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头发-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在黑暗中,我听到巴因窸窸窣窣吸气的声音,又听得他道:“当然不是我,你看,有外人闯进来了,可能就是他偷去的,偷了一次又来第二次!”

刹那之间,我不禁怒气上冲。我早就听出巴因是在撒谎。而且他曾公然向我兜售古董,他所称的“真正的古董”,可能就是老者口中的“圣物”,而今他竟卑鄙到赖在我的头上,这可恶的家伙,我已决定要给他一点苦头吃,而就在我考虑应该采取甚么行动之际,事情突然又起了极度的变化。

我仍然无法看到任何东西,但是黑暗中的声音,听来似乎分外清晰。我听到那老者又叹了一声,接著又是“拍拍”两下轻微的声音,像是那老者在巴因的肩头上轻拍了两下,看来那老者已完全相信巴因的话了。

我也就在这时,准备大声叫嚷起来,拆穿巴因的谎话,可是我才张了口,突然之间,听到那老者发出了一下凄厉之极的呼叫声,接著,便是巴因不由自主的急促喘气声,和他踉跄向后退的脚步声。那老者叫了又叫,但是声音一下比一下微弱,分明是他受到了极严重的伤害,而从巴因那种充满了惊惶的喘息听来,老者所受的伤害,显然是巴因造成的!

在黑暗之中,我无法确知那老者遭遇到了甚么伤害,但揣测起来,极有可能是巴因出其不意,刺了那老者一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当真令我惊骇莫名。我一直只当巴因是一个狡猾的人,却想不到他还这样凶残!

这个变化,令得我要对自己的处境作重新估计。巴因如果杀了那老者,他会不在乎多杀一个人。当然我不会那么容易叫他下手,但是现在连身在何处也不知道,算起来还是继续装成昏迷不醒来得有利!

我仍然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尽量不发出声音来,只听得老者和巴因的喘息声在黑暗中交替,老者的气息听来逐渐微弱。然后,是一下长长的叹气声,那老者用颤抖的声音开了口:“巴因,你杀我,圣物是你偷的!”

巴因没有回答,只是气息变得更急促。老者颤抖的声音在持续著:“巴因……你一定要将圣物我回来,我们这一族,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所负的责任……重大,你一定要将圣物找回来!”

那老者并没有责怪巴因的意思,反倒不断提醒巴因所负的“责任”,我正听得十分奇怪之际,突然听得巴因像是发疯一样地叫了起来:“找不回来了,我已经卖给人家了!我也不会去找,我还要弄清楚,这里一共有多少件圣物,我会一件一件去卖给人家!”

那老者的骨节发出“格格”的声响,尖声道:“不能!你不能……你不能……”

巴因的声音在渐渐移近,显然他是向前走来,他的声音听来是咬牙切齿的:“我能!你死了后,这里的一切全是我的,我能,而且我一定要这样做!”

老者发出了一下绝望的呼叫声,接著又是好一阵子的喘息,然后又道:“巴因,随便你吧,反正已经隔了那么多年,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可是……你千万不能……绝对不能在这里……弄出任何光亮来……你要记得,万万不能有……任何亮光……”

他的声音愈来愈是微弱,到最后,只是在重覆著“光亮”两个字,终于,他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死了!

在这时候,我心中的怪异,真是到了极点!

那老者对自己的死,似乎不放在心上,甚至连巴因说要将“圣物”全部卖掉,他也放弃了坚持。可是他临死之前念念不忘的却是绝不能在这里有任何光亮,这又是为甚么呢?这里究竟是甚么所在?为甚么不能有光亮?如果有了光亮,会有甚么结果?

我一面迅速地想著,一面伸手在地上轻轻抚摸著,摸上去。是十分粗糙的石块,看来这里像是一个地窖,那么为甚么在一个地窖中不能有光亮呢?

我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巴因刺耳的笑声,打断了我的思潮,巴因足足笑了有两分钟之久,我才听到有重物坠地的声音。

声音在渐渐远去,在离开我约有二十余呎之后,有“吱呀”一下开门的声音,可是,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但是却陡地静了下来。

我估计巴因已拖著那老者的尸体走出了一道门,我忙站了起来,身子向后退,双手张开,轻轻挥动著,以便在黑暗中踫到甚么物体,可以趋避。

我处身之处,看来家是空的,我退后了约有十来呎,背脊就踫到了石壁,反手摸去,一样是十分粗糙的石块。我原来的估计可不错:是身在一个地窖中。

我定了定神,脑后的刺痛仍然剧烈,我想巴因一定会再回来,为了要对付他,我必须弄清楚自己所在地方的地形。我摸了摸身上,打火机还在,我立时取了出来。我一取了打火机在手,就在我手指按下去的那一霎间,像是突然听到了那老者临死时的告诫,不能在这里弄出任何光亮,万万不能!

