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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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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兴点了点头,别有意味的提醒:“两位察访,广南为什么是偏僻之地,这就是原因。《资治通鉴》上翻一百多页,才能找见一条广南的消息,邸报上连续两年,只提了闲话一句。广南有什么大事,没人在意!”
这句话董必听懂了,这是威胁。
赵兴在赤裸裸的威胁这两个人。
到了广南后不久,董必已经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传说中民风凶悍的两广地带,几乎找不见一个盗匪,而海上更是蹊跷,来往的大宋商船耀武扬威,别说海盗了,连海鸟都不敢招惹宋船。因为宋船上对床弩等致命武器的限制已开始解除,那些宋船没人招惹,还时不时的射出成群的弩矢训练射程,怎么会有海鸟歇息?
而往深里想,当初海盗到伶仃洋口招惹赵兴,就更令人诧异了。
再经过海南岛的惊吓,董必已经完全清楚:这广州最大的海盗就是眼前这位经略使,他才是整个南洋海域的海盗头子……然而,这事是朝廷拿钱,大家欢喜的事情。若朝廷不承认广州海面有海盗存在,则意味着赵兴攻击占城国的理由就不存在了,那么,朝廷就需要把占城国的财宝重新吐出来,归还人宾童王,而这点,是朝廷打死也不肯的。
如此一来,董必这位察访使哪怕在广州家门口遇海盗,朝廷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而他本人为了和朝廷保持一致,也只能咬着牙承认广东确实遭受过海盗袭击。于是,若他不顺着赵兴的意思,坐舟被“海盗”击沉了,连伸冤都无处可去。
刚才,赵兴又谈到了另一个威胁:广州是传说的瘴疠之地,由于信息传递的迟滞,朝廷向来不太关注这里的情况,邸报上、资治通鉴上对广南的漠视就是明证。便是这两位官员死在任上,朝廷会认为是平常的病故,连邸报上都不屑于刊登,而史书上更不会关注。
只要赵兴每年给朝廷正常提供赋税,朝廷会像往常一样,完全忽视这片“指射之地”上发生的大小事件。
人生最可怕的就是生死被人漠视、遗忘。
董必还在琢磨,王颖在心里不甘呐喊:“旧党,赵离人绝对是个旧党。枉费朝廷大臣还老拿他说事,认为他在旧党得势的时候不忘改革,是新党的南方旗帜,原来他骨子里面是个旧党。他骂王荆公了,骂王荆公是猪!……我,我该怎么办?”
王颖想到这里,嘴里发苦——赵兴是新党干将!这话是谁说的?是现在的新党领袖章惇。否定章惇的结论就是否定新党,新党能允许吗?
只用了一刹那,王颖便想通了,他抬眼看看董必,发现董必眼中全是绝望,他整整衣冠,拱拱手,说:“赵大人看来是必不许我活了,所以才对我说这么重的话,以至于连素来隐藏的面目都暴露出来了,既如此,且容本官更衣沐浴。”
赵兴嘴角浮出一丝冷笑,新党里头会有不怕死的——应该只有一个,这是历史上记载的。历史上记载金兵攻入汴梁城下的时候,满城新党都是投降派,唯有一个坚决抵抗的,但那个人肯定不是董必。
赵兴从桌上捡起一本书,丢到董必面前,抱着膀子说:“这是《超然集》,我老师坡公写的,依你看,里面哪首诗词不能流传千古?”
董必不去捡那本书,梗着脖子说:“苏公的诗词我向来推崇,那是没说的……”
赵兴紧逼着问:“像我家老师这等才华,这等诗词,这等创造力,历史会把他忽略吗?”
