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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者:平妖二十年-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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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熊王飞与我这般交手,便知晓了我的厉害,当下也是吩咐旁人:“快,去祠堂将苗王他老人家叫来,说有贼人闯寨,情势危急,求他速来。”
  我与人拼斗,听到这话儿,胸口满是怒火,冲着他大骂道:“放你麻痹的狗屁,老子好端端的在这儿,你三番两次挑衅,还打伤我的同伴,现在居然还恶人先告状,给你脸了是不?”
  熊王飞指使旁边的人去抓马一岙,给几个苗女拦住,而他也不多计较,再一次朝着我冲了过来。
  他口中怒吼道:“瞧把你给能耐得,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个小兔崽子。”
  熊王飞猛然向前,长刀所向,一股气势扑面而来,而他身边,有三四位高手,即便是不如熊王飞,但也相差不远,个个精锐,将我围作一团,然后列阵,将我死死拦住。
  这帮人平日里显然是练过阵的,彼此之间配合的默契,让人惊叹。
  我一开始想要直接撂倒两人,然后重创指挥者熊王飞,然后带着人夺路逃去,却不曾想这帮人如同牛皮糖一样,瞧见我势猛,却不与我正面交战,而是将我给缠住,彼此帮扶,进退有度,将我给拖住。
  我没有办法,只有守着昏死过去的马小龙,与敌交手。
  这个时候,我多希望马一岙能够站出来,帮我分担压力,又或者朱雀能够酒醒过来,大鹏展翅,带着我们离开。
  因为既然熊王飞去叫了苗王,那么这苗寨子最顶尖的力量都会过来,而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是真的跑不来了。
  然而,我所有的期待,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落了空。
  朱雀并没有能够从天而降,马一岙也如同一个娘们儿一样,挨在那安丽姑娘的身边,与她说着话,仿佛局外人一样。
  瞧见他这模样,我就算是再蠢,也知道马一岙肯定是被人给动了手脚。
  要不然凭借着他的性子,如何能够置身事外?
  唉……
  我本以为那个苗女安丽是个不错的人儿,没想到那天真无邪、青春漂亮的外表下,却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机。
  马一岙被她兵不血刃地拿下,恐怕朱雀的醉酒,也是她的算计。
  如此想来,还真的是让人畏惧,而此时此刻,唯一清醒的马小龙倒下,只剩下孤军奋战的我一人。
  我瞧见这帮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悲愤,油然而生。
  真的,这么不给活路么?
  那好,我也不会留手了。
  九路翻云,画地为牢……
  夺命!
  深切的悲愤之后,是棒法越发的凶狠,我没有再犹犹豫豫,也管不得许多顾忌,当下的手段,除了凶猛,就是凶猛。
  而这样的心境,最切合九路翻云的手段,毕竟南华前辈当初传授于我的时候,曾经说过,这门手段,是他在凶险之地,用性命和鲜血领悟出来的,讲究的就是生死之间的游走。
  没有那种直面死亡的大智慧、大勇气,就谈不上对九路翻云最深刻的理解。
  棒法,终究不过是杀人技,是手段,是法门,而九路翻云背后的真谛,是大道。
  当你与这世间融为一体之后,感受到的那种大道。
  铛、铛、铛、铛……
  当我全身心投入到了九路翻云的玄奥之中去时,手中的棒法开始无端凶猛起来,许多修为或许并不逊于我的高手,在我面前,甚至都难以为继。
  而有一些普通的修行者,想要上前来阻拦,却是连我的一棒都接不住,直接哀嚎一声倒去。
  我越战越勇,周围的人开始越来越少,熊王飞瞧见我如此神勇,也有一些恼怒了,怒吼一声,手中的符文苗刀陡然发亮,然后朝着我斩来。
  两人相斗,缠斗十几个回合,难分难解,而那家伙也是悍勇,与我拼斗,刀刀见真章,火花四溅之中,他狂声怒吼,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逐渐变化,化作了岩石一般的纹理来。
