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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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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韶与京东路防御使衙门派人来,是证明这人身份的,赵兴在军中的地位相当于后来的监军,所以张用虽然是五品官,但他却没有聆听质询的资格,所以才假借上厕所告退。而这人询问的问题,看来保密程度很高,以至于连王子韶都要回避。

“有密疏告,刘挚奏曰:‘窃闻近有指挥,密州团练副使、建州居住吕惠卿许于密州居住。窃听朝论,人心汹汹,为之不安。惠卿操心贪险,为性凶邪,奸言足以鼓扇群小,险横足以胁持上下。方其执政之时,引援凶人,布列中外,残党尚未衰息,忽闻引置惠卿于江、淮之闲,群小莫不鼓舞相庆。

兼惠卿凶残忍诟,贪冒无厌,既得近地,必须日夜呼召党与,力肆营求,造作讹言,谋害朝政。凶人渐长,其势可忧。伏望朝廷依旧且令建州居住’”,来人学着赵兴采用跪坐的姿势跪在地板上,将邸报一个个排列在膝前,先捡起其中一份邸报读道。

读完,他问:“此事可真?”

赵兴心头涌起一股怒火,这吕惠卿到哪里都不安生,一定是他哄骗了廖小小,让廖小小帮他与同党通消息,全不顾其中廖小小承担的风险。

可自己的女人无论如何也要袒护,赵兴一晃脑袋:“此事下官不知。但不知何人密告,竟然如此无事生非。”

赵兴这么说也是无事生非,他竟然反问对方是谁密告的,就是想把这潭水搅浑,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回答了他的问题:“言者御史中丞胡宗愈、左谏议大夫孔文仲、侍御史王觌、左司谏韩川也。”

“啊!”赵兴震惊的望了对方一眼,他已经隐约猜到了点什么。而后者迎着赵兴质疑的目光,轻轻一笑,并不回答。

“有密疏告:登州最近来了很多营州牧马人,传言不久前有一股海盗曾打破营州之城,辽国声称为首盗匪身材高大,白面无须,破有勇力”,那人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张榜文,递给赵兴:“此乃辽国发下的海捕文书,上有根据营州百姓描述,绘制的大盗赵某图形,签判大人知道这事吗?”

赵兴看都不看那张海捕文书,一方面是他对古代的绘画水平有着坚定的信心,相信对方画不出十分相像的头像来;另一方面是,百姓说话总爱夸张,根据百姓之口描述出的盗匪图像,根本与魔鬼相差无几,而百姓最喜欢说的话就是:身高八丈,眼似铜铃,鼻若悬胆,口若血盆……以上的描述,与其说描绘的是人,不如说描述的是人形化的海军登陆舰。

最重要的是,他清楚的知道辽国已经大雪封山了,营州没逃走的百姓根本不可能找到辽国官府,通报赵兴的形象,所以,这份榜单最有可能是职方司人员根据外逃的营州人描述,自己绘制的,然后伪托辽国。

赵兴露出诚实的,特别憨厚的笑容,轻轻的点点头:“此事兴也曾有闻,不易大盗如此凶猛,看来加强密州水军是十分必要的。”

来人哭笑不得的看了赵兴半天,从赵兴的脸上看不出异常,他将那种憨厚的笑容保持了许久,直到对方没脾气了,只好继续说下一个问题:“锦州水军巡检宣祈偷偷跑到登州投靠,他说,在与海盗交手的时候,海盗使用了一种新式武器,声似霹雳,炸开来铁片四射,形似我朝新年除垢用的爆竹。”

宣祈跑了?这可是新情况,这厮,……这厮也太坏了。他竟然学珠海的某些领导卷款外逃了。

明白了,两次交易都由宣祈做中间人,这厮一定是把钱财没下来,赵兴交易完毕,前脚走,他后脚搭上一条登州来的走私船,跑路了。

赵兴恨得牙痒痒,这么一来,他的计划全打乱了。

好在宣祈并不知道多少详情,在他的猜测中,赵兴顶多是位与密州军方有密切联系的海商,因为赵兴所驾驶的船只是软帆船,这种船只还是首次进入渤海湾……

可这人的存在却是个心腹大患。

赵兴试探的问:“宣祈何在?”

