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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字闺中-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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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轻叹声,眼前的少年一片赤子之心,让人莫名的信任他,文竹决定说出半个真相,坦然道:“不瞒兄台,我实为文府的远亲。”
赵阳闻言,原本氤氲的双眼登时明亮起来,央着文竹多说些文家三小姐生前的往事。
文竹见他赤诚,心中越发不解,自己似乎与他毫无瓜葛,怎会对她如此感兴趣,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那文家三小姐与阁下是什么关系,兄台为何如此关心?”
下卷 天下 第一百二十七章 出关
赵阳神色黯然道:“我亦是前些日子方才知晓,这文家三小姐竟然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妹,还准备过些日子去探望一下,没想到……”
许是怕文竹不相信,又急急补充道:“我家人口单薄,自幼就只有兄弟二人,闻得多了一个姐妹,我心中欢喜,时刻盼着早日见上一面。”
文竹见他神色自然,家世方才一番哭泣全然不似作假,随即想到了他的母亲全名陈阳洛,自己的母亲亦是姓陈,心中立时便信了他,却是没想到,她和洛,竟然还有这一层表亲。
文竹心中对赵阳本就有几分亲近,如今见他情真意切一片赤子之心,又想到日后可以通过他得知洛的消息,立时起了结纳之心。
文竹刻意挑了些姐妹间的趣事说了,赵阳听的连连警察,羡慕不已:“文家姐妹间感情深厚,实在让人羡慕,我家弟弟虽然也唤我声大哥,却自幼就与我不亲。”
文竹立刻打蛇随棍上,立即道:“我与兄台甚为投缘,不如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一旁的卫燎嘀嘀咕咕:“老子出生入死也没见他说要结拜。”
杨花凑近了他的耳朵,轻声道:“你要和他做兄妹么?”
卫燎瞥了杨花一眼,亦是低声道:“杨兄不是一直待她如妹么?”
两个人哈哈大笑,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引得众人侧目,文竹趁机满脸艳羡的对赵阳说:“他们二人就是结拜兄弟,兄台以为如何?”
赵阳豪气干云,一把握住文竹的手腕,朗声道:“好,好,我赵阳今日就与贤弟结拜为异姓兄弟。”
他身旁的小童嗫嚅道:“公子……”却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立时噤声。
当下两人从火里取了两个烧着的枯枝,充作香烛,就在这破庙之中,对着皇天后土起誓,连磕了三个响头,结为了异姓兄弟。
盘算生辰时,发现身材矮小的文竹居然年长一年,便忝做了兄长,赵阳则认作了二弟。
这天晚上,二人在庙里彻夜长谈,甚为投缘,第二天因各有要事,依依惜别,赵阳约了文竹回程的时候定要来访他,文竹欣然应诺。
宁都繁华之中带着一股子的闲逸,文人骚客尽皆流连,楚都凝重少了几许安宁,却给人异常的安定感。
远远望见楚都那灰色巨石砌成的庞大城墙,文竹等人深深为之震撼。楚都如同一只灰色的巨兽,盘踞在这千里平川之上,象征了楚皇的高傲和对蛮族的不屑一顾。世人皆知,只要突破北疆,楚都就是一个不设防的少女,任君采撷。可惜,从大宁建朝以来,北疆的铜墙铁壁就把草原上的蛮族牢牢地拒之于外。
欣赏片刻,文竹毅然调转车头,扬了扬鞭,直指北疆,喝了声:“驾!”一众人等尽皆跟在她的身后疾驰。
半日后,几人停在了一处山岗之上,遥遥的王建远方顺着山脊修建了一道城墙,蔓延数十里,不见头尾,文竹心潮澎湃,知那就是闻名天下的万里长城。
段青烟捡来数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在地上摆摆弄弄,半晌摆出一个微缩的地形来,她指着地上的石块逐一讲解:“这里是我们如今的所在地,这里是北楚的两座烽火台,向北是鞑子的领地,烽火台之间有个小镇,守卫森严,当地居民俱有身份号牌。”
她又指着那小镇向北一点的地方道:“这里是北楚与鞑子唯一的互市,市集两侧各有一个通道,仅限双方商人通过。”
一旁的卫燎嗤之以鼻,一路行来,造就不满文竹对段青烟的另眼相待,见段青烟指点江山一般的排兵布阵,心中不满,出言嘲讽道:“你怎知道这里有个小镇?又怎么知道那里是个互市?难不成君曾经是北楚的边民?!”
