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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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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处理问题的技巧
张班头派的衙役赶到赵兴府上时,已经是晚饭时间,赵兴款待他们吃了一顿饭,告诉他们晚上行动。那顿饭可是京师各大名楼的名厨,联合做出的一桌菜,衙役们吃的非常开心。
等这顿饭消化的差不多了,夜色已昏沉,赵兴下令:“走吧。”
依旧是两条小狗引路,六七辆大车上装满了土袋,车辆旁边站着吃饱喝足的衙役,赵兴带着几名学生跟在衙役后面,神态悠闲的出了府门。
第一个目标是传说中的卜庆老窝,几个衙役们要上前敲门,赵兴摆了个手势,他的学生提来几桶水泼在土墙上,然后用刀剑做工具,不一会,无声无息的掏开了土墙。
“墙,是用来走路的”,赵兴首先钻过墙洞,意味深长的告诫自己的学生:“有些固有思维是需要颠覆的——当大门可能守卫森严时,走墙!……”
几名学生点点头,猎户出生的他们迅速翻上了屋顶,控制了几处制高点。而后赵兴一手持盾牌,一手拎着把阿拉伯弯刀,大摇大摆的走到院中,用刀拍打着盾牌,放肆地高喊:“卜庆,你爷爷来了,敢绑我的亲眷,你要料到会有这一天。”
其实在赵兴他们翻进墙时,周围的房间已经有了动静。虽然没有门响声,让他们的反应慢了半怕,但亡命总是和衣而卧,听到孩子们翻墙爬房的声音,他们已经在各自卧房内向外窥探,发现屋顶有提弓的人,但他们都在等,等别人冲出去吸引火力。
这是一座典型的宋代民居,正屋很大,侧房、耳房分置两边,三间屋子住满了卜庆请来的房中做手、楼下相帮、留院勾当,满打满算有三十余人。他们都不敢先冲出房内。赵兴等了一会儿,不耐烦了,吼一句“点火”。几个火把掷进院里,似乎想烧房子没掷准,反扔到了房门口。
屋里的人不知道,这是猎户的技巧:火把不能扔在猎户脚下,防止引来猎物的攻击,最好扔在猎物的前进路线上,以便迫使猎物转向,减缓猎物的冲击速度。
城市里生活的人哪知道这些技巧,他们真以为赵兴想烧房子,便再也忍不住了,一个沙哑的嗓音吼了一声:“他只有一个人,冲出去,做了他。”
拿着各种武器的几名武装匪徒冲出房间,一到院中才发现赵兴与他们的身高差距,看到那个巨人威风凛凛地等待他们进入攻击范围,他们犹豫了,站在各自房门的台阶下,挥舞着手里武器,向赵兴鼓噪呐喊,随着他们的呼唤,更多的同伴涌了出来。
这时代,衙役们用的什么武器——水火棍与铁链。这帮匪徒的装备比樊楼所见的匪人高档点,他们手中挥舞的兵器中出现了铁器,比有朴刀、粪叉与砍柴斧。
这可以理解的,因为樊楼是营业场所,所以违禁武器不能摆在那里,而私人家中就不同了。
朴刀的另一个名字是“着裤刀”,可以挂在裤腰上。它极简陋,安上短把就是用于“刀耕火种”的“畲刀”,是农具;如果安上了长把才是“朴刀”。《武经总要》中没有记载这种兵器,可见兵学家并不把它视为真正的武器,基本上,还拿它当砍柴的。
至于砍柴斧,那就更是砍柴的了——传说中李逵使用的兵器,美称“板斧”。粪叉……不提也罢。
赵兴看到对方的兵器,乐了,他随手把盾牌扔在地上,改用双手持刀,刀尖斜指左方,垂在地上,低喝一声:“射。”
场中响起一片咒骂声、惨叫声……