来人笑了:“宣祈向防御使衙门投书之后,夜宿青楼,没想到遭遇窃贼,格斗中殒命!”

赵兴从心里感激登州水军。宣祈这家伙是唯一有份参与走私活动并被登州水军认识的人。这家伙一旦落到职方司手里,很多秘密保不住,所以杀他的一定是登州水军。

心里虽然叫好,但赵兴脸上的神情却充满遗憾,他闲闲的问了一句:“那宣祈随身的物品呢?里面可否有机密文件?”

来人笑得很意味深长:“不是说宣祈遇盗了吗,当地巡捕查验之下,宣祈赤身裸体,唯剩一条犊鼻裤,其他物品不翼而飞。”

赵兴轻轻点点头,没对这事发表任何评价。

对面那人继续说:“章枢相八月曾密奏朝廷,说是在永乐大战时,曾发现西夏军官使用一种喷火武器,颇似我们使用的药发傀儡。此次宣祈也提到了药发傀儡,听说营州逃来的百姓有许多被赵大人雇用,赵大人听说过这事吗?”

赵兴笑了,这次他是发自内心的冲对方露出了亲切的微笑——这是自己人。

古人对别人的称谓是很有讲究的,比如赵兴的三位妻妾,她们对赵兴的称呼变来变去,但每一种称呼都代表着她们当时的心情与语境。这人不称章惇现在的官职“提举宫观”,而称呼“章枢相”,再加上刚才这位还把告密者的姓名如实报来……再没有比这更明显的暗示了。

赵兴拍拍手,程爽一溜小跑的跑上来,他俯耳低语几声。不一会,程爽端了个盒子上来,盒子里摆着一柄手铳,几颗手雷。

赵兴先向对方展示手铳:“这是章枢相所说的管状喷火武器,也是黄州斗方寺和尚僧佛印,曾提到过的、绘于敦煌壁画上的降魔变。这东西诞生于五代,不知何人发明,延续至今,已经可以用火药推动铁栏,二十步之内伤人。

宣祈谈的就是这个,这东西打不远,但装入小钢珠,利用火药的灼热,会把钢珠烧的赤红,喷在人身上形似暴雨挡梨花。另外,这东西还可以反复装填……”

赵兴停了停,从盒子边取过一个白色棉纸包的火药包,将它塞入枪膛,又取过另一个黄纸包的药包,继续塞进枪膛里……如法演示了一遍装填,赵兴将手铳递给对方。

“这就完了?”来人惊讶的摆弄着装填好火药的手铳。

“没完,还要点燃一根火绳,在药池外洒一点引火药,然后用火绳点燃火药……”

赵兴解释完,又从木盒子上拿过一个白棉纸包与黄纸包,继续说:“重要的是这火药。”说罢,他轻轻的撕开了棉纸包,里面颗粒状的黑火药洒落了一盘子。

捡起几个火药粒,赵兴向来人展示:“最主要的奥秘在这火药上,我用《武经总要》上的配方试了,达不到这样的效果。还有,你看这火药……”

来人仔细端详着赵兴手上的三粒火药,刚开始看不出赵兴要他注意什么,但片刻间那人明白了,立刻满盘子拨拉着火药粒,堆在一起挨个打量,看了半天,他抬起眼来盯着赵兴,惊讶的反问:“竟然每个都差不多大小?”

赵兴点点头:“我检查了,每个火药包里装了十五粒这样的火药,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随后我又试着将火药粒减少一个,或者增加一个,效果也大不相同,钢弹射出的距离与穿透力完全不一样。而且火药装多了还容易炸膛。你再看这个……”

赵兴接着拆开弹药包,几粒铅丸滚了出来,每粒铅丸也差不多大小,赵兴指着体积差别不大的铅丸与火药,苦笑的说:“我用现在我朝通用的称,完全秤不出这些重量的差异,这就是我苦恼的——我找到了八个银码子,这八个银码子居然没有两个重量完全一样,怎么回事?”

