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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尊想修道-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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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有嘲笑你,是你自己多想。”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他好像是从树上跃了下来,几步走到了我跟前,“再说,其实你也不需要为此自卑的,肉体都是身外之物,只有心才是根本,你只是双目失明而已,但我们都是神仙,你没了双目,还可以用心视物,于生活上也没什么不便。我说的对吗?”
哼,大道理倒是说得一套一套的,怎么没见他刚才出去跟那些凤族人讲道理,还不是欺软怕硬。
我对他呵呵一笑:“是啊,瞎了眼对我们神仙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所以你要不要跟我换一换?把你的眼睛给我?也正好报答了爹爹对你的养育之恩。”
“那还是算了吧。”他立刻道,“我尚未出师,师尊的养育之恩还得再等上些时日方能报答,而且我也挺宝贝我这双眼睛的,留着挺好,不用换。”
我早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回答,所以也不生气,只是再度疑惑了起来,蹙眉道:“云霄,是吧?”
“嗯。”
“你真的是我爹爹的弟子?”
“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我都可以证明给你看。”
“不,我只是不敢相信而已……爹爹那么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待人都一等一的温和有礼,让人挑不出一点差错,怎么就教出了你这么一个嘴欠的弟子,这么多年居然都没被人打死……”
“……你确定你爹他——待人温和?”
“难道不是吗?”
“……”他咳了一声,“是挺温和的,大概……”
“哦~”我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故意笑道,“你是觉得爹爹他对你不够温和是吧?那肯定不是我爹爹的问题,而是你自己的问题,是你自己太顽劣了,所以我爹爹才会对你管教严苛,哼。”
他嘁了一声:“又不止我一人这样。你是师尊的女儿,他待你自然千好万好,对于我们这些徒弟嘛,当然就看我们皮糙肉厚的,管教起来一点也不心疼呗。哎,说了这么久,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你既然都听说了关于我的传言,”我笑道,“怎么没打听清楚我的名字?”
“实非我所不愿,而是不能啊。”他文绉绉地感慨了一声,“师尊可是把你护得跟什么一样,我们能够从他往日的行事中推测出有关于你的事就已经很了不得了,至于这名字嘛,目前还没有哪个不怕死的去问过师尊。”
他这人真是太好玩了,说话怎么那么有趣的。我忍不住抿嘴一笑:“那好吧,看在你这么怕死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好了,我的名字叫——”
“花朝?”
“哎。”我灿烂笑起来,小梅也随着我一道立了起来,“你又来了?来这么勤,也不怕被我爹爹抓到?”
“放心,我溜号的本领好着呢,师尊他不会发现的。”云霄朝我走来,“再说,其实我来得也不怎么勤快,离我上一次来都有三个多月了,你难道没有发现?”
“没有啊。”我笑道,“可能是你这个人太无趣了吧,所以每次来都没有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也就不觉得你有多久没来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可真是让我伤心。来,这个给你,是我上次偶然发现的一个好东西,你猜猜看是什么?”