按这群好汉的想法,赵兴既然公开叫阵,就是打算接受他们群殴的。但没想到赵兴压根不懂规矩,竟然不愿被他们群殴,选择了抢先射箭群殴他们——这不公平。
惨叫声,咒骂声、呻吟声、呼救声……求饶声响成一片。其名学生射完三轮箭,地上被他们“群殴”倒了10余人,幸存的几个人有的抛下武器求饶,有的扑向赵兴。
其实,赵兴他们的弓箭并不可怕,夜里射击,虽然是近距离射击,但学生害怕误伤站在场中的赵兴,所以射的很小心,在暗淡的灯火下,准确率可想而知。因而三轮箭过后,大多数人还能站立,但敢扑向赵兴的也就三个人而已。
赵兴轻松的一挥刀,两个人的武器立刻被他砍断,其中一个人还捂着砍断的胳膊大声惨叫。第三个人冲到赵兴身边,赵兴略一侧身,避过了他的武器,猛烈的撞入他怀中,一个肘击将对方打瘫在地。
“冲撞,也是一种战斗”,赵兴一边动手,一边悠闲地向学生说教:“对付捣子,不能用常规思路,要打破常规,出乎意外。”
院子里惨叫声此起彼伏,站在外面的一名衙役耐不住寂寞,怂恿同伴进去拾点功劳,但同伴却懒洋洋的回答:“怕啥,那个杀神不愿出头的,我听说,樊楼的事情是他一个人干的,但事后却把功劳推给了兄弟们……再等等,等里面的声音小了,我们再进去,到时候……现在可以了。”
等衙役们赶进院子里时,满地没有一个能呼吸的,赵兴冲几座房门呶呶嘴,衙役们如狼似虎的扑向了屋里翻腾起来。
“没有卜庆”,第一个来汇报的衙役报告了不好的消息。赵兴不慌不忙:“我需要两个人跟我继续追,这两个人既然要先离开,我认为他有权先进屋搜索,给你们一炷香的功夫,被推举出来的人进屋去,东西只管拿,拿完了跟我走。”
这个分配尚算公平,因为大多数财宝都藏的很隐秘,匆匆搜检,是翻不出多少有价值的东西。所以无论拿的再多,收获可能都不如后来者。
然而,跟赵兴走一趟,谁知道还有什么发财机会?所以被选中的人也没失落感。
装满土袋的大车继续跟随赵兴走,这次,先是走到昨天小狗逗留的沟渠边——也就是无忧洞,赵兴一声令下,家仆们见洞口就堵,堵洞很简单,赵兴几个人守在洞口,家仆们把成袋的土扔到了洞口,根本不理洞内的求救声、求饶声,只管堵。
所有小狗狂吠的地点,都被赵兴堆上了上百袋泥土,而后他慢悠悠的说:“留两个人看着足够了,洞里的人即使扒开土袋,只能一个个爬出来,一根木棍就足以把他们都敲翻……好吧,我留两个学生跟随你们,给你们打下手。
不管洞里怎么求饶,也不能扒开洞口,等明天中午,洞里的空气耗光了,里面的人或死或气无力,再扒开洞口,进去一捉一个准——我只要卜庆,里面的东西全归你们……嗯,若有遇害的妇孺,请帮我送回家中。”
赵兴说完这个话,做了甩手大掌柜,他指挥家仆拉着空车直接回家。回去的路上,程爽好奇的追问:“老师,这样也行?卜庆,乃一亡命也,万一抓不住他,岂不祸害无穷?”
“这人废了”,赵兴不屑一顾的说:“他是靠敲诈勒索才称霸汴梁城的,干这一行的人都讲究一个‘威’字,如今他已经被我打断了脊梁骨,东躲西藏,怎么服众?这可是座数百万人口的大城,黑道这行利润丰厚,卜庆只要露出一点破绽,必会有成群的恶狼来撕咬他——他完了。
他的几个窝点都被我端了,最得力的打手被我杀的七零八落,这时候,东京城再没有人趁机崛起,那我们就是小看了这座汴梁城。新上来的人要想站稳脚跟,必定会把卜庆的势力连根拔起。不用我们动手,自会有人对他斩尽杀绝。
至于你说的亡命吗——一条丧家之犬凭什么亡命,他多年搜集的财宝被张班头私分。今后无论官私两面,他都不敢露头,没有人、没有钱,躲避官府与昔日朋友的追杀尚来不及,他凭什么来找我们的麻烦?况且,这时候,论到有钱有势,这个亡命能跟我们比吗?”