段青烟头也不抬,口中厉喝道:“卫副将!”
卫燎无意识的应了声:“诺!”
随即发现他身体挺直,右手成拳横在左胸,竟然站了个标准的军姿出来,卫燎再度看向段青烟的时候,心中不禁升起了些许的敬畏,这到底是何人?就是燕将军那等铁血手腕也绝没有如此咄咄逼人的军威。
卫燎猛的想到此人是文竹在广元城停留一周后领来的,文竹又对他始终恭敬异常,心中一惊,难道,是她?
段青烟布置完毕,文竹等人上了马车,卫燎坠后两步,拉过杨花的缰绳,轻声问道:“是不是,她?”
一个简简单单的她,杨花却明了他意指何人,同情的拍了拍卫燎的肩膀,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她。”话罢,扯过卫燎手中的缰绳,打马上前。
竟然是她,果然是她!
卫燎心荡神驰,想起她年少时单人百骑纵横北楚境内,千里迂回,把围追堵截的北楚军神蓝止戈戏弄一番后,轻松离去。又曾阵前与北楚大将军单打独斗,北楚连上十员猛将,俱都败于她手。
……
卫燎当年从军,又千方百计的投入燕将军麾下,无非是想见一见儿时的偶像,世上无双的巾帼英雄,段青烟!
段,青,烟,卫燎在心中默念着她的名字,这三个字在所有大宁军人心中,只代表了一个意思,神!
可惜卫燎在燕将军麾下数年,却与段青烟缘吝一面,昔日,她为将军夫人,深居简出,后来却独自居到了将军府,本以为今生无望见此奇女子了,万万没想到,竟然与她同行数日,朝夕相处!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段青烟的一举一动,卫燎心中暗自咋舌,她表现的那么明显,怎么就没看出来?!野外宿营驾轻就熟,对北楚境内了如指掌,路遇山匪指挥若定,一身武艺不下于己,这样的人,难道大宁还会有第二个么?
卫燎夹紧马腹,几个冲刺到了文竹和段青烟的马车旁,不发一言,默默跟随,文竹从车窗里望见,对段青烟打趣道:“卫副将似乎知道段将军的厉害了。”
段青烟大笑道:“这家伙还真是吃硬不吃软!”
车旁的卫燎闻得车中戏语,脸难得红了一红,却丝毫没有落下半步,坚定的随着文竹的马车前进。
一行人当晚到了边关小镇之上,寻了家客栈歇下。用了饭,从小儿口中探得,每月的初一十五,是双方的互市之日。
算一算,今天是十月十二,刚巧还有三天。
这三天,车队里除了文竹和段青烟,其他人都忙忙碌碌,筹备妥当。
十月十五,北楚互市。
文竹等人分作两路,彼此之间装作不认识,混进了互市之中。
近年来,北楚和鞑子鲜少摩擦,互市也随着兴旺无比,市集之上,就连鞑子也有不少穿着北人的服饰的,段青烟在文竹耳边轻轻解释道:“咱们的布料比鞑子的皮袍舒适,这些商人怕是都忘了马背上的生活了。”
文竹笑道:“如此更好,那些袍子却是用不上了。”
日头越升越高,互市里热火朝天,到处都是讲价议价的声音,嘈杂无比,突地,市集某处传来了争吵声:“你是哪里来的混蛋,我这布料哪里不好了?!”