“银码子”就是铸成银锭状的标准计量砝码。

那密探苦笑了一下,他无法回答。

其实,不仅赵兴找到的八个银码子没有两个分量相同的,现代人找到的三百多个宋代银码子,也没有两个相同的。而长度计量单位也同样有这种现象,没有两柄宋尺是完全一样的。

其实,这是一种中国传统习俗,也被称为“官场潜规则”。官员们费尽心机当了官,到了地方都会在计量衡上做手脚,仅仅是做一点点手脚,每年收上来的赋税就是一笔大收入。中国几千年来都是如此,这也就是历史上,中国的计量衡越变越大的原因。比如汉尺、汉升、汉斤,就比宋尺、宋升、宋斤要小,而明清时代更是夸张。

传统上,每次改朝换代,计量衡都要增大很多。新朝总说自己延续前朝税率,但暗地里总喜欢把度量衡加大,这是传统。

换句话说,在中国,张飞的尺子与关羽的尺子不一样,这虽然不合法,但却符合中国官场潜规则。而这种潜规则必然导致:在王安石手下总结的物理学规律,到司马光当政的时候,这些规律便处处错误……

这种现象密探无法解决,他只能苦笑。而赵兴毫不知情,他只是执拗的说:“我反复检查了这个东西,没错,这玩意是威力巨大,可是要想把这玩意玩好,就必须定量定装。火药弹丸都需精确程度。为此,我们必须制造出一个能够称量火药与弹丸的微量计量器。”

赵兴捏起一粒火药,说:“这粒火药要想知道它做的是否标准,必须有一种称量器,能够称量出它的十分之一重量——杆秤是不行的,那种小杆秤最小计量单位是钱。我测算了,秤杆的均匀程度能影响它的称量,基本上一钱重的东西,由于秤杆的差异会导致误差一钱左右——这不行。

我听说天竺、黑衣大食有一种秤叫做天枰,是千年老古董,技术并不复杂,我建议引进这种秤,但首先,我们需要把银码子统一了,我朝八个银码子竟然没有一个标准的,这不行。”

把银码子统一了,这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因为它需要跟整个官场作对,需要跟千年官场潜规则作对,这个工程量太大了。即使是皇帝眼皮底下,也难以做到这点。

比如把标准银码子发到军器监,军器监只要在银码子上锉一刀,锉下一点银屑来,就可以在收购商人的货物上积少成多的吃一笔大进项。无论如何,朝廷的监管还做不到这步。

停了半天,来人似乎明白了赵兴的意思,他指着火药颗粒与弹丸说:“你刚才说这是一种新式火药配方,这种火药威力太大,稍有差池就会伤着自己人,那么我们何不降低它的威力,这样,偶有误差也不至于伤着自己的人。”

赵兴还能有什么话说,他就手把托盘推向面前的这个人,不再絮叨。

来人又捡起那枚大号爆竹,说:“这有点像霹雳火球,怎么外壳用生铁铸成,这上面铸的几个瓣,活像是没长熟的小西瓜,有趣。这外壳能不能用瓷器与陶器代替?”

赵兴意兴阑珊:“随便吧,我能搞到手的就这些东西了,你们自己折腾去。”

来人注意到赵兴的态度变化,他马上一笑,回答:“密州突然来了那么多战马,其实朝廷已经隐约猜到了,不过,朝廷并不愿意过问,但有司以为:每年三千匹战马,这个数目很合适。”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与朝廷做交易

这人话中的意思是说:朝廷隐约听说了密州在贩马的事情,只要每年上交三千匹战马,内情朝廷就不追究了。这也是赵兴早就预料到的结果,每年三千匹这个额度也不算太艰难。甚至他还算占便宜了。

朝廷现在战马奇缺,定下的和买价格非常高,等到走私路线走向繁荣,马价必然大大下跌了,再要求朝廷按和买价格支付,算起来赵兴还占了很大的便宜。

赵兴心里窃喜,他以为这又是章惇在背后出力的结果,但实际上,由宋一代都鼓励民间走私马匹来宋境,为此还给予走私者很多优惠,比如开茶引、盐引等等,朝廷甚至允许用粮食换战马。而赵兴这次只获得了官方默许,却没有占其他便宜,这对他来说,实际上是一种不公。

