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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魂(烛阳)-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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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说,这就是债,你帮了别人,干扰了明程,自己就需要还,现在恶灵转移到了我们家,这恶灵就是我们家需要还清的债。

  听了这话,连我自己也沉默了,这一直是奶奶和先生都最忌讳的,他们在做任何事之前都会考虑这点,可想而知,在他们决定这样做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什么结果了。可是他们又不得不这样做,一来是为了柱子家,二来是为了父亲。

  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是由我们家牵扯出来的。

  我们回到家,大家都很累,我一路上想了很多,可是脑袋里却什么也没想出来,后来我依旧跟着奶奶回了老家,而父亲他们则留在了新家,临走的时候我本想说新家既然那么多事,父亲又刚刚驱邪,不如让父母亲他们也一同来老家住,也以防再出什么事来,更何况院子里挖开的那一块就像一道疤一样,还没有用混凝土给封上,只要见到就会想起那口空棺材的事,总让人觉得心上不踏实。

  可是最后见奶奶也没开口,先生也没有这样建议的意思,于是我也就没说,就和奶奶两个人回来了。

  回到老家之后,奶奶首先上了香,似乎是对这一天行为的一个祷告,然后就又接着忙去了,我觉得奶奶就像个陀螺一样的,总是在转,从来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我于是就在堂屋里看电视,虽然眼睛盯着电视,可是却什么也没看进去,脑袋里想的尽是今天的事,我最搞不懂的是奶奶让我抱着纸人转圈圈的那一节,为什么是我?

  过了一会儿奶奶拿了一个鸡蛋让我哈气,我照着哈了三口,奶奶就又出去了,我知道奶奶又是要做鸡蛋卜,只是不知道这回她要问的是什么。

  过了很久,奶奶才拿了煮好的鸡蛋上来,奶奶将鸡蛋放在桌子上,然后找了一面镜子也放在桌子上,就跟我说,这回让我来。

  我疑惑地看着奶奶,不知道奶奶说什么要让我来。

  奶奶把镜子和鸡蛋推到我面前,说这次问卜让我来,我想问什么,包括剥鸡蛋这些都由我来做。我不解,说平时不都是奶奶在做的吗,怎么这次变成我做了,奶奶说她的确问了一个卜,但是这个卜需要我也问一个才能解答。

  我这才拿起鸡蛋,奶奶教我怎么做,她拿了一个碟子放在旁边,告诉我我说把鸡蛋放在镜子上,然后在镜子上面剥壳,剥下来的壳不能掉,都放在碟子里。

  奶奶说先将鸡蛋放在镜子上,然后开始在心里默默想着自己要问的东西,这个过程需要闭眼,相当于在心里祷告,就像许愿那样。然后想好了,盯着镜子里面的鸡蛋看一会儿,这个一会儿是多少呢,奶奶说十来秒吧应该。

  我于是照着奶奶教的一点点做着,当然了,在做这些之前需要烧一张纸钱引神,然后再点香,把香插在门外作为引神的信号,这才能开始。

  我把鸡蛋放在镜子上,闭上眼,也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想了一会儿,于是才在心里想着说——柱子家的恶灵是不是转移到了我身上,一般来说有侬就说明是,没有侬就是否。

  想好之后,我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面的鸡蛋,一直盯着看,起初倒也还没什么,可是看着看着就觉得镜子里面的鸡蛋不对劲,好像我看见鸡蛋里面有个什么东西,我很惊讶,刚想出声,大概是奶奶见到我脸色的变化,立刻在一旁提醒我说,无论我看到什么都不要说出来,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因为这是预兆,说出来就不灵了,我就白看了。

  我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就只能看到鸡蛋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但究竟是什么却根本看不清,而且我不认为我看到的是蛋黄,因为鸡蛋壳不可能是透明的。