我伸手接过他递来的东西,双手相触时被他那有些微凉的指尖惊道,忙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冷?没有啊。”
“你的手很冷,我感觉到了。”
“手?”云霄顿了顿,似乎搓了搓手,“哦,你说这个啊,不奇怪。刚刚下了一场大雪,进来时有一株梅花被雪压弯了枝头,落了我一身的雪,我刚拍掉肩头的雪,所以可能有点冷吧。你这屋子周围有师尊的结界护着,四季如春,感觉不到冷也是应该的,不过外面可真的是很冷啊,冰天雪地的,还好我是神仙,不怕冻。”
“原来已经到冬天了?”我有些惊讶,又有些茫然,“居然都过了这么久……”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已经在这片梅林中住下了。
一开始还有娘陪着我,给我讲故事,教我读书认字,还会教我一些凤族特有的术法,爹爹虽然不时常在,但也会隔三差五地就来看我们。等到了后来,娘走了之后,这梅林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虽然有小梅小彩她们相伴,爹爹也时常抽空过来看我,但我有时依然会觉得有些寂寞,觉得这梅林中四季流逝的速度是那么的慢,但有时又觉得时间得很快,往往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雪就已经落了我满身——明明在前一刻,我还在廊下听着外面的蛐蛐叫声呢。
只有那一大片的梅花,依旧如火如荼地盛开着。
我把这些感悟说给云霄听,原本只是为了问清楚这梅林到底有没有被爹爹施术法,若是施了四时同季的术法,又是哪里出了差错,毕竟我总觉得这时间过得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没想到云霄听了却是沉默了许久,半晌才道:“师尊他……的确是事务缠身,苍穹诸事繁多,师尊他虽然不是掌门,但也都有很多事情要忙,有时事情多了,连我都会被他支使得团团转,你……多多理解他。”
“我没有怪爹爹呀,”我奇道,“我知道他很忙,而且为了寻找治疗我病症的药草一直都在奔波,他能时常过来看我已经很好了,我已经很满足了。”
“是吗?”云霄好像笑了一下,“一开始听闻你的传言时,我以为你会是个弱柳扶风的病美人;可那天在梅林初见,我又觉得你有些骄纵,又有些天真,应当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儿;现在,我又觉得你很善解人意。花朝,你……”
我抚摸着趴卧在地的小梅,支着耳朵听他的下文,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不由得道:“我什么?你话别留一半啊。”
“我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你。”他道,“怎么说呢,总之我是挺喜欢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他那句“我挺喜欢你”时,我的心忽然砰通跳了一下,不像平常的心悸之症,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让我有些惊慌。
恰好小梅正伸长了脖子要来蹭我的脸,我连忙借势搂住它,一边有些心慌地梳理着它柔顺的毛发,一边慢慢道:“才只是挺喜欢?听得好像勉勉强强似的。”
“那我很喜欢你?”
这回我是彻底的脸红了,差点把小梅的一把毛都揪了下来:“你别随便乱说话!当心我告诉爹爹!”
“喂,是你让我说的!”
“我又没让你说这等轻浮之语!”
“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就是这样!”我哼了一声,跟他这一轮吵下来,我心中的怒火成功被他激起,刚才的那一阵奇怪的心慌也都没了,遂底气十足道,“有本事你去告诉我爹啊,让他来给你评理。就是不知道我爹会是先给你评理,还是先算你擅闯梅林的账了,而且还擅闯数次。”
没错,原来那日他并不是获得了我爹的同意才进这梅花林的,而是自己闯进来的!
在得知这个真相时,我都有点懵了,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追问他是怎么进来的。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师尊设下的保护阵法自然很是厉害,不过名师出高徒嘛,我又在师尊身边跟久了,见多了他设阵破阵的手法,没费多少功夫就破了这里的迷阵。至于这三重结界么……可巧了,当时我身上带着师尊特意给我的护身符,这结界就把我认为自己人,放了我进来。不过就算没有那道护身符,这结界我也能破开,就是破开之后还不成原样而已,我的修为尚且不及师尊,布不下这么厉害的结界。”
我直到现在还记得他说这番话时的得意洋洋样,虽然我看不见,但我就是知道他那时心里一定很得意,而且得意非常,就因为他破解了爹爹的梅林迷阵。
哼,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在我爹爹座下千年,要是连这点迷阵都走不出,那才叫人笑掉大牙呢,嘚瑟个什么劲啊。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天一更,还有一更
第148章 曾记往事否(中)
冬去春来,春去秋来……我已经数不清过去了多少个年头了,爹爹近期似乎在忙着什么事,来我这里的次数明显少了不少,不过相反的,云霄却开始变得勤快了起来,往常都会隔上一两个月才来我这儿,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一个月内能来好几次。
炎炎夏日,外面的蝉鸣一声接着一声,可因为爹爹的结界,我所居的梅林小筑周围依旧暖如春日,虽然从外面吹进来的夏风依旧有几丝燥热,但也没什么大碍,反倒让我觉得全身暖洋洋的。我就干脆在廊下铺了条毯子,懒洋洋地靠着栏杆坐着,一边抚摸怀中小梅柔顺细滑的毛发,一边笑道:“你不是说,你是我爹手下最得力的弟子吗,平时有什么事要人帮忙,他都是第一个喊你去的。怎么最近我爹爹都忙得不见人影了,你却还这么悠闲?难不成我爹他终于发现了你的不靠谱之处,不再用你了?”
