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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庙(短刀)-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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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这不就是因为这些事儿来找你了么?”陈金出言一向不逊,仰着脖子冲上面喊道:“你当我们俩愿意到这下面儿来啊?他娘的上面冷风那么大,你又不在家,我靠,你可真够大派的。”
陈金话音刚落,就听老太岁沉声说道:“胡老四,难不成,这些孩子来下面和我说会儿话,透个消息,不行么?”
“啊?不是不是,太岁,您老人家这是说哪儿的话啊!”胡老四立刻在上面客气的说道,语气颇显焦急,“只是村里这两天出了些事儿,好像是村民让邪气给毒害了,可马上也不能确定下来,这不,我想着先查一查,看一看,然后再跟您老人家说一声,省的打扰了您老人家休息养伤。”
老太岁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行了,银乐,陈金,你们俩上去吧,有什么事儿记得早早的告诉我。”
“哦,那成,那成,您老在下面歇着,我们俩先上去了。”我冲陈金招呼道:“金子,上!”
“哎。”陈金答应一声,立刻伸手扒住地窖一侧挖出的一溜当梯子用的坑凹,蹭蹭蹭几下便蹿了上去,我也不含糊,三两下蹿了上去。
等到了上面,我们三人往屋里走去,胡老四开锁的时候,我凑上前小声的说道:“胡爷爷,咱们是不是到外面找个地方说道去,省的有些话让老太岁听去了不好。”
“不行。”胡老四压着嗓子低声说了这么俩字,同时,门上的锁咔嚓一声开了,胡老四抽动插销,推门进入屋内。
点着了煤油灯,胡老四摆手示意我们俩坐到炕头上,自己坐到了炉子边儿上,点了袋烟抽上,说道:“这两天事出蹊跷,我琢磨着不一定就是邪气儿把人给毒害的发作了,有可能是有别的东西进村了……”
我一愣,这不是和老太岁说的一样了么?我问道:“那是个啥东西进来了?怎么就祸害人了啊?”
“不知道。”胡老四摇了摇头,“也可能是邪气儿给毒害的,唉,要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大了。”
“您老……没什么主意么?”陈金皱眉问道。
胡老四往门口看了看,冷风将棉帘子吹的掀动,然后从缝隙中刮进来,煤油灯上的火苗剧烈的晃动了几下。
我和陈金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往门口看去,心里想着难不成有什么东西来了么?
“要真是邪气儿提前爆发,恐怕连老太岁都没办法了,唉……”胡老四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句话说的声音比较大,我估摸着老太岁应该能听得到吧?难道胡老四在用激将法么?心里正想着这些呢,又听胡老四说道:“明儿个再好好在村里转悠转悠,把事情搞清楚。”
“您还没搞清楚么?咱们村拢共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您好歹还是位阴阳仙啊,有个邪物进来的话,还能瞒得住您么?”陈金讥诮道。
我虽然没有陈金那么刻薄,可还是提醒道:“胡爷爷,时间紧迫啊,越快越好。”
是的,时间紧迫,假如胡老四和老太岁俩人就这么沉得住气拖的话,等他们想出来好法子了,黄花菜都凉了,想想吧,这三天以来,一日两件事儿,按照这样的速度,不出正月,全村家家户户都得出事儿,你跟我打我跟你斗的,若是争吵打上几下还好,打出点儿伤来了也还好说,万一……出了人命那就麻烦大了。就拿郭超来说吧,那天要不是陈金和郭超娘拦着,指不定还就出人命呢,还有今天我发飙的时候,没人拦着还真就要人命呢。
胡老四猛抽了两口烟,然后磕打干净烟锅,说道:“我这心里头也急着呢,可急了就能有办法的话,那咱就多找些人来,一起着急。”
“废话!”陈金冷哼一声,对于胡老四这样的反讽刺,陈金甚是不满。
“胡爷爷,这个……”我心里急得不知道说什么了,顿了顿说道:“我们能不能帮得上忙?”