  我看完了之后,就照着奶奶说的拿起鸡蛋在桌子边上小心磕碎了,然后在镜子上面一点点剥。剥的时候我能看见镜子里的鸡蛋和手,起初我还不解为什么要在镜子上面剥鸡蛋,可是渐渐地我就觉得不对劲,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看到镜子里多出了一双手来,好像有另一个人在和我一起剥鸡蛋,但是等我仔细又去看的时候,那双手又没了,仅仅只有我的手。

  这样就像幻觉的场景出现了好几次,每次都是你仔细看的时候就不见了,而每次出现都是在你毫不留意的时候。我剥了鸡蛋,整个过程中不但有一点掉落,而在我剥的时候,奶奶一直在看着我手中的鸡蛋,整个过程当中她一言不发,我不知道怎么看有没有侬,但是又不敢去问奶奶,只能这样稀里糊涂地就把鸡蛋给剥掉了。

  最后壳全部剥掉之后,奶奶说让我把鸡蛋吃掉吧。我则没有吃,看着奶奶问说,这就结束啦,鸡蛋里有没有侬之类的。

  奶奶说我先把鸡蛋吃掉再说,于是我将鸡蛋给吃掉,让我有些惊讶的是,我发现我这次吃的鸡蛋和上次奶奶给我吃的一样,蛋黄是黑的,而且还有一股腥味。

  我强忍着怪味把整个鸡蛋都吃了,然后才问奶奶说现在可以说了不,奶奶于是这才问我问了什么卜,我把自己问的卜如实地告诉了奶奶,奶奶点了点头,然后说,鸡蛋里有侬。

  我担心的事竟然是真的。为什么我要问这样的一件事呢,因为从回来之后我就一直觉得不对,昨晚奶奶坚决要我去,还让我抱着纸人转圈,而且奶奶自己也说过,这个纸人是用来招邪祟上身的。再到后来奶奶和先生联手驱邪,说明邪祟已经不可能在柱子家和他家人的身上了,既然转移到了我们家,那就要跟着我们回来,先生,奶奶,父亲,母亲和我,这几个人里,奶奶和先生是绝对不会招上身的,至于父亲他被驱邪,也不可能是招到他身上,那么就剩下我和母亲,我们两个人之间,我觉得就是我。

  现在问卜之后,果然就是这样。

  再加上现在奶奶知道了结果却一点也不惊讶,说明她早已经知晓,甚至一早他们就是这样安排的,让我招邪祟上身带回家来。

  于是在奶奶说出鸡蛋里有侬的时候,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只是觉得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想着她怎么能做这种事,又忽然想起和我说话的那个“奶奶”,她让我留在家里不要去柱子家,难道说的就是这个?

  奶奶看得出我脸色的变化,她也没有解释,而是问我说,难道我就不想知道她又问了什么卜吗?

  我这才想起这次问卜奶奶问的应该才是最重要的那个,我的不过是奶奶问的卜的一部分而已,我于是问奶奶说那么她问了什么卜?

  奶奶说他问的卜基于我问的卜之上,之所以要让我来做,就是想知道她所怀疑的事倒底是不是真的,结果鸡蛋里果然有侬。

  而奶奶问的这个卜,说的是昨晚我有没有说谎,如果我问的卜鸡蛋里有侬,就说明我说了谎,如果没有,那我说的就是真的。

  眼下的情景是,鸡蛋里有侬,奶奶说她自己来做怕有偏差,所以才全部让我来做,这样能保证不会出错,结果证明,我昨晚对她撒了谎。

  81、惊觉

  奶奶竟然对我昨晚的话起了疑,我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惊得下巴都合不上,奶奶已经深信不疑我撒了谎,于是问我说昨晚倒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只觉得脸上五彩斑斓地,羞得无地自容,但是在说实话之前,还是问奶奶说她是怎么知道我昨晚撒谎的。

