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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杀-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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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
  “呵呵,你这是提审啊?”
  “咳。都成职业习惯了。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小子,一向是油盐不进。你说局里上上下下这么多漂亮女孩,有不少关注你,托人打听你的吧?我就没瞧见你对哪个上过心。我都担心你得打一辈子光棍,没想到,你这说有还就已经有了。到底怎么样?感情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女孩人品很好,善解人意。是个孤儿,跟亲戚长大的,在一家外企上班,姓叶,叫叶子。”
  “孤儿?那你可不能欺负人家。要我说这找媳妇,其他都不重要,关键是人品,咱们当警察的,家里有个善解人意的人最重要。你小子,保密工作算做到家了。行了,这下你嫂子也可以放心了。”
  “替我谢谢嫂子。”
  “谢什么,她呀,要知道你有了女朋友肯定得高兴得不得了。有时间带上叶子来家里,给我们看看。”
  “行。”
  两人说着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薄暮冥冥,华灯初上,汽车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上疾驶,车灯闪烁着刺眼的光华。城市沉浸在白天日照的余温里,闷热没有随着九月的来临而消退。
  高翔没顾上吃饭就直接把车开回了市立中心医院。
  病房里只开着壁灯,柔和的淡黄色光线,削弱了病房严整肃穆的白。林雅旁边的床位已经收治了新的病人。高翔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看到林雅安详的睡容终于放下心来。
  小柯正在医生办公室写病历,门是开着的,高翔还是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小柯没有马上停止手头上的工作,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人说话,她抬起头,夸张地瞪大水汪汪的眼睛,“不是吧,高警官。您都在医院陪护一天了,才走这么一会儿,就又来了。你对所有朋友都是这么关心的?”
  小柯说完,站起身,拿了个一次性纸杯,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放在自己对面的桌子上,用下巴颏示意高翔坐下。
  高翔从小惧怕医院,进而惧怕所有医生。他们穿着白大衣,戴着白口罩,手里拿着明晃晃的手术刀片,眼神里不带一点儿喜怒哀愁,全然风雨不动、波澜不惊的样子令人望而生畏。相比医生,高翔觉得警察这个职业终归可以算得上和蔼可亲了。但小柯给了高翔一种不同的感觉,她聪明、麻利、敏感、直率,甚至还有点苛刻,眼神和情绪都清透如水,语言里没有复杂的人情世故,也没有含混不清的人事应酬。她就像一杯纯水,可以让人一眼看穿,却又坦荡清白得让人不敢有丝毫的小视和冒犯。和小柯在一块儿高翔会显得笨嘴拙舌,但高翔对此没有压迫感反而十分放松。他很愿意在小柯的伶牙俐齿面前缴械投降,然后抛却掉自己所有的戒备、谨慎、担忧甚或伪装,像小柯一样,活得通体透明、一览无余。
  高翔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小柯,这种喜欢不同于对叶子的感情,也不同于对林雅的感情,这种喜欢里似乎没有性别成分的存在,很有点儿兄弟的意味,却又比兄弟的情分多了些许细腻和温情。
  小柯胳膊肘支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抵着下颌,审视高翔。
  “你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我干了什么坏事儿似的。”高翔含笑坐在小柯的对面。
  “算不上坏事儿,但肯定不合适。”
  “什么啊?”
  “你自己知道。你有选择的自由,我也无权干涉,但是你得清楚,感情这道题的选择虽然没有所谓的对或错,它却是一道单选题。就像考试,可以斟酌,但有时间限制,不能耽误太久,否则会影响你的整个卷面分。而且,两个答案被你涂抹修改的越久,它们就越会被搞得面目全非。”
  “小柯,你真的想多了。我承认,我和林雅曾经,我是说很多年以前我们曾经,怎么说呢?也许算是初恋吧。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过去了吗?许多人都以为过去的会过去,事实上他们往往会爱上初恋,不一定是初恋的人,是初恋本身,初恋的感觉。一旦在多年以后相遇,它会让许多人有蓦然回首之感,然后深陷其中,无力自拔。”
  “人家有自己的家庭了。”
  “却是山雨危楼。”
  “我和叶子的感情进展也很顺利。”
  “却把精力都放在了林雅身上。”
  “小柯,我告诉过叶子林雅的事情。”
  “叶子知道你天天在医院照顾林雅?”
