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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者:平妖二十年-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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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珠给我骂得头也不敢抬,低着头,抽噎起来。
我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给露珠这女子的脑残问话搅得一阵心烦,也没有了继续教训她的想法,发动油门,只想着赶紧将人送回家,算是交代了任务。
回到九龙湾,把露珠送回家之后,刘伯自然是无比感激,他的几个儿子儿媳也对我十分热情。
我的心情不太好,简单交代两句之后,也没有再管,告辞回了家。
楚小兔想要跟着我一起,给我说了几句,气得直瞪眼,说你有气撒在那脑残妹子身上啊,管我什么事情?
我冷冷看了她一眼,说你可别忘了,横塘老妖也是做这种皮肉生意的,跟滨湖会馆是一个德性。
楚小兔不服,说可是我们那儿的姑娘,没有一个是被迫的。
我冷哼,说谁知道?
楚小兔气得半死,骂了我一路,我并不管她,将车子还给了三叔之后,回家睡觉。
次日清晨,我早早地起来,跟母亲和父亲聊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了。
我得赶紧赶回莽山去。
临别前,母亲才想起来,说对了,昨天白天的时候,有一个叫做马一岙的人打电话过来,问你在不在。
我一听,赶忙问道:“他说了什么?”
母亲说没什么,我跟他讲了你的事情,他就没有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我赶忙跑堂屋,给马一岙的手机打了回去。
结果提示我,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到底怎么回事?
经过这么一件事儿,我归心似箭,赶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结果走出家门口没多远,就碰到了冷着脸的楚小兔。
她看着我背着包,冷冷说道:“怎么,想甩开我,一个人溜?”
我说没有,正准备去找你呢。
楚小兔说你睁着眼说瞎话呢,三叔家在西头,你往村东头走,这是去找我么?
我没有跟她接话,绕开她走。
楚小兔追在我后面,说道:“你要是真嫌我烦,那好,我不跟着你就是了。不过,我得提醒一下你——你外甥兜兜身上被婆婆埋了点东西,只要是在二十里范围内,我都能够感应到……”
啊?
听到这话儿,我停下了脚步,问道:“当真?”
楚小兔冷哼一声,说你以为我是过来监视你的么?婆婆是真喜欢兜兜,才叫我过来帮你的,你当我爱跟着你这个臭脾气啊?
我听了,赶忙拱手,说好,好,前面是我的错,跟你道歉,走吧。
楚小兔扬起头,用圆润莹白的下巴对着我。
然后,她鼻子里哼出了一声话儿来。
势利眼,哼!
正文 苗疆诡事第十六章 马一岙远走湘西
走到村口,我给一辆破烂的摩托车给拦住了,车上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年轻男人冲我喊道:“漠哥,漠哥……”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跟我一起从小长到大的伙伴二胖。
这小子打小不爱学习,上了初中就没读书了,后来据说是去打工了,没想到这会儿又在村子里碰了面。
我跟他打招呼,说唉,二胖?
二胖下了车,咧着嘴苦笑,说漠哥,别叫我小时候的诨名啊,你看我现在也不胖。
我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哎呀,你大名叫啥来着?吴、吴……”
二胖赶忙说道:“你是贵人多忘事,吴照华。”
我说哦,照华,照华,怎么着,现在忙啥呢?
二胖说嗨,现在在市里面做点小生意,ip电话你知道么?我在中学门口摆了个摊子,迁了根电话线,然后给学生们打电话,另外还卖点儿文具啥的。
我着急离开,点了点头,说挺好,挺好。
我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二胖赶忙拦住我,说漠哥,别走啊,我有急事找你呢。
我一愣,不确定地说道:“找我?”
二胖说对呀,我听说你回来了,就赶忙将手头的生意交给了女朋友,特地大早上地赶回来见你呢。怎么着,看你这样式儿,是准备出门么?