“当然,当然得你们来帮忙。”胡老四点了点头,说道:“这么办,你们明天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在南河堤上的水泵房那块儿,把那块儿大石碑给刨了它。”
我纳闷儿了,刨了那块儿石碑干啥玩意儿?我问道:“刨了那个有啥用?”
胡老四说道:“那是块儿开过光的石碑,压制着河里的水气儿和西山黑龙洞里的蛟龙,不让水气儿和蛟龙来祸害村庄,唉,六三年发大水的时候,咱们这一块儿地方可受了大苦咯。”
“既然那石碑有用,干啥还得刨了呢?再说,跟这件事儿有什么关系?”陈金不耐烦的说道,很显然,胡老四答非所问嘛。
“唉,现在还不到雨季呢,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发水灾。”胡老四面色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不是没办法了么?先引着水气进村,冲一冲村中浓厚的邪气儿,洗洗村民的脑袋瓜子,应该能管用些。”
这话让我和陈金俩人再次怔住了,从来没听说过啊,还真是新鲜。哦,水气儿,邪气儿,仙气儿、灵气儿……看来,万物都有气,问题是,这个“气”到底是个啥东西?以何种形态或者何种的方式存在呢?
这个问题让人头大,我晃了晃脑袋,不想这些了,不过事到如今,胡老四那道只是突然想到这个办法的么?或者,他早就知道这个法子,只是不想用这招,因为这招……不好。我说道:“这个方法,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胡老四一怔,苦笑着摇头叹气的说道:“有,有,唉,反正你们正中午的时候刨掉它,放倒,然后等一天,后天再把石碑给竖起来,原样埋置好,水气往村里冲的太足了,对人不好,还有可能惊了西山的老蛟。”
“我靠!上次就听白狐子精说什么老蛟龙,到底是个啥玩意儿?”陈金露出兴奋的表情。
“哦,就是……龙!”胡老四有些不敢确定的回答道。
“龙?”我和陈金俩人虽然听白狐子精说过一次,刚才也听胡老四说起了西山黑龙洞里的蛟龙,可从胡老四嘴里听到这么一个“龙”字,我们俩还是感觉极其的震惊,我靠!龙是什么东东?那可是传说中的无敌神兽,那是皇帝啊!
看到我们俩瞠目结舌的样子,胡老四尴尬的讪笑两声,说道:“纠正一下,纠正一下,是蛟龙,蛟龙……”
“不一样么?”我有些晕乎的问道。
“嗯,应该不一样吧?”
“感情您老也不确定啊。”
“这个……真的不清楚。”
……
我问道:“您老见过黑龙洞里的蛟龙么?”
“没有。”胡老四回答的很干脆。
陈金问道:“黑龙洞里真的有蛟龙么?”
“真的。”胡老四回答的还是很干脆肯定。
“靠!”陈金竖起了中指,说道:“你没有见过,怎么肯定真有蛟龙的?”
胡老四面色一窘,胡须抖了抖,说道:“如果真见到蛟龙了,估计离死也不远了,你们可别盼着能看到蛟龙。”
“不是吧?”我张大了嘴巴。
“得了吧你,吓唬谁呢?”陈金不以为然,满脸不屑的说道:“银乐,咱哥俩抽空去西山黑龙洞看看去,非得找着那蛟龙不行,哎不对啊,咱们以前去那里玩了几次,也没遇到过蛟龙。”
我说道:“咱什么时候往深处走过?那玩意儿肯定在最里头呢。”
“嗯,对对对,以后再去的话,咱们都带着手电筒,多带点儿电池,非得往里面深入一下。”陈金点头思考,看样子好像现在就想马上出发去一探究竟。
胡老四老眼圆睁,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看了看陈金,再看看胡老四的表情,立时明白了什么,急忙摆手提醒二位道:“哎哎,跑题了跑题了,咱们在说村里的邪气儿呢。”
“哦对对。”陈金回过味儿来,连忙说道:“那啥,水气儿管事儿的话,咱兄弟不嫌累,隔三差五就刨它一次,再埋它一次……实在不行咱就把石碑给拉回来,让水气儿可劲儿的往咱们村灌上好几天。”
“胡闹!”胡老四训斥一声,道:“听我的话,在正中午的时候动手刨了,然后等一天,还是在正中午的时候去埋上,不能耽搁时间。”
“哎哎,知道了。”我答应着,又问道:“那个,这石碑是打哪儿弄来的?怎么就能压制着水气儿和西山黑龙洞里的蛟龙不闹灾啊?”
