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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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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兴哭倒在地。
与此同时,京城里,因为苏轼响亮的名声,大太监梁师成也想沾光,他冒名苏轼的私生子,认为苏轼遣散的姬妾离开时已经怀了孕,而后生下了他这个遗腹子。
大太监梁师成并不于是唯一想认苏轼为父亲的人,一位叫王黼的新科进士也认为,苏轼当年遣散的姬妾采菱、拾翠二人确实怀了孕,如果大太监梁师成是采菱的遗腹子,那么他就是拾翠的遗腹子——他对此确信不疑。
赵兴在京城的时候,这两人不敢当着赵兴的面说,等到赵兴前脚一出京城,这两人立刻向文武百官炫耀,并且处处以亲兄弟自居……
历史稍加变化的是,原本苏轼无权无职,唯有显赫的名声与夺目的才华,所以才有梁师成与王黼的冒名。但现在苏轼背后有大宋第一军阀赵兴,且眼看苏门弟子将一一起复,故此,打算认苏轼为父亲的人更多了,苏轼的那些曾经小妾各个怀孕都不够分配,尚有不少人直抱怨苏轼小妾太少……
赵兴不知道京城出现这股妖风,他此刻只觉得无穷无尽的悲哀。在他看来,苏轼的幽默,苏轼的洒脱,苏轼的诗词,都是这个时代并不可少的一部分,苏轼辞世了,这个时代也少了点什么。当初,他隐约记得苏轼是在遇赦北归后去世的,所以才派潘大临密切守护,没想到,潘大临还是把人看丢了。
赵兴嚎啕了一阵,等到他觉得心头稍稍一松,那种失落的感觉让他邪火万丈,哭声方停,他跳起来,拔刀在手左右张望,嘶声喊:“潘大临呢?”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我要拉帮结伙
苏迈知道赵兴的脾气,赵兴对自己父亲的那份尊重让他心中感动,但赵兴把怒火发泄到潘大临身上也不对,他跳起来,上前按住赵兴的手,劝解说:“离人,休得怪潘大哥,父亲身体虚弱,岂能怪罪他人。”
赵兴若是狂怒起来,凭苏迈是压制不住的,随行的帅范见势头不对,跳起来抱着赵兴,大喊:“不关潘邠老的事,太尉大人,休得胡乱迁怒——冷静,冷静!不要闹出大笑话来。”
赵兴余怒未息:“米芾呢?”
旁边站的钱世雄轻咳一声,解释:“逃了,坡公辞世后,米公说太尉你一定不会放过他,恰好倭人大道不三也来拜访,他便央求大道不三带他去倭国暂避。”
赵兴咬着牙说:“他以为逃到了倭国,我便抓不住他了吗?”
帅范松开赵兴,继续劝解:“不关米公的事,太尉,冷静些,坡公辞世的消息,还要赶快报告朝廷。”
在原本的历史上,苏东坡是贬往岭南,御赦回归,并暂居乡中的。朝庭虽然打算让他担当礼部尚书,但因他没有履任,所以算是平民百姓的身份。几个孩子也都是白生,仅有苏迈担当一个小小县尉。所以苏轼的葬礼级别很低,赶来吊唁的仅仅是苏轼的朋友。
一代文宗,过世的时候如此凄凉,想起来就令人伤感——历史记述到这,整个大宋都在背后丢脸。
但现在,有了赵兴出面,历史则完全不同了。
在正常的历史中,朱勔一个小商人,都能被人称之为“东南小朝廷”。赵兴跟朱勔比较,后者拍马也追不上这位“大宋第一军阀”。