“你这布料颜色鲜艳,但是一碰就掉,一看就是陈布又染了道色,拿出来以次充好。”
却是两个商贩争吵不休,北楚管制的军官见怪不怪,眉毛都懒得抬一下,正准备令手下的兵丁一人罚上五两纹银的时候,如同约定好的一半,市集之内多处同时发生了争执。
多为北楚商人,间或有鞑子商人掺杂其中,气氛火爆,顷刻间就动了手。那军官眼见局面控制不住,敲起了手边的警钟,兵丁们从兵舍之中奔出,强令双方商人退回到各自领土,今日的互市被强制解散。
文竹低着头,尾随在了段青烟的身后,杨花和卫燎护在一旁,四人牵着两辆马车,夹在了鞑子商人之中,如同汪洋之中的一滴水珠,毫不起眼。
北楚那边守卫森严,鞑子这边几乎无人防守,见客商们退了出来,骂骂咧咧的上前:“楚狗今日又发什么疯,赶紧交情,别以为没做成生意就不用交份子了。”
杨花从袖中摸出块碎银塞了过去,几人轻松的出了关,眼前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映着天上碧空如洗,白云飘飘,文竹和段青烟互望一眼,心中豪情万丈,打马扬鞭,任由那马车奔驰在这草原之上。
段青烟笑道:“你真是好计策,那北楚奸商以次充好行商多年,已经是默认的行规,你却叫手下去四处撩拨。”
文竹亦是笑道:“商人重利,互相之间拆拆台子也没什么。青烟才是真的厉害,混乱之时,人皆会跑回心中认为安全的地方,谁会想到,我们会混在鞑子里面退回去呢?!”
二人相视一笑,俱在心里想到,此人真为奇女子也。一时之间,惺惺相惜,大生知己之感。
驾着另外一辆车的杨花和卫燎面面相觑,俱都无奈苦笑,如此巾帼,当真让天下男儿无地自容。
却听到段青烟又道:“只是你这两车棉袍,在这草原之上,却是卖不出什么价钱的,若是想布下眼线,定下商路,只怕要无功而返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惊险
文竹见已行到草原深处,茫茫四野不见人烟,索性停了下来,下车掀开车上油布,取出一件棉袍在手里掂了掂,递给段青烟。
青烟满脸疑惑地接过棉袍,眼睛蓦地睁大,她把手里的棉袍仔细地翻看一遍,问道:“你在这棉袍里填了什么东西?若是棉花绝不会是这个重量。”
不待文竹回答,段青烟又十分自信地道:“我领兵多年,最恨克扣军需,这一件棉袍之中应有多少棉花,新棉还是陈棉,我一掂就知。”
文竹钦佩地翘起了拇指,从怀里摸出把小刀,把那棉袍后背上的一条线轻轻一挑,里面落下无数白色粉晶,段青烟用食指沾了些许,放到嘴巴里尝了尝,十分肯定地道:“是盐。”
文竹点了点头,应道:“是盐。”
她把这件棉袍收好,又取下另外一件,这次却没有挑破衣服,只把衣服放到了段青烟鼻下,让她嗅了嗅,青烟恍然大悟:“茶香。”
文竹含笑道:“不错,就是盐和茶。鞑子自给自足,却不产盐,他们饮食油腻粗重,需要泡奶茶来去掉腥气。这两样暴利却被北楚官商垄断。”
文竹自豪地指着两车货物道:“别看只有两车盐茶,在大宁可能仅仅价值纹银十两,在这里,却是无价之宝,价值连城。”
段青烟摸着满车棉袍,见针脚细腻均匀,从外面绝对看不出丝毫异常,由衷赞叹道:“这么绝妙的法子你也想得到,青烟自愧不如。”
文竹望着天边的白云,神色黯然道:“这哪里是我的主意,全部是我家老爹的妙笔,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罢了。”
十月金秋在这北方草原里已经是萧瑟的秋末,在草原之上纵横着数条河流,将这一块碧绿的宝石天然的分成数块,中间又星罗棋布着无数湖泊。
游牧民族逐水而居,文竹等人就在湖泊间寻找着鞑靼部落的身影。找到第一个小部落用了足足三日,远远地望见湖边五彩的帐篷,文竹等人禁不住高声欢呼。
段青烟和杨花俱都说得一口流利的鞑靼语,倒是不存在交流上的障碍,他们二人上前交涉,近两年风调雨顺,草茂势长,牧民家里的牛羊俱都成群增长。
牧民们见了远方来的贩卖茶盐的客商无不欢欣鼓舞,经过短暂的交流后,杨花低声告诉文竹:“这里的盐主要是靠着草原上有限的几个盐湖,都被几个大部族霸占了,像这样的小部落吃盐需要付出十分高昂的代价,三十只羊才能换上一斤盐。”
相对于大部落的盘削,文竹等人的价格十分公道,没多久,车上的茶盐就去了五分之一,换来了骏马和兽皮。
交易完毕,好客的牧民们热情地留他们住宿,文竹死人商量了下,决定住上几天,打探下草原的情况再说。
两天后,趁着天黑,文竹拉着青烟,绑起杨花和卫燎落荒而逃,行了半夜,终于喘了口气,文竹狠狠地在杨花和卫燎身上踹了两脚,怒道:“你们两个烂桃花,到哪里都能拈花惹草。”
“杨花也就算了,一帮子的大妈大婶嘘寒问暖的好歹没有什么损失;卫燎,你说,你连话都听不懂,怎么就叫人家两个花季少女为你决斗呢?!”