我说对,事情忙完了,就准备走了。
二胖说别啊,我好不容易赶回来,你就要走了?不急吧,不急咱中午喝一顿,我特地去弄了两斤田鸡,咱们今天吃红烧田鸡,贼好吃的。
我摆手,说改天吧,咱们兄弟伙,来日方长。
二郎依旧拦住我,说哥,哥,你别走,我找你真的有事儿。
我瞧见他这样子并非偶遇,而是特地过来找我的,终于停住了脚步,说有事说事儿,别绕弯子,咱们哥俩,不存在客气话。
说是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有点儿怕他又有什么打拐的事情找我。
倒不是说不想帮忙,只是我不想再出岔子了。
好在二胖并不是找我帮忙找人,而是想要跟我一起出去混。
他说漠哥,我听大姨(我母亲)说你在外面混得很不错,一个月能拿大几千,咱们打小关系这么好,你也得拉扯弟弟一把,带上我去发财啊——你放心,我很能干的,你说啥是啥,鞍前马后,绝对不说二话。
我听得头皮发麻,说等等,你不是说你在市里做些生意,情况还挺不错的吗?
二胖苦笑,说话虽不假,但做生意都是要本钱的,你也知道,我家里条件不好,老娘今年开春又生了一场大病,折腾了不少,现在周转不开,我也是急着没有办法——要不然,你借点钱给我,我给你开借条,要是生意好,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我就能够还上了,你看怎么样?
本来我还在头疼怎么劝二胖,毕竟我早就已经不在祥挥了,带二胖一过去就露底了。
我倒是无所谓丢不丢面子,但这事儿给我母亲知道,问题就大了。
所以二胖这么一说,我就下意识地问道:“多少钱?”
二胖说不多,我只是需要周转一些货款,两万左右,就可以了。
我摇头,说不行,不行,我手头没那么多。
二胖看着我,说那你能给多少嘛,不够的话,我再去找人凑——漠哥,咱们是打小在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的伙伴兄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坑你的,也给你写借条,等到期不还,你去抄我家……
他在这儿大声地赌咒发誓,我摆了摆手,说别了,用不着这样。我能够借你一万,多了真没有。
二胖有些为难地说道:“漠哥,一万有点少,没多了么?”
我摇头,说没了,你要不要。
“要,要,”二胖怕我反悔,赶忙点头,然后从兜里拿出纸笔来,给我写了借条。
我数了一万的票子给他。
二胖拿到钱,感动得热泪盈眶,千恩万谢,拱着双手,说哥,漠哥,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以后你有啥事,随时招呼一声,刀山火海,一句话。
二胖骑着摩托车走了之后,旁边的楚小兔笑吟吟地过来搭我的肩,说漠哥你真有钱,不然也赏我一点儿呗?
我瞪了她一眼,说没钱。
楚小兔踢了我一脚,说有钱给别人,没钱给我?
我说二胖是我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现在有困难了,我伸出援手,不是很正常么?你说你,你有什么困难?
楚小兔不屑地说道:“呵呵,打小长大的兄弟——你就是个傻子,人家从一开始就算计你呢,你还拿人家当兄弟,脑子进水了呢。”
我很不爽,瞪了她一眼,说你讲什么呢?
楚小兔昂着头往前走,说自己悟吧,你个傻子。
两人出村,搭了车去市里,然后乘坐火车抵达了郴州,路上我不怎么理楚小兔,不过她是个开朗的性子,没事儿跟我聊天,我又不能冷着脸,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渐渐又融洽了起来。
抵达了莽山脚下的小镇子,我对楚小兔说道:“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去找一个人,很快就回来。”
楚小兔没有了之前的闹腾,而是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说多久?
我想了一下,说最迟明天下午吧,你看呢?
楚小兔咬着红润如樱桃般的嘴唇,犹豫了一下,说:“好,我相信你啊,你要是骗了我,我以后就再也不信你了。”
此时此刻的楚小兔,显得格外柔弱,我无奈地笑了笑,说好,好。
我将楚小兔安排在镇子里一家比较干净的酒店里住下,安顿妥当之后,才启程离开,赶往山上的村子里去。
抵达村子的时候,已经是夜里,我走进山间院子。
推开门,就有狗叫。
这狗叫做阿黄,是家养的,跟我也熟,瞧见是我之后,跑过来摇尾巴,我进了屋子,瞧见小钟黄在剥花生,便问道:“小钟哥,你师兄呢?”