要说赵兴现在的官位,要在历史上寻找例子,也只有组建清代北洋水师衙门的李鸿章可以跟他比——大宋南方的关税全在他手里,除此之外,他还握有一支不下于北洋水师的庞大舰队,可谓要人有人,要枪有枪。
如果这些还不算什么,那么还有一个方面则让人不得不赶来拍马屁:常州属于两浙路,两浙路总共才有多少州县,而临海的五个州全在赵兴手里,再加上广东、广西两个指射之地,以及福建整整一个路,这些地方的官吏任免都由赵兴做主,如今赵兴带着任命赶来常州,他的衙门还是一个空壳,现任官员、候选官员,那些有功名的,无功名的,平常没有借口凑上去巴结,现在一来吊唁一代文宗二来寒暄,这样的好机会哪里去找。
于是,苏东坡去世的消息传开,吊唁的人排着队,从常州一直排到杭州,连黄州也不能幸免。刹那间,所有的道路上都是向常州赶路的人群。
无数人从天下各处赶至,都借着吊唁的名义拜会,为此葬礼的排场越来越大,到后来,常州半座城都成了吊唁场所。但这种场面还不算截止,稍后,倭国、高丽也纷纷遣人过来吊唁,在京城朝贡过后的两位交趾郡王也听到这消息,他们一方面想缓和与赵兴的关系,一方面,也确实心中钦佩苏东坡的才华,所以两人在回国的路上拐了个弯,也赶来常州吊唁。
五月,向太后病逝,这也意味着小皇帝头上再也没有紧箍咒,他开始彻底、完全的掌握了大宋朝政。
五月中,京城里的小皇帝接到了赵兴发过来的丧讯,别人的面子不给,赵兴的面子不能不给,故此,苏轼死后的封赏要比历史上丰厚。此时,苏轼虽然平反,但他的文章还延续着章惇时代的禁令,小皇帝大笔一挥,对苏轼的文章彻底解禁——这比历史上苏轼文章解禁提前了一年。
不仅如此,小皇帝还派出刚刚赶到京城的黄庭坚、张耒作为吊唁使,代表朝廷赶往常州吊唁。在路上,黄庭坚顺便通知了其余几个师兄弟,结果等他俩赶到常州的时候,苏门六君子,再加上赵兴这个额外的变故,都一起汇集在常州。
唯一遗憾的是,赵兴的正妻程阿珠从京城回来后,又去黄州省亲了,故此,整个葬礼中,苏门弟子的家眷独缺他的妻子儿女。
一别多年,陈师道、李廌依旧没有中进士,陈师道还是那副苦吟诗人的模样,李廌原先是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但现在也开始有点暮气沉沉。但这两位因为没有中进士,故而躲过了朝廷对苏轼及苏门弟子的迫害,这或许是此二位的幸运,但也许是不幸。
所谓的“不幸”是因为历史在这里出了岔子。在原本的历史上,苏门四学士一一死在贬谪路上,而陈李两位仍能幸存,是因为他们没有出仕做官。
但现在由于赵兴的庇护,四位苏门学士在广东度过了一段闭门读书的日子,因此,他们现在所创造的诗文成就,远比正常历史还要璀璨。在赵兴的支持下,他们一本书一本书的出版,著作涉及多个方面。结果,当时的读书人把“黄张晁秦”四人,外加赵兴这个异类,及李之仪、廖正一这两位追随的“苏门后四学士”之二,与赵兴并列合称为“苏门七学士”,陈师道与李廌反而默默无闻,被排除在苏门嫡系当中。
此际,师兄弟聚首,面对师长的辞世,陈李二人有一份羞愧。曾经聚首京城的师兄弟,其他人无怨无悔追随老师去了广东,他们几个留下继续享受生活,结果,他俩现在只能仰望前几人的风范,此情此情,只令二人后悔不迭。
重新见到陈李二人,赵兴回忆往昔,自有一分哀伤,但哀伤过后,生活还要继续,如今师兄弟聚齐了,赵兴开始筹划后事。
“老师生平为人豁达,但现在看来,也正是这份豁达害了他——老师身为蜀党魁首,竟然被人轻易赶往南方穷荒之地,这不应该”,赵兴咬牙切齿的说。