说着,文竹心中愤愤,在卫燎身上又踹了两脚。
卫燎在地上滚来滚去,闪避文竹的脚,犹自辩解道:“我怎么知道啊,不就是赛马赢了她们么,又给我送吃的,我能不吃么?”
文竹哼了一声,牵了匹马来,就在卫燎身边溜着马,眼见那蹄子直往卫燎胯间踩,一旁的杨花冷汗直流。
段青烟见状,上前给杨花解了绳子,劝道:“这几日也打听出不少消息了,也差不多该走了,就放过卫燎罢。”
文竹给了段青烟面子,仍然不解气地在卫燎身上踹了两脚才给他解开绳子。
杨花揉了揉手腕,同情地看了眼卫燎,见文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咳了一声,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青烟单手抚着下巴,望着风吹过的草浪,低声道:“生火,有狼。”
文竹打了个哆嗦,退了一步,这里面只有她手无缚鸡之力,突然发现面对野兽竟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两只温暖的手同时摸了过来,杨花和卫燎一人牵住她一只手,默默不语,文竹心头一片温暖。
文竹眼前忽地一黑,一个身影挡住了所有月光,青烟!文竹挣开杨花和卫燎的手,上前一步,与她并肩,却听得青烟冷静地道:“分头去割些草来,越多越好。”
之前已经拾了些柴,几人手脚麻利地生起一堆火,青烟嘱咐文竹好生呆着,段青烟和杨花、卫燎各自选了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文竹一个人守在火边,远处传来了狼啸声,三丈外一片黑暗,影影绰绰似有无数绿光晃过,隐隐明白那些绿光代表了什么,她把头埋在了双膝间,不敢去看,不敢去想。
时间如此漫长,每一瞬都被拉成了亿万光年,狼啸声似乎近了一些,文竹把手边的柴不停地添进火堆,熊熊燃烧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
一片静寂中,只有风呼啸而过,伴着柴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听觉变得异常敏感,远处似乎传来了脚步声,文竹猛地一回头,看见两个黑影飞奔而来,野草如同海浪一样向两边分开。
是两个鞑靼!他们皮袍之上满是血污,两张脸花得看不出本来面目,见火堆边只有文竹一人,挥了挥手里的弯刀,呼喝两句,大步上前,文竹一阵心慌,站起身来,两腿打着颤,挥舞着手里燃着的树枝,口中发出一串尖叫。
刺耳的呼啸声传来,一柄长枪从天而降,狠狠扎入了鞑靼们面前的土地,枪杆犹自晃动不已。
文竹一回头,见卫燎大步横跃,如同战神,心神俱是一松。手上突然传来了温热的触感,刚刚放下的心蓦地又悬了起来,文竹惊恐地向旁边看去,却见杨花温暖的小脸,他很认真地掰开文竹死死攥紧枯枝的手,平静地道:“我还活着,你怎么会有事儿呢?”