  这家伙,也是一个夜行者。
  而且还很强。
  两人继续相斗,从一开始的围攻,到了最后的单挑,因为这个时候,任何人的介入,都会打扰到双方的专注。
  我这个时候,已经将熔岩棒催化到了极致,这玩意已经不再是一根石棒子,而是浑身通红,流淌着液化岩浆的法器。
  它每一次的挥击,都会有浆液溅射出来,落在地上,顿时就黑烟袅袅,无端恐怖。
  我此刻的性子给对方挑了起来,顾不得别的,全力朝着熊王飞进攻,这个成就了大妖境界的男人也发了狂,与我拼斗,双方从晒谷场上,一直到了坡坎下面,又跳到了房屋顶上去。
  那火花落下,将木房子给直接点燃,熊熊大火冒起,我们毫不在乎,眼中只有对手。
  如此激斗几十个回合,再一次的轰击之中,熊王飞终于招架不住我那奔涌而出的妖力,身子一歪。
  而这个时候的我没有放弃一丁点儿的机会,猛然一棒下去,将对方的苗刀荡开,紧接着猛然一戳,直接砸在了对方的右腿上去。
  咔嚓……
  此时此刻的熊王飞,但凡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坚硬如岩石,而整张脸,也变得跟蜥蜴、或者鳄鱼一般的模样,双眸之中泛出来的寒光凛冽,宛如冰窟一般。
  而即便是这样,在我全力的一棒之下,他的身子终究还是一歪,然后栽落到了房子下面去。
  我猛然一跃,想要乘胜追击,将此人给拿下。
  因为只有将他当做人质,我才有可能力挽狂澜,完成绝地大翻盘,将马一岙、朱雀和马小龙给安然带走。
  毕竟熊王飞看起来,在这南梗苗寨之中的地位还算是挺高的。
  然而当我跃身下来的时候,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冷喝:“住手,休得放肆……”
  我还没有来得及打量喊话的那人,便感觉到一股巨力传来,朝着我兜身落下,将半空之中的我给直接拍进了那快要垮塌的房子里去。
  我撞入房子里,头顶的木架纷纷落下,还带着火焰。
  眼看着自己就要葬身火海,我没有任何犹豫,将全身妖力直接点燃,然后猛然一蹬,跃出了废墟之中。
  轰……
  火焰在一瞬间充斥了我的全身,那两寸长的火焰如同跳动的火舌,舔舐着周遭一切,与此同时浮现的,还有六甲神将化身的金甲,将我给包裹住,宛如天神降世一般。
  咦?
  在我的左前方,有一个戴着头巾,穿着蓝色土布的老头,他的头巾上面斜插着一支孔雀羽毛,手中抓着一根黄得发亮的旱烟杆子,满脸的皱纹和唏嘘胡须,鱼泡眼,眼角之下仿佛还有着干涸的眼屎……
  乍一看,仿佛是一个垂垂老矣的乡间老头。
  唯一不同的,是他那满是血丝的双眼,泛着一缕精光,如同利刃一般。
  瞧见浑身火焰的我,老头没有多言,抓着手中的旱烟杆子,朝着我陡然从来,我毫无畏惧,迎着对方冲去。
  一根又长又粗的棒子,一根小巧精致的旱烟杆子,陡然相撞。
  澎……
  一股让我双臂发麻的震荡,从相交之处传递过来,我向后疾退数步,而那人也是退了两步,紧接着干枯如树皮的左手猛然一抓,我感觉自己身后的空气陡然凝滞,似乎想要将我给困住一样。
  我猛然挣扎,脱离了那力量的束缚,扬棒上前的时候,那家伙却又陡然一撒,一把黑色粉末,化作漫天乌云,朝着我兜头罩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人高声喊道:“安西老哥,手下留情,别杀他……”


正文 怒海余波第十二章 黄大仙作和事佬
  这老苗人拼斗,与其他人不同,一掌拍开我之后,先用无形之力,将我困住,随后挥袖而来,化作漫天乌云,乌云之中嗡嗡声动,却是无数蠹虫,端的厉害。
  我瞧见这个,不敢大意,唯有将身上的烛阴之火驱动,并且扬起手中的熔岩棒,期待这些能够对其有一些威慑。
  除此之外,我别无办法。
  而就在此时,有人高喊住手,而那声音我听着有一些熟悉,寻音望去,却瞧见了一个让我有些意想不到的人。
  这个胖乎乎、颇为富态的老头,可不就是与我颇有缘分的黄大仙么?
  离别岛,黄大仙,他是楚小兔的杀“兄”仇人,但与我却相当于忘年之交,而且他还是我堂侄子兜兜的师父。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原本想要孤注一掷,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苗人拼个你死我活,但瞧见了黄大仙之后,到底还是从疯狂之中清醒过来,忍住了这劲儿,回棒防守。
  而那老苗人听到黄大仙的话语,也陡然收手,将那漫天乌云止住,回头问道:“怎么,你认识?”