  奶奶说她不知道,她只是关心我怕我出事,而昨晚我的举动太过于异常,像梦游但不是梦游,像被上身了但又不像,于是她就觉得很怪,加上今天我在抱着纸人招邪祟的时候,奶奶感觉到我似乎有些不安,这种不安的来源与地上的松针和周遭的布置有关好像。而且她说在招邪祟的过程中,似乎有些不大顺利,于是她就猜测可能和我昨晚的事有关,所以回来她就弄了这个鸡蛋卜,以弄清真相。

  但她无法把握昨晚的事倒底是什么所为,于是就先从最基本的入手,问卜看看我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

  不得不说,奶奶纯粹是误打误撞地却弄到了点子上,这个时候我已经没了一点能够隐瞒的余地,最后只能将昨晚的事和盘托出,奶奶一直听着,直到确定我全部都讲完了才问我说那我相信谁。

  问到这里,我忽然犹豫了,又好像是一时间无法立刻回答,就这么犹豫的功夫,奶奶叹一口气说,所以你相信它了,怪不得你昨晚会问那样的问题。

  我只觉得脑袋里一片乱,我只想知道这个“奶奶”是怎么回事,奶奶说是债,我幸好没有听她的话留在家里,否则我就是偿还的对象。

  我一时间没听懂,这是债?

  奶奶却并没有再继续解释下去,而是叮嘱我说如果以后再遇见类似的情况,我一定要告诉奶奶,不要自己善做主张,而且一定不要听它的任何话,否则谁也保不住我。

  我听奶奶说的这么严重,于是便不敢再问自己的疑问,那些话全部被吞回了肚子里,然后奶奶又问我说,这是我第几次见到它了?

  我说是第一次,奶奶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说债是跟着她的,无论家里供着什么驱邪的东西都对它无用,唯一能驱散的就是不要受它的蛊惑,否则我就会成为偿还的对象,不单单只是丧命这么简单的问题。

  竟然还有比丧命更可怕的事,我问奶奶是什么,奶奶没说,我自己也想不到,只觉得心里有些发悚,能比死亡还可怕的东西,那绝对是让人无比恐惧的。

  晚上我睡着了又忽然醒了过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反正就是醒过来了,然后就一直睡不着,于是就又想着奶奶说的这件事,冷不防地想到奶奶问我的第几次见到它,忽然觉得这话问得很有玄机,就回忆着见到它的整个过程,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画面来,奶奶的声音和奶奶的样子。

  这个场景是我有次被勾魂的场景,我记得那回第一次我不知道被什么勾着到了河边,到了水里自己就醒过来了,于是我赶紧回家来,哪知道在路上忽然听见奶奶在身后叫我,而且我转过头去的确是看到了奶奶的身影,虽然是模糊的,但的确是,现在想想,昨晚不是我第一次见到“奶奶”,确切地说应该是上一次才对!

  后来就连先生也说,能够接连被勾去两次,这是很让人匪夷所思的事,而且那次要不是赵老太的哭声,我只怕就要淹死在河里了,果真是如奶奶说的,一旦被它蛊惑,就会成为偿还债的东西,而我那次差点就淹死在河里,差点就被拿去还债了。

  想到这里,我不记得当时和先生他们描述的时候是否说清楚了那时候听见的是奶奶的声音,看见的是奶奶的身影。如果没说,那就是说奶奶他们还丝毫不知道昨晚的事只是上一次的延续,如果已经说了,奶奶应该早已经做了打算了。

  因为我的印象里,我好像并没有说那是奶奶,就说了有人喊了我就回头了,于是这事就没了下文,先生还说我吃了赵老倌的死人饭,而且还要给我配阴婚什么的,只是后来随着赵老倌的火化,这一切就不了了之了。

  似乎先生说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觉得这是个要紧事,不管奶奶知不知道,都要告诉奶奶,但从昨晚奶奶的反应来看,她好像不知道,因为我说是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她信了。