胡老四站了起来,满脸骄傲的说道:“那是斩蛇碑,东汉高祖刘邦怒斩白蛇,领军起兵反了秦朝,建立了汉朝,当年汉高祖其实斩掉的不是白蛇,就是一条还未成型的蛟龙,所以……这种碑是最让蛟龙忌讳和害怕的。”
“不对吧?”陈金挠了挠头,说道:“我好像记得……刘邦斩蛇不是在咱们这儿干的,好像是河南还是安徽。”
“对啊,绝对不是在邯郸干的。”我也点头,只是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说书的所讲故事中,刘邦到底在哪里斩的白蛇。(文*冇*人-冇…书-屋-贼吧Zei8。COM电子书)
“嘘,我告诉你们这个秘密之后,谁也别告诉谁啊。”胡老四立刻变得神秘兮兮的,往我们俩跟前儿凑了凑,小声说道:“这块儿斩蛇碑,是当年刘邦斩蛇之后亲自立下的碑,祖师爷当年和刘邦关系很铁,就替他保存了这块儿碑,然后一代代传下来,就传给了我,汉朝的东西,搁到现在,那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明白不?”
我和陈金谁都没有说话,都愣愣的看着胡老四,我心里腹诽着,这个故事太扯淡了,假如此碑是真东西的话,那胡老四的祖师爷在秦朝末年的时候,肯定是个惯偷,不然的话,人家这么一块儿碑,他还给偷来了?当然了,这个惯偷,肯定也是懂道术的,明白这玩意儿很有用。
陈金心里在想着,要真是汉代留下的东西,胡老四胆量可真够大的,真够败家的,怪不得这么穷,那么一块儿价值连城的宝贝,他都敢明目张胆的竖到河堤上去……抽个机会非得把那石碑给弄到家里来,然后找人鉴定一下,如果是真家伙,就……卖掉它。
我也刚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说老爷子,开什么玩笑啊?那么块儿宝贝,你还真敢扔在南河堤上?不怕贼惦记啊?”
“怕啥,反正那不是在很的斩蛇碑。”胡老四随口说道。
“我靠!假的立在那儿干啥?”我问道。
“真的在哪儿?”陈金问道,并且两眼放光。
胡老四警惕的看了陈金一眼,然后说道:“假的立在那里,蛟龙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而且那东西上面有阵法的,挡着水气儿呢,碑下面压着符纸,回头你们刨开了再去填埋的时候,还得来我这里拿几张符纸压下去,记住啊!”
“哎,知道了。”我点点头,反正现在对于村里的邪气儿,一时半会儿看来似乎没办法了,胡老四说让这么干,咱就先这么来,能拔脓就是好膏药,凑合着吧。
“那真的斩蛇碑在哪儿?”陈金还是很不甘心,说话间,已经带着吼的意思了。我瞅着他那两眼冒光的样子,急忙伸手拉扯了一下他,担心这小子见财起意,对胡老四实施暴力手段呢。
胡老四冷哼一声,说道:“不能告诉你。”
“你……”陈金伸出指头指了胡老四一会儿,在我的拉扯和提醒下,终于回过神儿来,尴尬的讪笑起来,满含歉意的说道:“对不住对不住了,刚才脑子一热,就想着那东西值钱了,得得,以后肯定不会出这事儿……唉,看来利益太大了,会让人失去理智啊!”