  黄大仙笑吟吟地说道:“不但认识,而且还很熟悉呢。”
  老苗人皱眉,说你竟然还认识这等贼人?
  黄大仙走上跟前来,说道:“这里面恐怕是有一些误会——他正是我们刚才谈及江湖上新出头的几个新人后辈里,最让你赞赏的候漠。”
  啊?
  听到黄大仙的话,老苗人原本很黑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而黄大仙则走上前来,看着浑身火焰缭绕的我,笑着说道:“候漠,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当日我让鲁大脚与你签订三年之约的做法无疑是正确的,你看看你,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已经有了今时今日这般气势,再过两年,鲁大脚只怕不敢去峨眉金顶赴约了。”
  听到这话儿,原本还满心防备的我不得不将熔岩棒插在地上,然后拱手说道:“前辈夸奖,若没有您,只怕也没有侯漠我的今天。”
  黄大仙摆手,说别说这些,你有今时今日的修为,全凭你自己的打拼,我老头子除了两片嘴唇一张嘴,还有什么?对了,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南梗苗王安西,跟我是五十年的老交情了,为人十分不错,如果你信我,不如先停手下来,大家聊一聊,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误会,可行?
  他都这般说了,出面担保,我自然没有什么拒绝的道理。
  再说了,此时此刻,我即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没办法将马一岙、朱雀和马小龙等人带离这儿,正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也只有顺驴下坡。
  当下我收起了浑身的火焰、金甲和熔岩棒,然后从不进水火的八卦袋中掏出一件大衣来披上。
  那苗王瞧见我放下武器,愿意和解,便张手一挥,将那无数蠹虫化身的黑云收入袖中去。
  两人收了架势,黄大仙问我:“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就跟寨子里的人打起来了呢?”
  我苦笑,说我哪里知道——请我们进寨子里来,吃饭喝酒的是他们,吃完饭喝茶聊天的也是他们,一转眼照头浇粪、打伤我朋友的,也是他们。你让我,怎么解释?
  听到这话儿,苗王的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转身朝着围观的人群大喊道:“熊王飞那小子呢,叫他过来。”
  那个秃头回答道:“苗王,他腿断了,受了伤,过不来。”
  苗王恼火了,骂道:“抬也给我抬过来。”
  立刻有人过去,将熊王飞给抬了过去,我刚才那一棒是发狠了的,毕竟胸口郁积着满满的怒气,所以砸下去的时候也不留情。
  那家伙的右腿直接断了,肿得老高,恢复了寻常模样,又给如废人一样的抬过来,瞧见我,双眼喷火,大声喊道:“苗王,快抓住这小贼,别让他跑了……”
  “住嘴!”
  不知道是在老友面前,还是生性本就如此刚正,苗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人家说自己并没有闯寨,也没有闹事,全部都是你给挑起来的,是不是这样?”
  那熊王飞本就不是一个老实性子,反驳道:“他放屁,这帮家伙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咱们寨子外面,用花言巧语,哄骗安丽她们,还装什么大学老师和学生,还说跟什么研究所有合作项目之类的,满口谎言,要不是我独具慧眼,瞧穿了他们的阴谋,指不定他们要干嘛呢?苗王,你自己想一想,这帮人满口谎言,潜进我们寨子里来,没有目的和阴谋,难道是过来精准扶贫的么?”
  他说得铿锵有力,苗王听了,脸色稍微缓和一些,然后看向了黄大仙。
  黄大仙也很奇怪,问我:“对了,侯漠小友,你们来南梗寨子,是为什么呢?”
  被他这般一问,我顿时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还按照以前的说辞,别人不但不会信,还会觉得我在侮辱对方的智商,而如实说来的话,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如果杀害魏晓琴、并且掳走安娜的指使者,并非是熊王飞,而是这位看上去十分恐怖的苗王,那么他会怎么处理?
  这里面肯定是有阴谋的,而即便是有黄大仙在,也不一定保险啊?
  我犹豫了一下,而这个时候,安丽走了过来,对他爷爷说道:“我知道。”
  苗王黑着脸,看着她,说你又知道什么?