  我拉了电灯,也不知道是不是接触不良的原因,电灯闪了一下,就又熄灭了,而就是这一闪一灭,吓了我一跳。

  电灯亮起来的时候,我几乎看清了整个房间的情况,里面和我平时所看到的并无二致,可是等灯光忽然灭掉的时候,我似乎看到门边上站着一个人,一个有很明显轮廓的人影。

  我吓了一跳,于是赶紧拉亮灯,等亮起来之后,那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或者把别的什么看成了人影了,于是我拉掉电灯,哪知道电灯才拉掉,一个非常明显的人影轮廓又真实地出现在门边上,我拉亮电灯,它又不见了。

  我这样拉掉电灯,又拉亮,反反复复地做了十来次,每一次都是一样的情形,黑暗中我又不敢靠过去,在咽了一口唾沫之后,于是索性就拉亮了灯,只是走过门边的时候刻意远离了有人影的地方一些,然后来到堂屋里,为了给自己壮胆,还没拉灯就喊了奶奶。

  大概是我刚刚反复拉灯就已经惊动了奶奶,加上喊得声音又有点急,只是一声就听到了奶奶的回应,她在房里回应我说怎么了这是?

  与此同时,我已经点亮了堂屋里的灯,就说我想到了一些事,急着和她说,至于那个人影,打算等奶奶起来了再详细说。

  奶奶问说是什么急事这么紧急,于是让我先不要慌,等她起来。只是奶奶却没有点灯,我的确听见她房间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她起来的声音,只是很快就被我否定掉了。

  因为我首先看到了堂屋里的钟,上面显示现在是凌晨两点,我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看向了家堂边上放纸钱的地方,发现奶奶的篮子不在。

  直到这时候我才猛地想起,奶奶每晚都要去烧纸钱,现在篮子不在,说明她还没回来,既然她还没回来,那么是谁在房间里回应我的?

  而且直到这时候,奶奶房间里都是漆黑一片,让我仅有的怀疑也烟消云散,我于是再朝屋子里喊了一声:“奶奶?”

  这回没人回应我了,我立刻怕了,整个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而且还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我的房间虽然开着灯,但是我却不敢再进去了,而且我很迅速地拉上了房门,自己则坐到了沙发上,背靠着沙发,动都不敢动一下,眼睛则一直盯着我的房门。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有那么一个瞬间,我似乎看到我的房间里有影子走过门缝之间,我更加紧张,确定我看到的那个人影是真的,现在我唯一希望的就是奶奶快点回来,我也不敢乱上香,因为奶奶说过这东西不怕经图,上香也是白搭。

  到了快三点的时候,我听到大门被打开了,然后又被关上,接着我听见奶奶的脚步声,大概是她进到院子看见堂屋和我房里的灯都开着,脚步变得急促了一些,她没有喊我的名字,这让我更加确定了这是奶奶,因为半夜是不能喊人的名字的,奶奶深深知道这一点,所以虽然觉得异常却没有出声,而是很快地走到屋檐下。

  奶奶推开门进来,见我蜷缩在沙发上,又见房里的灯开着,可是房门却关着,于是问我这是怎么了,不在房里睡觉怎么起来了。

  82、欲言又止

  我和奶奶说我又听见它的声音了,奶奶听见我这样说,立刻就明白过来了是怎么回事,然后急切问道:“在哪?”

  我说就在她房间里,奶奶看了房间一眼,然后问说发生什么没有,我摇摇头,我说就只听见她的声音,于是我把整件事的经过都和奶奶说了,奶奶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我不回房间里去睡,于是她和我来到房间里,进来之前先关了堂屋里的灯,然后奶奶问我我看到的那个人影在哪里,我指了确定的位置给她,奶奶就让我到床边上坐下,她自己则拉掉了电灯。

  这回门边上没有任何的人影,与之前我看到的截然不同,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光景,因此我可以确定刚刚门边上的确站着一个人影。