“你也就这时候得意了。”云霄也不恼,他走到我身边蹲下,我虽然看不见,但依旧能感觉到他在仔细端详着我,“我要是也跟师尊一样消失好几个月不来见你,你指不定会多失落呢。”
我禁不住脸上一热:“胡说八道,你要是好几个月不来,我一定开心死了,终于能得个片刻清净,你越少来越好。”
“是吗?”他笑,“真的?”
我偏过头:“谁有那个闲心骗你。”
“你在撒谎。”
“没有!”
“有。要不然你把脸偏过去干什么?你肯定是因为骗我所以心虚了。”
我刚想说些什么来反驳他,手下的小梅却忽然立了起来,紧接着我就听到云霄一声吃痛的轻嘶声:“你这头梅花鹿怎么性子那么烈?动不动就咬人的?”
我连忙伸手安抚住小梅,让它重新趴卧在地,一边安抚一边道:“它很乖的,不会无缘无故地咬人,你刚刚想干什么?是不是想拔它的毛?”
“我看是你想拔它的毛才对吧,”他轻嗤一声,“正常人谁会想到这种理由的?”
我一滞,有种被他戳穿了的做贼心虚感,又怕小梅察觉,忙道:“你别胡说八道了,好端端的小梅怎么会咬你,快说,你刚刚到底干了什么?”
“我就想把你发间那片梅花瓣给拿下来,不想干什么。”他无奈道,“谁知道手才刚刚伸出去呢,就被你这头鹿咬了一口。哎,说实话,这头鹿是不是师尊送你的?”
我奇了:“你怎么知道?”
他就哼了一声:“怪不得,把你护得跟什么似的。好了,我也不做那个倒霉蛋了,那花瓣你就自己捋下来吧,就在你前面那一缕头发里。”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爹不好吗。
我心中嘀咕,但还是顺着他的话伸手梳理了一下垂在胸前的长发,可都理到底了还是没有察觉有什么异样的触感,正想着那花瓣是不是已经掉下去了,脖颈边却忽然感到一阵瘙痒,手下的小梅身形一动似乎又要站起来,被我下意识地按住了。
那阵瘙痒感如同微风拂过,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云霄的声音:“花瓣在这里。”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朗,却又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克制什么东西。
“……是吗。”我也没好到那里去,脖颈边的瘙痒感是没有了,可心底却隐隐约约地开始了一阵悸动,痒痒的,又让我有些心慌,只得垂下头,借着抚摸小梅毛发的动作来压抑这阵突如其来的心慌感,低声道,“谁让你刚才没有说清楚的。”
云霄没有说话。
小梅有些躁动,它不耐烦地动了动耳朵,似乎对云霄敌意很大,但最终被我安抚住了,顺从地趴在我身旁,让我给它梳理着身上的毛发。
“……你在笑吗?”
云霄轻“嗯?”一声:“你不是看不见吗,怎么知道我在笑的?”
“是你说的,双目不过是身外之物,我既然身为神仙,自然能感受到这天地万物间的一切,只是不甚清楚而已。”我继续低着头,“我看不见你在干什么,也看不清你的容貌,可我却能够察觉到你在干什么,就像刚才察觉到你取走了我发间的花瓣一样,我也一样能察觉到你在笑。你是在笑吧,云霄?”
“是啊,我的确是在笑。”本以为云霄会矢口否认,亦或是调笑我一两句,没想到他却是豪不犹豫地就承认了,“看不清我的容貌啊……那你可就亏大了,我长得这么玉树临风,谁若是见了我的笑,那就更是能舒心上三年,你居然看不见,可真是亏大了。”
“玉树临风?舒心三年?”我瞠目结舌,不为他这自夸自耀的毛病,只为他的无耻,“你说谎都不脸红的吗?”
“你感受一下不就知道了?”他道,“还顺带能看看我到底是不是长得跟我说的那样帅气潇洒无人可敌。”
……他居然还越说越来劲了。
“云大神君,”我无奈道,“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你明知道我看不见,还说这些,你——”
“看不见,你可以换一种别的方式来看。”云霄道,“而且我是神仙,没有姓,也不姓云,你别这么称呼我,怪恶心的。”
“……”你才恶心。
“换一种别的方式看?”不想再继续跟他在这种事上纠缠下去,我明智地转移了话题,“怎么看?”