小钟黄瞧见我回来了,很高兴,拍着手招呼我,然后跟我说道:“师兄出去了。”
我以为马一岙只是寻常出门,没有多想,跟着去拜见王朝安。
等见到王朝安的时候,我才得知,马一岙去了湘西。
之所以去湘西,是因为他听到了一个消息,是关于肥花的,他本来打算叫我一起的,但是给我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打通之后,就决定先赶过去了。
他说等我回来的时候,让我自己赶过去。
我问是什么情况,王朝安老师傅告诉我,一个叫做拐角六的人打来了电话,说有人见到肥花出现在了湘西的一个苗寨里。
那个苗寨在地图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这个行当的一些人知道。
马一岙在得到消息之后,怕事情会有变故,所以没有等到我回来,便在第一时间就赶过去核实了。
得知了消息,我有点儿尴尬,解释一下我回家遇到的事情。
王老爷子听完之后,坐直身子,问我道:“你确定你那外甥也有灵明石猴血脉?”
我挠了挠头,说这个我没有确定,只是听那个横塘老妖说起。
王老爷子点头,说横塘老妖这个人我知道,做事八面玲珑,谁也不得罪,手下又有一批非常得力和忠心的夜行者,算是湘南之地,夜行者家族里面比较出挑的;而从你的描述来看,就能够知道她的眼光有多强,长袖善舞……我没有跟她打过交道,也不能够肯定她的话是真是假。
我说既然我有灵明石猴的血脉,我外甥兜兜也有,这个应该很正常吧?
王老爷子笑了,说你以为夜行者血脉是菜市场的萝卜白菜,遍地都是?这么跟你说罢,经过几千年、上万年或者数万年的融合,许多正常人的体内,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隐藏血脉,但这些只是一个或者几个的片段,根本无法变成显性基因来,所以夜行者才会少之又少;再有一个,传说中同一个时代,只能够出现一个灵明石猴的血脉,你懂我意思么?
我摇头,说不懂,之前秦梨落告诉我,很久之前,就只出了这么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灵明石猴。
王老爷子说不冲突,他是他,那是唯一一个,但后面,陆陆续续也出过一些血脉拥有者,但都没有办法度过五关;而这些人,同一时代,不可能出现第二个,即便是有,也是假的,是其它的灵猴血脉,你懂么?
我有点儿头晕,不过大约还是懂了。
王老爷子又说道:“那个横塘老妖估计是认识你的。”
啊?
我说这怎么可能?
王老爷子笑了,说这个江湖,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不大,关键在于南方和湘南相隔不远,很容易有消息传过来的——事实上,她故估计是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所以才会这么配合。
我说为什么?
王老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因为……其实那个黄大仙,跟我,曾经是肝胆相照、患难与共的朋友啊。”
正文 苗疆诡事第十七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黄大仙原名黄裳元,苗族人,在三十年前的时候,曾经与王朝安老爷子并走西北,探寻丝绸之路的遗迹。
然而因为某种变故,他们却最终分道扬镳,不再联系。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王老爷子不愿意多说,我也不敢问,只知道了关于“离别岛”的一个大概范围和区域。
除此之外,他告诫我,千万不要在黄大仙的跟前提起他的名字,一个字都不许说。
因为只要说了,就很有可能会给我带来不好的遭遇。
说完这些,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差,止不住打起了呵欠来,我知道他身体有些扛不住了,赶忙告辞。
本来快要睡着的老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叫住了我。
他说:“侯子,不管怎么说,夜行者总是逆天而为,路途坎坷,你明天出发的话,我怕我起不来,送你一句话。”
我躬身,说您请讲。
王老爷子张开了口,缓缓说出了八个大字:“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我听到,浑身一震,感觉醍醐灌顶,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来。
随后,我长身一躬,开口说道:“受教了。”
当夜,我又去拜见了李、刘两位大爷,然后跟小钟黄聊了一会儿天,方才睡下。
一夜无话,次日我早早起来,与小钟黄说了一声之后,告辞下山。
山路崎岖曲折,到了山下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钟,我赶到楚小兔住着的招待所,远远的,就瞧见她站在路口,朝着来路张望。
那个时候,太阳光从东方斜斜落下,金色的光辉落在了她鹅蛋型的绝美脸庞上,即便相隔很远,我都能够柑感觉得到她脸上那甜甜的微笑,以及眼神之中充满期待的情绪。
这种被人期待的感觉,让我在某一瞬间,突然有了一种心脏扑通的错觉。
我有点儿迷失自己,几乎是下意识地甩了甩头,将心头所有的杂念都抛开,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楚小兔的面前,说道:“走吧。”
楚小兔看着我,说去哪里?