我绝不明白何以在这里不能有任何光亮,但是老者临死时所用的那种语调,却使人深信,这里如果有了光亮,一定会造成一种极大的灾难,当我一想到这一点时,我按在打火机上的手指,不由自主,松了开来。而当我再决定打著打火机来看一看之际,已经没有机会了,我又听到了那扇门打开,和巴因走向前来的脚步声。

巴因已经处理了那老者的尸体,他现在又回来了,他可能以为我一直没有醒过来。

我屏气静息地等著,听到巴因的脚步声在传来传去,我贴著石壁而立,听著巴因在发出喃喃的咒骂声。五分钟之后,我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临了。我听到巴因的脚步声就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我陡地伸手出来,先一掌劈了下去,接著就伸手一抓,从手上的感觉来看,我是抓到了他的一条手臂。

巴因立时叫了起来,他一叫,更给我以确切的目标,我一拳挥出,击在他的头部,给我抓住的身子,立时软了下去。我伸手挟住了他的头,拖著他向前走去。刚才我曾两度听到门开关的声音,所以我记得方位,我拖著他走出了七八步,伸手摸著,摸到了一极为平滑的平面,伸手一推,果然那是一道可以推开的门。我从门中走出去,门外依然是一片漆黑。我向前走了十步,觉出自己是在一个斜斜向上的甬道中向上走。在十来步之后,我踏上了一级石级,接著,又是二十来级石级,在石级的尽头,又推开了另一道门,看到了光亮。

我看到的光亮,十分微弱,但是对才从极度黑暗中出来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我看到的是一枝烛火,在烛火的照耀下,看到那是一间约莫两百平方呎的石室。和我在受到袭击之前所走进的那间石屋一样,全用十分整齐光滑的石块砌成,还有一道石级,再通向上面。我看到那支燃烧了一大半的烛,就放在地上,在烛火之旁不远处是一个死人,穿著传统的尼泊尔人衣服,年纪很大,有一柄尼泊尔弯刀,插在他的心上,当然就是那个老者了。

到了这间石室之中,我松开了手,任由巴因的头部“咚”地一声,重重撞在地上,然后我扯下了一幅新衣,将脑后的伤口,紧紧扎了起来。

就在这时,巴因也醒了过来。他睁开眼来,看到了我,现出极其恐惧的神色。

他的反应也算是很敏捷,一见到了我之后,连站也不站起来,就手在地上撑著,连滚带跌,向外逃去。看到他这样狼狈逃避的情形,我还以为他杀了人,阴谋败露,心中害怕之故。可是,接下来,巴因的行动,却又全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他在避开了我大约有十来呎之后,目光灼灼望定了我,手在地上按著,缓缓站起来,神情仍然是极度的骇异,但是却开了口,他的话有点结结巴巴,用的是尼泊尔的土话:“你……活过来了?你的样子怎么那么可怕?你活过来了之后,怎么还是这样子……”

我怔了一怔,我相信任何人在这样情形下,都无法明白巴因是在胡诌些甚么,我自然也不例外。而且由于他的胡言乱语,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对付他才好。我略呆了一呆之后,就大喝一声:“巴因,你杀了人!”

我一副严厉的神情,盯著他,手指著那个老者的尸体。我想,再狡猾的凶手,面对著我的指责,也该仓皇失措!

可是巴因的反应仍是十分奇特,陡然,他现出了极度难以形容的一种神情来,那种神情,像是他心中有一个长久以来不能解答的谜,忽然之间有了答案。他的神情,与其说是惊惧,不如说是兴奋。他竟然完全不理会我对他发出的杀人的指责,反倒伸出手来指住了我,尖声道:“你……你在那里弄过光亮出来?”

到这时候,我真正呆住了,巴因的话,听来不是故意在转移目标,而且真的以为我“在那里弄过光亮出来”。“那里”自然就是他杀人的地方,也就是那死者在临死之前,千叮万嘱,决不能有任何光亮出现的地方!

刹那之间,我的思绪混乱到了极点,不知对他采取甚么行动才好。而也就在这时,巴因陡地又发出了一下叫声,转身便向石阶上冲了上去!