  “不是,我只是告诉她我遇到了林雅,叶子知道我和林雅的过去。”
  “叶子知道你和林雅的过去,你还不注意自己和林雅的距离。”
  “小柯,你要知道林雅是我负责的案件的当事人。”
  “不要拿案件当借口,案件是案件,人是人,你对每个案件的当事人都这样无微不至吗?人总喜欢给自己找借口,越是对自己所作所为的合理性没有十足的把握越是要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不是要干涉你的选择,高翔,那是你的私事,也是你的自由。但叶子是我的朋友,她没有理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消耗自己的感情。”
  “对,我这几天是和林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那是因为林雅内心很脆弱,她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爱人又那样。叶子和她不同,叶子独立、坚强、有主见,我想即便叶子知道我在医院陪护林雅,也一定可以理解我。”
  “因为叶子比林雅坚强,你就有理由忽视她,有权利让她自我消化冷落?这是什么逻辑?你情感的出发点不是爱谁更多一点,而是谁更怯懦一些吗?你是在谈恋爱还是在爱心捐助啊?是不是叶子不说出来你就可以当她不需要?这对叶子公平吗?”
  “小柯,事情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
  “高翔,事情真的不像你说的那样。只是你自己不敢承认。你看得到自己看林雅的眼神吗?你看不到,你不想看,也不敢看。但我可以,可以看得到,很清楚。”
  高翔沉默了,他有些心慌意乱,小柯的话毫不留情地直指要害,他情感的天平究竟倒向了谁?
  “好了,我得去病房转转。哦,还有,林雅的住院费没交够。她爱人不是属豹子的吧?”
  “啊?什么豹子?怎么还有属豹子的?”
  “要不怎么一听缴费的事儿比兔子跑得还快?如果方便,请你再联系他一下,让他尽快补缴,否则……”小柯没再往下说,冲高翔点点头走出了办公室。
  高翔靠在椅子背上伸了个懒腰,虽然挨了小柯一顿训,心里却和小柯越走越近。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不是所有说好话的人都可亲,也不是所有揭皮刮骨的人都可恨。“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大概便是如此吧。
  高翔喝了小柯倒的水,把纸杯扔进垃圾篓,摸摸口袋里的建行卡,起身走了出去。
  空荡荡的门诊大厅,住院处窗口旁边的休息椅上坐着一个老年妇女,苍老的容颜,灰白、枯干的短发,浑浊的眼睛,充满了悲哀和无助。清瘦的身体罩在灰蓝色的土布衣裤里随着哭泣不住地抽搐,像深秋千枯的老树,发出瑟瑟的声响。
  旁边有三四个人围着,有人问:“大妈?您怎么了?”
  “老头子摔伤了,县医院处理不了,俺们走了一天的路,才到这儿,大夫看了说必须马上手术,可住院费要三千块钱,俺临来东凑西凑才一千多块钱,还差那么多,这可怎么办啊?老头子这条命……”
  悲伤冲击着坚硬的墙壁。夏末的闷热里突然掺杂进一缕寒气。


第六章 天平倾向
  高翔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他从电梯里走出来,借着电梯里的灯光,看到叶子坐在他家门口的地面上。高翔以为自己看错了,电梯的门在身后关上,叶子淹没在黑暗里。高翔愣了一下,用尽量低的足音踏亮楼道里的灯。
  的确是叶子。她蜷缩在地面上,垫坐着宽边草帽,靠着门框睡着了。白色T恤,白色休闲裤,白色平跟麻凉鞋,赤裸着顽皮的脚丫,乌黑的长发披散在瘦削的肩膀上,长而密的睫毛随着梦境轻轻抖动,鼻尖上有细密的汗珠,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微弱的光。这时候的叶子不是砒砂岩上的沙棘,她是一只乖顺的小白猫,悄悄睡在门口,高翔心底顿时涌起无限的怜爱。
  他蹲下身,轻轻撩开叶子乌黑的头发,吻在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上。叶子睁开惺忪的睡眼,声音含混地说:“我跟黎军要了你的住址,想看看你。这里很热,很闷,很缺氧,所以才睡着了。”
  高翔打开门,不等叶子起身就把她整个横抱起来,一直抱到卧室的床上。叶子揉着眼睛说:“你不是要从警察变成罪犯吧?”