另一方面,朝廷是不会亏待贩马者的,那些该有的优惠一定划拨下来,只是大家都欺负赵兴傻,提前截留了而已,但赵兴却不知道……当然,他从没有贩茶叶的兴致,至于盐引吗,马上他的私盐场即将开工,他也不指望别人的盐引。

密探说完,看到赵兴的情绪有所回升,他取出两块黄金,不等赵兴伸手,他又伸出双臂,护住了这两块黄金,嘴里急忙解释:“休得鲁莽,这不是赏赐你的,这是朝廷新铸的金牌、金铤,范金部想让你看看,提点意见。”

金牌、金铤?!

赵兴看着金牌的样子,不禁纳闷:这不是日本的金小判、金大判吗?他曾经拿着似是而非的金小判去苏轼家忽悠,没想到在这里看到原装正版的金小判,就跟战国游戏里的图画一模一样。

原来这东西叫金牌、金铤。

看到金铤,赵兴不禁想起周涛走私的那批金锭,估计那批金锭也是金铤的一种,这玩意像一个长柄竿,边缘冲压出不规则的花纹,铤面写着分量与铸造年代。然而,它太大了。

“黄金要作为货币,它必须是一种小价值的东西,因为黄金价值太高了,要参与日常交易,最大的面值只能是一两,这十两金铤,我看它太厚了,估计在用的时候,要任人切割,那就失去了货币标志物意义。我建议,金铤以一两为最高单位,金牌则以一钱为单位……”赵兴回答。

来人点点头,回答:“范金部也是这个意思……你写封奏折吧。”

赵兴笑了,他嘲讽的看了一看,慢悠悠的回答:“章枢相曾告诉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所以,我不写,打死也不写。”

来人瞪了赵兴半天,赵兴则悠闲的吹起了口哨,一副与其奈我何的态度,对峙半晌,来人收起了金牌、金铤,脱下一件外衣把赵兴送的木盒子包裹起来,而后说:“如此,我告辞了……这木匣太重要,你得派一都护送我。”

“且慢……这火药,这火器,怎么说?”赵兴别有意味地喊住了职方司密探。

密探犹豫一下,小心翼翼地试探:“大人以为,该怎么说?”

“我送你一场功劳,如何”,跟密探说话,赵兴不得不话留半截。他的意思是说:打探出火药火器的功劳全归密探,是密谈的个人努力完成了这一切,而赵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事也没干,清白的像一颗新剥小葱。

“如此一来,我到离人这里,如何解释?”密探小心求证。

赵兴大胆假设:“我雇了那么多营州逃人,总得有个说法,你只是来向我打听逃人的事情,并向逃人打听当时的情景,不是吗?至于逃人怎么说,足下可自处。”

“大是!大好!……在下元丰二年进士孙琮孙子枢,职任伴辽使,赵兄大恩,在下记下了,必有后报。”孙琮抱拳拱手。

张用被重新召唤上来,他书写了调兵文书,赵兴与他共同签押了官印,程爽带着八名廓尔喀武士护送他去官衙,从那里送走他。等此人一出赵兴的府上,赵兴看着一身便装,神态悠闲的王子韶,问:“范金部出了什么事?”

赵兴问的没头没脑,王子韶愣了一下,马上指点赵兴面前的那堆邸报,说:“九月,范金部与李常求取外郡,还有你老师苏子瞻与其弟苏辙,都在求取外郡。诏令不许,有御史攻讦:说此等四人罔负帝恩。”

果然,范锷这混蛋出主意铸金币,看来朝廷也有意采纳他的意见,但传统思维禁锢了他,结果他只做出来了金牌、金铤,这厮极狡猾的一个人,知道最近风向不对,自己要求出任地方官,却让赵兴建议金部铸钱方案,把黑锅让赵兴来背。而赵兴虽然是极憨厚的一个人,却从来只有别人替他背黑锅,决不出头当替罪羊。

王子韶看赵兴那窃喜的态度,隐隐猜到了点什么,他一抖身上的便装,很潇洒的说:“忘了告诉你,这人还带来了几道诏令,我已经调往京师,任吏部郎中、卫尉少卿。”

“升官了,恭喜恭喜,你得请客”,赵兴赶紧向对方拱手。王子韶很开心,他点着头说:“总得等新任官接任之后我才走,大概也要明年开春吧,老夫真有点等不及了。”

虞侯史佥一直插着手,站在那里含笑不语,赵兴很奇怪他为什么没有告辞,但王子韶的话引发了他更大的疑问,赶忙问:“新任知密州是谁?”