董必一下子噎住了,他明白赵兴问话的意思,冷汗渐渐的从额头上冒出来。
赵兴说的意思是:历史绝不会忽略像苏轼这样有才华的诗人,历史在记述苏东坡生平的时候,董必的行为、以及所有对苏东坡的迫害行为都要记录在案。如此一来,他驱赶苏东坡出了昌化军官舍,反而将自己写进了历史,而且是以一个小丑形态写进历史的。
历史绝不会忽略苏东坡,柳永一生穷困潦倒,然而他的才华使人们无法遗忘,历史记住了这位诗人。而苏东坡这位做过几任尚书,做过几任地方官的翰林学士,历史更不会遗忘。
读书人最渴望什么,渴望的是青史留名,这个留名是留下美名而不是骂名,董必与王颖原来一脑门心思讨好当权者,一不留神把自己弄到了尴尬的境地……
赵兴冷冷的笑着,继续说:“文勋大概告诉你们了吧,我广南就是发钱多,我给你们做个约定吧,你们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视而不见,我允许你们在广南一任逍遥度过,否则的话,我翻起脸来可是不认人的。”
服了,两位察访使现在是彻底服了。
赵兴一手拿着胡萝卜,一手拿着大棒——不,他那手提着明亮的刀子,让人选择胡萝卜还是刀子。
傻子才选刀子呢!
文人好虚名,如果自己刚直不阿,能在史书上留下个好名字,那么两人还有拼一拼的想法,赌赵兴敢不敢造反。但赵兴现在已经清晰的告诉了二人,他碾死这两位官员轻松的像碾死一个蚂蚁,而且他们的死毫无价值,弄不好还要在历史上留下一个骂名。
这可不好。
至此,两位察访使心服口服——于是,广南一带,赵兴的军阀时代也拉开了帷幕。此后广南官员对赵兴唯唯诺诺,朝廷派来的监视官员屡经撤换,可来广南没几天便被糖衣炮弹打倒,开始用广南的腔调说话。
两位察访使唯唯诺诺的告退,并再三向赵兴保证,自己凡是向朝廷呈报的奏章,都会呈递给赵兴过目,还表示察访司官衙最好由赵兴安排人选,组建衙门……
等他们退下后,万俟咏盖完了公章,呈递给赵兴过目:“这次我们更换了三十一名县官,加上去年的,广东一地70%的县官、县丞、县尉、主簿都是我们挑选的。剩下的30%也是听我们话的人。”
赵兴点点头,回答:“只要我们把广东基层组织健全了,无论州官怎么撤换,都无关大局。这是指射之地,县官只能从当地选择,把基层控制在我们手里,无论上面怎么折腾,广东都是我们的了。”
万俟咏眺望南方,很贪心的补充说:“下面是广西。”
赵兴叹了口气:“真腊的情况不容乐观,有情报传来,真腊的王城——大吴哥城墙绵延十五(公)里①,石墙高十七米,每个城门都有五重石门,攻下这样的城池,需要花的鲜血,我广东承受不起。”
广东一地经过赵兴的再三罗攫,目前只凑出了两万士兵,其中一万二分布在水军,他的服妖军目前只凑出了两千多人马,辅助兵约六千,这种兵力去攻打一座拥有五重石门的雄伟城墙,赵兴花不起那个代价。
万俟咏一声轻笑:“那不是更好吗?短期里面,我们正好把目标转向大理,用大理的军功诱惑张立,他一定允许我们插手广西。”
按宋朝的军制,大将在外一旦立下军功,为了防止他拥军自重,朝廷会立刻将其调回京城,给一份闲职荣养起来。张立如果立下开疆拓土的功劳,他就要离开广西。所以,只要诱惑足够,张立才不在乎广西的官员由谁任命。
赵兴点头附和万俟咏的话,顺嘴又问:“我们在善阐府(昆明)修建的大钟楼也该完工了吧?”