  “你都以身相许了,我哪还有机会犯罪啊。”
  “谁以身相许了?”
  “赖在人家家门口还不是以身相许?恐怕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凑合凑合把自己嫁了得了。”
  叶子想说什么,高翔把食指压在她嚅嗫的干净的嘴唇上,“嘘——别说话,躺着别动,再睡一会儿。”
  叶子躺在宽阔的大床上,舒展开四肢。枕头上有残留的气息,熟悉而亲切、温暖而宽厚的男性气息。她似乎又置身在纷繁绮丽的花丛里,有斑斓的、硕大的蝴蝶汇聚成五彩的云团,在头顶飞舞、盘旋。
  高翔洗完澡出来,叶子已经睡着了。她光洁的皮肤在床头灯的灯影里细滑若瓷釉,清凉、润泽,莹然生辉。
  高翔坐在叶子身边,寂静中看她香甜、安稳的睡姿。他身不由己伸出手,却在指尖就要碰触到她面颊的一刻停住了。他怕惊醒她。他又看到了那个熟睡在厚实的、轻软的草地上的小女孩,天真无邪,心无旁骛,和他近在咫尺。
  他能听到她的心跳,带着血液流动的声音撞击肋骨,空气中细小的介质被推挤出和心跳一样的节奏,冲击到他的胸腔,他的心跳就与她的应和在了一起。缠绵地、亲密地、永远地应和在了一起。
  “几点了?”叶子含混地问。
  “快两点了。”
  “你就一直坐在那儿吗?”
  “嗯。坐外边不甘心,就只好坐这儿了呗!”
  叶子半闭着眼睛笑了。“你比看起来可要坏多了。”她往床边挪了挪,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高翔坐进来,后背靠在床头上。“这下可真有夫妻的名分了。”
  “想得美。”叶子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斜靠进高翔的臂弯,把脑袋安放在高翔的肩窝里。既安静又温顺。
  “叶子。”高翔轻轻地叫,似乎是耳语。
  “嗯?”
  “在想什么?”