程爽琢磨了一下,摇着头叹息:“就这么完了,一个连开封府尹都无可奈何的恶霸,竟然如此轻易的倒下,真令人难以置信……可是,老师,我们有必要这样吗?”
赵兴跨进府门时,松懈了提防的精神,他心情很好,所以就有问必答:“其实,这里面有一个处理问题的技巧,对君子讲道理,对不讲道理的、崇尚武力的人,你还跟他讲道理,吃亏的只能是你。
开封府历年来不敢轻易动他们,是因为他们都是当地的人,这些人盘根错节,自有无数种无赖的手法对抗官府,比如聚众闹事。天子脚下,每届开封府尹都小心翼翼,唯恐惹出名乱,所以能忍就忍,姑息养奸。
可他们不知道:懦弱是迫害自己的首凶,肯定自己,就会无敌。真能横下一条心动手,你就会发现:是人都会有恐惧,你不怕了,轮到他们怕了。
我们不是来等这群人讲道理的,他们以为人多势重,光站在那里冲你鼓噪,你就会胆怯。可我们偏偏让他们不如意——我们用刀箭说话,而且攻击一波接一波,快的让他们措手不及,使的又是斩尽杀绝的雷霆手段。
没有人能活着离开现场,告诉其他人当时发生了什么。于是,那些混蛋没有改正攻击手段的机会,他们只知道碰到我们,所有人都失陷了。其他人再动手时,就要考虑后果。后果是:一旦我们反击,他们不会有机会后悔。
至于你说‘有必要吗?’,很有必要!你马叔叔来东京城干什么,就是打算常住京师,从今往后,开始在京师销售我们的货物。这东京城可是个大市场,消费人口多,每人每月用一块香胰,那就能卖数百万块,你算算,我们开足马力,能生产过来吗?
我驾船出海,历经三年开发了一条海上商路,为了什么?是为了销售货物而不是收藏。马上,巨量的海货将运回大宋,可泉州城太小,杭州、扬州依旧吞不下这么多货物,所以,我们必须打开汴梁市场。
这时候,就在我们刚进京师的时候,有人向我们挑战,侵犯了我们,如果我们忍下来,那今后别人看到我们挣钱如流水,岂不都想扑上来咬一口?现在,我们用血让他们知道:与我们合伙,有钱大家挣;敢惹我们——他惹不起。”
学生们钦佩的拱手:“老师所思深远,弟子叹服。”
这些孩子都是程族弟子,马梦得能在京城立住脚,也意味着他们的家族产业能够大发展,这也意味着等他们回家后,这群来过京城,熟悉京城各行各业的孩子,必将成为家族的主力军。也就是说,赵兴这次雷霆出手,是为了家族,也是为了他们将来的出路。这么一说,人人都觉得心花怒放。
程阿珠与陈伊伊还没睡,她们也听到了这番话,原本的担心立刻化作喜悦,她们连忙招呼侍女,准备热水,让赵兴沐浴休息。
“既如此,今后的追杀行动就由你们轮番主持。程夏不出面,程爽、程旺、程浊你们三人每人带一队,轮番出去,谁干得好,成果大,有奖”,赵兴顿了顿,又补充说:“我不希望看到毫无计划的行动,你们把这当作一次锻炼,好好策划。”
今天回来的比较早。赵兴又基本没啥动手。连铠甲都不用洗,所以他早早睡下。第二天天亮,他正常的起来,在院中领着孩子跑操锻炼。
中午时分,秦观也起来了,他打着哈欠,懒洋洋的看着赵兴擦着满身的汗,顺嘴说:“师弟,你昨晚干啥去了,我找你没找着,便跟贵管家说了一声,把你的马骑去玩了一天。”
赵兴这几匹马都是高头大马,宋代战马缺乏,到北宋灭亡时,南宋抗金名将韩世忠获得一匹一米六高的战马——也就比驴稍高一点,他吓得不敢乘坐,认为:“此非人臣可用”。便把那匹马献给了皇帝。皇帝没有骑马的需求与兴趣,那匹马便被阉割了,在御马监里老死,终生没再上战场。
赵兴这几匹战马膘肥体壮,在寒冷地带长大的陆奥马身高一米七以上,由于要做种马,个个选取的毛色均匀,体型矫健、身材匀称的。骑上这样的马很拉风,战马牵回来后,秦观便垂涎欲滴,为此,他这个书生,便狠下心来,俯首让金不二萧氏兄弟等人教授骑马之术。
这几日赵兴忙着应付科举,接着对付卜庆,秦观自认为学得差不多了。昨晚赵兴出门,秦观终于有机会骑上骏马出去炫耀。
这马运到京城,本就是当作交通工具。但骑出去一次后,赵兴发现它过于引人注目,所以自己都没好好用。秦观的虚荣心他早有体会,倒没责怪对方的孟浪行为,玩笑地问:“师兄昨晚跟谁去私会了,这马骑上一定出够了风头?”