这一来,我倒反而容易应付了,我也立时叫著,向上奔去。巴因奔得十分快,像他那种惯在山区生活,身形矮小的尼泊尔人,行动极其迅速,我用尽全力追上去。当他奔上石阶之际,我也奔上了石阶,石阶一直通向上,经过一间又一间同样的石屋,少说也有七间之多。

这时,我心中的惊讶,实在是难以形容,那些石室看来至少也有好几百年历史,而它的建筑工程如此浩大,真难想像只有简单工具的人,是怎么将那些石室一层又一层筑在地下的!

巴因的动作始终保持快疾,我则因为后脑的剧痛,而变得动作慢了下来。但是我咬紧牙关,紧随其后。奔出了最后一间石室之后,就来到了那间似庙非庙的石室之中,巴因立时向门外冲去,我也立时追过去。

一出了门,到了平地上,巴因的动作更快,好几次因为后脑上的剧痛,我真的想放弃不再追赶下去了。我也不知道追出了多远。在黑暗的旷野中,巴因和我一前一后奔跑著,直到了前面有一辆车子驶了过来,我开始大叫,奇怪的是,巴因也开始大叫。从车中跳下了两个人来,看来像是游客,巴因在叫的话他们显然听不懂,我一面喘气,一面向前奔去,叫道:“抓住他!他是杀人凶手,抓住他!”

那两个人一听到我的叫唤,立时伸手抓了巴因。这时我也看清楚了,从车上下来的两个是欧洲人,个子很高大。巴因一被他们抓住,也改用英语叫起来,指著我叫道:“别听他的,他已经不是人!他不是人!”

在追了至少一小时,忍受著极度的痛楚之后,再听得巴因这样胡说八道,我实在忍无可忍,冲过去,狠狠挥拳,在他脸颊上击上了一拳,他才静了下来。

那两个欧洲人拦住了我,不让我再动手,我喘著气:“请送我到医院去,将这个凶手交给警局,我完全可以作证,他杀了人!”

那两个欧洲人相当合作  事后我知道他们是隶属于一个爬山队的队员。但因为这两个人和以后的故事发展无关,所以从略。

那两个人押著巴因上车,巴因的神情仍是很奇特,他显然对自己的杀人罪名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只是以一种极其怪异的神情望著我。

在天快亮的时候,到了加德满都,他们先送我进医院。到了医院之中,我看到了镜子,才陡地吃了一惊,原来我后脑的伤口远比我自己想像来得重,血流披面。一道一道的血痕,乾了之后变成了赭红色,看来十分可怖。本来我对巴因的奇特反应,心中大惑不解,但当我看到了自己这副尊容之后,我想多半是我血流满面的模样太骇人,所以巴因才有了异样的反应。

我被医生在脑后缝了八针,医生坚持要我留院,我则坚持出院。医生拗不过,只好放我出院。回到了酒店,我已经疲乏不堪,倒在床上,也不及将我这一日夜的遭遇整理一下,就睡著了!

医生给我的药物之中,可能有镇定剂在,所以我这一觉睡得极长,当我又醒过来的时候,精神恢复,我先伸手在后脑下按了按,痛楚减轻了不少,然后,我睁开眼来。当时我睁开眼来之后,我实实在在,不以为自己已经醒过来了,而以为自己仍在梦境之中,因为出现在我眼前的情景,实在是无法令人相信的!我看到了足有二十个制服十分鲜明的士兵,在我的房间内。还有两个制服更华丽的军官,站在我的床前。在那两个军官之中,则站著一个穿著传统的尼泊尔服装,修饰得极其雅洁,一望而知是地位相当高的中年人。

各位不妨想一想,我这间酒店的房间并不大,睡下去的时候,只有一个人,醒来之后,忽然眼前多了那么多人,有甚么法子不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口唇掀动,发出了一些没有意义的喃喃自语,正待再躺下去时,那个中年人已跨前一步,来到了我的床前,十分有礼地向我道:“对不起,打扰了你,我们一直在等你醒来!”

我一呆,伸手过去,可以摸到那中年人微凸的肚子,那表示,实实在在,有一个人站在我的床前。这个人既然是实在的,那么其余的军官、士兵,当然也是实在的!这并不是梦!可是却比梦还要怪诞。我定了定神,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我不知道,可是有一点我却可以肯定:那些人,对我并无恶意。我吁了一口气:“这算甚么?是尼泊尔人拜访客人的传统礼仪?阁下是  ”

那中年人搓著手,神情很抱歉:“真对不起,真对不起。卫先生,有一位地位极崇高的人想见你,他派我来请你。他一定等急了,你能尽快去见他?”