  “想……想妈妈。”叶子说着鼻子发酸,侧身把脸埋进高翔的脖颈。高翔用双臂紧紧环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从八岁就没有人这样抱过我了。我和妈妈住在小镇上,家里有一个大大的院子,种满了月季花和栀子树,有一个阿姨照顾我们的生活,我叫她二姨。我们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但我一直都叫她二姨,直到现在。我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不用工作,却有足够的钱支付我们的生活。也许妈妈出身名门?也许钱是爸爸留下的?我没见过爸爸。妈妈说爸爸不在了,却从来不说怎么不在的。很小的时候我有一个念头,认为爸爸其实还活着,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每当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就会小心翼翼地抚摸月季花的花瓣,让两只小手蘸满月季花的清香,然后跑到大门口,扒着院门往外看,盼望爸爸突然回来。他骑在高高的大马上,身后是铺天盖地的尘烟。我冲到高大威武的马头前,被他一下子抱上马背,我离他很近很近,可以用沾满月季花香的小手抚摸他堆着青色胡子楂儿的下巴。针刺样的轻微疼痛清楚地留在我的指尖。他笑,紧紧地搂着我,就像现在这样。妈妈会静静地站在大门口,看着我们微笑。这个有点像古代传奇意味的情景,一直顽固地驻守在我的潜意识里,它让我相信世上一切完满的故事都应该有这样的结局。”
  “妈妈是个安静的女人。我从没见过比她更美丽的女人。她穿着简洁而做工精良的旧衣衫,安静地坐在夕阳里,眼睛沉静如月光,淡雅而古典。我常常想自己对古代传奇故事的钟爱与执着是否是受了她古典气质的感染。她不适合生活在现代,她或者就是来自远古的精灵吧?只能潜藏在山林小镇中,幽散她的芬芳和美丽。但我能感觉到她平静下的忧伤,淡淡的却绵长不绝。当她把我拥抱在怀里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我能看到她凝望我眼神里的疼痛和碎裂,她不仅仅是在看我,她在看她的爱人和整个生命。八岁那一年的夏天,她收到一封信,她依旧坐在夕阳里,眼睛却失去了往日的沉静。她的膝头摊放着《诗经》,永远停留在《绿衣》那一页,‘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忧兮!绨兮络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当她用火柴点燃那几页信纸,看它们化为灰烬之后,她迅速地憔悴和苍老。她曾经是那样的年轻,仿佛停滞在时光隧道里永不枯败。然而随着信纸化作灰烬,并被风吹散得不知去向后,她迅速地憔悴和衰老了。一夜之间,我就看到她鬓角的银丝,闪烁出刺眼的白光。”
  “她病了。镇子里的大夫看不出病因,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却不肯去更远的医院。有一天,她把我叫到身边,轻声说宝贝,爸爸想妈妈了,他在另一个世界里需要妈妈的照顾。可是你怎么办?我的宝贝。可是你怎么办?我放声大哭,我说妈妈咱们去大医院看病吧,求求你去看病吧,不要离开叶子,求求你不要离开叶子,叶子没有爸爸,叶子不想再失去妈妈。我哭得声嘶力竭。她让我躺在她的身边,用纤细的手臂艰难地搂着我,流下冰凉的眼泪,滴落在我的面颊上,和我的泪水混合在一起。她说叶子,等你长大了,当爱来到你身边的时候抓紧它,不要把它丢了,千万不要。那天夜里她给我唱歌,一首接一首,游丝一般细弱。半夜醒来的时候,清澈的月光照在我们身上,她搂着我,死了。”
  高翔战栗了一下,把叶子搂得更紧。他用温热的嘴唇亲吻叶子眼角汹涌而出的泪水。温柔地说:“宝贝,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我和你在一起。”
  叶子在高翔怀里嘤嘤哭泣,吸纳新鲜的水和空气,呼吐体内沉积的无助和寒冷。她是他亲爱的小婴儿,在苍凉中流落了太久太久,终于被他从荆棘丛里抱出,心爱地搂在怀里。他拥抱她,温暖她,爱抚她焦渴的肌肤、骨骼和五脏六腑。它们在他的拥抱和爱抚中萌动了生机,一点点丰盈水润起来。叶子再次安然入睡。
