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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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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叫好。

不一会儿,赵兴结束了晨练,招呼大家回房擦汗。有些人衣服脏了,还需要更衣,女人们都心急难耐,一声招呼闪的没影,没顾上收拾地上的藤球。

那藤球孤伶伶停在院里,高炎师慢慢地走到藤球跟前,眼睛向四周扫了扫,发现没人注意,单脚一挑,藤球飞上了他的肩膀;而后身子一晃,球又上了他的额顶;微一低头,球轻轻飘下触地反弹,被她的脚接起,他连续在空中踢了三脚,球都没有落地。

“好!”他身后响起一声喝彩,赵兴牵着陈阿珠的手,陈氏兄妹站在他身后,赵兴望着高炎师,若有所思的问:“你叫高炎师?成家了吗?父亲是谁?兄弟何在?”

赵兴这是在宋代查户口,两人身份差距很大,高炎师不敢不说,他拱手回答:“家父高敦复;家兄名高伸、高傑(此字冷僻,今多做‘杰’),家中还有一弟高倞。男女未曾成家。”

“高伸?高傑?高倞(音jing)?”赵兴脸上的笑意更浓:“那你应该还有一个名字——人字旁的名字,是吧?”

高炎师的态度有点扭捏:“小的乳名炎师,尚有一名唤作高俅。”

“哦!”赵兴神色如常的点点头,又神色如常的拱手向高俅行平辈礼:“炎师幸苦了……我来的时候匆忙,也没什么东西,回头让管家送你一份礼物,你回去孝敬父老。”

不等高俅感谢,赵兴已急忙转过身子,带领几位同伴走出府门。他表面虽然平静,但内心里却翻江倒海。

这是高俅,这是《水浒传》里的那位恶人、浮浪子弟高俅,高太尉。

举步之间,他依稀记得,《水浒传》里说,高俅是小苏学士的书童,“草札颇工”,被小苏学士推荐给小王驸马,而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进入端王府。而这位端王就是后来的宋徽宗——亡国之君宋徽宗。

赵兴是个历史盲,他对神宗、哲宗属于什么年代毫无印象,但对宋徽宗是什么样的人却印象深刻,岳飞的靖康耻不就是说的“二帝被俘”,既然高俅出现了,这说明,在他有生之年也会遭遇一次亡国。→文·冇·人·冇·书·冇·屋←

二十四史,二十四部亡国史。

在中国,亡国是很普通的现象,很经常……可亲身经历亡国之痛,真叫人难以忍受。

我能为这时代做什么?

我连自己的香脂厂都难以保护,我能保护什么?

想到高俅,赵兴不禁又回想起历史,我所看到的历史是真实的历史吗?

炎师——严师,高俅小时候一定有一位严厉的师傅。苏东坡是谁,北宋四大书法家之首,他能看上的小史高俅,连《水浒传》都承认高俅书法极好——“草札颇工”。那么,高俅有时间“顽劣”吗?

别人没练过毛笔字,赵兴练过。他可知道,要想把毛笔字写得好,这是件细致活儿,需要持续数年不间断的练习,才能练出型来。而真正要写的令人赞赏,没有几大缸墨汁的练习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别说宋代,便是现代,毛笔字写得好的人,有哪一个是生性喜欢打架闹事的人,不要多,只要有一个例子,赵兴就信服:打架闹事也能练出好的毛笔字。

此刻,正是早上十点钟的模样,百家巷已经彻底活跃起来,那些不轮值的官员都携带着妻儿悠闲地在街上闲逛。这里是内城,皇宫就在眼前,喧闹显得很有节制,似乎比不上泉州。然而汴梁的“叫声”却更温婉。

沿街两面,唱伎的叫声是敲着水碟伴奏的。一个碟子中盛半盘水,她们用手里的竹枝或者筷子敲打着碟边,让水碟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后她们用柔懦的歌声,千回百折的向你倾诉货物的好处。

