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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魂之判官-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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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亲眼看见自己在他们心口剐了一刀。
原来她是这样卑劣的一个人吗?
死死咬住嘴唇,眼泪却夺眶而出。
“我回来了啊……”缪缪摸着页脚哽咽道,“妈,爸爸……看我回来了啊……你们看看我啊……”
小的时候太不明白,原来老师曾经说的,“子欲养而亲不待”,里面含着这么悲伤的一种情绪。
为了操办这场,她在网上查了很多的资料,做了很多的功课,跑了很多的地方。
她想临终的丧事,是她唯一可以补偿父母的地方。
最后依旧只是草草收场。
她在各个地方学会了低声,学会了卑躬。知道了自己一无是处,知道了人情社会的冷暖艰辛,知道了别人的帮助不能任性施求。
他们说得对。世界上再也没有你们疼爱她的人了。
办完丧事之后,她身上和家里总共只剩下一千多块钱。需要去找工作。
附近的人都有点看不起她,没有学历,应聘不了合适的单位。想离开这个地方,却连房租租金都付不起。
她的人生真是年轻而狼狈不堪。
从外面面试回来,泡了碗泡面直接对付。
缪缪吃了一口,实在吃不下去。可能饿过了头,也可能是之前吃东西把胃给吃坏了。
她端着碗筷到水池旁边,正要往里倒的时候,耳边好像响起了千百次听到过的声音。
“赚钱很不容易的,爸妈很辛苦的。你听我们的话,好好读书,好好过日子,别那么不切实际。我们的钱也都是一毛一毛攒的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以后结婚了怎么办啊?”
“唉,你不吃了给我吃啊,不要这样浪费啊。”
她缓缓转过头,身边空无一人。没有人来接自己的碗。
缪缪将手收回来,端到嘴边,大口地往嘴里扒面。
眼泪流进面里,她只吃到酸涩的甜。哽在喉咙吞不下去,最后全都吐了出来。
“妈,我还没长大呢……”缪缪顺着水池滑到地上,哭得涕泗横流:“我认错你们可以回来吗?我以后好好听话,你们回来吧,我也好想你们……”
人在犯错的时候,永远不会感到后悔。因为他觉得自己承担得起后果。只有在未来面对悲惨现状的时候,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悔恨。
可是悔恨啊,它什么也改变不了。
第128章 梦二
小霞的梦境出现在一个她没去过的地方。她被关在一间屋子里。
她从窗户看向外面。
此时是白天,阳光很灿烂; 但并不热烈。
这里似乎是山区; 当然也可能只是某个乡村的后院。入目是一片久未打理的草原; 在后面就是郁郁葱葱的绿色; 看不清更远的地方。
房间里关着不少人。
她认出了年轻时的父母,然而他们却没有看见自己。小霞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远远躲在房间角落,观察着周围。
这些人穿着不同的着装,唯一类似的大概就是,带着一种旧年代的气息。
他们穿着红红绿绿的棉大衣,里面的棉毛衫从袖子长出来; 头发杂乱地揉成一团; 指甲又长又黑; 身边放着各自的行李。里面还有怀孕的孕妇,看起来有六七个月大。
大部分人在睡觉。
她一时有些困惑。
这算什么场景?人口拐卖还是怎么?可她没听父母说过有这种经历啊。
过了不久,窗外光影有些许变化,一个男人甩着钥匙过来开门; 给他们带了点吃的分发下去。
每人拿到了一块干硬的烤面包; 还有一瓶水。
他们沉默地接过食物,靠在一起吃饭。男人也坐了下来。
大门就那样敞开着,没有任何人想要逃跑。
分到手的面包看着就不好吃。
或许是已经放久了,从超市拿的便宜货,光咬下就很费劲。
小霞听到了周围的干呕声。一女人忍不住弱弱问道:“能不能给我带碗热的汤啊?我这肚子真的特别难受。”
“爱吃吃,不吃拉倒; 我还拿你当祖宗供着啊?我也吃这东西没看见啊?”他态度恶劣,满脸倦容:“记得啊,不要出声,待会儿可能有警察巡查。”
他说完又关上门出去了。
小霞听到了钥匙落锁的声音,一群人麻木地坐在屋里。
“我们这到底能不能走得到啊。”
小霞听见她母亲带着哭腔说,“我们都走了三个月了,现在到了哪里都不知道。我真的太累了。”
旁边的男人,她爸爸说:“就继续走着呗,不然你还能回去吗?再坚持坚持,我看应该快了。”
“我小叔出发一年了都没消息,不知道是不是死路上了。我们又坐船又坐车的,还要躲警察,真的没走错吗?我看他也听不懂这边的话啊。”
男人安慰她说:“这条路他已经走过很多遍了,那么多办不了签证的人,全是他带的,没事的啊。”
旁边一个男人也跟着说:“偷渡嘛,都有风险啊。你在国内不也是饿死吗?出国还能有条活路。十万块钱都交了,就坚持下去啊大妹子。”
“就是想,想想十万块钱,想想你家里的孩子。我看应该很快就到了。”
“大家都别哭了。安静一点。”
小霞整个人都懵了。
偷渡?