  清晨,高翔被街面的喧闹吵醒。臂弯里的叶子,正睡得香甜。他轻轻抽出自己的胳膊,走到窗前关上窗户,拉好窗帘,重新坐回叶子身边,看她,情真意切地看她。他轻吻她的额头。他的亲吻让她在睡梦里发出了温软的呢喃。他不敢再动了,他怕惊醒她。她太累了,而且伤痕累累,需要休息,调养和修复。
  高翔要去看看林雅,在朝阳升起的时候,他有许多话要对林雅说,他急切地希望看到她一切都好,一切都会好。不是出于爱情。是的,不是出于爱情。高翔非常确信这一点。这一夜之前,他还在情感的激流里不辨方向,他还不清楚感情的天平究竟倾向谁,现在,他知道了,他爱叶子。他爱她不是因为她像林雅一样暴露了自己内心最脆弱的一面。他爱她是因为,是因为,是因为根本无法诉说清楚的感动。爱情其实没有理由,它永远不可能让人条理分明地罗列出一二三四五。它是心与心的奇遇,只需要一秒钟,便被一支灵箭进射在一起,彼此俘获,两两相印,永不分离。
  但他需要给林雅一个交代。尽快寻找丫丫被害的真相,惩罚罪恶。只有这样才对得他和林雅之间的情谊,让他解脱,让他心安。心安地去爱叶子。
  风从花园吹过,夹着露水和植物的清香。林雅和高翔并坐在木椅上,头顶是高大的梧桐树。好一会儿两个人都不说话,静看花园里爬满青藤的回廊,摇曳的花枝,清凉的鱼塘以及由冬青、黄刺梅、蔷薇、红叶小檗和木槿交织的绿篱。近侧有麻雀飞落,耳边有露水和植物的呼吸。
  “如果丫丫活着,她会喜欢在这样的花园里藏猫猫。”林雅突然说,声音清晰,神态平静。
  “林雅。”高翔意外地叫。
  “放心,高翔,我很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过。我知道丫丫已经离开了我,永远离开了我,不再回来了。她是我生活的唯一希望,你知道吗?”林雅似乎并不是真要等高翔的回答,自顾白地说,“她是天使,是上天赐给我的珍宝,不应该遭到那样的摧残。所以,高翔,你要答应我,把凶手找出来,替丫丫报仇,报仇,报仇。”
  林雅的声音越来越高,身体发出颤抖。高翔用胳膊环抱住她,“会的,一定会,我答应你。林雅,我答应你。”
  林雅深深地呼吸,渐渐恢复了平静。她的眼睛分外明亮,明亮却不清透。高翔看着林雅,并不十分确定她的精神状态,但他不想放弃难得的机会,无论如何,林雅此刻不拒绝谈论丫丫。
  “林雅,为了给丫丫报仇,我们需要尽快寻找到线索对吗?”
  “嗯。”
  “那么我们一块儿来仔细想想好吗?”高翔小心翼翼地说。
  “好。”
  “丫丫生前有没有和什么人起过冲突?”
  “怎么会?她只是个孩子,是天使,善良的天使。”
  “我也这么认为。那么,你有没有和什么人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
  “没有,我和邻居,单位的同事都相处得很好。”
  “老谷呢?”
  “老谷?”高翔注意到林雅提到谷新方时皱了皱眉头,“他爱喝酒,喝醉了就会骂人,邻居们,邻居们不太喜欢他,但没有人和他计较。原来我们在机械厂的时候他因为喝酒得罪过不少人。有一次喝醉了和一个工友打架,后果比较严重。”
  “哦?我问过老谷,他说因为喝酒和人动过手,不过都没伤到皮肉,你说的是……”
  “他自己不好意思说吧。那次他把人家打骨折了。厂子里为这事处分了他,我们还向人家道歉,赔付医药费和损失费。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那个人叫什么?现在在哪儿?”
  “周大洋。就住在生活区,7栋楼,二单元502。那套房原本是准备分给我们的,也是别人腾出来的旧房子,因为打架的事,厂里重新做了调整,让周大洋他们住了。所以我想周大洋也不该再记恨老谷了。现在想想,如果真住在那儿,丫丫也许就……”林雅说不下去了。
  高翔等她平复了心情继续问:“那个周大洋个子高吗?”
  “不高,而且当年特别瘦,否则也不至于被老谷推搡一下就摔骨折了。”
  “他留下什么残疾没有?”
  “没有。肘部骨折,医生说是骨裂,没有错位,后来完全康复了。”
  “他现在做什么工作?”
  “不清楚。自从他康复,我就没再去过他家。事情已经过去几年了。不在一个车间,平时见不着面。后来单位垮了,各找各的出路,就更不知道了。虽说住在一个院里,平时很少能碰到,即便碰到了也不留心,我连他现在是不是还住在生活区里都不知道。”
  “我听说你和老谷都有新的工作单位了,是吗,林雅?”