黄庭坚听了这话,连忙竖起一根手指劝止。
他们是在吊唁大厅后面的休息室讲这番话的。苏轼的辞世已经过了头七,遗体已经安葬,所以吊唁大厅里没有苏轼灵柩,只有李公麟、张择端替苏轼画的几幅画像挂在厅中。而此时的吊唁大厅里,皇帝派来的吊唁太监正伺候吊唁者上香,孝子苏迈在一旁陪伴,源业平则替苏迈打下手。与此同时,帅范领着赵兴的家丁做接待工作。
“我们需要结党,需要结成一个更紧密的组织”,赵兴毫不顾忌,不理黄庭坚的劝阻继续说。
宋代是个喜欢结党的朝代,据说这个结党的习惯经过了欧阳修与范仲淹的鼓吹,故此,宋人并不以结党为耻。
“如今老师已逝,蜀党已经灰飞湮灭,但俗语说,朝中有人好做官,我们必须结成一个新党”,赵兴继续说。
厚道的黄庭坚频频用眼色劝止,但赵兴憋了一肚子的激愤,今天师兄弟到全了,他腹中的言语,如拧开的水龙头一般倾泻而出:“说起来,我们最有资格结党,我们在广东积累数年,要门人弟子有门人弟子,要地盘有地盘,要钱粮有钱粮,要军队有军队,所以我们最有资格结党。
人都叫我‘惹不得’,我摆出一副‘惹不得’的脾气,所以世人平常不敢招惹我。这启发了我,在京城的时候我已经想通了,我要结党——目前我虽离开广州,但影响仍在,我已经叫广东商人在京城修建广南会馆,今后广南学子上京赶考,全由我广南学派一力支持,免费的食宿,免费的读书地盘,免费的护送进入考场……如此,等这些学子中举之后,想不承认是我们同党都难。
我就是要给他们打上党派的烙印,这几年我们在广南提倡新学,我们用六七年的时间完成了完整的学术体系——这体系之完善与严谨,我敢说大宋无二;我们通过免费的助学,在广南也培育了数万读书人,论学派人数之众,我敢说大宋无二……
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当初,至圣先师只培养了七十二弟子,便被天下赞颂。我们在广南多年,何止培养了七万两千个读书人!天予不取,必受天罚。所以我们组建党派天经地义。另一方面,我们已经这样了,即使我们不组建党派,别人也会把我们看成党派。故此,我决定,在党派管理中引入组织管理。
我的打算是这样的,京城里,我打算全力推举(黄)鲁直兄、文潜兄(张耒)上位,两位的新官职一个是谏议大夫,一个是天章阁编修。如今苏三丈年纪大了,我们迫切需要下一代接班人。目前,陈瓘已老,他之后,左正言应该由我党把持,这个官职我势在必得。
除此之外,我名下有三个路,外加两浙路五个州,几位师兄有需要历练的门徒,可以直接推荐,这三路五州,就是要成为我党的官员培育基地……”
黄庭坚稍稍沉吟片刻,一指旁边的秦观,说:“别人我无所谓,但少游兄最好不要去京城,我担心他口无遮拦,还是放在师弟身边比较稳妥。”
黄庭坚这是肯定了赵兴组党的设想,秦观还想辩解几句,赵兴一摆手,不由分说的道:“我已经上奏陛下,准备再拿下秀州,秀州处于长江口,我南洋水军必须控制长江口,等陛下给予答复后,少游兄可以出任秀州知州。
此外,秀州还有一座华亭县(今上海),我打算在那里再开市舶司,人选……”
赵兴望向晁补之,询问:“晁大哥还是不要去京城了,留在秀州,担任华亭市舶司市舶使。”
秦观是贪慕京城繁华,不舍得朝官的职位,所以对黄庭坚的阻止心有不甘。但晁补之出身吏员,经过贬谪生涯,已经对朝堂里的勾心斗角产生厌烦情绪。华亭距离杭州不远,能在家乡附近做官他是求之不得,一听赵兴说话,赶忙欣喜地问:“拿下秀州,离人有几成把握?”