文竹彻底安心,她腿脚发软,跌到了地上,抬头看向两个鞑靼,愣了下神,随即哭笑不得,却见段青烟把他们摞到了一起,威风凛凛地坐在了上面。
卫燎奔到近前,和杨花一左一右 护住文竹,段青烟沉声道:“我们跑到一半,便发现不对,这群狼惊慌失措,奔跑无序,应是被人赶出来的。”
话罢,踢了踢脚下的俘虏,凑近了问道:“你们应该就是真正的猎物吧?说,你们是谁,被何人追赶?”
那两个鞑靼对视一眼,突地说起了汉话:“我们是耶律部落的阿来和阿虎,被刺木儿部落的人追赶。”
刺木儿!
经过这几天的打探,文竹等人已经了解到,如今草原之上两大部落各自占据了半边江山,其中最强大的就是刺木儿部落,另外一个则是孛儿谷部族,两强之间,尚有无数中小部落苟延残喘,其中的耶律部落是后起之秀。
文竹默然半晌,吩咐道:“把他们放了,给他们四匹骏马。”
卫燎不敢置信地瞪着文竹,一旁的杨花微笑不语,段青烟无所谓地抬起了脚,阿来和阿虎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们接过杨花手里的缰绳,对着文竹弯了下腰,感激地道:“我们会永远记得阁下的救命之恩,您永远是耶律部落最尊贵的客人。”
见着渐渐远去的两个身影,卫燎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拳捶在了马车之上,质问道:“为什么放他们走?”
文竹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身上的袍装,慢条斯理地道:“我们的主顾就要来了。”
她掉头看向卫燎,轻声道:“我们商人,永远没有真正的敌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可以不顾生死。”
没多久,远处传来了人叫犬吠的声音,眨眼间,一群草原上的骑士滚滚而来,手举无数火把,盘绕穿梭,将他们团团围住。
当先一个身材粗壮的鞑靼仔细地看了看四个人,最后在卫燎脸上定格,他质问几句,卫燎完全不懂,疑惑地看向段青烟,段青烟翻了翻白眼,低声道:“他问你有没有看到两个逃跑的奴隶,大概是见你身材高大,以为你是首领了。”
文竹悄悄抓住段青烟的手,亦是低声道,“告诉他,我们是南方来的商人,要见他们的首领。”
文竹等人被关进了一个小帐篷之中,她安之若素,青烟和杨花亦是安静地坐着。卫燎褪下靴子,一股异味传来,三人一起侧目,卫燎尴尬地笑了笑,在靴子前抠唆半晌,挖出一柄极薄的刀片,用食指和中指小心翼翼地夹住,重新穿好靴子。
凑到了帐篷前,衡量半晌,用手里的刀片在帐篷上开了一个极小的口子,一束阳光透了进来,里面飞舞着无数的灰尘。
卫燎凑近了豁口向外看去,身后安静无声,他观察半天,不满地问道:“你们都不关心我看到了什么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汗王
文竹充耳不闻,杨花一如既往地微笑,段青烟懒懒地道:“还能看见什么?不就是鞑靼武士么?” 卫燎泄气地退了回来,想了想,把刀片重新塞回了鞋子里。
在这帐篷里住了两日,每天都有人送来饮食茶水,唯一不变的是出恭,每次前后都有四个鞑靼武士保卫着,被虎视眈眈地盯着。
第一次出去,文竹实在没辙,晃了一圈又回来了。第二次想了个招儿,出去前文竹一双手在青烟脸上摸了又摸,柔声道:“段郎,我就回来。”
她一身娘气惹得鞑靼们生厌,终于平安过关,出恭时武士们俱都厌恶地侧过身去。
到了第三天早上,终于出现了汗王的使者,趾高气昂地带着文竹等人向着营地中间的金色大帐行去。
那帐篷金光闪闪,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占地甚广,宛如宫殿一般。帐前两排武士亦是一身金甲,草原缺铁,刺木儿首领却如此奢侈地打造了一队全身甲武士,部落富足可见一斑,文竹暗自揣测,对心中的计划又多了几分把握。
进到帐篷之中,从门口到帐篷最里面的王座之间横列了百人卫士,一身黑色玄甲,比帐外的金甲武士又强横了三分。
文竹暗自点头,抬头向着王座之上望去,那刺木儿的首领却是个铁塔般的汉子,脸上眉眼有些松懈,显出几分纵情声色的痕迹。
文竹随即又向四周望去,果然,这金帐之内空空荡荡,只铺满了熊皮虎衣,象征着主人的英勇,文竹心中对计划的成功越发笃定。
文竹打量大帐的时候,坐在王座之上的古尔汗也正在打量着她,他眯起眼,这就是手下说的那个娘娘腔么?人又瘦又小,黑得跟木炭一样,但是站得很直,两眼有光,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这种光芒他很熟悉,每当他和那些南蛮的使者交涉时,南蛮的眼睛就是这个样子,然后部落中又少了许多骏马,换来的东西却越来越不能让人满意。
古尔汗沉着脸开口,文竹面带微笑一动不动,段青烟上前一步,低声道:“他问你,是不是故意放走了那两个奴隶?”