万俟咏回答:“明年正旦(春节)正式开光,请了安思达的首徒来举行开光礼,打算在正旦那天鸣响铜钟,让整个善阐府都能听见我大宋的钟声响亮……只可惜,紫金做的大铜钟为了把钟从广南运到善阐,我们光修那条路就花了一百万贯。”
赵兴笑着问:“如果不是为了运送铜钟,你猜大理会让我们深入他们的境内修路吗——这是宋代版的‘木马计’,知道特洛伊木马吗?我给你讲个故事……”
赵兴把故事讲完,万俟咏拍着手赞叹:“我明白了,这条路也是我们的进军路线,有了这条路,我们的大部队可以直入善阐府……”
赵兴笑着补充:“应该说,我们可以水陆并进,直入善阐府。到时候我们水陆齐发,两支大军相互照应,不等大理反应过来,我们甚至可以在外海集结,从真腊一带突入大理。”
“那还等什么”,门外传来帅范的声音,他一边进门一边驱赶围在门口的贡士:“去去,都堵在门边干什么,来人,把他们的名姓都记下来,今日的消息若传出去,为他们是问。”
赶走了那帮学生,帅范一边进门一边说:“我们的火枪队已经训练成兵,总计一千五百人,有五百彝人,一千广南人,辅助兵种七千人——刚好拿大理试试手,赶紧动手制造舆论吧。”
万俟咏笑着补充:“大理人现在乖的跟猫似的,怎么会惹我们呢?”
帅范翻了个白眼:“颠倒黑白的手段你都没有了,无中生有的手段你又不是没干过,占婆国不是前例吗?快动手,正好拿弱小的大理试试身手。”
万俟咏摇晃着脑袋,说:“不急,大人连续两年放垦荒的人自由回乡,今年冬天的兆头很好,来广东定居的百姓,仅仅一个月就到了二十万,照这个势头增长下去,明年我广东能有二百万,甚至三百万人。以广东的富足,再养一万军,也能承受,到时候我们的兵力会更充足。”
帅范点点头,回答:“我想也是,我们连续两年让那些人自由回乡,广东给的工钱高,他们垦荒的土地又归自己,人回乡了,土地走不了,他们终究还要回来看顾他们的土地。虽说百姓乡土情结比较重,但土地情结更重。拥有十倾肥沃的土地,即使他们自己不要,也会转让亲戚朋友。他们的亲戚朋友终究还要拖家带口过来垦荒。
如此一来,垦荒的人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等到人口上去了,我们就百业兴旺了。”
帅范话题一转,又补充说:“可是我等不了,早点定下大理,我们能早点稳定内部,一个信佛的国度,百姓士兵都迷信不能杀生,这样的国家有什么战斗力,筹划好了,我们能一举端了他的王城。”
赵兴一拍手,说:“那还等什么,就让我们好好筹划一番,直接端了他王城,而后把大理王送到京城,再把缴获的东西往朝廷那一扔,如此一来,看朝廷怎么办,他总不会把大理王送回大理,重新登位吧。”
现在的大理正处于印度教与佛教、权臣与旧国王段氏极端冲突时,它对南部地区的控制力非常虚弱,而当时的宋人也不把大理南部划归大理,单独称之为“西南夷”。原本的历史上,不久之后,一名信仰印度教的人在大理南部、也就是今日西双版纳与老挝地带,建立了一个新国家,叫做:景隆金殿国。
原先,因为大理南部动荡不安,加上情况特殊,所以赵兴才策划闪击善阐府,但现在帅范有决心拿下大理王都,赵兴的胃口不免就大了……