赵兴一声轻笑:“秀州又不是什么富裕县,这样的河滩地,还面临大海,官家送于我令我替他生钱,是求之不得……晁大哥只管做好准备,我想朝廷马上会有回音。”
陈师道摇摇头,插嘴:“国家用人之法,非进士及第者不得美官——我这样的贡士,除非到指射之地才能担任官员,但老师的遭遇,已让我对岭南心生绝望……我还是回家努力读书,终有一日进士及第,再来找离人贤弟求官。”
张耒不客气,他眯着眼睛,胖胖的圆脸上全是笑容,浑身的肥肉直颤:“离人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我门下很有几个弟子中进士,你几个州县都缺县官,我给你份名单。不过,元祐贬官的经历摆在面前,恐怕他们都不愿去岭南,所以要安排,还是安排在两浙路与福建。”
张耒都开口替门人求官了,黄庭坚稍稍迟疑,也顺势回答:“我名下也有几名进士需要安排,回头我把名单送给你。”
赵兴接着转向陈师道、李廌:“明年是常科,宫中的梁师成跟我拍了胸脯,保证把考题预先透露给我,你们二位去京城科考,不妨住在马梦得那里,自会有意外收获!”
陈师道、李廌眼睛一亮,赶紧回答:“我等晓得,多谢离人费心。”
秦观不满的嘟囔:“我回中原的时候,毛滂毛择民甚为巴结,我弟子不多,离人能否把毛滂也安排在秀州?”
毛滂也是马屁精,他与秦观联手编撰《西厢记》,成为中国戏剧的祖师爷。但苏轼当政的时候,他拍苏轼的马屁,而后章惇权势熏天的时候,他写诗讴歌章惇,此后蔡京也被他连续写了十余首诗讴歌。秦观这人善良好哄,赵兴忍了忍,想到毛滂与秦观臭味相同,刚好可以到秀州,一起为中国戏剧发展做贡献。便开口许可。
然而,秦观这番话说明他依旧没改说话不经大脑的习惯。毛滂现在是高邮军知军,这是一个知州一级的官衔,秀州与知州平级的官唯有华亭市舶司市舶使,这个官职赵兴刚才明确表态是留给晁补之的,他这话一说,置晁补之于何地。
“那个马屁精……既然你想跟他在一起,不如我给你换个地方,到明州去,他为明州市舶使,你为明州知州,如何?”
秦观点头:“明州更好,我闲来无事,还可以来杭州找你玩耍。”
黄庭坚轻骂:“就知道玩。”
赵兴继续说:“几位师兄手下还有没有及第的贡生,也多多推荐给我,我准备在杭州也比照广南故例,开设书院,推行‘知行合一’学说……”
说到这,黄庭坚开口了:“‘知行合一’这个说法好,你在广南说的那些话,过于惊世骇俗,还是剔除一些东西,以‘知行合一’学说为基干,确立自己的学派,方可大行于世。”
赵兴顺竿爬着回答:“老师故去了,师门中黄兄为首,还是由黄兄出面整理,总结出一套严密的理论,推行天下。”
开宗立派,对门人来说都是难以拒绝的诱惑,黄庭坚答应的很痛快,张耒也跃跃欲试:“我在京城也闲着无事,恰好可以跟黄兄商量。”
赵兴想了想,又说:“知行合一,必然发明创造无穷——我打算号召书院出去的学子,给书院赞助,他们可以赞助部分金钱‘养读书种子’,或者赠予书院部分股份。而我出面组织书院毕业的学生结成党,扶助他们创业做官,保护他们的创造力,顺便也推销他们的货物。
如此一来,我党就有合法的额外收益……嗯,在座的几位作为学派的开山宗师,自然也享受一份补贴。这份补贴,两位师兄可拿去在京城拉帮结伙,我们就是要组成一个紧密团结的团队。今后,谁再想动动我们,想把我党人员任意发配,那就要面对全党的同仇敌忾。”
陈师道、李廌听到这,也坐不住了。李廌爽直,首先拍着大腿说:“我听说杭州万卷堂跟离人关系密切,离人在杭州的家里藏书过万卷,老师葬礼过后,我回家苦读也不是事儿,不如我去帮帮师弟,筹备那座书院如何?”
赵兴猛然间想起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笑着说:“甚好——那座书院我打算起名做‘万松书院’,地点就设在保俶塔(雷锋塔)对面,彼处风景甚佳,有师兄操劳,我可轻松许多。”
陈师道稍一转念,想起赵兴能搞到明年科举考题的保证,有考题在手,还用得着闭门苦读吗,他马上也拍着胸脯:“我也同去,老师的葬礼过后,我跟你同去杭州,一起筹备万松书院。”
赵兴沉吟着,继续说:“新学派以‘知行合一’为主,还要教授学生推理推导方法……不如我们把新学派称之为‘智学’,如何?”