哦,是。她父母是华侨,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一起出国了。
她当时还觉得是呢,她父母没有任何的才艺,甚至说不顺溜普通话,只能写写简单的中文。当时国内签证不好办,他们怎么可能批的下来。
九十年代有很大一部分人出国淘金,都是偷渡出去的。只不过偷渡风险很大,从亚洲一路走去欧洲,风餐露宿,做一个黑户,做多只能乘坐不需要证件的交通工具,被发现的话可能中途被遣返,更多人在半路就意外死了。
所以有一部分,就靠着帮人“出国带路”赚钱。
天黑之后,之前的男人又过来开门,将他们放出去。
“带上东西啊,走了。”
他们背着自己的行李,互相搀扶着,趁着夜色开始赶路。
即便是晚上,也不敢打强光,不好走的路,只能自己小心。如果摔了撞了,就看自己的运气。大部队很难放缓速度就等一个人。
他们持续着这种白天休息,夜里赶路的情形,一直走一直走。有时候坐船,还有时候会乘车,有时候会帮人打工。一切都靠着那个领头的虎哥安排。
终于遇到过跟他们一样偷渡的队伍。也遇到过穷途末路出来打劫的罪犯。更遇到过警察巡查。
他们撒腿狂奔,突破人类的极限,在危险坎坷的路上逃跑。
小霞觉得过了很长时间,久到她自己都要崩溃了。
这样的日子恐怕比坐牢还要痛苦,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的。
每天笼罩在可能死亡的恐惧之中。真的是一点都不夸张,因为带队的人会不断给他们灌输危险的讯息以及失败的惨痛后果。
她还只是跟着,精神一直很充沛。没有跟他们一起吃饭,也没有像他们一样长途跋涉。
可这日子依旧难熬。
之前的孕妇在一次赶路的时候,生了。在肮脏的马路边,大晚上,直接分娩。分娩后抱着孩子,继续赶路到下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他们身上时常会带着或大或小的伤。
终于又过了三四个月,一行人到了之前约定好的目的地,前去找接应的人。
所谓的接应人,是已经在国外开起了正规店铺,并有了合法身份的中国人。他们是第一批出国的人群。
将这些偷渡的人接收到自己的店里打工,包吃住,付低廉的工资。在本地住上两年之后,再帮他们申请合法身份。
小霞松了口气。
她以为这就是结束,然而不是。
帮人打工,寄人篱下的生活一样让她痛苦不堪。她看着父母隐忍着脾气,给人做牛做马,省吃俭用,生活得并不比国内好多少。
从最初的震惊到恼怒,再到最后的莫名难言。
又过了两年,他们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两人四处往家里打电话,跟亲戚借钱,又靠着自己打工攒下来的积蓄,去找人批发进货。
他们拉货,进货,摆摊。起早贪黑,开始了个人的生意。
一般工作的时候是不吃饭的,所以早上跟晚上,只吃两顿,中午硬挨饿着。
两人起初听不懂这边的语言,就靠着手势连蒙带猜,到后来终于会说一股方言味道的外语,能跟老外顺利的交流。最后终于有了自己的店面。
小霞以为这次生活总该好转,日子要起步了,结果又是一次大打击。
九零年代的时候,他们所在的国家忽然迎来了一次大严查,她父母和一大批来这边做生意的国人被抓进去了,一部分财产查抄。交保释金的可以出去,没交的就坐三年牢。
两人就死撑着坐了三年牢。
他们和一批狱友在出狱以后,胆子小的直接回国了,胆子大的东山再起,继续开店,本分做生意。
她父母就选择了继续留下。
不久后,她父母怀孕了。
两人拿着检查结果又哭又笑。
他们现实地分析了目前的状况,情感和理智难以平衡,在打跟生之间犹豫不决。
最后她爸爸咬咬牙,说:“生吧,生下来送给我妈带。我来赚钱。”
“我以后绝对不要我的孩子像我这样,我要给她更好的生活。”
“我希望她能听话一点,懂事一点。妈妈真的爱你啊。”
小霞生下来之后,她母亲哭着把小霞交给她奶奶。
“你把她留在身边不好吗?”