我又呆了半晌。那中年人给我的第一个印象,是他的地位十分高,而如今他只不过奉人差遣而来,那么,要见我的是甚么人呢?中年人在提到那人的时候,语气十分尊敬,但是显然有意避免提及他的身份。对方既派了那么多人来请我,只怕我不去也不行。而且我心中的好奇,也到了极点:为甚么有显赫的人物要见我?

我一面下床,一面开玩笑似地伸手在那中年人的肩头上拍了一下:“谁要见我?是你们的国王?”

我真正是随便说一下的,可是我的话才一出口,那中年人陡地一震,在他身后的军官、士兵,也一起立正,神情严肃。

我被他们的动作吓了一跳,我立刻知道,我开玩笑他说了一说,竟然说中了!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尼泊尔国王要见我,为甚么?

看到屋中那些人因为我一提起国王便现出这样崇敬的神态,我倒不好意思再问下去。而且这时我也可以肯定,难怪这些军人的制服这样鲜明,他们一定是国王的御林军,那中年人,多半是一个高级官员。

我洗了脸,头上的纱布没法取下来,只好仍让它扎著,穿好了衣服,跟他们下楼,酒店大堂中的所有人都以十分惊讶的眼光望著我们。

登上停在酒店门口的豪华汽车,那中年人坐在我的身边,我心里在想:国王要见我,难道是为了我替他们的国家捉到了一个凶手?或许这里的凶案十分少,所以抓到了一个凶手,就可以得到国王的接见?如果真是由于这个原因,那么国王应该接见我两次,我至少还知道另一个凶手:那个一刀刺进了柏莱心口,将柏莱杀死了的辛尼!

车子飞快地驶向皇宫,不一会便驶进了禁戒线,沿途的卫兵一见到车子驶来,纷纷敬礼。车子一直驶进皇宫的建筑物之内,才停了下来。

第三部:在王宫中见到怪事

尼泊尔虽然是一个小国,可是宫殿建筑辉煌宏丽。我在那中年人陪同之下,穿过了一个大厅,然后沿著一个长长的走廊向前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有两扇相当大的桃木门,门外站著四个卫兵。

那四个卫兵一见我们走来,就立时大喝了一声,两扇门在内打开,我抬头向内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巴因。

是的,巴因,那个凶手!

无论叫我事先作多少次估计,我都无法猜得到会在王宫之中见到巴因!在我的想像之中,巴因应该在死囚牢之中,或是在警察局中接受严厉的盘问。可是事情却截然相反。巴因非但在王宫中,而且穿了极其华丽的衣服,坐在一张长桌之前,长桌上放满了食物,巴因正双手齐飞,狼吞虎咽地在进食,在桌子的旁边,还有几个穿制服的人在侍候他。

我在门口看到了这样的情景,几乎怀疑是后脑受伤后发生的幻觉,呆往了不能动,直到那中年人轻轻推了我一下,我才如梦初醒。我指著巴因:“他……他……”

在那一霎间,我真的认为那个巴因,就是尼泊尔国王了!如果真的那样的话,自然未免太传奇,就在我结结巴巴说不出口之际,那中年人道:“这位是巴因先生,你见过的!”

我由于讶异得实在太甚,以致连一句“他是杀人凶手”也讲不出来,又重覆了五六个“他”字,那个中年人己半推著我走了过去。

正在狼吞虎咽的巴因,向我眨了眨眼睛,做了一个怪脸,在还未弄清是怎么一回事之前,我当然不会妄动,我只是瞪著他。那中年人倒十分有礼,引著我走向另一扇门,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下听来很庄重的“进来”声。

那中年人推开门,侧身让我进去。门内是一间书房,传统的英国式,四壁全是书架,在一张大桌子后坐著一个人。那个人在国际上虽然不是怎么出风头,可是毕竟是一国元首,我一眼就可以认出他是甚么人,他就是尼泊尔的国王。

国王的样子很憨厚,看来也没有甚么架子。除了他身上的衣服,剪裁特别得体之外,也看不出有甚么异于常人之处。而且我一进去,他就站起来,从桌后走出来,向我走来,热烈地和我握著手,同时打量著我。

在握手之际,是他先开口:“很高兴你来了,卫先生!”

我也照便客气了几句,国王松了手:“卫先生,在你没有来之前,我已经尽我的所能,搜集了一些你的资料!”