黄庭坚意犹未尽,一指老师的灵堂,说:“老师学问文章,我等弟子当奉行不误,这万松学堂里,还要教授老师的学说。”
赵兴点头:“我已经派人去了倭国,将老师的书籍字帖运回,重新刊印,此外还要重修老师的碑帖《快哉亭记》与《岳阳楼记》……”
稍停,赵兴又恶狠狠笑着,补充:“万松书院还要立一个元祐党碑,把所有被迫害致死的人名都涂红,让后人瞧瞧我们曾经历过一个多么黑暗的时代,让他们警惕……可惜,元祐党碑上竟然没有我的名字……我不管了,这次我要自己的名字附在元祐党碑上,让他们知道天下人心所向。”
秦观刚才心情不畅,现在听到了赵兴的建议,他唯恐天下不乱的煽风点火:“定要描红——离人在广南设立的元祐党碑,凡是贬官都将名字描红,在杭州也一样,我们与苏公的名字都要描红,立在书院门前,让天下人瞧瞧,他们曾以为的‘罪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赵兴冷冷的笑着,继续说:“当年刘挚在广南的时候,也曾经赞同过我的学说,黄兄注意帮我搜罗一下刘挚、刘安世等人的门徒,把他们都网络起来。除此之外,我对吕大防的‘蓝田公约’也很感兴趣,打算在两浙路所属五州推广‘蓝田公约’,咱不妨将这些人的名字也列在我们党派中。”
秦观赞叹:“如此一来,关学、洛学两党,想不靠拢我们都难。”
灵堂后面的阴谋在众人的谈论中发酵,稍后,仆人的通报打断了密谋——李之仪、李格非赶来吊唁了。
这两人虽然跟赵兴关系密切,但毕竟还没有到能够一起密谋的地步,几位师兄弟马上四处散去,只留下黄庭坚与秦观陪赵兴接待。
李格非没有带着李清照来,李之仪也是单身一人,苏轼的长子苏迈陪同他们上完香后,黄庭坚又陪他们致祭一番,两人在后堂见了赵兴。李格非一见面就解释:“清照还小,这样的丧事不适合出面,我把她留在杭州了。”
赵兴摇头表示不介意,他看着两李,问:“万俟咏动身了吗?”
赵兴的属下,唯有那群以色列人在广州待得惯。他们曾经颠沛流离,在比广州更穷荒的地方都生活过,在广州,因赵兴打下的基础,他们受到格外尊敬,所以接到朝廷大赦的消息,广南其余的官员都坐不住了,纷纷打点起行装返回中原,唯独以色列人打算扎根。
赵兴原本想将李之仪与李格非其中一人留在广东,接任转运使,但这两人都嚷嚷着要回乡。李格非已经彻底辞官,打算待在苏州安度晚年,而李之仪则转任四川州官——这是他兄长李之纯曾任地方官的地方。除了二李外,廖正一也不打算留,他在赵兴的推荐下进入朝堂,凭借这几年在广南的资历,成为户部一名郎中,在苏辙手下做事。
李之仪、李格非是在万俟咏之前离开广南的,赵兴问起这个话题,李之仪有点尴尬,李格非因为跟赵兴是儿女亲家,说话随意一点,他轻松的回答:“我们动身的时候,万俟咏还在等待续任者,我听说现在还没有人愿去广南,你夹袋里还有什么人,赶快去替万俟咏回来。”
赵兴叹息:“我等在广南经营数年,把广南经营的仿佛天堂,现在居然没个人愿意去享受那份成果,真是遗憾!”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为报倾城随太守
李格非努力开解赵兴:“朝廷不赦免还罢了,大家还能齐心协力营建广东,如今朝廷的赦免令一下,那些贬官身死岭南的消息传遍天下,如此一来,谁还敢去那个流放地当官。想来中原之地毕竟繁华,我等在岭南苦熬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返回故里,他们不愿留,也是情理之中。”
“那就詹范,这位原任惠州守在任上很照顾老师,现在为勃泥总督。他生在岭南,想必也愿意回家乡当封疆大吏,我这就给他去信,告诉他:只要他点头,广东就是他的。”
李之仪讪笑着,回答:“还有一位昔日的循州守,叫周什么来着(周文之),我记得他去了两湖,调他回来守广西正好。两广一带,小吏本都是我们带出来的人,这两位即使当上转运使,两广也还在我们的掌心中。”
赵兴放松了心情,望着李之仪笑着说:“李兄去了四川,我的章水大运河就可以向上延伸了,我打算炸掉沿江的礁石,使川府与长江水运畅通无阻,这成都方面,还要靠李兄多多支应。”
李之仪点头:“水运畅通,对我成都有益,不消你说我也会注意的。”
仆人奉上二陈汤,李格非与李之仪起身,拱手道:“请节哀!”