“就像这样。”
在我还有些茫然时,云霄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小梅嘶鸣一声就要站起,却不知何故又停住了,趴卧在我身旁的身体有些僵硬,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
“小梅?”我有些担心地喊了一声,但后来我就顾不上它了,因为云霄已经握着我的手往他那边伸了去,慢慢抬高,直到我的手心触到一片柔软的肌肤,才停了下来。
我的心猛地一跳。
一瞬间,周围变得无比寂静,只有蝉鸣依旧在外头不歇地响着,一下一下。
似乎有一条粼粼的小溪,在我和云霄之间流淌而过,带着夏日的风,带着炎日的热,又带着清水的凉。
手下的触感是那么鲜明又清晰,让我就算想回避都不能。
我觉得我的喉咙有点干。
“你……”我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可出口的话里仍是带了点颤抖和不确定,“你这是什么意思?”
“让你看清楚啊。”云霄满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看看我是不是说谎都不脸红,看看我是不是长得有我说的那么好看。”
他的手握着我的手,我的手心又触着他的面颊,一时间只觉得发烫无比,直从指尖烧到了心底。
我有些心慌起来,想要抽回手,却意外地发现云霄握得很紧,我抽不回来。
我有些慌了:“你干什么?松手!”
“你摸清楚了吗?”
“清楚了,都清楚了。你快放手。”
云霄把我的手放了下来,但我依旧抽不回来,因为他非但没有松开我的手,甚至把另外一只手也覆了上来,掌心间的热度烫得惊人。
“花朝。”他问我,“你知道我们已经相识多久了吗?”
“我、我不清楚。”我有些慌,心里隐隐约约地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相信,“可能有好几年了吧?”
“好几年?”他笑道,摇头感叹,“你还真是处山中而不知世事啊,难道这就是凡间谚语‘山中一日,山下千年’的由来?我们已经相识整整十年了。”
“十年?这么久?”
“是啊,很意外吧?我也觉得很意外。”云霄握着我的手道,“其实也不算很久,毕竟神仙的寿命都是很长的,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一眨眼就没了。但是对我来说,已经挺久的了,实话告诉你,我其实是个挺喜新厌旧的人,师兄也说我薄情,因为不论是人或者事,我对他们感兴趣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一个月,过了一个月,我就会觉得索然无味,从而弃之不用了。我的书房里有许多我搜罗来的法器玩意,有些东西都挺难得的,也花费了我一番力气才取得,可是得到不过几日,最多半个月,我就会感到厌烦,从而把它们抛之脑后。”
“……这样啊……”我喃喃道,“那些法器就此蒙尘了吗?真是……暴殄天物……”
“不会。”他笑道,“我不喜欢,自然有别的人喜欢,那些同门的师弟师妹都抢着要,我就都送给他们了,也算是替那些法器找到了一个好归宿,他们不像我,对那些法器都宝贝得很。说起来,留在我身边最久的,除了这一把师尊赠我的封魔剑,也就是你了。”
“……你是说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一把剑吗?”
“自然不是。”他温声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是吗?”
有那么一瞬间,我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告诉他我的心意,可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因此我用力抽回了手,低下头继续抚摸小梅的身体。“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就要被爹爹发现了,你快走吧。”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对不对?”
“天快黑了,就算不黑,你也来得够久了,该走了。”
“花朝!”