一行人穿过几个珠宝店,阿珠没买什么,但陈伊伊丝毫没有替赵兴省钱的觉悟,她见什么都爱,不一会儿,萧氏兄弟手中已拎满了她的大小包裹。

陪同众人逛街的是朝云,她虽然是苏轼的妾,但宋代是个宗法社会,等级森严,即使她心中感谢程阿珠照顾遁儿的那份情,但程阿珠是正妻,她只能落后一步,与陈伊伊走在一起。见到萧氏兄弟手中捧满了礼盒,她低声告诫:“伊伊,你何必让他们捧,其实你只要告诉店铺地址,铺里自会把货送到住处……”

陈伊伊满脸嫉恨的看着走在前面的赵兴与程阿珠的背影,低声说:“不,我为他做了多少事,你不知,他在海外,物事都往我哪儿一送,后面全是我的事儿,我为他分送信件,分配货物,盘点账目,整整操劳了三年,三年,他不给我个说法……我现在就是让他知道,我在这儿,我在他身边。”

被人怨恨的赵兴这时并没有这个觉悟,他牵着程阿珠的手走在众人前方,程阿珠沉默着,但她满脸像涂了油彩一般,绽放出最美丽的青春。她的眼睛里唯有赵兴,连路边东京的繁华胜景都不能吸引她的目光。

他们“牵着手”——是的!如果有人在现代,说宋朝男女牵着手上街,赵兴一定啐对方满脸吐沫,然而,到了宋代他才知道,他所看到的历史是被“修改”过的历史。

这是一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时代;这是一个“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时代;这是一个“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的时代;这是一个“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满大街牵手而行的恋人不止赵兴一对。据说,苏轼的札记中记录:不留宿皇宫的时候,他也牵着老妻的手闲逛街铺。这位五十岁的大词人牵着夫人的手,有时走走南门街,去逛著名的唐家珠宝店,挑选几件温州的漆器,或是在报慈寺街的药铺买点儿上好的草药。有时倦游归来,在“台楼”吃饭,老夫老妻牵手而行,在现代也是惊世骇俗的,在宋代只是平常——平常的浪漫都说不上,只是生活。

苏轼的房子,相邻的是三家珠宝店,过了这三家珠宝店是绸缎铺。然而是瓷器店。再然后是酒楼。

酒楼门廊下坐着一排歌舞伎,不时有店里的伙计召唤她们其中某位,去某包房为人献唱。这些歌舞伎装束都类似现代的日本歌妓,脸上用石灰涂的粉白——这是高级歌舞伎才有的装饰,叫做“红妆粉饰”。粉饰是指脸上涂的白·粉,红妆是指腮红与那一对红唇。

而低级歌舞伎无须化妆,通常她们也就是本色出演。

宋代二胡刚刚流入中原,被叫做“奚琴”,意思是契丹族旁支、库莫奚人使用的琴,这时,奚琴还是一种国乐,即皇帝欣赏的乐曲。北宋灭亡之后,宫廷乐师散落民间,这才将二胡变为民族乐器。所以宋人在酒馆演唱甚少伴奏,偶有,则是敲水碟或敲木鼓,弹奏琵琶(波斯pipa)都很罕见。

朝云原来也是一名歌妓,但她现在身份放在那里,见到围坐的歌舞伎,她垂下了眼帘,而程阿珠来自乡下,陈伊伊来自外邦,她们从没看过如此妆扮艳丽的妇人,便停下脚步,好奇的打量。

程阿珠首先醒悟过来,明白这些女子的身份,她涨红着脸,拉着赵兴前行。陈伊伊则恋恋不舍,直到朝云催促才迈步。

走过了酒楼,朝云回味起陈伊伊刚才说的话,悄声问:“我听说,他俩马上就要圆房,现在也是好的蜜里调油,你怎么……”

朝云的话嘎然而止,陈伊伊恨恨的接过话头:“你知道么……我大越国广源郡主,竟然求位妾婢亦不可得,而一个大字不识的乡女,竟然是他的正妻。”

“广源郡主!”朝云吃惊的捂住嘴。

这时,跟在他们后面的陈公川已经听到了伊伊的抱怨,赶紧插话:“小国寡民,赖天朝恩赐得以苟存,谈什么郡主。伊伊,休得放肆。结发妻子不离堂,恰是离人兄最值得尊重的地方。”