ps:①经济史家梁方仲先生在所著《中国历代度量衡之变迁及其时代特征》中说:自汉代以后,历代(官方)计算长度,都是自尺以上,到丈为止。至清光绪34年(1908年)重定度量衡制时,才明文规定于尺之外,另立“里”制。所以,中国“里”作为计算道路等的长度单位,在制度上确立得是很晚的。在清光绪34年以前,“里”只是后人记述历史时自己加上去的,赵兴在宋代提出“里”的概念,纯属小说yy。
第二百三十八章 武装嫖妓
赵兴他们在谈论“立即动手”,但实际上他们不可能马上完成调兵遣将工作。因为热带存在一个雨季问题。
即使赵兴他们当即发布命令,等他们调遣好军队,准备好了物资军械,布置好进攻准备,雨季也到了。在这古代的行军条件下,漫长的雨季里根本完成不了行军打仗的任务。美国越战就是吃了雨季的亏,现代化的美军在20世纪尚且如此,在宋代,根本不可能实现雨季攻势。
武力进攻要受气候的影响,心理战手段却不需要,赵兴与帅范商议妥当后,一支浩大的文艺队伍立刻向大理派出,名义上他们将在正旦抵达善阐府,参加善阐府宋商会馆钟楼揭幕式,而后趁着正月的喜庆,在大理各地展开巡游,每到一处,则向大理人展示大宋文化的韵律……
这支文艺队伍由廖小小亲自带领,第二天就出发动身,临走当夜,赵兴宿在廖小小处,不提他如何在廖小小房间策划阴谋诡计,且说王颖与董必,两位察访使灰溜溜的出了赵兴的广州府邸,王颖两眼上翻,站在门口发了半天呆,董必也不走,就站在门口欣赏广州的街景。
自李格非上任后,赵兴就开始整顿广州街道,每条街道都拓宽成可容四匹马车并驰的水泥大道,主干道边还增设了人行辅道。新路修好后,最大的变化就是交通工具的变化,原来广州街头多是走路的人,偶尔也有些坐轿的,但现在,轮子成了主要的交通工具。
当地的富户们多数喜欢购置一种四轮轻便马车,或者自己驾驭,或者找个马车夫帮助驱赶车。而即使是轿子,现在也装到轮子上了,广州街头现在流行一种独轮轿,这种轿子形状活像现代马戏团所用的特技独轮车,上面放置一个座位,两根轿杆从座位下穿过。轿夫们抬这种轿子无需费多大的力气,只要一前一后两个人掌控方向,就可以推着独轮轿飞快的奔跑。
两位察访使站在赵兴的府邸前,耳朵里一片轮子的响声,一辆辆马车、独轮轿不时地擦肩而过,轮子上的人衣袖飘飘,展露在两位察访使面前的是一片繁忙景象,更加凹陷出两位官员的无所事事。
董必发了一阵呆,见到王颖还在发愣,他叹了口气,说:“王兄,当日是我错了,我不知道赵安抚居然以家为官府,弄得我们打上门来……唉,这事也就罢了吧,告诉你,我今日差点不能活着从海南出来……”
董必唠唠叨叨叙说他在海南的惊险经历,王颖翻着白眼听了半天,突然打断他的话,插嘴说:“董兄好不仗义,出了事自己跑路……罢了,你记得去年吕惠卿掩败为胜,反而加官晋爵吧?”
董必回答:“当然记得,满朝大臣都在议论,西夏人攻陷了我们的金明寨,怎么吕惠卿还当作功劳,向朝廷报功?当时你还在说:吕惠卿到底是西夏人还是宋人?他向我们朝廷报功,到底把我们朝廷当作是大宋朝庭,还是西夏朝廷。”
王颖闷闷的回答:“可是章相公承认吕惠卿有功。”
董必叹息说:“是呀,听说官家听到了章相公这个决定,也在说:章卿太照顾吕惠卿。”
王颖翻了个白眼:“你说,章相公照顾不照顾赵离人?”