开顶级跑车出去,什么样的MM不手到擒来。秦观得意地晃着脑袋,一幅打死也不说的神情。
“还说!”院门口响起一声怒喝,是黄庭坚带着师兄弟们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一见面就指着赵兴的鼻子斥责:“离人,你怎么管少游的,竟让他骑着宝马满城乱转,还冶游无度,闹得众人皆知。”
赵兴这座宅院刚刚搬迁不久,仆人们还不懂规矩,所以不知道哪些访客该让进来,哪些访客需要等待通报,所以黄庭坚便带着人直接闯入后院。
“怎么了?”赵兴才起床不久,挨了这顿骂,让他有点摸不着北。秦观是他的客人,他怎好像囚禁一样,管着他去哪逍遥,再说,秦观,浪子也,他能管得住吗?
跟黄庭坚进来的还有晁补之、陈师道、李廌(zhì),后两人是刚来京城的。这样,除了张耒在贡院判卷外,苏门六学士算是到齐了……不,除了苏门六学士外,王夫人还带着苏迨、苏过两个兄弟也同时登门。
黄庭坚一指秦观,气愤的说:“你知道他昨天干了什么?”
秦观强辩说:“我昨天与参寥子互以诗歌唱酬,还参加了一个家宴……”
参廖子即释道潜,与苏轼交情甚笃,曾经不远千里陪伴苏轼远谪黄州,所以苏轼感叹:“算诗人相得,如我与君稀。”后来参廖子再赴黄州,与赵兴也曾一唔,但赵兴一向不喜欢与僧道来往,所以他对参廖子印象淡漠。
“你诗歌里有两句‘平康在何处,十里带垂杨’,是吧——你知道孙觉读了这句诗说什么?他说:‘这小子的贱相又发作了!’”
孙觉说的所谓“贱相”,是不满意秦观沉溺于平康春色之中,乃至于在诗中还津津乐道的提及,显得轻浮无品。这其实不是一句鄙视话,是一句关心话。孙觉是秦观友人,他担心秦观处处显露自己处事轻浮,会给仕途增加障碍。孙觉这一担心,以后果然应验了,秦观终身都受这句诗的牵累。
“平康在何处,十里带垂杨——挺美的呀”,赵兴念叨这句诗,意犹未尽的说。
第六十一章 风雅的宋代宴会
据说,秦观后来编定《淮海集》,就将此句改成了:“经旬牵酒伴,犹未献长杨。”这一改,使诗从描写狭邪之游一变而成关心国事,格调自是高了,却反而觉得不及原句真实有性情。
“你——”黄庭坚指着赵兴,怒火万丈,却又无话可说。晁补之连忙拉着他的衣袖,转脸对赵兴说:“师弟呀,我知道你生性憨厚,对自己人从来不说一句指责的话;我也知道你无意仕途,所以不知道官场险恶——这句话原本没有什么,但如果联系少游前后诗风,他便今生难以翻案了。”
“还有”,黄庭坚继续说:“有诏授少游太学博士、秘书省正字,昨晚他参加某贵官庆宴,主人让宠姬碧桃侑觞劝酒,这厮领酒之后,竟举觞劝碧桃酒。
主人不悦,答:‘碧桃素来不善于饮酒。’——这话什么意思,那是不让少游勉强他的宠姬。谁知碧桃客气,答:‘今日我为学士拼了一醉!’,举巨觥一饮而尽。
宾主相酬,到此为止了吧。可这厮一把年纪白活了,他竟即席赋词一首,赠贵官宠姬。于是,阖席悉恨。贵官云:‘今后永不令此姬出来。’,你看看这厮办了什么事?”