  奶奶问我人影还在吗,我首先看的肯定是它原先在的地方,见不在了,于是回答奶奶说已经不见了,我边说着边看了一遍屋子,哪知道就在视线移到窗子边上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张脸贴在窗户上,而且还能看到一个人的影子。

  我猛地看到被吓了一大跳,顿时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奶奶被我的举动也是吓了一跳,我说窗子外面有人。

  奶奶于是拉亮了灯,只见贴在窗子上的脸已经不见了,奶奶说让我在房里不要出来,她自己走到了外面,在窗子外面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最后什么也没发现,她进来说外面没有人。

  然后奶奶又拉掉了电灯,这回我在窗子边上也没看到任何人影了,奶奶没有说我产生幻觉之类的话,她应该是相信我说的这些的。

  既然出了这事,于是奶奶让我先出来堂屋里,然后他拿了一张纸钱,烧着了在我头上绕了绕,又点了一炷香让我拿着,就用手巾包了米在我头上一点点按,像是给我除惊,我记得奶奶说里面的米会变少,就是被吓我的那东西给吃掉了。

  奶奶弄完之后,又在我房门两边烧了一些,祷告了一阵,然后说让我先回去睡,暂时不会出现这事了。

  我于是重新进去睡了,在我进去的时候,我看见奶奶拿了一个纸人出来,我一只腿跨进了门槛里,另一只脚还在堂屋里,就问奶奶拿纸人做什么,奶奶说我先去睡吧,她让这个纸人替我糟着罪。

  我估摸着跟前几次我看见的情形应该差不多,于是就进房间去睡了,奶奶在堂屋里忙活了很久,最后才灭了灯。

  我还是进去之后才想起重要的事却没和奶奶说,想起的时候奶奶正在做那些事,我就没再起来,想着第二天再告诉她。

  哪知道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奶奶已经不在家里了,为了不让我一个人在老家,奶奶似乎老早早地就喊了母亲过来,母亲说奶奶是早上七点不到一点喊她过来的,她好像有事情要出去,但是又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里,这才喊了母亲过来。

  我问母亲说奶奶这么早是上哪去了,母亲说奶奶没说,她也没敢问。

  我起来之后,和母亲一起到新家吃早饭,父亲养了一晚上似乎已经好了,而且已经在忙活将挖开的坑用混凝土给填上的事,这些都是一些琐事就不多说。

  中午的时候先生说他要回去一趟,他说他出来太久了,要回去看看大姑奶奶,虽然家里还有个弟弟,但他总是不放心。

  父亲说送先生回去,先生没让,最后父亲把先生送到了车站,先生自己坐车回去了,临走的时候我问先生还来不来我们家了,先生说肯定要回来的。

  只是当时忘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先生回去老家这事就暂且不说,且说奶奶早上出去,一直到快下午的时候才回来,而且竟然是小姑和她一起回来的,很显然奶奶去小姑家了,奶奶和小姑只是进来新家了一趟,就回老家去了。我只看见小姑提着很多东西,好像都是奶奶买的,大包小包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而且奶奶自己还提着一些,我说奶奶这是去大采购啊。

  于是我就追着小姑和奶奶去了老家,明面上是帮着提东西,其实是想知道奶奶都买了一些什么,等到了老家打开一看,才发现无非就是一些香面、棉线、竹签、蜡块之类的东西,这香面倒还能理解,但是棉线、竹签和蜡块是干什么的却不解,而且奶奶买了很多,这时候小姑才笑我说,我出生尽过着好日子,没跟奶奶过过苦日子,自然不知道那时候奶奶的香和蜡烛都是自己买了材料自己来做的,因为那样便宜。

