到他身上令人安心的男子气息和一点与别处不同的温暖之感,因而并不觉得冷。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眼奉玉。只见他眉头紧蹙,正专注地给她疗伤,凤眼里有些冷色但没什么特别的神情,白秋才松了口气,又有些羞窘于自己的多虑,缓缓地窝了回去。
  奉玉感觉到白秋一点点的挪动,身子一僵,但停顿几乎察觉不出来,便继续动作。
  实际上,奉玉并非如她以为的那般全无所动。
  上药到底避不开接触,屋内明明这么温暖,可他碰到白秋的时候,仍能明显地感觉到她在微微发颤,像是受惊的小动物。只是他看到她背上累累的伤痕,看到她连害羞时都浮不出血色的苍白的脸颊,心脏又狠狠一沉,胸口是沉甸甸得像压了什么。奉玉尽量将动作放得轻柔,只是白秋伤口太多太重,过了一会儿,还是听她发出一下低低的抽气声。
  奉玉一顿,猛地止了动作,将视线投到白秋身上,只见前两日还在他屋里上蹿下跳的小狐狸这会儿吃力地蜷缩在他怀中,明显是疼得要命但拼命忍着。奉玉望着她,心疼得要命但又不知如何是好,宁愿她同在凡间时一般从门槛上掉下来都要娇气地跑来跟他撒娇。
  奉玉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问道:“……疼?”
  白秋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好像自己也很纠结,最后迷茫地注意到奉玉的目光不是在背而是在她身上了,而她这会儿只穿着亵衣,刚才为了拔花齿上药,系带都松松垮垮地开着。她羞窘地将肩膀一缩,肩膀抽到后背的伤口又是一阵疼痛,疼得白秋想起了她刚刚从花里掉出来的时候,一低头就看到一地的狐狸毛。
  她自己看不到自己后背的情况,精神又不振,但想起那些狐狸毛也知自己定是受伤不轻。她羞于奉玉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但是仔细想想,背上说不定都是淤青和血肉,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白秋垂了垂眸,有些垂头丧气地问:“……原型的时候,我是不是已经秃啦?”
  奉玉听到她的问题,心情亦是一沉。
  他还记得白秋喜欢自己的原型,秃不至于,只是受伤掉毛是难免的,肯定会比原来狼狈,若是白秋见了,只怕要伤心。
  奉玉顿了顿,低头吻她的眉心道:“没有。”
  稍稍一停,他又补充道:“……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别多想。”
  白秋被他亲得下意识地想眯眼,她也晓得奉玉是在安慰她,因此感激地回蹭了他一下。只是白秋实在疲劳,她的睫毛垂了垂,轻声说:“……我困了。”
  奉玉低低地“嗯”了一声,道:“你先靠着别动。”
  白秋点头,她本来也不太动得了,便乖巧地靠在奉玉肩上。
  尽管奉玉动作快又熟练,但白秋身上细碎的伤口实在太多,等全部包扎好仍已是许久之后。这个时候,白秋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任凭奉玉替她系好了衣带,又取了干净的中衣替她穿好,犹豫一瞬,奉玉又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怀里,将她搂好。
  白秋迷迷糊糊地还有些意识。她后背侧面全是伤,躺不下去,床板硬,正面睡也不舒服,的确是睡在奉玉身上最舒服。她感到奉玉将她搂在胸前,还配合地拱了拱。临时前,她轻轻地抬起眸子,想看看将她护在怀中的奉玉,见他凝视着自己,又蹭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白秋才安心地闭上眼睡了。
  奉玉将白秋护在胸口,看着她安稳地睡去,渐渐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胸口有节奏地慢慢起伏着。她的睫毛浓密而修长,安安静静地垂在眼睑上,像小小的扇子。奉玉就这样抱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白秋果真睡熟了,神情也没有痛苦之色,始终萦绕在心头的烦躁感才终于消去了些。
  ……
  白秋受了伤又上了药,需要有一段恢复的时间,故而这一觉她睡得格外久,从黄昏一直昏昏沉沉地睡到第二日中午。这一觉睡得的确久,但仙药到底是仙药,等第二日醒来时,白秋已经没有记忆中那么疼了。只是她明明是人形睡下去的,醒来却变成了缩在被子里蜷成一团的狐狸。