宋人宴会喜欢出家姬点缀,席上间作小词调谑,在当时也未必有多么犯忌。令阖席产生怅然不满,更令主人恨恨发誓的,定是因为秦观词中犯了禁忌。赵兴咂巴下嘴,问:“什么诗?”
秦观面色苍白,似乎也认识到自己行为孟浪,他慢慢地回答:“是首《虞美人》——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
乱山深处水萦洄,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
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
为君沈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果然,秦观又多情了,词中不是对沦为姬妾的女子之亵玩调侃——如果是这样,大家可以容忍,因为风尚如此。
但秦观却真心替她可惜,怜悯她的“不幸”处境。
赵兴气的无语摇头:你说你怜悯别人宠姬干什么?那是该你怜悯的吗?别人请你做客,你直接在席上告诉人家的宠姬——你嫁的不好……
别说主人,连客人都觉得可恨!
场中气氛有点沉闷,王夫人赶紧上前打圆场:“罢了,少游叔叔,离人虽然年纪小过你,但你也要学学他的处事稳重,今后切不可如此了。
行了,我们今天来,不是来骂人的。听说离人的贵亲被掳,受了惊吓,我们是来看望的。恰好履常(陈师道)、方叔(李廌)今日进京,你们老师不在,我便借离人这里招待一下……我听说离人这里天天有好吃的。”
赵兴哈哈大笑,他反手拉过秦观,把秦观的手放到黄庭坚手心,用力握紧,笑说:“人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今天我们可是全本‘兄弟会’——除了张师兄,所有的兄弟都到全了。
来来来,现在整个汴梁城里,若论好吃的,没有比我的府中还全,瞧,汴梁城的名厨都在这,他们中午恰好试制新菜,各位师兄,随我一起品尝。”
赵兴把秦观的手与黄庭坚拉到一起,倒让大家不好再开批斗会。新来的陈师道、李廌连忙上前与赵兴见礼,寒暄过后,一群人便被赵兴半拉半拽地扯到了赵兴特意扩建的大饭厅。
赵兴前面走,他的家仆们听到王夫人说赵兴“处事稳重”,禁不住暗自翻白眼——一个刚用雷霆手段,把汴梁丐帮的帮主卜庆的势力连根拔起的人;一个连续两晚上,提着刀满城杀人的人,竟然“处事稳重”,没天理了。
然而,赵兴的冷酷与铁血也让这些家仆战栗,赵兴再没有什么立威手段,这些家仆们从此不敢欺瞒……这也让家仆们最后都获得了丰厚收益。
赵兴的大型餐厅里,寄寓赵兴家的陈慥正带着孩子观赏厨师们的作品,半个主人的他在厅中迎着客人,并代替赵兴招待客人,使赵兴有机会去厨房现场指导厨师。
改装过得餐厅里,数张小餐桌拼成一个U字形,形状活像现代的会议室。桌上面堆满了厨师的作品,多是些众人没见过的新菜,比如木耳菜(又叫胭脂菜,原产印度,宋代传入中国)、莴笋(原产地中海)、洋白菜(又叫包心菜,本该在清代传入中国)……
陈慥招呼大家随意做:“离人向来不讲究礼节,随意,自己觉得那盘菜好、哪位厨师好,就坐得到那盘菜那厨师跟前,这里,许菜肴还没命名,离人抓上了我,头疼啊!各位学士们来了,正好,来,一展才华。”
苏门六学士的光临让厨子们受宠若惊,他们乐癫癫的跟在这群当世名声最响亮的诗人身后,殷勤的给他们介绍菜的来历做法,以及所表达的意境,希望获得他们的赐名。
新来的李廌,按现在的话说就是文学评论家,他的著作后来成为评价宋代文学家的依据,这些新菜他虽然初次见面,但评价却句句中肯,比如,胡萝卜,李廌命名为“金笋”、“丁香萝卜”,到恰好跟它的初传入中国的名称相同……历史在这一刻,竟然回到了它原先的轨迹。