  安丽指着不远处的马一岙,说道:“他都告诉我了,事情并不是熊王飞说的那样子……”
  苗王说道:“那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安丽说道:“他们几个是为了一桩人命案,和绑架案过来的……”
  她将事情的由来,从头到尾地说起,我在旁边听着,竟然发现她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心中有些惊讶,看向了不远处的马一岙,发现他在回避我的眼神,不怎么敢看我。
  我闹不清楚他和这位苗女安丽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女孩的讲述非常公允,明显是对我们有利的。
  所以我也按捺住性子,并不多言。
  等到安丽说完之后,苗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然后说道:“所以,你们觉得我南梗苗寨是那藏污纳垢、杀人绑架的凶地,过来缉凶的?”
  我被他看得心头发毛,忍不住说道:“难道不是?”
  黄大仙这个时候却笑了,说道:“侯漠小友,这一次恐怕是你错了,前天的时候,熊王飞这年轻人,跟着你说的那几个,他们去海口接我老头子过海,因为时间太晚了,所以我们还在海口过的夜,这两日也都在一起。我能够帮着证明,他们应该不会是带走那个被害者的人。”
  啊?
  如果是苗寨里的任何人作证,我只怕都会存疑,而此刻说话的,是黄大仙这一位让我尊敬的长者,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怀疑他的说辞。
  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就在这时,被人抬着的熊王飞冷笑着说道:“还不明白?真的是傻子来着,你们被耍了,不明白?你说的那个什么狗屁证人,我想起来了,给我们牵桥搭线找过妞,叫做汪小飞对不对?”
  我脑子咯噔一下,一股怒气就在胸口腾然而起。
  是啦是啦,如果黄大仙真的与熊王飞等人前天在海口过的夜,那么就只剩下一个解释。
  那便是汪小飞骗了我们。
  我艹!
  他怎么能骗我们呢?
  要不是马小龙,不是我们,将他从吴万青的手中接回来,他现在恐怕就不只是双腿断掉那么简单了。
  他狗日的现在绝对已经沉在了海底,跟鱼虾作伴,而他赖以为摇钱树的姐姐,恐怕也已经躺在某个黑窑子里,岔开双腿,屈辱地过着余生了。
  他居然一点儿感激都没有,反而还如此恶毒的报了假消息?
  他到底怎么想的?
  我脑子里无数的念头掠过,最后确定了一家事情,那就是马小龙跟燕燕对话时,被矿泉水淋头的汪小飞恐怕是已经醒了过来,知晓了事情的原委。
  而知道这事情之后,他埋怨马小龙不把他完整救出,所以才故意报错了信息。
  之所以是熊王飞,大概是他觉得我们跟脾气火爆、对汉人有偏见的熊王飞估计是谈不到一块儿去的,很可能见面就打。
  好深沉的心机……
  我沉浸在后悔和懊恼之中,而黄大仙在知晓事情的原委之后,做起了和事佬来:“安西老哥,既然是这样的话,就没有必要再将误会加深了,你看这样行不行,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家就此罢休……”
  苗王听到这话,冷着脸说道:“你瞧瞧这场面,且不说被烧掉的房子,我寨子里不知道伤了多少人,阿飞的这腿,估计再也站不起来了,他可是我们苗寨年轻一代的领头人呢,这个事儿怎么算?”
  我瞧见他不肯善罢甘休的架势,脑子一热,指着不远处的马一岙,说道:“说这些的时候,能不能把我朋友身上的毒给解了?”
  啊?


正文 怒海余波第十三章 唇枪舌战
  是人就要讲理,特别是有黄大仙这个中立方在场的情况下。
  眼看着苗王不准备善罢甘休,我并没有畏惧,而是极力的争辩着,因为只要我站住了对方先动的手,心怀鬼胎这一点,事情说不定就会有回旋的余地。
  因为虽然我们被人骗了,跑到了南梗苗寨来,但我们并没有动手,而是老老实实地过来打探消息。
  就算是我们撒了点儿小谎,但总还是合乎常理的,而南梗苗寨的人,却做得太过分,不但对我们的人下毒,而且还不问青红皂白地直接动手。
  正因为对方的莽撞和不沟通,所以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只要我能够在道理上讲赢对方,事情就会有转机。
  这是我这几年闯社会、跑业务得来的经验,虽然不知道是否如此,但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在这儿撑着,不敢泄气。
  好在那苗王到底还是讲脸面的,一下子就听懂了我的话语,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安丽,而这个苗家姑娘却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低下了头去,说我没有给他下毒。
  黄大仙朝着不远处的马一岙拱手,说小兄弟,好久不见,过来说话。
  马一岙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冲着黄大仙拱手说道:“黄老前辈,许久不见。”
  黄大仙瞧见他神色如常,问道:“你被下毒了?”