“中国好。还是国内好。国内舒服,起码不会觉得格格不入。”
她连月子都没坐,又直接出国帮忙去了。
当时的网络不像现在这么发达,国际电话费用高昂。两边都没有电脑,她看着母亲每次都怀着雀跃的心情,给家里打电话,听孩子咿咿呀呀的说话,笑个半天。
每天只打几分钟,挂掉后再对着墙壁空抹眼泪。
两人身在异乡为异客,最苦的日子,看见老乡就真的能泪汪汪,日子寂寞到了这种地步。
他们始终融入不了这里的生活,何况黄种人还要受到部分人的歧视。
小霞每每看到这些都心底酸涩。
她一直觉得父母不爱自己。他们从不关心自己。原来也有过这样的日子吗?
那后来为什么要改变呢?父母的爱难道还会随着时间而贬值吗?他们生活艰辛,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呢?
这这样想着,后面发生的场景,却让她脸色骚红。
过了几年,国内的小霞开始长大。
她从小就非常叛逆,自诩聪明。在同龄人的挑拨和对比下,对父母陌生甚至抱有敌意。
她以前不喜欢接父母的电话,可在她上了小学,有了金钱的概念之后,改变了。
每次接起电话,她只有一个要求。
“我要买……”
“别人家都有……”
“我要那个啊……”
“你又不是我爸妈,你们尽过爸妈的职责吗?我为什么要叫你们爸妈?”
“我让你买你买不买啊?还有电脑啊,我要笔记本电脑!”
“我成绩好不好关你屁事啊?”
小霞作为旁观者,心情很复杂。
自己以前是这么智障的一个人吗?
她以前觉得父母失格,所以自己的索求是理所当然。她的缺失,是钱换不回来的。无论两人怎么补偿,自己都不会爱他们。
二十年了啊,她一直没觉得自己错。
可在亲眼目睹了两人的创业艰辛之后,再去看过去的“自己”拿他们当做一台取款机,就不由想回去扇死自己。
自我到自私,自私到极端。
她有资格去埋怨父母的失责,但她有什么资格歧视他们的努力?
她回忆起了自己过去的种种,发现父母的冷漠,有一半是因为自己的尖锐啊。
有谁的心是禁得住千疮百孔,还结不出痂的呢?
小霞已经在反省,时间跳到了她初中。
父母在开车进货的时候出车祸了,差点撞上脊椎瘫痪。
她奶奶让她打电话过去慰问。
是的,小霞想起来了。之后就记得不是非常清楚。
小霞听见过去的“自己”不耐烦地问:“你们身体好点了没吗?”
她母亲当时脑袋天旋地转,正被护士扶着半坐在床上。额头全是冷汗。却还欣慰地说:“没事没事,在看电视呢。这两天刚好休息,很轻松。你好好读书,啊。”
小霞:“这样啊。你给我打一万块钱啊,我想买根长笛。我们学校有合唱团……”
她母亲在那边僵住了,直接挂掉了电话,不让自己的声音泄漏。
小霞看着她母亲抱着护士失声痛哭,喊着作孽,在一旁如坠冰窖。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很努力,想着要证明他们的错误,认为他们古板老旧,是旧时代乘上改革春风际遇兴家的暴发户,歧视他们。
他们没有文化,的确是走的灰色地带发家,可努力地生活,艰辛的工作。
他们认识过现实的残酷,经历过无数的失败。
或许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真的是笑话。
她是……
之后一次次,一次次……再到她离家出走……她不听劝告,甚至动粗……他们的家庭终于变成了这样……
小霞捂住嘴。
再给她一个机会,她能改的。真的。
第129章 努力
周遭阴气散去,那些失去法力的鬼; 被打上功过格的烙印。在禁制被解掉的一刻; 终于得以动弹。
一时间有伏诛等待捉拿的; 有逃跑躲藏起来的。江风都没去管; 收起功过格。
“这两个怎么都在哭?”褚玄良说,“她们在做什么梦?”