赵兴已经听到了后面的争吵,他转过脸来,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忘情,竟然走到了朝云的前头,他赶忙侧过身子,请朝云先行。

朝云看到陈伊伊虽然冲赵兴的背影咬牙切齿,但当赵兴的目光转向她时,她脸上也绽放出幸福表情,她向赵兴展露了一个早有准备的笑脸,笑如山花烂漫。

这哪是恨?这分明是得不到爱。

朝云的地位可以深切体会那种关爱的差异。

礼物、信物,也许这个女子不甘冷落,所以才想竭力引起对方的注视。

今天早晨的情形,躲在屏风后的王夫人已经悄悄告诉朝云。对于十四岁生下苏遁的朝云来说,她难以想象赵兴的坚忍,甚至以为简直是铁石心肠——自己难以忍受那份煎熬,便远赴海外,抛下爱人独守空房,且一别三年。

陈伊伊再怎么说也是一国郡主,怎会对这样铁石心肠的人一片痴心?离人到底又是什么想法?

我的新书《蝶闹蜂忙宣和春》已经上传。蝶闹蜂忙想表现宋朝的一种感受,一种意境,商业繁荣兴旺,百姓富足安逸,他们忙碌着,并在忙碌中享受着繁荣的成就。而蝶闹蜂忙这个词,在宋代是个热词,当时多首诗词采用了这个词,而《汉宫春·蝶闹蜂忙》这首词对该词的意境表达的最为透彻,整首词显示出一种富贵闲人的慵懒,以及对生活的心满意足,但其中却没有丝毫耀富成分,表现出一种高雅而低调的享受心态——我认为这正是当时社会市民阶层的普遍心态。我羡慕他们,所以我特地用这个词向他们致敬。

第四十五章 女人在面前赤裸裸的打斗

再向前走,是相国寺,离的很远,相国寺的喧闹已经传到赵兴一行人耳中。

那就像一个开了锅的大鼎一样沸腾着,吵闹着、叫嚎声、坏笑声、吆喝声、声嘶力竭的叫卖声混杂成一片。那情景活像一个现代自由市。

迎头的是几个相扑坊,这是“野场”——宋代相扑分两种,一种是军中相扑士,每逢重大节日朝廷会派他们出来表演,这些人称之为“内等子”。另一类是民间相扑手,靠表演谋生,这种相扑场面被叫做“野场”。

相国寺入口处就是几个“野场”,现在正在进行的是女相扑手的表演。宋代的女相扑手表演颇似后世那种女子摔跤比赛,这些女性相扑手身穿很少的衣物进行摔跤表演,表演一会儿,她们身上的衣物便在厮打中被扯去,于是两名女相扑手,就在近乎赤裸状态下,继续进行搏斗。

这样的相扑表演,它比现代的“相扑秀”似乎更加淫秽,这居然是在宋代,被人称为礼教严苛的宋代。观赏这种相扑比赛的主力也不是市井百姓,是朝廷官员及其家眷。

这里还在内城,站在皇城墙上可以看到相国寺的表演。不当执的官员在购物完毕,都会带着家眷来到相国寺前观看相扑表演。而当值得官员,则偷偷站在皇城墙,眺望这里的表演。

宋人纯朴,他们还不知道表演与竞技的区别,这场相扑表演,谁胜谁负都是安排好的,决定胜负的因素在于“赌金”的多少。赵兴看的这场表演,观众是下注的。在表演台上已堆着厚厚一层铜钱,台中间划一道线,代表竞技的左右两方。下注的人选中一方投注。

看表演的某些官员纯粹是色中恶鬼,他们不在乎输赢,只想比赛激烈一点,好一饱眼福,就把手里的铜钱洒向台中间——这些钱全归胜者。

按惯例,相扑台上的铜钱扑的越厚,比赛似乎越有观赏性。于是,台下观看的官员及家眷一边把铜板扔到台上,一边声嘶力竭的呐喊助威。他们的情绪激动,活像现代观看拳击比赛的那种热血场面。

赵兴处身其中有点不自在,毕竟,看到女人在面前如此赤裸裸的打斗,让他很不适应。他注意看了一下,发现朝云与程阿珠她们脸上都没有反感表情,那位陈伊伊居然也学着场边那些妇人,向台子上猛洒铜钱。