我说去湘西。
她双眸明亮,盯着我,很激动地说道:“你知道离别岛在哪儿了么?”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实话:“大概吧,跟着我走就是了。”
我往车站走去,楚小兔跟在我后面,一边走一边问:“你不能骗我哦,你知道么?我昨天晚上都没有睡好,一直都有蚊子在房间里嗡嗡地转悠,讨厌死了……”
我苦笑,说我要是骗你,还过来找你干嘛?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搭伴而行,乘车去了火车站,准备前往位于湘西之地的要道鹤城。
鹤城地处湘中丘陵向云贵高原的过渡地带,自古以来就有“黔滇门户”、“全楚咽喉”之称,是我国中东部地区通往大西南的“桥头堡”,从这里往西走去,就是传统意义上的苗疆地区,也就是十万大山的门户了。
一路上与楚小兔的争吵调笑自不必言,下了火车之后,我在火车站附近的小卖铺买了一张地图,仔细研究起来。
随后我又前往市区的邮政局,在卖手机的地方徘徊好久。
然而我此前回家,给了母亲五千,又借给了发小二胖一万,再加上这几日奔波的花销,早已是囊中羞涩,终究还是没有钱购买。
楚小兔看着我那纠结的表情,问我:“想买?”
我点头,说对。
她很奇怪,说这鬼地方,信号差得要死,稍微往乡下走一点,就没有信号,你买它干嘛?
我说当买一份保险。
楚小兔盯了我好一会儿,然后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手机来。
我盯着这手机,愣了半天,方才说道:“你有手机?”
楚小兔白了我一眼,说废话,我没有这东西,怎么跟姥姥沟通啊?
我犹豫了一下,说里面有话费么?
楚小兔说当然。
我说借我用一下,楚小兔没有拒绝,点头说好,随后我把电话拿了过来,拨打马一岙的手机,结果还是没有能够接通。
这事儿让我有些郁闷,连着又拨通了几回,都是如此。
当我把手机还给楚小兔的时候,她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来,对我说道:“都跟你说了,这玩意到了乡下地方,当砖头都不够硬,你打电话那人,估计都在那个山窝窝里蹲着呢。”
我叹气,说好吧,不过还是拿着吧,你记得充电,别关键时刻掉链子。
两人在市区逛着,我找了一家专门做砂锅饭的小店子吃饭。
这家的砂锅饭看着门面不大,油腻腻的,但是客人却出奇的多,我们还排了十几分钟的队,等到东西上来之后,有些微糊焦香的锅巴和白色米饭,再加上点缀着的腊肠,以及几碟随堂小炒,都让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为了照顾吃素的小兔,我给她特意点了两个素菜和不加腊肠的砂锅饭。
这点儿贴心的举动让她十分感动。
而楚小兔报答我的方式也很耿直,一口气吃了六碗砂锅饭,弄得老板差点儿都忙不过来。
我瞧见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你慢点啊,饿鬼投胎一样?”
楚小兔瞪了我一眼,说你不知道,我昨天晚上都没有吃饭——那儿的油不对,有一股下水道的味道,我吃了就吐,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我笑,说没事,你跟着我,不怕没好吃的。
楚小兔说你对吃怎么这么有研究呢,那么多的店子,就挑中了这一家,贼拉好吃。
我说那是,你不知道,我以前有个梦想,就是开一家餐馆,所以我对于吃很严格的,每到一处地方,都会去挑最有当地特色的馆子吃饭,然后记住这个味道,多多学习,想着自己能不能够做出来。
楚小兔满眼信心,说哇哦,那你做菜岂不是很好吃咯?
我很是得意,说对,有机会让你尝一尝,保准你舌头都要咽下去。
听到我的话,楚小兔十分期待。
于是她又吃了三碗。
傍晚时分,我拉着吃撑了还要嚷嚷着再吃的楚小兔离开,两个人赶上了前往西边一个县的最后一班车,这班车很是破烂,车厢里面有着浓郁的汽油味,沉闷无比,然后又有人在前面不断咳嗽,弄得我都都有些脸色苍白。
而楚小兔因为晚上吃得太多,差点儿就要吐了。
那个时候的公路并不是很好,国道都破破烂烂的,一路摇晃,到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终于来到了一个小镇子。
我们下了车,楚小兔走出了几步,整个人就不行了,趴在不远处的田坎上吐了起来。
我路上的时候买了水,等她吐得差不多了,走过去,帮着拍了拍背上,然后把水递给她漱口。
楚小兔漱过口,勉强回过神来,对我说道:“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我说去一个叫做错木村的地方。
楚小兔又问:“那我们要去干嘛呢?”