这顿酒宴进行的非常成功,苏门六学士加苏轼的两个儿子,品尝了许多闻所未闻的菜肴,除了冬日见到绿色蔬菜外,更多的是利用寒冷水运到汴梁城的各式海鲜,以及为了烹饪海鲜而添加的各种香料。厨师们为了让这群名人给予自己好的评价,也使出了全副心事,超水平发挥……
别人都吃的满意,赵兴可苦了,他不知从哪里找了一顶高高的白帽戴在头上,又在厨房里摆了一个高椅坐上,拿着一根紫红色的棍子,居高临下指点每个厨师的动作,进行现场指导。一场宴席下来,几个师兄们吃的直不起腰来,唯独他被油烟熏饱了。
这是一场厨艺界的盛会,若干年后,当时在场的厨师们还对这场盛会津津乐道,由此,各酒店也在流行起“大掌厨”的规则。大掌厨浑身打扮仿佛赵兴当日,带着一个高高的白帽,坐在高椅子上,居高临下指手画脚。
这顿饭足足吃了两个时辰,相当于现在从正午十一点开始准备,十二点钟正式动手、开宴,直到下午四点才把饭吃完,而整顿宴席前后上了一百五十多道菜,这在当时是极端罕见的。
这些菜,用两三个炉灶是做不出来的。但赵兴把冷盘、热盘交叉着上,让席上人从不感觉到桌面冷淡,唯觉得川流不息的新菜端上,令人目不暇给,美不胜收,食不厌精……最后,平均每个客人吃了大约十余道菜,把饭菜都吃到了嗓子眼。
最后几道果盘做好了,这是辉煌的结尾,赵兴拍着巴掌,带着鼓励的微笑跟所有的厨师点头:“完美!简直是太完美了!各位,你们创造了历史——今天我们总共制作了八十多道海鲜,二十余道青菜,四十多份冷盘……
今日必将写入历史,当人们记述这些新式藩菜与香料传入的历史时,必将提到今日,提到诸位!
好吧,已经在餐厅介绍菜的大厨师不算,在座的所有掌厨都把新衣换上,我们一起去餐厅,接受诸位学士的问候……”
赵兴换了一身轻便唐装,带着两排厨师,端着最后的冷盘与点心进入饭厅,这是欧洲宫廷式的宴席结尾。当他进入屋里时,发现所有人都伸直了腰,直着坐在椅上,满意地打饱嗝。
在赵兴的示意下,厨师们一个个上前,骄傲地介绍自己今日制作的菜肴,并感谢苏门五学士的命名,而苏门五学士回以中肯而精辟的点评,令他们劳碌产生的疲惫,立刻变的光彩照人。
宴席进行到这,大家似乎都很满意,可也有不满意的人——苏遁就很不满意,正在大家心满意足的撤下残席,摆上果盘与点心时,苏遁摇摇晃晃的带着两只体长一米的宠物猫窜进饭厅,身后还跟着追之不及的朝云。
进入饭厅,苏遁也没向几位哥哥打招呼,直接跌跌撞撞的扑向了赵兴,边跑边嚷:“狗狗,狗狗,我的狗狗,大大,我的狗狗,还我狗狗。”
原本苏遁在后院与朝云等女眷在一起吃饭,估计他是忍不住跑出来,别人都没拦住,让他冲进了这个大人待的餐厅。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一片惊恐,几名厨师指着他那体型巨大的宠物猫尖叫起来,胆子大点的则只顾瑟瑟发抖,更有几名厨师一翻白眼,晕倒在地。而沉不住气的厨师都窜向赵兴身后,借赵兴的身体躲避。
纷纭的惊呼声中,赵兴听清了他们说的那个字——豹。
黄庭坚也站了起来,他想用身体掩护几位兄弟,但挪不动脚了。这些人当中,李廌(zhì)胆子最大,苏轼曾夸他“万人敌”,他成功跳出来挡在众兄弟面前,而陈师道则完全晕了过去。
赵兴弯腰把苏遁抱起来,两条一米长,体重十五公斤,约有已成年羊大小的大猫打了个哈欠,露出长长的獠牙,引起一片惊叫,而后它懒洋洋的卧下,卧倒在赵兴脚边。
大猫的温顺令众人稍稍定下心来,黄庭坚一挥衣袖,斥责说:“离人,你怎么给小弟豹子玩,太危险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况虎豹哉。”
黄庭坚的大声呵斥让苏遁忘了他来的目的,他吓得躲在赵兴的怀里,忽闪着眼睛,诧异的望着黄庭坚,望着他两位兄长。而朝云则在后面歉意的向受惊扰的诸位作揖。
乘此功夫,厨师们一个个偷偷溜出去,赵兴用脚拨拉卧在他脚下的大猫,不解的问:“怎么会呢?这不是猫吗?”