我噗通一声坐倒在地上,陈金连忙搀扶我,关切的问道:“银乐,银乐,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儿。”我甩开他的手,极其郁闷的往外走去,边走边说道:“天不早了,赶紧回去吧,哦对了,金子,你明儿个还得去卖藕吧?”
“嘿嘿,明天上午送过去就行了,不用卖,有一家给代卖的。”陈金笑着说道。
“哦,那不错。”我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后回身对胡老四说道:“胡爷爷,有事儿您尽管招呼一声,别老是不好意思找我们帮忙啊!”
“哎哎,知道了。”胡老四抡了一下烟袋杆子。
走到街上,夜黑风高,寒气逼人。我和陈金在二道街口分手,各回各家了。
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又一次拿出抽屉里放着的那几张纸,掀开看了起来,上面,果然记载着蛟龙这种东西。
第03章 两块钱引发的血案
腊月二十八。
过年的氛围笼罩着全村,各家各户都忙碌着蒸年糕、菜包、馒头,弄饺子馅儿等等,为的便是在过年的那些天里,每天都能吃现成的,不用过于的忙碌去准备饭食。
过年嘛,几千年的传统节日,人们就是歇着呢,干啥活儿啊?
很显然,除了我们这些人之外,其他村民绝对没有因为这两天村里的发生的几起事件而感到有任何的不对,他们觉得这很正常不过了,村里人嘛,街里街坊整天在一起久了,难免有些矛盾,有些小小的冲突。
娘们儿在家里忙着做饭食,男人嘛,就得去张罗年货了。村里家庭稍显殷实的住户或者平时空闲时间少的人,都早早的备齐了年货。而大部分人家,都等到二十八九这两天去码头镇的集市上买东西,据说这两日买到的年货要比前些日子买的便宜,原因嘛,自然是因为做买卖跑年货的生意人,也是要张罗着过年了,所以他们会赶紧便宜点儿把货物都卖掉,然后回家张罗着过年。
这好像很有道理,不过我倒是没觉得这两日买东西就比前些日子能便宜什么,甚至……还有点儿贵了。用句俗话讲:“南京到北京,买家不如卖家精。”人家做生意的,想得比咱们要周全的多,猜测消费者心理要猜测的更为透彻。
啰嗦了这么一大堆,好像跟我们的故事没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其实不然。
话说腊月二十八这一天,按照我们事先的约定,今天正午十二点的时候,我和陈金应该去南河堤水泵房那边儿,把那块儿不知道屹立了多久的小石碑给刨开,然后掀倒的。
也就是说,我们有一上午的时间去干别的事儿。
不要认为我们这帮平时睡觉都睡到十点多的年轻人,在这个时候还会很不懂事儿的睡懒觉。毕竟要过年了,家里人都忙活,咱们也得忙活不是?况且,过年,对于年轻人来讲,确实是个好日子,难得的是,过年那些天,可以发了疯的玩儿,而不用担心家里的老爹老娘拼命的唠叨咱们。
早早的醒来,我和爹一起去了码头镇上,买了鸡鸭鱼肉、挂历年画烟酒等物事,家里面,娘一个人剁馅儿包包子、做年糕。
前面咱们啰嗦的多了,所以这里也就一笔带过了,其实过年嘛,买年货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没啥新鲜的。
单说那日我们去买东西回来之后,就在家院子里帮着烧火,蒸年糕包子什么的。
却没曾想,这一忙活,中间竟然出了件大事儿,耽误了我和陈金的时间。
本来我和爹从码头镇买东西回来的时候,才十点半左右,打算着忙活会儿家里的事儿,然后就去找陈金,早早的到南河堤水泵房那边儿等着十二点呢。
就在大概十一点半左右,我正拿了铁锹准备去找陈金的时候,陈金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进门就招呼我出事儿了,我心里当时就咯噔了一下,心想这是怎么了啊?看陈金的眼神儿,似乎不想让我的父母和爷爷知道,于是我跟着他走出了院门儿。
陈金把我拖到墙根下,离院门有个六七米之后,才焦急的说道:“常云亮在码头镇上挨打了,刚回来,头上挨了一刀,正在包扎呢,他让我通知下兄弟们,去报仇!”