“我叫你走你听见没有?!”我猛地站起身,突然的起身使我一阵眩晕,险险撑住了一旁的栏杆才使我不至于倒下,我用力握紧了手下的梅木栏杆,那些树干特有的疤结磨得我手心发疼,却反而更让我清醒起来。“你想听我说实话?好,那我就告诉你,我独自一个人在这梅林生活了千年,除去幼时还有娘亲相陪之外,其余的时间,这座梅林里就只有我一人。凤族中人因为我爹爹的警告不敢靠近我,爹爹又常年在外奔波,所以很多时候,这座梅林就只有我一人,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不论是春日还是冬雪,都只有我一个人度过……虽然有小梅它们陪伴,爹爹也会常常来看我,可是我……我还是很寂寞。”
“后来,你出现了,我的生活中终于不再只有我一人,我不再一个人看雪,也不再一个人煮茶下棋,有人相陪的感觉实在太好,所以我沉溺了,自私了。”
“云霄,我很感谢你,陪了我那么久……”这是什么感觉?心痛吗?为什么我会那么难受?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哭?可是不行,还要坚持,最起码要把这番话说完,最起码……等他离开……“是我的自私耽误了你,你的心意,我早有察觉,可我怕我拒绝了之后你就不会再来陪我,所以缄口不言,这才让你继续误会了下去……”
“我真的很感激你,陪我这么久……”
“但是……也仅此为止了……”
第149章 曾记往事否(下)
我强撑着说完了这番话;整个人都差点站立不住,可是云霄还在我跟前站着;他没有走之前;我不能露出一丝破绽,我得忍着,撑着……
云霄沉默了很久;久到我都以为是不是自己的感觉出错了、其实他早就离开了时,他才再度开口:“……花朝;其实我从以前就一直很想问你了,你到底……患的什么病?”
我撑着栏杆的手顿时一紧。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症。”片刻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缓地响起,就像是在诉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那样;可我的心底却一片茫然;只是任由着这张嘴一张一合,其余的什么都控制不了。“你也看到了,爹爹近日来一直在到处奔波;想必是找到了对症下药的法子;过不了多久;我这病就会好了;我的眼睛也会好,能视物,能够出这梅林,跟你们一样,拜师学艺,修习法术……你不要多想,我这病很小,只是很少有人患过,所以治疗之法很难找而已。”
“是吗。”他似乎笑了一下,“恭喜你。”
“多谢。”我低声道,转过了身,“云霄,谢谢你这十年来的陪伴,可是我很快就能看见光明了,以后也不用蜗居在这梅林深处,你不用再陪我,我也不会再需要你……我很感谢你,可是……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利用你。是我不好,用这份感情把你强留下,浪费了你十年的光阴,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会让爹爹重新布下结界的,就算你有爹爹的护身符,也再进不来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云霄离开了。
并且很久,都没有再过来。
也许并没有过了很久,只是我这么些天来已经习惯了他在我身旁的陪伴,所以一时见不到他的人影就有些难受而已。
我又回到了一开始独自一个人生活的日子,坐在廊下,抚摸着怀中小梅的身躯,听着外面的蝉鸣鸟叫,时不时跟它说说话。
只是少了一个和我搭腔的人罢了。
但是没关系,我很快就会再度习惯起来的,习惯一个人生活。
就算不习惯也没有什么,反正等爹爹回来了,我就会忘了这一切,忘了他。
我坐在廊下,安静地等着爹爹的到来。
爹爹终于回来了,只是出乎意料的,他身边还跟了一个人。
当我察觉到那属于第二个人的脚步声后,我刚扬起的笑脸就这么僵住了,直到爹爹走到我面前喊了一声“朝儿”,我才回过神,有些颤抖地道:“爹?”
“进屋说吧。”爹爹淡淡道,自从娘去后,他的声音就一直这么淡淡的,可今天的声音在我听来却格外清冷,似乎蕴含着一种怒意,让我有些害怕起来。
默默地跟着他们走进屋中,不等爹开口,我就迫不及待地道:“爹,你们怎么……”
爹没有回答我,而是往屋里走了几步,似乎去了隔间,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爹?”
“云霄。”爹爹继续没有理会我,而是对屋里的另外一个人道,“为师也曾经教导过你药理,你现在把这包药打开,告诉为师,这里面的药都是些什么。”
一阵轻微的响声后,云霄的声音缓缓响起:“……祝余草,火罂粒,归花……还有,水姜花,玄佩草。”
“这十年来,你可曾给朝儿把过脉?”
“……把过。”
他把过我的脉?!什么时候?!
我尚来不及惊讶,就又听爹爹在那边道:“那好,你告诉为师,朝儿的身体如何?”
“……她身子有些虚,有轻微的心悸之症。但最重要的是,法力凝滞,灵台处和泥丸宫三气不通,只余两气,胎光、雀阴两火不足,以两气抵之。”
“爹,”我急急道,“这不关——”
爹打断了我的话,继续问云霄:“你知道这些代表着什么吗?”
“……弟子愚钝,还请师尊明示。”
“朝儿是凤族。”爹爹道。
“爹!”