是我错了吗——赵兴扪心自问。

可这是宋代,宋代人习以为常的事竟然如此怪异。

据说,那位砸缸的司马光也看不惯这种现象,他曾经在一份奏折里说:“上有天子之尊,下有万民之众,后妃旁侍,命妇纵观,而使妇人裸戏于前”,太不成体统了,因此请求皇帝禁止此类游戏,然而,宋仁宗终究没有下令禁止。

这就是宋代。

宋人的赌博习性是极重的,而宋代也是中国赌博习性最重的时代,民间传说,骰子的大小规则是赵匡胤定的,开国皇帝既然这么好堵,群臣也有样学样,著名女词人李清照,曾记叙赌博的花样:“夫博者,……且长行、叶子、博簺、弹棋,近世无传者。若打褐、大小猪窝、族鬼、胡画、数仓、赌快之类,皆鄙俚不经见;藏弦、樗蒲、双蹙融,近世废绝;选仙、加减、插关火,太质鲁任命,无所施人智巧;大小象戏、奕棋,又唯可容两人;独彩选、打马,特为闺房雅戏。”可见,这位著名女词人,也是一个狂热的赌博爱好者。

也正因为如此,宋代的赌博行为是公开而合法的。大多数赌博都是“为当地税收做贡献”,所以,如果看到有人在宋代抓赌,那基本可以肯定,此人是个穿越人士,至少是从明朝穿越过来的。

相扑之所以在宋代如此盛行,是因为它与赌博密不可分,所有观看相扑比赛的人,多在谁胜谁负。每个人都在为场上的比赛而揪心,但他们想不到,这仅仅是一场表演,胜负已经安排好了。

不一会,结局果如赵兴所料,那位压轴最多的女相扑手不出意料的输了,场中的赌场负责人吃下了那些赌注,而后赔付了赌赢的人,心满意足的带着盈余的赌金转入后场,场中一片叫骂声,唯有那些不掷钱在相扑台上的人满意的看着这场比赛的结束,他们饱了眼福,又没有得失之心,自然满意。

宋代有三个大的赌博节,分别是元宵、冬至、寒食,在这三天里,全国百姓都可以公开赌博,赌博的形式主要是“关扑”。这三天之外,可以公开赌博的形式唯有赌场和相扑场,而相扑那种在光天化日下博彩的性质,让赌徒尤为沉迷,所以女子相扑手退场后,观看比赛的人依然没有退去,反而越聚越多,因为正戏开始了。

接下来上场的是男子相扑手——依旧是表演性质的比赛,然而比女子相扑激烈了许多,等两队男子相扑手表演结束,扑台的擂主上场了,他先是跟几位徒弟表演了一下相扑的绝活,而后,捧出一个大盘子,上面摞满了银元宝。捧盘的人绕场一周,而后将银盘置于台中心,用一块红绸布蒙起——这就是悬红,有人能打败擂主,则可把这盘银元宝捧去。

但是,能打赢吗?

设擂的相扑擂主都会被挑战设下重重规矩,比方说:借口立下生死状,要求你在东京城里找个当地人作保——然而,你不会找见保人的;接着,他们会要求你先跟他的徒弟过招,先跟一位徒弟打,打完之后是两位或者三位徒弟与你交手,然后是女相扑手上场……这叫“闯三关”,以此证明你有挑战的实力。

这三关里,对付女子相扑手最累,因为你不能对女人下重手,那样场边的人会起哄骂你不怜香惜玉。而这些女子相扑手最会缠人,她们会把你的力气一点点压榨出来,然后一点不给你休息时间,让擂主出马把你轰下台去。

《水浒传》中就曾描写过这种场面,燕青第三次交手的是为妇人,是擎天柱的老婆,燕青不得不在台上“轻拿轻放”,这才通过了第三关。

赵兴是现代人,对这些赌博作弊技巧早已烂熟于胸,但他身后的几个随从却不知道,他们被擂台上的人撩拨的热血沸腾,不停的怂恿赵兴上台,或者请求他允许他们上台展露一下身手。到后来,连朝云都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

赵兴无动于衷:“我傻啊,我自己累一身臭汗,让别人挣钱,自己只收获一场哄笑,这事不能干……不仅我不能干,你们也不能干”。

看到自己这番话没起什么作用,赵兴又换了一个角度,继续说:“谋生不易啊,挣点钱养家糊口,连妻女都要出来裸戏,上去干啥,砸人饭碗吗?”