  白秋有点懵懂地睁开眼睛,艰难地打了个哈欠才有些清醒。她试探地动了动爪子,见好像能活动,就自己站了起来,打算蹦蹦跳跳。然而下一刻,她突然被拦腰抱起,还来不及惊慌地“嗷呜”叫出声,就被奉玉掐诀强行变成人形放到他腿上。
  两人四目相对,白秋一慌,率先移开了视线。
  白秋倒还记得自己昨晚是被奉玉抱着睡的,也记得他救她,但刚一睁眼就看到这么大一只面无表情的神君,还是吓了一跳,紧接着更多记忆袭来,她当即就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然而,还没等白秋想明白应该先道谢还是先表现一下羞涩和矜持,就看到奉玉不知何时拿出一个盛了东西的碗和一个勺子来。
  接着,她就感到奉玉拿勺子碰了碰她的嘴唇,只听他平静而和缓地道:“张嘴。”


第50章 
  白秋看看奉玉; 又看看奉玉拿在手上的勺子; 一时有些茫然; 但见奉玉没有将勺子收回去的意思,她便不知不觉张开嘴。
  奉玉将勺子里的东西一口放进白秋嘴里,然后叮嘱道:“先嚼嚼; 然后咽下去。”
  白秋:“……”
  白秋含着口中的食物正准备嚼; 听到奉玉的话则是一顿; 默了片刻,才意识到奉玉这句话和之前的“张嘴”是配套的。白秋脸上一红,低着头想快点将食物咽下去。奉玉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白秋像松鼠似的鼓着腮帮子咀嚼、嚼得飞快,等她吃完了; 马上又举起勺子递到她唇边。
  白秋不好意思极了; 问:“你在干嘛?”
  奉玉答:“喂你吃东西。”
  他稍稍一顿; 又道:“你昨日才受的伤; 元气大损,身体也还没有恢复,应该吃些东西调养。我送了些草药过去; 让厨房那边做了些有利于你调养的食物,这几天会拿来一日三餐喂你吃; 另外还要定时喝药换药,你身上的伤一日换两次; 起码要换半月。具体换到什么时候; 看看你痊愈的情况再说……现在; 张嘴。”
  白秋下意识地张开嘴; 接着就又被喂了一勺子东西,等意识到自己太乖顺,她的脸上又烫了几分,等这一口吃完,她连忙伸手去接勺子,道:“要不我还是自己吃吧……”
  然而她想去拿勺和碗的手去被奉玉中途拦下来,他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地皱眉答:“……你现在还不该乱动,刚才本都不应从床上站起来……乖一点,不然就用嘴喂你吃了。”
  白秋:“……”
  白秋呆呆地看着奉玉一本正经的冷面神君脸,她自己的面颊却一寸一寸地烧了,手足无措地抬起爪子又放下,最后到底不敢违抗他的话,只好乖乖地张嘴吃饭,配合地窝在奉玉怀里。
  仙人可以辟谷,其实大多数时候吃东西只是为了品尝,但奉玉刚才说得那番话的意思,白秋也能明白。无非是她昨日被妖花伤了身体、仙气涣散,虽然不吃只换药也行,不过吃点东西更有利于她更快修养、更快恢复元气。
  奉玉喂她吃的是一小碗粥,很清淡,但味道很好,正如奉玉所说,白秋能够吃出一点仙草灵草的味道,她昨日卧床到现在,为了痊愈,体力和仙气显然都消耗了不少,这会儿嗅到气味,倒也当真觉得饿了,便老实地吃了起来。奉玉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喂她,看着小狐狸害羞地高高兴兴吃掉大半碗,等她吃不下,他才将碗收了,拿手帕替她擦擦嘴角。
  白秋被他这样当小孩子似的哄着很难为情,不自觉地躲了躲,但奉玉依旧帮她擦完了,还奖励一般地亲她眼睑。白秋“呜”地一下下意识地想缩起来变回狐狸躲,可惜奉玉没让她躲成,依旧好端端地抱着,反倒是注意到白秋双脚光裸,没有穿鞋袜。
  白秋见奉玉的目光落到她脚上,便有点害羞地蜷起脚趾,将腿往里缩了缩。她是突然被奉玉从床上抱下来的,自然没来得及穿鞋袜,本来屋子里始终维持得很暖和,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奉玉的目光一扫,她却突然感到不自在起来。
  奉玉沉默地取来袜子,握着她的脚踝替她穿上,接着又捉了她的手来看。白秋昨日试图逃脱,爪子也伤得很重,看着可怜兮兮的,现在她的手是好些了,脸色也不错,至少面颊红润许多,有了血色。奉玉看得入神,因此他突然感到自己被白秋蹭了一下肩膀的时候,反倒愣了愣,疑惑地朝对方看去。
  白秋本来凑上去蹭他肩膀也是鬼使神差,蹭完自己也愣了一下,此时被奉玉那双墨染的凤眸望住,她顿时有种无所遁形的无措感,目光不觉躲避地闪了闪,问道:“你怎么啦?”