“王巩。他牵扯一项贪渎案,诏责:不检事体,量未到间——命除密州。”

赵兴摸着下巴,有点兴奋,这么说那位著名的歌伎柔云,绰号“点酥娘”的女子也要来密州,只是不知道,这位能够说出“吾心安处是故乡”的奇女子,是否又要将密州当作故乡。

赵兴在那里沉思,虞侯史佥终于得到机会插嘴,他说:“李大人已经动身了,诏令李之纯大人为宝文阁直学士、知成都府。”

“呀,知成都府,这可是蔡京蔡大人的位子”,赵兴脱口而出。

“蔡京蔡大人已经改任龙图阁待制、知成德军了”,史佥回答。

赵兴突然想起,好像那个密探走的时候并没有提及吕惠卿最终如何处置,他连忙捡起刚才那人念过的邸报,翻检一番,发现那段文诰中的最后一行字——“九月十二日,吕惠卿许密州居住,不行。胡宗愈、孔文仲、王觌、韩川言其不当也。”

眼珠一转,赵兴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他丢下文诰,看看冷冷清清的碧霞阁,大呼:“还等什么,今天可是冬至,来,歌舞上来。”

此时,大雪已经覆盖了碧霞阁的琉璃屋顶,房间里显得有点昏暗,一众歌伎提着琉璃灯鱼贯而上,将整个玻璃屋照的星光灿烂。乐声轻柔的响起,赵兴举起玻璃杯,装满淡粉色的甘蔗酒,向王子韶劝饮:“王大人,共事一场,十分感谢你的照顾,为王大人贺,请满饮此杯。”

论理,张用这个武官是坐不到席上的,但这是赵兴家里,所以这场宴会相当于私宴,王子韶正好有求于密州团练,也就默许张用出现在这种文官唱酬的宴席上。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冲张用与赵兴说:“今年密州砚才出了百十方,我打算此次进京多带几方,离人与张管军还需多多包含。”

“包在洒家身上”,张用能坐在宴席上,已经喜出望外了,他拍着胸脯答应。

史佥显然另有任务,他趁张用与王子韶你来我往喝得开心,凑近赵兴身边低声问:“签判大人,你上交的密州水营,船型似乎不对,我听说那应该是软帆船……”

赵兴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软帆船?谁说的,密州水军什么时候定购过软帆船,在哪里订造的?”

史佥阴着脸,回答:“这恐怕不好吧,京东路面对辽国,不拿出最好的战船,恐怕……”

赵兴斩钉截铁的回答:“半成!”

这说的是走私的分赃比例,对方显然知道赵兴说的是什么,他气得面红耳赤:“你怎么敢拿这种肮脏的钱来引诱我们赤胆忠心的刘大人,刘大人为了防备辽国,可谓呕心沥血……”

赵兴回答只要一句话:“再加两分,不干拉倒。”

史佥的回答也斩钉截铁,两个字:“成交!”

也就是说,走私的收入防御使大人干拿7%,这个比例是赵兴给出的上限,如今彼此都满意了。

丝竹悠悠,歌舞生平,众人在灯红酒绿中畅谈未来,对明年的美好生活充满期待,聊到高兴处,三人还亲切问候了来自异国的文艺工作者,给她们以春天般的温暖……

等这些人每人搂着两位倭女找房子歇宿后,赵兴的府院外响起了叫卖声——“吉祥如意蛋,卖吉祥如意……蛋!”