这番话终于起了作用,几名随从压下了冲动。

可他们平静了,场下的人不愿意。

赵兴长的雄壮,站在台下如鹤立鸡群,擂台上的人,擂台下的人早已盯上了这位一脸平静的汉子。台上的人本来就肩负着撩拨人上台的使命,而台下观众里也混有那些帮闲,专门怂恿人上台比试,以便娱乐观众。

那一大盘元宝放到那儿,他们怂恿与煽动,总能让几个冲动鬼上去搏一下,但现在赵兴如鹤立鸡群,大家都在盯着他,听此人身边几个随从的意思,此人还是有一点身手,现在他不上场,下面的人没人敢跳腾,结果台上台下经过一顿眼色交流,几名帮闲便向赵兴挤去。

“官人,我等平常就在这条街上讨食,早看那位扑天雕不过眼,那厮武艺也就平常,官人何不上前试试身手……那盘银子可有三百两啊!”一名帮闲舔着脸说。

扑天雕?!赵兴差点笑出声来,都知道宋人爱给自己取个绰号,没想到这名擂主也绰号“扑天雕”。

赵兴无动于衷,他转身招呼几名随从,准备继续闲逛,台上的人急了,说话也乐起来:“兀那台下的,白长这么付狼亢身子,却原来是个缩头乌龟,上来呀,上来呀,瞧这一大盘银子,上来端走呀。”

赵兴还能忍得住,无动于衷的招呼人向后走去,但台下有人不愿意了,一个梳着奇特发型的壮汉,咚的翻上了擂台,瞪了副牛眼盯着台上叫嚣的相扑手,气势汹汹的问:“你骂谁?”

这是一名辽国男子,他是场中第二高的汉子。赵兴正在往外走,相扑台前最高的就是他,所以他以为自己被辱骂了,便跳上台去应战。

根据后代的墓葬研究,南方宋人的遗骨都在一米五七之下,而北方宋人身高有到一米七的。然而,同时期的辽墓、西夏墓、金墓等墓葬族人,最低身高都在一米五九之上。

也就是说,同一时期,西夏、辽、金三个国家的百姓,平均身高比宋人高至少两厘米。证明辽人在赵兴面前是小矮个,但他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在一群一米五左右的人当中,也是高出一个头的雄伟巨人。所以他认为擂台上的相扑手是在说他,也不为过。

这个时代,宋人喜欢相扑,辽国相扑比赛也很盛行,在辽墓葬中也经常可以看到描述相扑比赛的画面。而且,相扑比赛最终在北方流传至二十一世纪,在南方反而逐渐消亡,所以辽人比宋人更喜欢相扑游戏。

证明辽人显然也是个玩过相扑的,他一上台,吼过几句后,立刻当胸揪住台上那位相扑手,一个娴熟的动作将对方拎起,掷落在台下。

身后响起一片喧闹声,但此时赵兴已经不管不顾,继续向下流赶。

辟临相国寺的古玩商店,卖的都是些假古董。中国制作假古董的工艺,在宋朝到了顶峰,宋徽宗酷爱古董,他将制作假古董的人才招进皇宫,专门设立了御用伪造坊,在皇宫中批量的伪造古玉器,这也造成了宋代古董假货最多。相国寺附近的古董店就是假货集散地。

然而,古人没有商标意识,他们也不认为伪造古董是个诈骗行为,所以即使皇帝买到了这时代的假古董,也只会埋怨自己没有眼力,学识不够,没能辨别真伪。

这也成了传统,到二十一世纪这项传统仍存。

别人不知道古董奥秘,赵兴知道,所以他压根没有购买古董的意思,既然没有这份心,他逛起来就显得格外悠闲,一路走一路看,拿出在秀水大街杀价的本领,狠狠砍价,结果,这一行人一路走过,身后哀鸿一片。