“师尊?!”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不同的是我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害怕与焦急,而云霄则是恍然和震惊。
“师尊的意思是——”
爹缓缓道:“看来你明白了。朝儿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她娘亲是凤族,朝儿随了她娘亲,天生凤族神胎,却先天不足,灵台神火微弱。这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在她娘生产时保护好她,不但让朝儿先天不足,也让她娘受了重伤,不过几百年便去了。她娘亲生时被逐出凤族,原是发了誓,至死也不会踏足这长虚山脉一步的,可为了朝儿,她却甘愿回来受罚,只为朝儿能在这长虚山脉久久地住下去,以此来调养朝儿的身子。”
“一千年了,朝儿都住在这梅林深处中,从未踏出过一步,她不过小小年纪,却得像个耄耋老人那样困于方圆之地,我自然于心不忍,可见着她的身子一天天好起来,我便知道,住在这里,对她来说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可我身为人父,自然不可能让我的女儿永远困局于方寸之地,所以这一千年来,我到处奔波,就是为了寻找根治朝儿这不足之症的法子。”
“……师尊,找到了吗?”
“五十年前,为师找到了。”爹道,“只是这法子不可一蹴而就,需得慢慢来,先以药物辅助,让其固本培元,稳住朝儿的身子,就这样调养七七四十九年之后,才能再行下一步。”
“四十九年?!那这——”
“距离为师找到此法,已经过了有足足五十二年。”爹缓缓道,他的声音很沉稳,却让我有种风雨欲来的心惊肉跳感,“可这药,确实始终没有用满七七四十九年!你们简直胡闹!”
一声巨响,爹用力拍了一旁的木桌,吓得我心一跳,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爹,女儿独自在这梅林中居住太久,已经变得有些迷糊了,不知时间流逝,所以、所以就少喝了几碗药,不关云霄——”
“哦?”爹一声冷笑,“你忘了,难不成小梅也忘了?小梅虽然尚未化成人形,可它灵智已开,每日正午提醒你喝药绰绰有余!”
“那、那是我嫌药苦,所以就——”
“你还敢狡辩!”
又是一声巨响,这回不光是我,就连云霄也跪了下来,急急道:“师尊,此事都是弟子的错,是弟子——”
“自然是你的错。”爹道,经过刚才那一下的发泄,他的火气似乎小了不少,语气也再度变得平淡清冷起来,“若非为了你,朝儿也不会断了好几年的药。”
“爹!”我道,“这药是我自己断的,你若是想打想骂,那就冲着我来好了,云霄他都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我教的好女儿,我教的好弟子。”爹爹冷笑,“一个背着我偷偷断药,一个又背着我多次往来,你们两个是想把我气死?!”
“爹,”我哀哀道,“这真的不关云霄的事,是我,都是我一个人自作主张,停了药,并且不让小梅告诉你的……”我眼前逐渐聚起一层水雾,想起从前的往事,想起这十年间来我和云霄的点点滴滴,我就禁不住鼻头一酸,落下泪来,“我真的不想忘记他,忘记一切……”
一直以来,我都骗了云霄。
我是双目失明不假,可一开始,我还是能看见的,只是看得不甚清楚而已,寻常神仙百丈之外的东西都可看得清清楚楚,可我却只能看清一丈之内的东西,再远点的就都看不清了。除此之外,我还会时不时地耳鸣,别人的声音即使响如洪钟,在我听来也只如蚊蝇一般,我的味觉很淡,淡到百年陈醋我都能面不改色地一口饮下,更不用说嗅觉和触觉了,我就像是被包裹在一个厚厚的水泡之中,能与外界接触,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可又距离它们有十万八千里远,有一层厚厚的膜将我和它们隔开了,使外界接触不到我,我也接触不到它。
先天不足,神火微弱,导致的下场就是五感奇差,我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哑巴,我比他们要好一点,却要多承受上万倍的痛苦。
瞎子的听觉很灵敏,聋子的眼睛会很尖,哑巴也只是不能说话而已,只有我,什么都会一点点,却只是一点而已。
这样的生活是痛苦的,绝望的。
我曾经数次发脾气,想要破坏周围的一切,想要破坏自己,以此来结束这痛苦而又无望的一生,可我却连这一点都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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