  “厂子倒了以后,我在市民政局组织的再就业培训中心参加了一段时间培训,之后就在顺心家政服务公司打工。老谷已经在好几个地方干过了,总也待不长,具体在哪儿他不愿意说,我也不问。其实他在技校学的是电路维修,挺好找工作的,原来跟过他的徒弟现在找的单位都不错。可他……大概还是和喝酒有关系吧。”
  高翔已经从林雅的话语间感受到了她对婚姻的麻木。他看林雅,她瘦弱若蒲柳,神情平静而苍凉。
  “林雅。”
  “嗯?”
  “你们……你和……你和老谷的婚姻还幸福吗?”高翔极力掂量自己的措辞。
  “幸福?”林雅的脸上掠过一层凄然,“我不知道幸福是什么,以前有丫丫,我还有活着的希望,现在,高翔,你知道吗,我不知道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义。”林雅没有正面回答高翔的问题,但高翔分明体会到了林雅的痛苦和绝望。她会在无望的生活外寻求其他的情感寄托吗?高翔想,却不知怎样开口。
  “其实,林雅,你没有想过开始新的生活吗?”
  “现在吗?”
  “不只现在,早就可以。哦,我是说,人没有必要在窒息中无望地挣扎。对于已经没有任何希望的……也许,也许可以寻找新的幸福。”
  林雅转过头,深深地凝望高翔。高翔有些尴尬,他生怕自己的话刺伤林雅,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刺伤了。
  “高翔,你不知道吗?我的心早就被丫丫和……和……”林雅看着高翔突然哽咽得说不出话,她吸吸鼻子,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心早被占满了,容不下更多的东西,哪怕是一根羽毛和一粒沙子。”
  高翔听到这里,不自禁吐出一口气。他相信她,她没有婚外情,她根本不可能有婚外情,她早早地把自己交付给了丫丫和……和什么,她没说,也许是年轻时候的谷新方吧,总之不会是婚外情,她对情感有天生的执着,她单纯、脆弱得根本应付不了感情的枝枝杈杈,即便是在绝望的时候,她也宁可选择痛苦而不会另结新欢。
  高翔因为再次肯定林雅在感情方面的单纯而高兴。虽然这会使案件调查的线索再次中断,他却仍然喜欢这个结局。
  “林雅,丫丫被害当晚,你几点回的家?”
  林雅突然震动了一下,她的眼神忽而凌乱、涣散,忽而明亮异常,高翔感觉到了异样,是迟归中隐藏着什么秘密?还是林雅被他问累了,再度陷入精神焦虑?高翔无法确定。
  “林雅。”高翔轻声呼唤。
  “哦,这有什么关系吗?那天,公司打电话让我临时接个活儿。到家十点多了吧。我没太留心。”
  “哦,是这样。你回来后又去过丫丫的房间吗?”
  “去过。”
  “那时候,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异样?”
  “没有,外面下着大雨,她却睡得很熟很甜,红扑扑的小脸,她……她……”眼泪沿着林雅的面颊扑簌簌流下来,长久无法平静。
  高翔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了,林雅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他用面巾纸替她擦去眼泪,心疼地拍拍她的肩膀。
  “等一下啊。”高翔说着站起身,从脚边摘了一朵蔷薇,放进林雅的手里,故作神秘地说:“别出声,咱们偷了一朵清晨的美丽,赶紧溜吧。”
  林雅挂着一脸的泪花,笑了,笑容里有无法驱散的凄凉。
  高翔送林雅回病房,看到小柯抱着双臂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窗外,梧桐树的枝叶正在晨风里“哗啦哗啦”响。
  “我没误会,我也误会不着。不过我希望你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
  “不是什么?钱不是你付的?还是每天陪着林雅的不是你?行了,你也别跟着我了。该说的我都说了。”
  小柯等小杜说完拔腿就往前走,高翔紧追了两步,小柯猛地停下说:“我说你烦不烦啊?你老跟着我干吗?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说完抿着嘴走了,没让高翔看到她的微笑。
  “你看你又误会了吧,我不是希望林雅快点好起来,以便配合我们的工作,尽快破案吗。”
  小柯转身要走,迎面撞上了收费处的小杜。小杜看看小柯,又看看高翔,说:“嘿,真巧。小柯,这人是你朋友?”