  后来家境渐渐好了,奶奶才不自己做了,都买了现成的。我于是问奶奶说既然现在已经不像那时候了,何苦还要自己做。

  奶奶却说去市面上买的这些不抵自己做的好,也不经用,用着总不顺手,所以就自己做点放着,趁着还做得动。

  小姑却调侃奶奶说,这些都是借口,是奶奶手痒了想做这些东西了才是真的。奶奶哈哈一笑也没否定,算是默认了。

  在奶奶的子女当中,就属和小姑最好,小姑嫁的稍稍有些远,隔了两个镇子,来去的路程要三四个多小时,所以她不怎么回来,奶奶不喜欢出门,也很少去看她。

  这回来了,我估摸着总要住上一两天,可是没想到小姑就要走,她说家里事多丢不开,又不放心奶奶一个人回来,所以才送了奶奶回来,奶奶知道小姑留不住,就让我告诉父亲让他送小姑回去,她不放心小姑一个人回去。

  小姑说不要这么麻烦,她和我一起来新家就好了,于是她和奶奶又说了一些别的话,到了新家,父亲和小姑是亲兄妹,自然是义不容辞。

  直到父亲松了小姑回去,我在新家陪了母亲一会儿,母亲却说小姑也是一个苦命的人。

  我没去过几次小姑家,特别是长大之后一两年才去一次,很多印象都局限于小时候,我记得他家有一个很高的楼梯,院子很深,就像一个塘子一样,我小时候特喜欢和表弟在天井里玩。

  我问母亲怎么忽然这样说,母亲这才说近几年小姑父身体不大好,他家家境本就中中的,为了给小姑父治病花费了一些,小姑又不让给奶奶这边知道,就没怎么说。这事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只问母亲说那小姑父的病重不重,母亲也说不出个准信儿,最后只说好像是那种拖一年是一年的光景。

  我说既然今天奶奶去了小姑家,大概也知道了,母亲没说话,默认了。母亲说父亲暗中给了小姑一些钱,没敢让奶奶知道,毕竟兄妹之间,哪有不照应的。

  后面有些话,母亲欲言又止地,似乎想说,但又不想说的那样,我不明就里就问母亲说她倒底是想说什么呀?

  母亲这才说,她说小姑的这门婚事奶奶根本就不同意,无奈是小姑性子太倔非要嫁过去。我问说奶奶为什么不同意,母亲说奶奶不喜欢小姑她姑爷,母亲说那人也没什么,人也勤快老实,而且那时候我们家里也不富裕,他家反而还好一些,可是奶奶就是不同意,就是不喜欢那个姑爷。

  后来是小姑自己过了去,这边碍不住面子才勉强做齐了程序,奶奶心里一直都是有一口气的。现在小姑过成这样,只怕奶奶心上又要添堵了。

  这些事家里人从来都没有说过,母亲叮嘱我说这些事说漏嘴都不能说出去的,要是奶奶听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伤心呢,我向母亲保证了。

  最后有句话又想问,但是又不敢问,但最后还是壮着胆子问了,我问母亲说,小姑家出这趟子事,会不会也和我们家这些东西有关呐?

  83、潜伏

  母亲听了立马就呵斥我说,都说什么呢!我自知说漏了嘴,于是便不敢再说,但是心里已经存了疑影儿,母亲又叮嘱我要是敢这样去问奶奶,小心缝了我的嘴。

  后来因为天色开始转晚,母亲就催我快去老家,不要等天黑了,我于是就回来了老家。回去的时候,奶奶已经不在折纸钱了,而是在捻香,桌子上已经放了好多做好的,都用筛子放着,香面已经被奶奶拌了一些,正往竹签上糊。

  其实早先应该是我看差了,这不是竹签,而是木签,好像要比竹签更软一些,更容易折断。这些捻好的香都是活的,还需要晒干了才能用,哪知道我才说晒干了,奶奶就说我,她说不懂就别乱说,捻出来的香是不能晒的,阳光阳气重,用来晒香会灼伤香,点着的时候效果就不好,会导致做正经事的时候往往做不灵验。

  我不懂这些,就说一炷香还这么讲究,奶奶说那是自然,我于是又问说香面不是驱邪用的吗,不应该是多吸收些阳光才好吗?