这时,满院的灯火随着这声叫卖依次点亮,程阿珠穿着新装,提着灯带队跑到门口,买了一枚吉祥如意蛋,陈伊伊、廖小小紧跟着人手一枚。三人拿着这种蛋壳上绘制了山水人物的吉祥如意蛋跑回碧霞阁,不由分说,按倒了赵兴。

赵兴正在与喀丝丽调笑,被按倒后,他强辩说:“别,我可清白着,也就是说了几句笑话而已……”

程阿珠举起那枚吉祥如意蛋在赵兴眼前演示了一下,赵兴忘了争辩,惊问:“蛋壳画,宋代的蛋壳画!天,国宝!”

陈伊伊一手将喀丝丽揪到一边,嘴里催促:“快点快点,午夜了,我还等着呢。”

程阿珠将那枚鸡蛋在赵兴胸脯上滚动起来,一边滚,一边念道“吉祥如意”、“年年如意”……滚了几圈之后,她手里稍一使劲,啪的一声蛋壳碎了,赵兴仰脸躺着,心疼的直喊:“蛋壳画啊,怎么就弄碎了。”

廖小小在旁边翻了个白眼:“相公怎么不心疼自己的衣服,竟疼鸡蛋壳。”

“你不知道,我这衣服值几个钱,我……”

刹那间,程阿珠已经把鸡蛋拨好,赵兴正张嘴说话呢,她把鸡蛋囫囵个塞进赵兴嘴里。

然后是陈伊伊、廖小小,她们依次上前,一边在赵兴胸口滚鸡蛋,一边说着一些吉利宋词,三枚鸡蛋囫囵吞下,赵兴噎得直翻白眼——早知道,当初不娶那么多老婆。天哪,这要是娶了三妻四妾,一人一枚鸡蛋,那还不被噎死。

吃完鸡蛋,冬至节的最后一项行程进行完毕,程阿珠挥手让陈伊伊、廖小小退下,准备说点私房话,赵兴却抬手止住,他盯着廖小小,扔出了一份邸报,沉着脸说:“念念!”

廖小小接过邸报,疑惑的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稍作停顿,念道:“九月,驸马王诜以‘隐匿妇人刘氏’,而被罚铜30斤。”

赵兴一愣,这事来的那位密探倒没提过,愣了一下,他醒悟过来,这是帝王家务事,跟赵兴毫无关系,那位密探说什么。

王诜这厮一贯花心,公主在世的时候,他就喜欢留恋青楼,神宗亲笔写下手诏,斥责王诜:“内则朋淫纵欲而失行,外则狎邪罔上而不。”所谓“朋淫”,即群聚作荒淫玩乐之事。这厮的花心最终生生把公主气死,如今没了管束,他又死不悔改的犯老毛病了。

可赵兴虽然与王诜认识,但这事确实与他没关系,他一转念,命令:“继续!”

“知郓州、龙图阁直学士滕元发知瀛州,知杭州……龙图阁直学士、知瀛州滕元发与龙图阁待制、知成德军蔡京对易……”廖小小继续念道。

看来宋代的邸报也像现在一样,刊登的都是些官场事务,只不过现代报纸像是会议通知,而宋代邸报像是官员们的升职降职公告。

“继续!”

廖小小的声音越读越小,等所有的废话读完,她才试探的读了这份邸报的头条:“臣僚奏闻:吕惠卿……”

等廖小小读完,赵兴表情淡淡的问:“说说,有什么感想?”

廖小小的说话结结巴巴:“妾身只是可怜吕相公生活困窘,帮他向故友递了几封信,求故友帮忙支助一下……”

赵兴深深的叹了口气:“我曾经警告过你,罢了,吕惠卿的心眼不是你这个小女子所能承受的,经过这事,你一定要明白,小人的恩惠是不能接受的,他给你一点恩惠,最终会凭借这点恩惠把你的油榨干……”

吕惠卿当初帮助廖小小,那是无心之举,等廖小小特地来感谢,他敏锐的发现其中的利用价值,而后便利用对方的迁就,得寸进尺的步步紧逼,不仅让廖小小替他带出书信,联络旧党,还一心想把这事闹大,把赵兴也拖下水。