董必噎住了,犹豫半天,他回答:“似乎……,章相公待赵离人的情意比吕惠卿还厚。搁别人这么照顾苏老子,章相公早翻脸了,可是对赵离人却视若无睹——无他,赵离人擅于弄钱尔。
如今,各地连年灾害,朝廷府库都空了,常平司(国家储备粮库)也都见底了,章相公要依靠赵离人的钱救急,要依靠广东屯垦的粮食救急……吕惠卿失陷了一座金明寨,章相公能掩败为胜……赵离人擅自举兵灭了一个国家,章相公何曾加以半句责罚——他不也是升官了吗。”
王颖点了点头,一边举步一边说:“文勋刚直不阿,不是一点钱就能哄住的,可他现在也得过且过……这段日子我也算弄清了,文勋不是不操心国事,实在是说了也没用,无论他怎么说赵离人的坏话,朝堂上都当他放了个屁。广南一地只能养一千多军队,南兵又不堪战,朝廷会怕赵离人造反吗?他如今四处征伐,在南洋树敌越多,朝廷越不怕,只要朝廷收到钱,才不管他灭了谁的国。”
王颖说到这,又看了董必一眼,补充说:“……当然,你我的生死,朝廷也当作一个屁。”
董必听了这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通向脖颈,一刹那涌进了脑子里,他眨巴眨巴眼,心有余悸的说:“原来如此,原来你我二人是来广南送死的。只要得罪了赵离人,完成了章相公的心愿,那位大人或许会把我们当作顺水人情,送给赵离人惩罚,以消减赵老虎的怒气。”
王颖点点头:“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文勋怎么那么懒散。前几日才想通了——赵离人阴狠,他宁愿把我们摆在明面上,战战兢兢、度日如年,也不愿应对一个新的察访使。所以我们还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服服气气的活着,苟延残喘的活着,我们活着的每一天都必须讨好那头老虎,否则他翻手之间,会将我们死无葬生之地……”
王颖说这话的时候,手指着大海的方向。董必对此深有体会,那趟惊险的经历已经让他知道,赵兴想让某个人沉入海底,那就是一个眼色的事情,只要他稍稍表示对两位察访使的不满,会有一大群人气喘吁吁、吐着舌头冲他们扑来,唯恐下手晚了无法讨好那头老虎。
董必仰天长叹:“罢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王兄听说广东发的钱多,我在广西没收到多少钱,今天到你的地头,吃你的!你说吧,今日我们到何处买醉?”
王颖叹了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原先我以为岭南可怕的是瘴疠,现在看来,瘴疠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头老虎。那头老虎比瘴疠可怕十倍、百倍……走,去‘春江’、‘花月夜’,我们去那地方喝个天昏地暗、喝个日夜无光、喝它个今夕何夕……”
董必听到这句话,面色一喜,大呼:“原来王兄还有资格出入那个地方,不知道我们去的是‘春江’?还是‘花月夜’?”
“春江花月夜”是赵兴整修广州后,重新修建的大型娱乐场所,它分为“春江苑”与“花月夜”。这两座园林造型优美,其中“花月夜”是一座面向平民与官绅的综合性娱乐场所,共分十二个院落,每个院落都以月份命名,比如“二月苑”,“七月苑”等等。
这些院落都自成体系,比如“七月苑”,里面栽的是七月开花的各种植物以及芳草玉树,整个“七月苑”有八座独立的小楼组成一个组合,每座小楼都用一种当月开花的植物命名,这八座小楼里,有以演唱戏剧为主的“梨花楼”,以演唱偶戏与相扑表演的“樱花楼”,等等。