古玩店的老板能不欲哭无泪吗,喊价三百两的玉洗,赵兴还价一两,而且决不纠缠,不卖就走人,结果令老板欲哭无泪。

朝云这辈子没见过还价这么狠的人,苏东坡也爱逛这片古玩店,可他遇到老板开价三百两的时候,顶多是为二百八十两努力争一争,没想到,前几天苏东坡喜滋滋的花二百五十两买回的一块玉笔筒,今天赵兴花二两,买了俩。

程阿珠对这些奢侈品没有贵贱的概念,陈伊伊高兴了,按店老板的推荐,那些造型古朴的瓷器都是汉唐时代的古董,珍贵非凡,结果赵兴给她论筐称,买了一堆……这样拿回宫去,还不让姊妹们羡慕死。

等到赵兴扫荡到最后一家古董店时,整个相国寺这片的古董商都已经知道了街上闯来一个快刀手,斩价又恨又毒。最后这位店老板正在与客人洽谈一笔生意,看到赵兴进来,唯恐对方坏了手头这番交易,他带着哭腔说:“神,啥话别说,店里的东西你看中啥拿啥,愿给多少钱随意。”

正在店中与老板谈话的客商好不郁闷——啥时俺也有这待遇。

赵兴不为已胜的随手拿了套文房四宝,操了几卷上好的宣纸,随手丢下二两银子,在老板的欢送中,恩赐般的走到大街上,抬眼向来路扫去,路边拉客人的伙计见到他的目光望过来,纷纷躲回店内,一时之间,整条古玩街显得很空荡。

人都闪到两边,刚才那位擂台上见到的辽国男子显然赢了出来,他得意洋洋的昂首阔步的走着,身后还跟着几名随从。

这厮赢了,倒一点没客气,连人装银子的盘子都端了过来,身后的随从炫耀的将那个银盘举过头顶,边走边向周围的人吆喝。

“南人玩什么相扑,那小身板,我们爷一根指头就戳倒……”

这时,随着那位随从的叫嚣,满街宋人都厌恶的转过脸去,回避在道路两边,倒显得赵兴站在街心的身影特别显眼。

真的经过一番搏斗吗?赵兴眯起眼睛打量对方,辽人的衣服丝毫不凌乱,鬓角连汗都没出,难道他这么轻易就闯过三关?

此刻,元宵过去不久,除了正午时分,阳光有点懒洋洋外,现在的天气还是有点冷,赵兴抬头望着天空,现在大约十点左右,对方真要经过一番拼斗,这么点路,他的汗不应该下去。

辽人的目光在赵兴身上停留了一会,又转向赵兴身后的萧氏兄弟,眼里充满疑惑:“宋人也有这么高大吗……头下兵?我辽国的头下兵怎么给宋人当奴仆。”

萧氏兄弟接过赵兴递来的东西,闪身退下了路边。他们没有说话。

古人没有国家概念,大多数被掳抢到北国的汉人奴隶,也都把自己当成了北国人。当然,这些汉人奴隶当中,也不是逃归故国的人,但只要辽国发现,他们便会张口向宋国索要这群“逃奴”,而且一要一个准。

为了不影响两国邦交,宋国会把这些千里逃归的志士们抓起来,送还辽国。而辽人会在边境线上,当着宋朝官员的面斩杀这些千里逃归故国的人,以警示后来的逃亡者。

久而久之,没有人再想着逃回故国了,一旦进入头下军,他们的祖国就是辽国。

宋人在对外战争中屡战屡败,其中也有头下军很大的功劳,这让头下军对宋人有一种轻蔑。让他们听从一个懦弱宋人的指挥,这在当时看来是不可思议的,所以对面那个辽人很惊讶。

辽人一路走来,气势汹汹,周围的人纷纷回避,唯有赵兴还站在路中央,而且此时赵兴已将双手腾空,脸上的神情分明是一副找茬模样,随着辽人越走越近,辽人身后几名衙役已经按捺不住,他们闪现着身形,快速的向赵兴掠来。

是了——看到那几名衙役的身影,赵兴恍然。

原来这名辽人身份不简单,他也许是名使节,所以衙役们暗中保护他,这些衙役的出现搅了那场相扑决斗,相扑台的擂主不敢引发“外交争端”,所以自认不敌,让这名辽人端走了银盘。

“你这小子倒是手快”,赵兴毫不顾忌的叫嚣着:“刚才我也在台下,本来打算买完东西回去收拾那小子,没想到你抢先把银盘端走了,且慢,留下银盘,再做一番赌赛如何?”