我说跟我一个朋友汇合。
“他知道离别岛在哪儿么?”
“不,他不知道,但是想要找到离别岛,就得找到他,不然谁来也白搭。”
“到底什么意思?你能不能说清楚再行动?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跟着你到处晃悠。”
“你可以不跟来。”
“傻子,我就知道,你这个王八蛋,从头到尾,就是想要把我给甩掉,哼,就是不如你的愿。”
……
两人吵吵闹闹,并不进镇子,而是沿着这条公路往前走,在前面的山坡前转弯,开始沿着小路朝山里走去。
当时的情景,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月光在头顶的某一处地方高悬着,白月光,如水一样地洒落在地面上,楚小兔咬着嘟起的嘴唇,然后无辜地看着我,眼眶里面仿佛有雾水一样,十分的委屈。
当时的夜,月亮也美,人也美。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跟着这个有点儿小闹腾、又有点儿小活泼的女孩子,一直走下去的冲动。
不过这样美丽的情怀,终于还是被山路的曲折给打败。
越往山里走,那路途越是崎岖,大概是下了一阵雨的缘故,一开始的时候还好,越往后走,那山路越发泥泞,有的时候一不留神,一脚踩在了泥坑里面,拔出来的时候,满脚的泥巴,让人心烦意乱。
不过这情况只是仅对于我而言的,深入山林,楚小兔就跟一只猴儿般灵巧无比,走上走下,每一次都能够绕开泥坑,走在草堆上。
我一开始还在领路,后来却不得不让她走前面,我在后面亦步亦趋。
如此一致走到了凌晨三点多,我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夜幕笼罩的村子,而这个村子规模很小,一眼望去,也就十来户人家,而且家家都是木房子、吊脚楼,都是非常原生态的样子。
我有些激动,下坡的时候差点儿摔了好几跤。
随后我来到了村子从下面数上去的第六家,敲开了人家的门。
叩、叩、叩……
如此敲了两回,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人声:“是哪个哟?”
我恭敬地回答道:“‘千古风流今在此,万里功名莫放休,三山五岳成一快,降妖除魔是朋友’,后辈侯漠,拜见联盟前辈。”
正文 苗疆诡事第十八章 香艳邀请
“吱呀“一声,门开,有人从木门后面探出了脑袋来,打量着我们。
我也在打量对方。
这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年人,脑袋上包裹着一张蓝色帕子,脸上满是老人斑和皱纹,眼睛浑浊不堪,左眼好像还有一些白内障,总之给人的感觉十分不自然。
而对方身上的气息也让人很不好受,有一种长期没有见到阳光、陈腐的气息。
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瘸子。
他的行动,很不便。
这是一个苗人,从他说话的口音,就能够感觉得出来。
我按照以前马一岙教导的,将双手伸出,左右手的拇指相扣,左手手掌朝外,右手手掌朝内,然后一齐放平,分开,又聚合。
如此三次之后,再拜,说晚辈侯漠。
侯漠?
那人打量着我,又瞥眼瞧向了我身后的楚小兔,好一会儿,方才打了一个呵欠,说道:“侯漠,这个名字,耳生啊?”
我恭敬地说道:“之前有一个人,应该跟你提过。”
那人眉头一扬:“谁?”
我看着他,平静地说道:“马一岙……”
听到这话儿,对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来,说啊哈,原来是那个小崽子啊,对,对,他跟我说过你,来吧,进来,进来烤火。
十月份的天气,在鹏城还是秋老虎时节,十分炙热,然而在这苗疆的小村子里,深夜,露水寒重,夜风吹来,微微发寒。
寻常人早已受不了了,也就是我们一路疾奔,火急火燎,方才没有太多感觉。
进了屋子,里面黑漆漆的,点着一盏煤油灯。
我才发现,这儿居然还没有通电。
屋子是很寻常的吊脚楼布置,堂屋里没有沙发,没有电视,除了神龛和几个竹制的板凳之外,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穿过堂屋,来到旁边的灶房,那地灶有余温,老头儿用火钳扒开外面的灰,露出里面的火星来,又从旁边的竹筐里钳出了黑色的木炭来,放在了火塘里。
他将火塘里面的火弄起来,又在火塘上面的支架上挂了一个吊锅。
他舀了水上去之后,对我们说道:“你们坐,我去叫虎子起来。”
他离开了灶房之后,我在火塘旁边的竹凳上坐下,而楚小兔则没有。
她一脸疑虑地打量着这有些狭窄的灶房,走到人家的大灶前看了一会儿,打量着人家的锅碗瓢盆,又走到了门口,往堂屋望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我被她走来走去的样子弄得很烦,忍不住说道:“你能不能坐下来?”