文竹脸上笑容更浓,她朗声道:“草原上的雄鹰会因为蝼蚁的强大而惧怕么?狼群会因为出现了一只羊而慌乱么?”
段青烟一字不差地把她的话翻译了过去,却见古尔汗脸上阴晴不定,阶下武士议论纷纷。
文竹深深吸了一口气,沙哑的嗓音在帐中回响:“尊敬的古尔汗,您是天上的雄鹰,您是狼群的头狼,可是您的宫殿并不能和您匹配,北楚的小王,住的是比您奢华一百倍的宫殿,享用的是世间少见的美酒,身边伺候的,都是绝色美人,而我,能把这一切都呈给您。”
段青烟一翻译完,帐中鸦雀无声,台下的武士突地爆发出乌拉,乌拉的呼叫声,他们气势澎湃如同恶狼。
古尔汗举起手,武士们渐渐地安静下来,他盯着文竹,低声质问,段青烟轻声道:“他问你,凭什么相信你。”
文竹手一翻,从手腕上脱下一个乌木手镯,这手镯暗淡无光,毫不起眼,搜身的时候却被鞑靼们错了过去。
文竹在手镯之上拨弄了几下,手镯突地裂为两半,从中掉出了七八个鸽蛋大小,铮亮如银的珠子,珠子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声音,滴溜溜地滚向了四周,立刻就有武士捡了起来,献给古尔汗。
古尔汗怀里一捧珠子,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一个珠子,狐疑地看了半晌,文竹对着段青烟低声说了两句,段青烟点了点头,伸手抓破地上厚厚的毡垫,抠出几块土疙瘩,随手一扬,帐篷内的火把骤熄,汗王手上却似捧了一轮圆月。
那一捧珠子散发着幽幽的冷光,照得半边金帐银辉满地,一时间,众人意乱情迷,误以为身在天上宫阙。
夜明珠!
这数颗珠子居然是极为罕见的夜明珠,其中随意一颗就已价值连城,更何况这七八颗珠子竟是一般大小。
帐中重新点起了火把,汗王把手里的夜明珠慎重地收好,眼睛却盯向了段青烟,他大笑数声,问了一句话,段青烟漫不经心地回了他一句,却见古尔汗脖子一缩,帐下的武士们纷纷拔出弯刀,怒目圆睁,呵斥不已。
三日后,文竹和送出他们二十里的古尔汗依依惜别,四人四骑驰骋在这草原之上,向着北楚边境进发。
行得半日,四人下马小息,卫燎终于憋不住了,问道:“那日在殿上汗王到底问了什么?”
文竹伸手阻止了正欲开口的段青烟,笑道:“让我来猜猜,那汗王定然是说你勇武,问你可愿与帐下的勇士们较量,你说如果方才打的不是火把,而是汗王的头又如何?”
段青烟对于文竹的心智已是毫不吃惊,平静地点了点头,道:“大致就是这个意思了。”
段青烟从腰间取下睡袋,狠灌一口,看向文竹,十分肯定地道:“你在救了那两个鞑靼的时候就准备好了见汗王罢,你就如此确定古尔汗会买你的账?”