赵兴的话里带有浓重的南方腔,是典型的淮南宋语,那位辽人皱了皱眉头,立刻向萧氏兄弟喝道:“汉儿,你们怎到了南朝,是逃奴吗?”

赵兴勃然大怒:“我家奴仆怎由得你教训,‘库克’,你活的不耐烦了?”

第四十六章 一份宋朝的爆米花

赵兴这是一句骂人的话,“库克”在契丹语中是“儿子”的意思。

其实,辽人现在已经完全汉化了,他们说汉语,连相互之间的称谓都与宋语差不多。很多契丹贵族人自小生长在汉语环境里,甚至听不懂契丹语。赵兴说的这句话字正腔圆,倒让那位契丹人一愣,脱口而出:“你是谁的阿查?”

其实,一个人的气质跟他所生长的环境有密切关系,赵兴没在宋朝这个环境下生长,他身上自然带一种毫不类似宋人的气质,再加上对方罕见的个头,所以赵兴的话一出,那辽人脑筋有点钝,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或许属于自己的父辈,所以才被称呼对方为“库克”。

阿查就是契丹语“父亲”的意思,但它也是对尊长的一个通称。

这句话问出以后,看到赵兴似笑非笑的神情,那辽人脑筋再笨也回味过来,他怪叫一声,扑上前去,双手掐住对方的腰,脚下使着绊子……

这动作有点类似蒙古式摔跤,当然,现在还没有蒙古存在。

赵兴不会这种摔跤手法,他只会打人。对方双手刚挨上他的腰,他的身体已经前倾,用肩膀去撞,等这位契丹人抬脚使绊子时,赵兴的肩膀已重重撞到对方胸膛,此时对方一脚悬空,支撑腿受不了撞击力,立刻滚到在地……

实战唐手是一种极其凶猛的搏杀术,它每一次突击都讲究用尽全身力量,契丹人刚开始只是抱着戏弄的神态,想羞辱一下赵兴,但没有防备赵兴的反击如此凶猛,一撞之下,似乎几根肋骨被撞断,他在地下翻了几滚,竟然一动不动昏了过去。

此时,开封府几名衙役正躲躲闪闪的走到跟前,他们没想到事情结束的那么快,都呆在那里。赵兴施施然的走到托银盘的随从面前,表情自然的接过对方的盘子,对着发呆的侍从淡淡的说:“我的了……战利品,不是吗?”

这几个词是用契丹语说的,侍从们摸不清的赵兴的深浅,竟然由着赵兴托着银盘,潇潇洒洒的向街尾走去。

过了一会,侍从先醒悟过来,连忙去查看那位昏倒的主子。赵兴的同伴也醒悟过来,连忙跟着赵兴迈步。身后,几名衙役还在低声嘟囔:“呵呵,看这辽人如此张狂,我还以为他有通天测地之能,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

其实,这些衙役也不愿向着老外,警察帮着老外欺负国人,那是现代观念。宋代的衙役还没有这么先进,他们跟着来,也就是想替辽人擦屁股。所以对于辽人被打倒,他们心里反而有点开心。

宋人都怕官,但赵兴不怕。普通宋人见了衙役的出现,光顾害怕去,自然不想惹事,而赵兴正是把握住衙役们的心理动态,所以才毫不犹豫的猛下重手,打完辽人,则毫不理会而去。让衙役们找不到说话机会。

不过,衙役们的这声嘟囔倒是提醒了那名辽人的侍从,几名侍从忙着救助主子,剩下几个人追上赵兴,态度恭敬的问:“官人,留下姓名再走。”

赵兴立住脚步,指了指这条古玩街,现在街上已经没有人了,店伙计们都小心的从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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