我推开了手:“我没有见不得光的事,要找我的资料太容易了,国际刑警总部就有!”

国王道:“正是,我们正是从那里得到你的资料的,也知道你曾经参与过不少神秘的事件,对你的评价是:你是一个绝对可以信任的君子!”

我笑了起来:“谢谢你!”

国王作了一个手势,请我坐下来。我在那种坚固硬实,有著橡木扶手的皮沙发上坐了下来,国王就坐在我的对面:“卫先生,我当你是君子,向你提出一个要求,希望你答应。”

从国王的神态和语气中,我知道他所要求的事,一定不简单,所以我没有一口答应,只是回答了他一句外交词令:“请说,我一定尽我所能!”

国王吸了一口气,盯著我,神态显得相当严肃:“我的要求是:请你立即离开,无论在这里你遇到过甚么事,见过甚么人,都请你完全忘记,再也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甚至你自己,也不要再去想它!”

国王的英语是标准的,他说来缓慢而庄严,我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到这时候,我总算明白,为甚么国王要亲自见我!因为这样的要求,换了任何一个高级官员向我提出来的话,我一定一拳挥过去!但不论我的脾气怎样坏,总不好意思在一国君主的面前动粗的。

我只是霍地站了起来,心中自然充满了怒意。可是当我看到了国王仰著头望著我,神情充满了恳切的期待之际,我心中的愤怒,变成了极度的疑惑。我定了定神:“我能知道是为了甚么?”

国王的回答极乾脆:“不能!”

我双手紧紧握著拳,向后退了一步。国王也站了起来:“这个要求由我向你提出,是对你的一种尊重。尼泊尔是一个古老的国家,有一些事,古老得你完全无法了解,所以,请你立刻启程,你的行李,已经在飞机场了!”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我实在无话可说,我不断地摊著手,还想说些甚么,但始终未曾讲出甚么来。国王又道:“我本人很喜欢与你会面,或许以后,我们有机会在别的地方见面。”

我苦笑了一下:“好,我答应你!”

国王神情十分高兴:“对了,你是绝对可信任的君子!”

我笑容愈来越苦涩,为了这个见鬼的“头衔”,只怕我这一辈子都要被充塞心头的疑惑所折磨!那时我真心答应,准备就此离去。后来我改变了主意,只因为巴因的一个鬼脸。

国王叫了一声,那中年人推开门来,国王道:“请送卫先生到机场去!”

中年人答应著,陪我走出去,其时,巴因正喝乾了一杯酒,向我做了一个得意非凡的鬼脸。

这鬼脸使我的怒气上冲。不论国王要我完全忘记遭遇的理由是甚么,巴因杀人,是毫无疑问的事。而眼睁睁让一个杀人凶犯得不到惩罚,还要得意洋洋,这和我做人的根本原则不合,我宁愿不做“绝对可信任的君子”而做一次出尔反尔的小人!

当我走出王宫之际,我已经有了决定,我会离开,可是立即再回来!不管这个彬彬君子的国王和那个看来十足是无赖的巴因之间,有著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已决定了,我一定再回来弄清楚。

而且,还有柏莱的死,辛尼的神秘态度,这种种疑问,都需要解决!

(当时,我绝对未将柏莱的死,和国王、巴因联系在一起,以为那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事后才知道,两件事之间有著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关系,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那中年人带我离开了国王的书房,仍然是两个军官、二十个制服鲜明的御林军送我出王宫,直驶机场。名义上我是被送走的,事实上,我是被押走的。非但被押到机场,那两个军官和那中年人,还押我上了飞机,一直飞到印度,才很客气地离开了我。

这又令我加强了回去的决心,老实说,我很生气,因为那位一国之君,并不像他口中所说的那样大方,真的信任我,既然他那样对我,我不妨“小人”一次!到了印度之后,我在一家大酒店住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和白素联络。

电话接通了后,听电话的人是老蔡,老蔡在电话中道:“太太到南美洲去了!你走了之后第二天,南美洲的一个甚么教授  ”

我道:“是利达教授!”

老蔡道:“是的,就是他,那个教授打了一个长途电话来,太太听了电话,第二天就走了!太太吩咐,你要是回来的话  ”

我感到十分疑惑,又嫌老蔡讲得太啰苏,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太太留下了甚么话,你快说,我暂时还不能回来。”

老蔡道:“太太说,她会见那个  教授,叫你尽可能快一点赶去和她会合。”

我呆了一呆,我完全不知道白素为甚么急于赶去见利达教授,又急于要我也去。我实在想不出其中的原因来。利达教授托我到尼泊尔去找他的儿子,我在尼泊尔遇到了一连串的怪事,而且知道他的儿子已经死了。这一连串的怪事,我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利达教授那里又发生了甚么事情?