  马一岙一愣,说啊?没有啊,怎么可能。
  黄大仙指着我说道:“可是你朋友侯漠,却说你被人下了毒。”
  马一岙冲我笑了笑,说侯漠你别瞎说,惹人笑话呢。
  我瞧见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马一岙,倘若不是我与他十分熟悉,此刻都差点儿以为是被人给换了呢。
  我瞧着马一岙浅浅的笑容,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指责么,还是发火?
  就在两人对视无语,有些冷场的情况下,旁边的黄大仙却突然说道:“安丽小妹,‘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常理,男女亦然,但有的时候,得求而有道,你觉得呢?”
  他说得平淡,笑吟吟的,仿佛聊天一样,而苗王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黑了起来,对着安丽严厉地说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弄出来……”
  安丽往后退去,咬牙哀求:“爷爷……”
  苗王怒目以对,冲着她骂道:“族里面,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我都可以帮你去办,但是此前就跟你说过,不要找山外人,你当我说的话是放屁呢?”
  安丽指着平静如水,仿佛置身事外的马一岙说道:“我就要他,只要他。”
  苗王暴怒,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安丽不闪不避,给硬生生扇了一巴掌,小脸颊一瞬间就肿胀了起来。
  不过她虽然泪水在眼眶里面流着,却倔强地咬着牙,说道:“爷爷,从小到大,我都依着你,这一回,你就不能依我一次么?”
  苗王瞧见自己倔强的孙女,仿佛苍老了好几岁一样,长叹一口气,然后说道:“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安丽认真地说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准了,我要跟这个男人过一辈子。”
  苗王说道:“可是人家愿不愿意跟你过一辈子呢?你想过这问题么?”
  安丽摇头,说我不管。
  苗王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了旁边的黄大仙,还有虎视眈眈的我,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对安丽说道:“你要么就将那情、蛊给取出来,要么我出手,将那小东西给毁去——两个选择,你自己决定吧。”
  听到爷爷的话语,安丽猛然一愣,难以置信地抬头,说道:“爷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苗王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固然知道这情、蛊是你花了八年心血炼制出来的,与你呼吸与共,不管是取出,还是毁去,你都得掉半条命,但你现在也长大了,必须记住一点,那就是在这个江湖上,任性很有可能会死的,我的宠溺,说不定是让你加速死亡——这个马一岙,他是民国十大家王子平的徒孙,他师父湘南奇侠王朝安名满华南,一身风骨,我也是极佩服的,所以我不能让你肆意妄为……”
  安丽听了,脸色惨然,良久之后,她张开了被咬破的嘴唇,颇为失意地说道:“如此,我自己来吧。”
  她说罢,就要动手,而这个时候,黄大仙却拦住了她。
  黄大仙说道:“情、蛊之物,情系一生,如果接触到异性之血,就会变异,即便是收回,也会有所损耗,安丽小妹这十几年的苦功,只怕就一笔勾销了。我这里有一个法门,只需要七日,便能让情、蛊将男子精血排出,虽然比不上最初之时,但留下七八成功力,应该是没问题的。”
  听他说完,苗王惊讶地说道:“果真?”
  黄大仙笑了,说你我五十来年的交情了,你觉得我会在这上面骗你么?
  正所谓“关心则乱”,苗王对于自己这个孙女的疼爱,旁人一眼可见,而他则大大松了一口气,对我说道:“依黄兄之法,可以么?”
  我点头,说行,但必须让我这兄弟恢复原本神志。
  苗王点头,说当然没问题。
  他看向了安丽,而安丽虽然极为不情愿,满脸委屈,但还是咬破了右手的中指血,滴在了马一岙的额头上。
  马一岙在旁边微笑着,傻乎乎的,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然而当那鲜血落在了他的额头上时,从他的左眼眼球出,却浮现出了如树木根须一般的肉色触须来,够到了那鲜血,随后一呼一吸,那鲜血三两秒钟之后就不见了。
  而马一岙则浑身抖了一下,双眼恢复了往日神光,瞧见披着一件大衣的我,和周围众人,问道:“怎么了?”