赵兴不想追究这事,是因为他一直认为感恩是人类中美好的情景,而感恩无需责备。廖小小只是不知道适可而止而已。他顿了顿,提醒:“大宋不对罪官抄家,想当年老师贬谪去了黄州,还有收拾家产的时间,而吕惠卿也没有被抄家,他在任上积攒了百万贯不止,他会生活困窘……到此为止了吧,你对他的帮助已经够了,今后禁止你去看望他,如果他派人来,你就用这话回答他,说你家官人禁止你出门。”

赵兴在训斥廖小小,程阿珠摆出大妇的姿态,端坐不语,陈伊伊耐不住性子,听到廖小小差点危害到这个家庭,她气的捋起了袖子,频频大喊:“看来上次打的太轻,兴哥,动家法吧,快点!”

陈伊伊的话被赵兴直接无视,他摆摆手,叮嘱廖小小:“这事到此为止,以后做事多转转心眼!好吧,夜了,都安置吧。”

廖小小捧着邸报,先郑重向程阿珠、陈伊伊道了谦,又问赵兴:“官人,还读不读?”

“还有什么?”

“环庆路将兵与夏人战,俘获老幼妇女,令范纯粹选留,仍揭牓谕其亲故,以旧掠汉人对易。其引导者赏以绢三匹,十岁以下二匹……”

“哦”,大宋朝也开始俘虏兑换了,不过,这场俘虏兑换对侵略者简直是种补偿,赵兴听完,轻轻摇摇头。

“十月,汴梁大雪,朝廷赈济,每户散于20文钱,老少咸于……”

廖小小读完,合上邸报,说:“相公,这是十月的邸报,还有十一月的,要不要继续读?”

赵兴摇摇头:“明天是拜冬,你们各自休息吧,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张用终究是睡不踏实,第二天酒醒后,他第一个来找赵兴,紧着问:“离人,昨日那人都说了什么?没有问我们的事吧?”

赵兴轻轻摇头:“放心,前次参与海战的都是我的兵,他们嘴巴很紧,不会泄露出详情的。

参与的渔夫从没有接近我们的大船,他们知道一点内情,然而部分真相不是真相。更何况我们已经把真相歪曲了不成样了。

出问题的是宣祈,那家伙拐了交易的钱财,跑到登州去投靠朝廷,因为我们劫掠营州,动用的都是登州沿岸渔民,所以他以为参与者是登州水军。可他万万没想到,当他在防御使衙门投书之后,立刻被登州水军发现了,他们杀了宣祈,吞了他随身携带的金银财宝。

这笔损失我们得认了,登州水军出手帮了这么大的忙,我昨天已经连夜派人去送信,要求与他们会面,进行密商。

另外我们还要去锦州一趟,宣祈的事情给他们造成了损失,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们监管不严,我们要给他们一个说法,才能把这买卖长久维持下去。

朝廷那方面大概隐约听到点风声,我估计问题还出在登州,是登州的文官告的密,他们虽然不知道详情,但几千上岸的营州百姓无法掩人耳目。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契丹方面只以为是海盗,朝廷不愿意生事,沿线百姓只想着将那些营州人变成自己的丁口,以便升迁,所以这事今后更可以肆无忌惮。

来人唯一提出的要求,是要我们保持每年三千匹马的供应量,这事容易。等把锦州方面安抚好了,三千匹的任务可以完成……”

张用听完,拍着胸口说:“那就好,昨天我担心了整晚。”

家仆的通告打断了两人的密议,首先来拜访的是李之仪,他哥哥走后无处安身,又想来赵兴这里蹭饭,所以打点齐行装,在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冬至第二天赶到了赵兴这里。

赵兴见到对方,显得很亲热:“李兄,你可终于肯登门了,这大雪天的,你还四处游山逛景,不嫌冻得慌。”

李之仪显得很潇洒,他从那匹女真战马上跳下来,晃着鞭子回答赵兴的问候:“我昨天在学谕那里饮酒,看到学谕在炫耀他的八卦笔,心里不忿——怎么那厮有份拿到八卦笔,我却没有。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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