每一个独立院落里,最出名的那座楼被称为“月魁楼”,这座月魁楼里住的都是院子里的行首(头牌歌伎)。由于这些院落格调高雅,风格独特,所以,想登上月魁楼都需要提前预约,不仅有钱,还要有势,才能独占月魁——因为每座月魁楼一天只迎接一拨客人,包下整座月魁楼需要花费巨资,因为供不应求,光有钱也做不到。
“花月夜”如此,“春江苑”则干脆不对外,它采用汴梁六大名楼所采用的俱乐部会员制,不是会员压根不予接待,而“春江苑”的会员,不是大宋身家千万的海商,就是广南一地五品以上的官员——还得是有钱的官员。
这座大型的综合娱乐场所崛起于广州之后,广州当地的游手(流氓)不是不想染指分一杯羹,但这座院子有赵老虎撑腰,一心想打造与众不同的自己高雅格调,快刀斩乱麻的将那些企图染指的无赖子斩杀殆尽。此后,“春江花月夜”就成了广州高品位的娱乐场所,在这里消费的人不担心招惹上流氓,也不担心窃窃私语的商业密谈会被人窃听。而传说中,这两座院子的幕后老板才是广东最大的流氓。
别人不知道这两座院子的幕后老板是谁,两位察访使知道,因为他们的职业就是察访——按照他们打探到的消息,赵兴的小妾廖小小在这里占有10%的股份,此外蔡京也占有10%的股份,其余的股东则是广州当地海商,以及两广一些官绅、将领。
这两座院子的园林设计出自蔡京之手,力求完美、好大喜功的蔡京设计出一座面积浩大的理想园林,赵兴凭借自己的雄厚财力,帮蔡京实现了这个梦想,不过,蔡京却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因为这一特殊背景,所以广州的官员都喜欢扎到“春江花月夜”里。按照官场习惯,在酒宴中、在谈笑间商量公事……
董必上次来广东匆匆而走,没来得及观赏这座园林,现在有王颖带路,他一路东张西望,不停的啧啧赞赏,活像个进入大观园的刘姥姥。
王颖凭借着身上的五品官服,顺利的走进了园子,再往里走,每个院门都有把门的,王颖正琢磨着怎么进去,突然发现一个用扇子遮面,低着头匆匆走路的青衣汉子,他连忙伸手招呼:“文兄,文兄,我在这,我看见你了。”
王颖一溜小跑跑到青衣小帽的文勋面前,讨好的笑着问:“文兄,怎么你穿成这样来逛园子,我记得广东本不禁止官员来这里宴游,饱览园林胜景,文兄换这一身便服干嘛?”
文勋取下了遮面的扇子,尴尬的一笑,正在想词,董必也追了上来。王颖见到同伴跟上,他原本也不指望文勋回答,干脆嘿嘿一笑,顺竿爬着贴上去,笑说:“文兄,前面是‘十二月’,文兄也打算去‘十二月’的院子,不知道打算去哪座花楼?下官正感到游玩的同伴少,不如我也去陪文兄玩玩,凑个份子。”
王颖这么一说,董必明白了,原来王颖这厮对这个地方也不熟,他跑这儿,也就是拉上熟人一起蹭饭——现代将这种行为称之为“吃白食”。
太丢人了!
董必家境富裕,想明白王颖的作为后,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而对面的文勋眼珠一转,这会儿似乎已做出了决定,他将扇子在手心拍打了两下,若有所思的说:“两位察访都在啊……,也罢,我带你们去,不过今日所见所闻,休得乱说出去?”
文勋这么一说,王颖这个“包打听”眼睛一亮,顺势望向董必,董必在他眼里发现的全是“外室”、“二奶”、“小蜜”等等词汇,但他没看见自己的眼睛,其实王颖在董必的眼里,看到的也是这些词汇。
文勋唰的一声打开了扇子,继续用扇子遮着脸,低着头走进了“十二月”,看文勋行走的方向,王颖与董必且惊且喜,心里直嘀咕:“竟然是月魁楼,难道这厮包下了十二月的月魁。”
走到腊月月魁楼附近,董必发现,文勋要不给他们两人领路,这两人真的靠近不了这座楼房。只见月魁楼附近散步着许多穿红衣的汉子,这些汉子腰上扎着武装带,挂着腰刀,别着手铳,警惕的盯着每一位靠近者——王颖认识这伙人的打扮,这就是广东著名的“服妖军”、个个都是“大将”。
牛!真牛!!真牛叉!!!