赵兴咧嘴苦笑:“这话,我也应该对你们二位说。”
二李默然。
接下来几日,赵兴继续接见了一批无名之辈,选取了部分愿意投靠者,便带着苏轼长子苏迈,小儿子苏遁返回杭州,而苏轼其余的两个孩子则不再愿意在官场挣扎,赵兴组织了苏家的分家仪式,常州的家产归苏鼎,汝州的家产归苏过,苏迈与苏遁则随赵兴去杭州定居,并担任小吏。
夏六月,赵兴离开常州,顺着长江一路向秀州出发,等他抵达秀州时,小皇帝赵佶关于秀州归属的答复也来了——赵兴如愿以偿。同时,小皇帝也同意了他开设秀州市舶司的建议。
不仅如此,小皇帝还意犹未尽,同意赵兴可酌情在沿海各个大州随意开办市舶司……
小皇帝对钱财的追求是急迫的,历史上,到了宋徽宗时代,可谓“祖国遍地是海关”,当时,小皇帝一口气开设了十多个市舶司,恨不得将天下钱财纳入囊中。
接到诰命的赵兴有点哭笑不得,他转眼扫向晁补之,询问:“晁大哥是打算留在秀州,筹办秀州市舶司,还是随我回家乡?”
晁补之轻轻摇头,笑着说:“我在岭南数年,族中兄弟很是担心,能有机会回家,自然要回家待上一年半载,这也是我该得的享受。”
赵兴又转向苏迈,询问:“如此,还是伯达兄留一下,我给你留几名助手,也好在此处筹建华亭市舶司……我记得华亭县也算繁华,有人口万余,沙腰、芦沥二盐场还算有出产,我给你三十万贯开办费,如何?”
大宋朝整修一条黄河,一年花费也不过八千贯,三十万贯的开办费用已经是奢侈了。但赵兴议定的市舶司当中,唯独华亭,以前不曾有海外通商的基础设施,而该地位又于长江口,是赵兴计划中的重中之重,所以三十万贯的费用也不算多。
苏迈预定的华亭知县、市舶司推官,他是个不喜欢多话的人,只拱了拱手,默默答应,晁补之连忙拱手称谢:“如此,便要伯达贤弟多多操劳了,我回去后整理好家务,便立即赴任。”
苏迈依旧默默点头,接着,苏迈的家人鱼贯下船——他们这一支系今后将定居华亭,并在当地繁衍……
赵兴的旗牌官引着苏迈登岸,稍倾,又一名军士登舟通报:“太尉,莱州胶水知县宗泽宗汝霖求见!”
赵兴不耐烦的摆手:“又是些烦人的托请,不见……等等,什么,你说他叫宗泽——快请快请!”