“不是猫,我在杭州见过这东西,下南洋的海商爱从南洋带来这玩意,他们叫这东西为‘芝麻豹’,它是豹子,不是猫!”黄庭坚肯定的回答。
不是猫?赵兴疑惑的看了看自己脚下的猫,他倒突然想起在中国不勾兑的酒不叫酒,叫做“原酒”,或者“酒头”;钢在中国不叫“钢”而叫“合成钢”一样……或许,或许,这玩意前面该也加个字,比如称“家猫”而不叫“猫”。
“难道它不是‘家猫’?”赵兴又问。
李廌看到没有危险,他弯下腰观察着赵兴脚下的猫,回答:“你说的是狸吧——古人狸、狸猫和家猫不分的,这种‘芝麻豹’我也听说过,它确实不是猫。‘芝麻豹’是福建人的称法,浙人称它为‘黄豹’,广人则把它称为‘黄虎’,没一个称猫的——这绝不是猫!”
不是猫,难道宋代没有猫?
这就有点奇怪了?
赵兴疑惑的摸摸头,又问:“既然这种‘芝麻豹’多有人养着玩耍,师兄们是否听它曾伤过人?”
赵兴这一问,黄庭坚松懈下来,他老实的回答:“这倒没有……不过,我等初见豹子在家中,有点慌乱……倒是我孟浪了。噢,至于离人问这是‘狸’还是什么东西,等恩师回家后我们好好问问他。”
赵兴不知道,对于中国猫传入的历史争论很多,历史上最古老的猫的记载是在《礼记》,不过《礼记》中除了记载过猫以外,还记载过麒麟、凤凰、鲲鹏、霸下等等虚构中的动物。所以《礼记》中即使记载了猫,也不能当作古代中国存在猫的证据。
据称,中国最早关于猫传入的记载是在明代,明朝张岱《夜航船》一书中说,是唐三藏到天竺取经顺便把猫带回的,目的是让它保护经书,以防老鼠啮啃经书……但这种说法依然不可信,因为基因研究,中国的猫是在12世纪传入的,而且是由中东传入的物种,不是印度越南物种。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猫是由西征的蒙古军带回中国的。
然而,古代中国所称的“猫”是什么——这让赵兴充满迷惑。而日本人认为他们对宋史最有发言权,他们对此解答称:古代中国的“狸”、“狸猫”与“猫”不分,都是指“貉”。
苏遁的宠物猫确实不“家猫”,按现代说法,它是一种“(越南)豹猫”。而“豹猫”是学术称呼,就跟“猫熊”在俗语里常被颠倒语序称之为“熊猫”一样,“豹猫”俗语叫法是“猫豹”,意思是说它是种微缩版的“袖珍豹”。
小猫确实温顺,众人渐渐平静下来。赵兴抱起苏遁,柔声细语的安慰:“遁儿,别闹了,几位哥哥要小狗去办正事,你让小狗帮哥哥干点活儿,我送你一匹大马好不好——很高大的马,瞧,院里几匹马随你选,回头我抱着你,咱们去骑马玩。”
“现在,现在”,苏遁的身子一耸一耸的,迫不及待。程爽有眼色,赶快窜上前,拉着苏遁的小手说:“我正好有空,小遁,跟哥哥走。”
小孩子没长性,程爽一召唤,他马上忘了自己原本的怒气,欢快地任由程爽抱走。朝云急着向屋里人道了个别,追着孩子匆匆而去。
赵兴放下手,阴沉着脸,一指廊下探头探脑的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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