文竹嘴角一撇,不屑地道;“常年来,草原上的部落只与北楚交易,两者又常常处于交战状态,北楚怎么可能会卖真正的好东西过来,何况,楚人是绝不会让古尔汗的奢华超过楚皇的。”
卫燎傻傻地又问了一句:“可是你贩卖奢侈品,路途迢迢,一旦有丁点闪失,就是血本无归。”
文竹看了他一眼,斩钉截铁地道:“不信任,”顿了下,又道:“所以要找机会联络上孛儿谷部落。”
段青烟暗忖,这经商之道诡变之处不下兵道,倒是要多学习学习。
她站起身来,拉起文竹指着远方道:“此处往南,一天一夜后,就可以到我昔日领兵之时发现的一个豁口。”
文竹点了点头,接道:“我的手下应该已经藏好了马车衣物,我们到时换了衣服,乘上马车就可以直接回大宁了。”
想到家中几个姐妹和父亲,归心似箭,恨不能身生双翅,立刻飞回文府。
文竹等人日夜兼程,到达青烟指示的豁口时俱都筋疲力尽,见到那一条羊肠小道莫不大喜过望,当下弃了马,鱼贯通过。
又行了三五里,见到了事先约好的暗号,四周搜了搜,在一堆枝叶下见到一辆马车,车上放了四套衣服和少许银两。
四人换好衣服,文竹一身丫鬟打扮,对着杨花盈盈一拜:“奴婢见过小姐。”
杨花浅粉罗纱长裙拖地,外罩同色夹袄,发上还戴了朵珠花,闻言掩帕浅笑,举手投足间秀色十足。
一旁的卫燎捂着肚子大笑,杨花幽怨地白了他一眼,压低了嗓子道:“相公不喜欢奴家了么?”
卫燎老老实实地抱着怀中长枪嘟囔道:“娘子休要听那贼人胡说,我只要你就够了。”
段青烟和卫燎二人穿着男装驾着马车,车里坐着文竹和杨花,行得半里,前方一个缓坡,青烟突地抢过缰绳,面色凝重地道:“有埋伏。”
话音刚落,前方缓坡处站起无数兵丁,又竖起了大旗,旗上赫然是个大大的蓝字!
纵是四人见惯了风雨,一时之间也手足无措,段青烟率先回过神来,低声道:“勿要慌乱,一定要咬死了小姐回娘家省亲,不小心迷路了。”
话音未落,北楚兵丁们已经冲了过来,层层长枪屹立如林,将四人围得密密实实,却无一人上前,只督促着他们驾车向前。
行了半日,远远望见一座大营,营中旌旗飞舞,戒备森严,听得里面操练兵甲之声,震耳欲聋。
行得近了,发现这营地的戒备远远超出想象,营地四周挖了一圈三尺壕沟,营寨之上设有数座瞭望台,四周相隔一丈便是一座箭垛。
待见了营中大旗,文竹顿时手脚冰凉,心却要跳出胸膛,除了数杆写着蓝字的大旗外,还有一杆明黄色的大旗迎风招展,上面赫然写着——皇!
是他么?他御驾怎会在此?难道,他知道她没有死?
想到这些兵丁押解四人却无丝毫不敬之处,文竹心中隐隐确定了这个可能,随即又想到,他如此煞费苦心地困住自己,难道对她仍抱希望么?
文竹一时欢喜,一时忧虑,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就是草原之上,面对群狼之时,也没有如此紧张。
对着杀人如麻的汗王亦是谈笑自如,还没有见到他,单只想到离得如此近,一颗心就变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缓缓合上双眼,心道,难道是天意么?天意让他们重逢。这一刻,文竹真想忘掉一切,忘掉家中的姐妹们,忘掉卧床的老父,真心希望她只是孤女文竹。
可是,她不能。
文竹眼中缓缓滑下两滴泪,从没有如此无助过。杨花默默地凝视着她的侧脸,默默地伸出手来紧紧包住她的手,她的手如此冰凉,直接凉到了心间。
第一百三十章 新帝
北楚军神蓝止戈年少时惊采绝艳,初战成名,偏偏遇到了克星段青烟,一锉再锉,个性沉稳了许多,而今年过而立,越发地喜怒不形于色。
但对北楚未及弱冠的新帝,心中还是带上了些许轻视。这小儿,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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