晁补之听说过这人,在一旁介绍:“宗泽宗汝霖,此人是元丰二年进士,与我同年。当时老师刚好是科举座师,此人也算老师门下弟子,不过他中举后,老师就贬往黄州了……此人中举的时候已经三十三岁,是个老成之人,没想到多年以后,他依旧在县令的位置上辗转。”
晁补之是有资格说这话的,他与宗泽同年中举,虽然屡遭贬谪,但现在也是五品的华亭市舶使,当然,即使没有赵兴的存在,他也做过几任京官,而宗泽却一直当一个县级小官。
宗泽比晁补之不如,比赵兴更不如了,赵兴及第比宗泽晚十余年,他现在已经是二品太尉,而宗泽还是七品知县,两相比较,晁补之自然有资格调侃宗泽。
此时,舱内还有一个秦观在,他不能上京城任官,一路上走一路上闷闷不乐,对于这样的七品县令,他没兴趣敷衍,便趁大家说话的工夫,他起身向后舱走去。
等宗泽进了船舱,先与晁补之叙了同年之情,而后才向赵兴致意。
在宋朝,每年参加科举的人,最高峰有四十余万,但进士及第者,每三年不过三百余人,少的时候甚至不足一百人,所以进士同年及第,这份情谊显得格外稀罕。没一会儿,晁补之便与宗泽聊的火热,赵兴这个主人在旁边半天插不上嘴。
稍倾,女使们开始奉上清茶,趁这工夫,两人的交谈稍稍停顿,赵兴连忙插嘴:“汝霖兄,你认识一名叫岳飞岳鹏举的少年吗?”
宗泽哑然,他歪着头想了半天,摇头回答:“未曾听过这个名字,怎么,此人很出色吗?究竟是何地人士,值得太尉如此挂念?”
赵兴“哦”的一声,神色失望,他避而不答宗泽的问题,端起茶碗,唯唯说:“请喝茶!”
“好茶!”宗泽抿了一口茶叶,禁不住赞赏。
宗泽能喝到这样的茶叶,需要感谢CCTV,感谢……嗯,说直白点,是某一天赵兴无聊,偶然看到了一个农业科技节目,里面有绿茶的炒制方法。
赵兴初来大宋的时候,也喜欢大宋人那种往茶中添置香料的饮茶法,但时间久了,绿茶的味道不免时时浮上心头,到了广州,有闲有钱,他便在惠州、梅州等地开始试着研制绿茶,没想到竟然一举成功了。
目前,这种茶叶还没有开始上市,只在赵兴的亲友当中流传,但喝惯了宋式香茶的人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这种清淡的饮茶法,连苏轼都曾说,引用绿茶之后,大宋的茶文化以及茶道不免要消失了。
因此缘故,绿茶的推广并不令人满意,甚至连广州的蕃商都不习惯这种新式茶叶,而晁补之每次喝到绿茶都禁不住满腹的抱怨,但因为船上极不方便,饮用绿茶省去了繁琐的泡茶过程,只要一杯热水就能完成,所以晁补之不得不迁就,可没想到宗泽居然喜欢这样的清淡。
闭着眼享受了一阵茶香,宗泽拱手回到正题:“下官此来,是为吕相而来。”
赵兴沉下了脸,反问:“吕相何人也?”
好歹赵兴现在也是统领数万大军百战百胜的大宋第一名将,也曾经带兵威胁过朝廷,他这一沉脸,船舱中似乎阴气森森,但宗泽这位“南宋第一牛人”的老师却不怕赵兴的脸色,他平静的将茶杯放回桌上,拱手说:“吕惠卿!”
赵兴咂了咂嘴,不以为然的说:“吕惠卿,没听过,好像没什么名声!”
这一次连晁补之都有点脸红了,他插嘴圆场:“汝霖兄,你怎么跟吕惠卿认识的?”
宗泽叉手不离方寸,面容毫不改色的回答:“下官在馆陶县任上,吕相正是在下的上官,绍圣二年(1095)知府吕惠卿命下官巡视御河修建工程,恰值下官丧长子,上命不可违,乃奉檄即行。
时天寒地冻,修河民工僵毙道旁无数,下官便上书有司,建议推迟工期,待明春天暖时再动工。吕相许之,并夸赞下官曰:‘此可谓忧国忘家者也。’下官感吕相厚恩,特受吕相所托,前来求情……”
赵兴仰脸望着天花板,半晌,徐徐说:“杭州知州已经免职了吧?!”
晁补之不满意的瞪了赵兴一眼,刚才赵兴还表示不知道吕惠卿是谁,但现在他却知道吕惠卿担任的是杭州知州……这未免太不加掩饰了吧。
范纯粹弹劾吕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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