江风只低头看了眼,说:“能让她们看清现实的梦。各看造化吧。”
这火光没有热度,也没有燎烧到植被和土层。但因为阴气实在太浓厚,火势直冲天际,照亮了有半边天空。
幸运的是这边偏僻,临近郊区; 又是深夜; 没多少行人。
过了半个小时; 光色渐缓。大火最后抖动了一下,沿着山脉浦沿,并迅速扑灭。
拉长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
褚玄良说:“119好像来了,把她们送到路口让他们救人吧。大半夜领着两个昏迷女生进山; 到时候又要去录口供。”
江风是同意的。可能还会作为纵火案的嫌疑犯。即便实际上没有纵火的痕迹; 但也会有整蛊浪费警力的嫌疑。
褚玄良把人背起来说:“走吧。”
他们将两个女生朝着有人声的地方靠近,确定了对方放位置,把她们放下。然后站在一旁,用草木的骚动,把火警引导过去。
窸窸窣窣的,江风等人躲在树后; 听到他们忙乱的对话声。
“有人!”
“发现两名女性昏迷,没有外伤,没有烧伤,呼吸平稳,具体不确定情况,但无法苏醒,现在需要救护车。”
“未发现火灾情况,没有任何焚烧痕迹,请重新询问报案员确定地址。”
“……”
他们走出小径,混在前来看热闹的人群里。
有些小年轻还穿着睡衣,直接开着电瓶车就飞奔过来了,行动力可谓绝佳。几十台手机举在空中,闪光灯频频刺眼,热情地跟朋友播报这边的战况。
“我明明看见那边的山着火了,火还特别大,是不是?可是后面就自己熄灭了。”
“什么熄灭?根本没有烧过的痕迹啊。”
“但真的是啊!我敢保证不止我一个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我不认识他啊,没必要玩这种。”
“这种火肯定拍照片了吧?”
“我拍了啊。就……”
就是翻出照片,发现上面都没有,才觉得奇怪。
“卧靠真是见鬼了。”
“我们这边真的很多鬼啊。你去夜潭里看看,全是鬼故事……”
“别说了行吗?”
他们顺势溜走。
褚玄良问:“这边的事情不用管了吗?”
“不用管了。”阎罗说,“我命阴差,先将这里的鬼魂拘走。至于风水影响此地阴气聚集,或许多年后旧地重现的可能,地府就管不到了。此乃山川气流影响,你们阳间要是想避免,就在城市建设的时候,找厉害的风水师多看一看。实在不行,这座山前面,修个高大尖细,有辟邪作用的建筑物。”
褚玄良汗颜道:“我不是H省人,也没那钱那人脉。”
阎罗:“那就先这样吧。这种事情不能强求,顺势而为,否则容易引火上身。”
动风水是大事,何况是动一整个地区,数十万人相关的风水。稍加改动还算可以,这样大的手脚,不是寻常人能撑得住的。
不如寄希望于地震、台风等自然灾害的自我调整。说不定就负负得正了。
褚玄良:“那这里的守护神……”
“我去找宗策。”江风道,“这边估计有很多的异乡孤魂,你找道士或和尚,给他们超度一下。能引回老家的,就送回去吧。”
褚玄良想了想:“那我先留在这边看看情况,你们回去做事。”
·
江风与阎罗当天坐高铁回A市,褚玄良去联系这边的道观,还要勘察一下这边的地形。
宗策正被江风压在少陵山群学习改造。他许久没去查看,不知道那边情形怎么样。
中午的时候,两人在地铁站周围吃了午饭,随后打的去往少陵山。
山区周围多了一个围栏,不知道乾元观的人是怎么说通有关部门的,但的确正规了不少。
两人一进山,就感觉山中灵气暴涨。之前被薅秃的地皮短时间内长出了新的植被,远处巡视观察的山魈看着也精神了不少。
真有长进。
江风抬眼,正要喊人,数百个小山神踩着小胖腿从山上跑下来。哇哇哇地大笑,昂着脸蹦蹦跳跳地喊:“爸爸,爸爸!好开心啊你回来啦!”
他们互相朝着江风靠近,伸出手想要他抱。
有些被挤倒了,委屈道:
“不要挤我。”
“我就是你呀。”
“抱我抱我,爸爸!我是小山神!”
“哇——爸爸!”