楚小兔走到我跟前,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觉得奇怪么?”
我说有什么好奇怪的?
楚小兔瞧见我一副毫无防范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说你真的是好天真、好幼稚啊,你听说过湘西有三怪没有?
我摇头,说什么鬼?
楚小兔伸出右手,五指纤长,莹白细嫩,随后一根一根地屈起来:“湘西有三怪,蛊毒赶尸,落花洞女,后面两个,我不跟你仔细讲,就讲第一个,蛊毒;这玩意是苗人独有的,听说是用无数种毒虫蛇鼠,用尽种种秘法,在一个独特的器皿之中炼化出来的毒物,一点你沾了这个,生死就操控在了别人的手中……”
我耐心地听她说完,然后问道:“嗯,然后呢?”
楚小兔恨恨地说道:“养蛊人虽然威力甚大,翻手之间将人灭杀,但从本质上来说,跟寻常的普通人无异,体质一般,所以很难像看夜行者一样,一照面就认出来,但也不是没有漏洞——蛊毒之物,最喜洁净,所以一般农户家中,地上一尘不染,东西摆放齐整,完全没有生活气息,就有八成以上的可能,家里是养了蛊的。”
我听她这般说,这才下意识地打量着我们所处的这地方。
我本身就是乡下的,也去过许许多多的地方,对于乡下农家的了解很多。
其实并不是农村人不爱干净,而是因为沉重的劳务活动,使得没有太多精力来打理,所以家里通常都会显得比较乱。
即便是很爱干净的人,隔三差五地整理打扫,但总还是会有一些疏漏的地方。
最常见的,就是地上的泥巴、桌子上的回,还有房梁间的蜘蛛网。
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这里的确如同楚小兔说的一样,整个吊脚楼的内部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即便是最容易变脏的灶房(也就是厨房),也几乎没有什么油腻的感觉。
从这一点来看,绝对是很不正常的。
楚小兔的推测,说不定是真的。
不过……
楚小兔瞧见我即便是听完了,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顿时就焦急起来。
她指着我,说还愣着干嘛?赶紧跟我说,你来这儿干嘛的,看你们也不熟啊,你小心点啊,别真的中蛊了,到时候身家性命都是别人的了,就是让你跪下当狗,你也不得不做……
她还想说,结果堂屋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灶房的门“吱呀”一声响,有人进来了。
楚小兔不敢当面说人家坏话,赶忙闭上了嘴巴。
这回来的,不光是那老苗人,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人。
这少年虽然一脸稚气,但人真的挺壮实的,一双大眼睛黝黑发亮,显得十分活力。
老苗人对我们说道:“这是我孙子,小虎——罗小虎。”
带着孙子见过我们之后,老苗人坐到了我们对面,而那个叫做小虎的少年则去碗柜端了三个粗瓷碗来,在里面各放了一点儿茶叶梗子。
没一会儿水烧开了,他给我们各冲了一碗茶。
老苗人拿过自己的那一碗茶,用粗糙的右手中指在碗里面搅了一会儿,然后沾了沾自己的额头。
随后他端起了碗来,冲着我们咧嘴一笑:“请。”
老苗人端起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开始美滋滋地喝了起来,而我也没有犹豫,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这茶水,入口烫,随后苦,等那味道在口腔里完全散发之后,却有一股奇异的甘甜和芬芳在口腔中回荡不休。
我喝了一口之后,忍不住叹道:“好茶。”
老苗人瞧见我喝得爽快,笑眯眯,然后又扭头,看向了旁边的楚小兔,说怎么,不合胃口?
楚小兔有些紧张,说我,我不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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