  奶奶又白我一眼,说我乱说。她说香是阴的,特别是叫魂引神用的香一定要用纯正的香,就是没有经过阳光曝晒的香,包括香面。

  然后奶奶才说为了买这种香面,她跑了老远的地方,我说就是小姑家那边是不是,奶奶说是,就那边还有一家有这样的手艺,市面上的基本上都是用不成的了。

  我在旁边说几遍用不成奶奶这些年不也是用了很多了吗,奶奶这才说正是用了太多,总用不习惯,这才自己做。

  奶奶说捻好的香只能阴干,正经的做法事要有专门用来阴干的香室的,而且阴气重的地方更好,只是香室有个不好的特点,不适合在家里建,所以也只能将就了。

  我来了兴趣,问奶奶说为什么不能在家里建,奶奶边捻香边问我说听说过义庄吗,这个我自然听说过,就是用来停死人的地方,早先每个村子都会有,可是后来渐渐地都没了。奶奶说香室就应该和义庄建成一样,所以早先的时候没有香室可以到义庄里阴干。

  接着奶奶解释了义庄的建造,她说正规的义庄,即便白天进去里面都是昏沉沉的,光线根本就透不进去,所以和阳宅不一样,需要通风采光,特别是采光很重要,所以要在家里建香室,就相当于要在家里建一个义庄一样的东西,破坏整体格局不说,这种地方是最聚阴气的,会让家里人出事。

  我听了之后,说那要做这种正规的香的话岂不是要像死人一样咯,奶奶附了一句说还就真得像死人一样,奶奶说经常做这种香的人因为长久不见阳光,所以整个苍白得得就像死人一样,眼睛因为长久地适应昏暗,导致很没有生气,乍一看就像淹死鬼一样。

  我听了有些寒,说这样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像个死人一样,奶奶说做一行爱一行,有些人就喜欢,他也管不着这些。

  我暗自庆幸幸好奶奶当初没做这一行,否则只怕我们全家都会像奶奶说的那样,正这样想着呢,忽然有个人闪过我的脑海,我记得婶奶奶很白,白得很不自然,她的眼睛也是一片死气,我心想难道婶奶奶早先是做正统香的?

  这话我倒不敢问,因为奶奶不喜欢我们提及婶奶奶,所以我只敢在心里想想。奶奶今儿做了一晚的香,也没有折纸钱,而且做到了很晚,当然了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她就催我去睡觉了,我问奶奶她要做到什么时候,奶奶说姿势结束就差不多了,我问说是直接昨晚就出去烧纸钱吗,奶奶说最近做香和蜡烛,就不去烧纸钱了。

  奶奶回答的很随便,可是我却没觉得这话随便,我反倒觉得似乎香和蜡烛比去烧纸钱还要重要似的。

  奶奶一晚上做了很多,第二天又做了一天的蜡烛。香倒是听了解释,我明白奶奶为什么要自己做了,可是这蜡烛为什么也要自己做,奶奶这才说外面的蜡烛少一些东西,点起来总少点什么,所以得自己做,至于少了什么,奶奶晃了晃她的双手,又指了指她自己,她说不同的人做出来的蜡烛是不同的,因为这个人的气息会留在蜡烛上,这就是不同的那点,对于一个经年叫魂的人来说,她自己做的蜡烛更有用一些,因为她的气息就留在上面,能吸引愿意帮忙的那东西。

  奶奶这些天好像就迷上了做这些,很快买回来的这些东西就全被她做完了,香奶奶用簸箕一根根放了都安在了楼上,蜡烛也是一样也放在了上面阴干,而且自从奶奶开始做香之后,整个家里都是松香味道,其实也挺好闻的,只是闻多了之后总觉得有些恶心,有时候头也会有些晕,所以连续几天我都跑到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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