江风:“??”
阎罗也奇道:“这么快就学会法术了?从哪里参悟的?”
江风在茫茫众幻象之中寻找那个幼小的本体。
“都让开!”小山神撸起袖子,一脸泥渍地从最上面跑下来:“我的!”
下边的小山神们或化做泥堆,或化成落叶,齐齐在原地消失,归于山林。
“爸爸——”那小子朝着江风飞扑而来,“你来看我了吗?!”
江风顺势将他抱了起来。
沉甸甸的,看来长大了一点。
小山神咯咯地笑。
“我给你看,我已经会飞了。”小山神说,“我努力吗?那你下次可以早点来看我吗?”
他用力踢腿,从江风身上爬下来。勒紧裤腰带,咧嘴笑了一下。
阎罗一脚踩在旁边的石头上,观察少陵山群的生长情况。
小山神吃力地扎起马步摆开架势,上身重心往下压,两只手握拳放在腰侧。看得出很用力地想往脚上蓄积,然而用了半天,光发出“恩哧恩哧”的声儿。
这个江风……不好评价啊。
阎罗转过头说:“……你是在便秘吗?”
小山神顿时泄劲,往后一歪倒在地上,回过头幽怨地看着阎罗。
阎罗过去掐着他的胳膊,将人高高举起:“放松。”
随后他松开手,小山神就浮在半空中。
小山神愣了下,拼命开始扑腾起自己的手臂。原本还平稳的身形顿时忽上忽下地在空中扑腾。
但的确是会飞了。
“你看!”小山神喊道,“爸爸快看!以后我带你一起飞!”
阎罗:“你又不是鸟,扑什么手?”
小山神不服说:“可是我会飞啊!”
他扑了一会儿,大概是累了,自己落到地上。圆滚滚地摔了两圈,爬起来拍拍头发上,道:“你看!”
江风:“是宗策教你的?”
“对!”小山神说,“她虽然笨,不会做作业,但真的好厉害啊!”
江风:“你没有这样放她出去吧?”
“没有的。她也棒棒的。”小山神握起自己的拳头做健美状,“我很努力长大了爸爸。我很强壮。”
江风拍了拍他的脑袋以作鼓励,问道:“宗策呢?我有事要找她。”
小山神往上边一指。
宗策被关在山顶的一个房间里,在小山神的结界中。
江风跟阎罗礼貌性地敲门,没得到应答,就知会一声直接进去。
房间布置得很简陋,但现代化的电器应有尽有。
宗策面前铺着一本空白的作业本,抖着脚在长形桌子后面玩手机。见人来了,嗤笑道:“怎么样?不用感谢我。我就说了我不用学什么理综。什么玩意儿?我的人生有意义多了。”
小山神跑出去玩了,让他们聊天。
江风坐在她的对面,开门见山道:“你为什么会山神的法术?你认识V市的那个山神?”
人类的道术,他们阴间神君的法术,乃至鬼魂的法术,都是不一样的。即便是灵物化形,山神与水神花神一类,也不一样。
山神自生出灵智开始,就有天生灵力,只是不会运用。
宗策即便真的是守护神,又跟着那个道士学过人间的道术,也不应该知道该怎么运用山神的力量。除非有人教过她。
宗策终于给了他们一个眼神:“你们去H省了?”
“对。”江风在翻看她的作业本,发现上面形同鬼画符:“那里有不少你的信众,等着你回去。”
阎罗补充:“不过现在已经不在了。”
宗策:“……”
那你们告诉我做屁!
阎罗问:“你不会想回自己的地方看看吗?”
“那可不是我的地方。”宗策挑眉说,“我已经不记得了,现在也不是靠信仰活着,回去干什么?”
宗策讽刺道:“人类的恶意让我觉得恶心。难道我要回去帮一群不肯死的鬼实现愿望吗?”
“那我们就来说说那个冯道长?”江风说,“他之前想要小山神,曾经又收服过你。你既然会山神的法术,V市的山神,你应该见过,或许那个山神也跟他有关。所以那个冯道长是谁,有什么目的?”
宗策手指用力按住手机,咬紧的牙关用力摩擦,发出:“他是我要杀的人,你们不要跟我抢。”
江风静静看着她。
宗策又笑了起来,不在意道:“有本事你们就一直跟着我,看看能不能比我先找到他。”
宗策这模样,显然是不会再透露任何信息。
两人这样也不能逼她开口。江风也不多说,从她桌上顺走了充电宝,然后转身出去。
“喂!”宗策恼怒拍桌,“有你这样的吗?!你还是判官吗?有没有点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觉悟?历史……你学过初中历史吗?!”