“服妖军”远远的看见文勋,就向这位转运司衙门的“走马承受”点头鞠躬,让开了道路,王颖与董必边走边相互递眼色,眼里全是钦佩:这人跟人比,气死人。瞧这位走马承受,连出来嫖妓都是“武装嫖妓”,事先调动这么多军队围住了自己要去的院子,这简直太强悍了。
跟着文勋,两位察访使走进了小楼,顿时,歌舞、乐声、舞妓娇软的笑声,丝弦声,夹杂着花香、脂粉香,以及淡淡的薄荷香,扑面而来,这座树荫掩映下的月魁楼,仿佛是一个欢笑的精灵,勾的人心头痒痒。
进到门里,两位察访使发现里面早有几位客人了,他们正与歌伎调笑,也有的在侧耳倾听歌伎的弹唱——这种弹唱是暧昧无比的一对一弹唱,就是歌伎站在身边,或者坐你腿上低声歌唱,只唱给你一个人听。
厅里总共有六人,一位是李格非,他一见文勋进来,才一扬手,看见文勋后面的两位察访使,愣了一下,停止了摆手。
李格非旁边是连州知州廖正一,这两位都是“苏门后四学士”之一,又是太学同学,所以坐的很近,李格非身边一个女伎正向他展示一副绘画,两人跟前的桌子上墨汁毛笔俱在,似乎是那位女伎刚刚现场作画,呈送给李格非欣赏……
廖正一身边坐着一名孤老(说相声的男伎乐),那个孤老正一板一眼,用吟唱的手法向廖正一吟唱一段话本,但周围一片噪杂声,两位察访使听不清说唱的是什么。
这两人下手是一名男子,这名男子四五十岁左右,两个膝头一边坐了一个女伎,一个女伎正端着一杯酒喂他,另一个女伎则在他腿上扭腰,表演蛇舞。这名男子的注意力还十分活跃,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推开扭动的那名舞妓,从人缝中露出一张脸来,张嘴要向来人打招呼,但等他看清了来人,便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两位察访使一见这人的脸,头发都竖了起来,用手指着那男子,嘴唇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最终,还是王颖首先反应过来,他跳着脚大喊:“怎么是你?好胆,你岂敢在这里,还‘武装嫖妓’……”
唰的一声,文勋合上了扇子,挨个轻轻敲打两位察访使举直的胳膊,将这两个胳膊轻轻打落,而后唰的一声又打开扇子,不慌不忙的说:“慌什么,董察访,王察访,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为人何必认真?坐,来,请上座。”
两位察访使发了半天呆,慢慢的回过神来,王颖先开口:“秦观秦少游,我上个月才见到你安置地官员的汇报,说你身体欠佳,胃口不好,终日郁郁——我看你胃口很好!”
李格非一拍桌子,笑嘻嘻的回答:“他当然胃口不好,胃口很不好。”
王颖垂下了眼帘,愣了一下,他又转向坐在第一个位子上的那位汉子,此人正在跟歌伎偶偶细语,这两人的桌子上摆着一堆水果,一壶香茶——茶壶是赵兴发明的那种玻璃壶。
王颖喘了口气,继续说:“黄庭坚黄鲁直,我今天早晨才看到快马报来的消息,说是你在惠州安置地,正在跟左邻吃酸角,教导他的孩子呢——惠州离这里,怕不止一天的路吧。你总不会比那快马传递的朝廷信函还到的快吧?”
廖正一摆手打断了他身边的演唱,一拍桌子,低声吼道:“吵什么吵!今日来到月魁楼是来开心的,怎么了?谁想找不自在?这位正是黄鲁直,他下面坐的是晁补之,再下来是张耒,苏门弟子都在此,还差了一位,他待在广东水军衙门办公务,怎么了?两位察访使有什么不满意吗?”
王颖憋了半天,端起桌上一杯酒,软弱无力的回答:“这也……太,太肆无忌惮了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震撼的忘了鼓掌?
廖正一嗓子里咕噜了一声,低声说:“今日我跟你们这样说话,还算客气的,你们要觉得这也算肆无忌惮,让帅范来跟你说,或者让我家小师弟跟你说。”
文勋连忙打哈哈:“廖兄这是何必呢,咱也没有招惹那头老虎的兴致……两位察访,今日情景你们也见了,这四位大人是章相公‘换’给赵大人的,他们今日的情景,下官早已经报给章相公了,赵安抚愿意做一做面子上的功夫,不让外人知道以维持大家和气,两位也该知道怎么办了。”
王颖一仰头喝尽了杯中酒,董必也赶忙找了个大杯子,一口气喝干。等两人把自己灌成七成醉后,王颖恶狠狠的说:“我知我知……”
他用指头指着秦观,说:“秦大人今天还在韶州,我今天见到的不是秦大人……”
王颖又用手一指黄庭坚,继续说:“黄大人今天在惠州,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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