  “哎,他是不怎么样,其他的不是还不如他呢吗。该抓紧的时候,一定得抓紧,别说我没提醒你啊。”
  高翔心想坏了,小柯一定又误会了。等他安顿好林雅,返回办公室找小柯时,小柯正好走到门口,她已经换掉了白大褂,准备下夜班回家。高翔就跟着她一起往外走。
  “高翔,你别嬉皮笑脸的。你总不肯承认自己对林雅的感情,那我问你,换成其他人呢?你也会这样?”
  “好啊,你倒说说看。”小柯停下来,掉头直视着高翔。他们已经走到了门诊大厅。
  “可以啊,你不光当警官,现在还兼职家属、私人陪护、私人保育员、私人心理医生。”
  “我……”
  叶子真的睡足了,她伸了一个懒腰,坐起身,发现了床头柜上的纸条,上面写着两句话“宝贝,拿好家门的钥匙”。和“早点在餐桌上,牛奶如果凉了,热一热再喝。”叶子拿起那枚小小的钥匙,紧紧攥在手心里。当爱来到你身边的时候抓紧它,不要把它丢了,千万不要。
  拉开窗帘,玻璃上有大朵大朵的阳光热烈绽放。
  “叶子女士,我很郑重地提醒你,嫁人呢是迟早的事情,与其晚不如早,与其慢不如快,与其夜长梦多不如生米煮成熟饭。高翔,高翔这人虽然也不怎么样吧,不过凑合凑合,将就将就也还成。”
  “切,还豆蔻,俩豆蔻差不多。什么怎么了?”
  融落瓶的寂寞
  叶子的睡意彻底被小柯搅了,她睁开眼睛,抚摩着高翔枕过的枕头,呵呵地笑着说:“他那么不怎么样,我干吗凑合啊?看看再说吧。”
  “小柯,请你相信,我没忘。”
  “你什么你啊。”
  小杜翻过味儿来,呵呵地笑。“什么啊?我说就是他没错,昨天晚上交了两个人的住院费。哎,骨外科12床的家属从昨天晚上就在找你,一直在收费处跟我打听你的模样,人说要给救命恩人磕头呢。我告诉她可以问问急诊科21床的家属,你没看见她?一个老太太。”
  “哎,我……”高翔站在原地感慨,“女人啊,女人。”
  “哦,那什么,你看连你都说她爱人是属豹子的,我这腿脚呢,还没兔子跑得快,就更没办法追到他了,是吧?”
  她重新闭上眼,摸索高翔躺过的地方,有温暖的东西沿着手臂滑进心里。
  “死丫头,你还别贫,你不稀罕,有人稀罕。行了,我不跟你哕唆了,自己心里有数就成。”小柯挂断了电话。
  “小柯,你这朋友有没有病我看不出来,要说给不认识的人无偿捐助,还不留名呢,这人……”小杜拍拍小柯的肩,丢下一个暧昧的眼神,“真的挺不错。”
  “嗯?怎么了?说不上来?这可不是我不给你解释的机会啊。别再跟着了,看着你就烦。”
  “是吗?林雅的住院费是你交的吧?”
  “喂,叶子,你干吗呢?”
  今日插进一朵鲜花
  “谁挺大岁数了?我婷婷有奇色,烁烁闪奇华,不算豆蔻,也算小荷才露尖尖角吧。哎,你怎么了?”
  “病人?真的假的?”小杜盯了高翔一会儿,“没错,绝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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