阎罗说:“可是你的名字不在群众名单上。”
江风站在给手机插上,刚刚开机,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差点将界面卡住。
“我的风啊我勒个去——”张阳阳在那边重重舒了口气,“我的江,我的哥!终于联系上你了,再找不到你导师得杀了我!江风,你不要忘了这里的毕业答辩,也不要忘了每天冒险给你喊到的张阳阳啊!”
江风怔了下:“答辩?”
张阳阳:“卧靠,你这什么记性,你还想毕业吗?兄弟你再洒脱可就傻逼了,赶紧回来啊!毕业证书在等你呢!下周要答辩了哥!”
江风记得自己还没选论题。
张阳阳说:“你不是让我给你随便抽一个吗,我还顺便给你抽了导师。你重修的那门签到数我给你凑齐了,考试我室友替你补考的。反正就是……我不管你自求多福吧,我尽力了。所以你回不回来啊?不回来要读大五啦!”
江风:“……我已经回来了,今天去学校。”
“那就行。”张阳阳那边敲着笔头道,“还有啊你实习工作都没找,毕业去路怎么办呐?班长很操心啊,我们这毕业表格还没填完。辅导员要求班级百分百就业然后拿奖金的,你要不找人去道观盖个章?”
江风正在思考这种就业途径的可能性,张阳阳那边似乎出了点状况,声音变得嘈杂,话筒拿开了,连连叫道:“卧靠!卧靠啊你干嘛呢!”
有些争吵声,还有一道宏亮的小孩儿哭声。
张阳阳心痛的情绪难以言表:“我的电脑,我的论文啊,我!的!命!”
第130章 教训
那边似乎吵不出结果,没过多久; 哭声就渐渐远去了。
张阳阳这才终于想起自己还在打电话。闷声闷气地“喂”了一声。
江风问:“怎么了?”
果不其然; 张阳阳生无可恋道:“我带着笔记本出来打印论文; 趁着我跟你打电话的时候; 一孩子把奶茶泼我电脑上了。”
江风:“你存了吗?”
“我只存了三改稿,可这是我的五稿!我的英文资料翻译还是孤本啊!”张阳阳一股火发不出来,只能长长叹了口气,无奈道:“我送去修修看。你快点回来,我不给你打掩护了,你自己滴干活!”
江风捂着话筒拿开一点。
这是迁怒。
江风挂掉通讯,小山神在旁边仰着脑袋看他。
江风拍了拍他的头说:“我回去了。”
小山神犹豫了一下; 和他挥手。
他问:“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江风:“可以。”
小山神用力挥手:“拜拜!”
江风和阎罗一路走下山; 小山神也跟着他们一步一步下来。走到边界的时候; 他止住脚,爬到一块石头上,客套说:“拜拜。我再送送你们。”
阎罗:“……这时候你应该说不送了。”
“送送吧。”小山神挥手,“爸爸你走吧。我等你啊。”
江风走出老远; 回头一看; 小山神还站在那颗石头上。见他们看过来,挥得更卖力了。
半长的头发在风中飘动,一双小手高举过头,然后定定望着他们。
阎罗说:“走吧。”
等两人终于消失在视线里,小山神怅然地握住自己的手。失神了一会儿,爬下来去山上找宗策。
宗策正在让小鬼出去买东西; 小山神进来,直接摸走了她的手机。
宗策立马怒道:“你干嘛?你跟你爸爸一个样子,为什么老拿我的东西?不告而取是为偷!在地府偷东西是要斩双手的!”
小山神躲到墙角说:“我可以给他打电话了。”
宗策额头青筋一跳:“他不是才刚走吗?!”
“那你先教教我。我下午可以打吗?还是要明天打呢?再不然后天才能打?他要是不高兴的话,我也可以一星期打一次的。”小山神对着手机喊道,“喂?你在吗?喂?”
“这有什么好教的?他打电话过来你接就好了。”宗策过去拽他,“把手机还给我。”
小山神转了个身,外头将手机夹在脖子和耳朵之中:“喂,爸爸,嗯嗯,是我。”
宗策还以为他真打过去了,硬掰着他的脑袋,将手机抽出一截。结果发现连屏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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