  “……嗯?”
  白秋本来被抓着脚踝便不大适应,后来换了手才好些,但奉玉一动不动地望过来,仍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尽量努力地说道:“我、我总觉得你今日心情不太好,所以……”
  白秋愈说愈是窘迫,有些说不出“因为觉得你心情不好,所以趁你不注意蹭了你一下”这种话来。奉玉今日带她是很温柔,可总觉得他好像没怎么笑过。
  奉玉闻言,看着白秋脸上掩不住的红晕和慌张地神色,却是微怔。他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摩挲昨日刚包过的伤口,没有直接回答白秋的疑问,反而问道:“你身上的伤,今日觉得如何?……还疼?”
  “还好。”
  白秋眨了眨眼,有些困惑于奉玉的答非所问,但还是老实地回答。
  “还有点不对劲,包扎过的地方不太舒服,不过已经不太疼了。”
  “……那就好。”
  奉玉看向白秋不解地望着他的那双圆圆的杏目,抬手轻轻在她脸颊上碰了碰。
  白秋一觉醒来或许就是醒来了,对之前的记忆也模糊,可她其实睡了足足有八九个时辰。奉玉昨日亲眼见了她身上那么多纵横交错的伤,又始终看着她睡在床上惨白的脸色,心情如何好得起来。白秋自己许是不知,昨夜奉玉抱着她睡,听着她梦里疼得啜泣呜咽,不知从何哄起,只得抱着她慢慢地哄她安稳,直到今天早晨才好些。她呜咽一声,奉玉便觉得是在自己心口戳了个窟窿,恨不能以身相待,一夜听下来,胸口已是千疮百孔,酸涩得阵阵发疼。
  不过不可否认,白秋的话终究是让他松了口气,脸色亦缓和了几分。他抚了抚白秋柔顺的乌发,说:“你现在不疼,只是仙药起效,并未痊愈,这段日子就暂且住在我这里养伤,等你伤势好些,我再渡你一点仙气……山神大会不必再管,若是你有什么想学的,直接同我说,待伤愈后我再教你。若是你想去凡间,你可同我、你兄长或者跟着天兵天将一道去。”
  奉玉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兄长玄英今日来看过你,等了两个时辰,但你未醒。后来差不多又该换伤药,我便让他先回去了。”
  白秋“噢”了一声,尽力不去想奉玉口中那个“又该换伤药”几个字下面的涵义,她忍不住为自己让哥哥担心了而愧疚,在心里默默记下要尽快去给兄长报个平安。但她旋即一顿,因久伤而醒还迟钝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些什么来,忙问道:“桓羽呢?桓羽如何了?”
  白秋那时到了危机关头,脑袋早已不大清楚,只记得自己跑向奉玉,被奉玉抱回来了,却不记得桓羽如何。想到过去了已有数个时辰,她却还未见过桓羽的一根羽毛、不知对方伤势轻重,白秋顿时着急起来。
  奉玉瞧了她一眼,回答道:“有伤,但没有大碍。山神那边安排他安静的屋子里修养,医仙也已经查看过了。他修为比你高,伤势比你要轻些,至少不至于失去意识。不过他暂时也离不了人,还要静养一段时间。”
  奉玉将情况大致说明了一番,那孔雀仙看着柔弱,但体质意外得不错。白秋听他说完,尽管还是有些担心的,但终究是松了口气。
  白秋想了想,脸上微微一红,又带着请求看向奉玉。她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不好意思直呼他的名字,便道:“那个……神君?”
  奉玉低头看她。
  白秋红着脸期期艾艾地道:“虽然我要在这里修养,可是我原本在山神大会那边还有个屋子,同白兔仙小玉同住……她可能还不知道状况,我这样一整天无缘无故地不回去,小玉她大概会担心,请问你能不能……”
  “我已命天兵去说明过。”
  不等白秋说完,奉玉已回答道,只是解答完,他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白秋。
  白秋本来听奉玉已经说明过还送了口气,但接下来就被他看得古怪,忍不住去看自己的衣衫是否齐整,然后才问道:“怎、怎么啦?”
  “无妨。不过……”
  奉玉顿了顿,仍旧看着白秋,但没有立刻把话讲完。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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