由于我一点头绪也没有,光凭想像无补于事,而且利达教授所住的地方,根本无法凭通讯联络  由这一点推想,倒可以肯定他那里一定发生了极其严重的事,要不然,他不会离开丛林来用电话和我联络。

我想了一会,只好在电话中这样告诉老蔡:“我有事,不能去和太太会合,太太要是打电回家,你告诉她,我在尼泊尔遇到了一点怪事,弄清楚这些事,可能要很长的时间!”

我说一句,老蔡答应一句,最后我又道:“太太如果再打电话回来,你要她留下和她联络的方法,我会尽量设法和她联络!”

老蔡又答应著,我又结结实实地嘱咐了几句,才放下了电话。躺在床上,计画我如何再回尼泊尔去。本来我心目中的疑问已经够多了,如今再加上白素忽然到了南美,不知道利达教授那里出了甚么事,更有点心烦意乱。我本来想邀白素来,因为这里的事,竟要劳驾到国王亲自出面,事情一定绝不简单。如今,看来只有我一个人独自去探索秘奥了。

我当然不能再堂而皇之地进入尼泊尔,我相信尼泊尔方面一定已将我列入了黑名单,但是那不等于没有办法。

我并不忙,先要弄明白一些事:将我拍摄到的那些照片,去冲晒出来。

我休息了一会,离开了酒店,找到了一家相片冲晒店。我知道普通印度人的办事作风,所以将几张钞票撕成两半,将其中的一半交给那个店员,告诉他愈快冲晒好,就可以愈快得到另外的一半。

然后,回到酒店,开始和我在印度的朋友联络。

在联络之前,我先想了一下,哪些人可以帮助我解决问题。我首先想到的是芒里博士,我知道他对尼泊尔、不丹、锡金这三个地方的历史,有著极其深刻的研究,又是这些地区的民俗权威。然后我又想到了一个脾气十分古怪的学者巴宗先生,他是印度次大陆宗教权威,我在石室中看到的那个奇形怪状的塑像,可能是一种冷门宗教所崇拜的神,巴宗先生应该可以给我答案。

由于巴宗先生脾气古怪,不太肯出来见客人,所以我先约了芒里博士,一起到巴宗的家里去。芒里博士一口答应,我再和巴宗联络,巴宗这个怪人,在电话中听到了我的声音,显得十分愉快,要我立刻就去。当我告诉他,我还约了芒里博士时,他生气地道:“约他干甚么?这个人除了欺骗大学当局,拿高薪之外,还懂得甚么?”

我尽量用委婉的语气:“我有一点事,要他解答,你算是帮我的忙好了!”巴宗闷哼了一声,总算没有再说甚么。我如释重负,争取时间休息了两小时,芒里博士来了,我和他一起离开了酒店,先取了那叠相片。相片效果很好,我将余下的一半钞票给了那个店员,奖励他工作快捷。

然后,和芒里博士一起到巴宗的家中去。巴宗迎我们进他那书房之际,竟连睬都不睬芒里博士,我只好向芒里表示歉意,芒里反倒不怎么在乎,我想那是由于巴宗在学术界的地位比他高,他能够见到巴宗,就已经十分高兴的缘故。

我们在巴宗堆满了新旧典籍的书房中坐了下来,当芒里博士想移开一叠放在一张椅子的书而坐在这张椅子之际,被巴宗大喝一声:“别动我的书!”吓得芒里连忙缩手,只好坐在地上。

为了免除气氛的尴尬,我先取出那叠相片来,给巴宗看。巴宗接了过去,才看了三张,神情就很愤怒:“这是甚么?我对于现代的金属雕塑,完全不懂!”

我忙指著照片:“你看这石台,周围的烛,这是一个神台,那堆东西,被当作一种神来崇拜!”

巴宗哈哈大笑起来:“拜这些神的,一定是美国人。”

我摇头道:“不是,是尼泊尔人!”

巴宗又笑道:“美籍尼泊尔人!”

我吸了一口气:“不是,地道的尼泊尔人。”

巴宗向我望了一眼,又看完了照片:“你是在甚么鬼地方拍到那些照片的?”

我道:“正确的位置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