  马一岙醒转过来,而安丽则很不好意思地低头,走到了自己爷爷的身后去。
  显然,她并不愿意面对清醒过来的马一岙,让马一岙知晓自己对他下了情、蛊,托付终身的事情。
  众人在场,不合适说太多,我走上前,在马一岙耳边低声解释了一遍,大致讲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听完之后,朝着苗王拱手说道:“前辈,此事说到底,还是我们太过于唐突了,方才闹出这样的误会来,我代大家,给诸位道个歉。”
  他明白情况之后,没有上前问责,而是将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去,这样的作态让原本紧绷的气氛宽松许多。
  那苗王听到,老怀大慰,赞道:“都说湘南王朝安,一代人杰,往日不知,如今见到他徒弟,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当得起这名声……”
  马一岙又说道:“前辈客气。对了,我这人别的本事不行,但精通医药调养之道,诸位伤者,能不能交由我来处理,照着伤势,多则半个月,少则一两天,应该都能痊愈。”
  啊?
  他说的第二句话,直接将苗王给镇住了,他愣了一下,指着地上疼得直咧嘴的熊王飞说道:“他这样的,也行?”
  马一岙点头,说对,你要信得过我,便尽管让我试一试。
  熊王飞不领情,撇嘴说道:“谁要你救?”
  苗王却瞪了他一眼,朝着他拱手说道:“马小友,你倘若能将人都给医好,我回头摆上一桌,亲自给你赔礼道歉。”
  马一岙抱拳,说您客气了。
  双方谈好,不再多聊,马一岙转身,找寻马小龙,而既然谈妥了,南梗苗寨的人自然也不会多作为难,事实上,就在我刚才与熊王飞交手的时候,马小龙就已经给控制住了,也有人帮他止血,所以问题倒也不大。
  马一岙跟苗王谈妥,让他帮忙找一处静室,若干药物,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一个一个来,不准人窥视。
  我知晓马一岙是要用自己的唐僧体质来救人,没有打扰,换了衣服,去看了一眼朱雀,发现她真的只是醉了,外面闹得翻了天,她依旧呼呼酣睡,香甜得很。
  确定了朱雀的安全之后,黄大仙过来,找我叙话。
  南梗苗寨的人没有进来,显然是给我们叙话的单独空间。
  这一点他们做得倒是大气。
  黄大仙与我许久没有见面,开头聊了几句这儿的事情之后,便问及了我当日去北方的际遇。
  当然,有些信息是公开的,像他这样的江湖地位,只要想了解,都是没问题的,譬如我参加了第一届修行者高级研修班,并且获得了第二名这样的好成绩,又譬如我出现在港岛霍家的订婚仪式上,搅乱了会场,还把霍家接班人的未婚妻抢走了……
  而有的信息是未公开的,或者旁人不曾知晓的,他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譬如前往北方的遭遇。
  黄大仙待我如师长一般,所以我不会避讳太多,除了南华前辈和与朱雀的事情之外,很多事情都跟他聊起,他认真地听我说着,然后啧啧称奇,气氛十分愉悦。
  聊了许久关于我的事情,我这才问起他。
  黄大仙告诉我,说他是过来参加南海观音法会的,你们不是么?
  啊?


正文 怒海余波第十四章 又生命案
  南海观音法会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佛教徒的聚会,而到了后来,却因为法器交易而出名,如同羊城会展、魔都书展一样,渐渐地在南中国有了名气,甚至还吸引到了港澳台、日韩、东南亚等地的修行者,以及相关行业的从业人士前来,逐渐形成了一场修行者聚会的行业盛事。
  前来参与的人,也并非都是想要交易的,更多的,是行业交流和沟通。
  可以说,四年一次的南海观音法会,是行当里面的一场盛事,是非常值得期待的,也是极具包容性的。
  黄大仙是离别岛的长老,而离别岛又掌握了一部分重要资源,这些东西他们也愿意拿出来交易,换回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所以他才会提前一个星期,亲自前来布置和洽谈。
  而南梗苗寨,以及南梗苗王安西,作为地主,则负责招待工作。
  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这事儿,我倘若不是听他跟我耐心谈及,我还真的是不知晓,也没有想到修行界居然会如此与时俱进,让人多多少少,也有些刮目相看。
  黄大仙与我,如同忘年交,十分客气,并没有任何倚老卖老的态度,他跟我聊得差不多了之后,对我说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了解得也差不多了,虽然你们被人骗了,给诓到了这里来,的确有些不妥,但这里面最主要的责任,却都与你们无关,安西老哥其实也很尴尬,他又好面子,张不了口,所以就由我来代他道个歉,希望你别太介意了、”
  我苦笑,说此事倘若不是你在,只怕误会会更深,何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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