“啥?他娘的!等我回去抄家伙!”我一听脑门儿上轰隆一声,怒火冲顶,扭头就往家里走去。
这还了得?兄弟让人给打了,咱绝对不能袖手旁观,绝对得报仇去!啥叫哥们儿?
进了家,爹问我出啥事儿了?我说没啥,这种事儿不能让父母知道,不然的话你别想出门儿了。
我进到东屋里,从床底下拖出箱子来,那里头放着我们用来剥黄狼子皮的尖刀,我拿了两把,然后用一块儿破布卷起来,抱着走了出去。
出门儿,和陈金二人再无废话,急匆匆往前街走去。
常云亮已经包扎好了,家都没回,兄弟几个都聚集在了卫生所门口,一个个面上凶光毕露,怒气冲冲,豪气冲天。
不需要问什么原因,也不需要商量,常云亮不知道从哪里拎了一根儿一米左右长的铁棍,招呼一声,兄弟们就跟在后面,急匆匆往码头镇上走去。
说起来,现今这个年代,确实比以前要好的多了,如今要是开战打架了,受伤的可就舒坦了,绝对不会回家立刻找人去报仇干仗,而是先报案,让派出所的介入,然后呢,打了人的那一方家里人就赶紧找人来这边儿商量着和解吧,其实就是拿钱呗,拿的少了这边儿不行,要告你,那你就很有可能蹲监狱了。所以就得尽量的拿钱,尽量的满足挨打了这一方的人。
挨打了的人,肯定大赚!看似不风光,实则很划算的。
别说什么脸面啊丢人啊什么的,难道非得去报仇,然后一大帮人去打群架,血溅五步,玩儿出人命才好么?
真不如钱来的划算啊!说白了,如今这个社会,别以为自己打了人就风光了,有本事你打了人还白打,那才叫风光,可谁有这么大本事?
可八十年代初期,不像是现在啊!那个时候,打架斗殴那就是要战胜了才是面子,至于派出所那边儿,真个闹到了派出所,赔了钱罚了款,挨打了的人也落不到一分钱,双方都得出钱,而且钱都让派出所给落下了。
嗯嗯,就是这样,所以那个时候,解决这种事情的方式,多半都是靠武力解决,哪怕打伤了,自己看伤,打赢了就风光,说白了就是纯粹的赔本儿买卖。
可还是要打!而且那个年代里,就因为这个很不好的习惯,导致了许多杀人案件的发生。
唉,确实不好。
不扯淡了,咱继续讲故事!
话说当时我们一伙人怒气冲冲的杀向码头镇,半路上一边儿走一边儿听常云亮和常汉强把事情的起因给说了一遍。原来,这事儿说白了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要非得说出个是非对错来,常云亮他自己首先就错了。
当时常云亮和常汉强俩人一起去码头镇上买过年的新衣服,当时俩人都看上一件夹克衫,然后俩人就讨价还价,结果谈妥了三十二块钱一件儿,俩人每人买了一件。常汉强买了衣服就先回来了,常云亮自己还在码头镇上溜达着想买条裤子,结果看到有人和他买了一样的夹克衫,上前一问,人家花了三十块钱。
要按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
多花了两块钱买了件儿衣服,怨咱自己不会讨价还价,而且差的真不算多,虽然在那个年代里两块钱也算是不少了,问题是看对谁来讲了。常云亮本身家里就有钱,再说现在哥儿几个各个家里都有几万块钱,还在乎这么两块钱么?最重要的是,这怪咱自己啊!
可常云亮当时不知道哪根儿筋出了问题,愣是觉得自己吃了大亏,找到人家卖衣服的那块儿,非得让人退回来两块钱不成,人家不退,常云亮这小子竟然毫不畏惧这是在人家的门市上,人家门市上男男女女四五个人呢,他动手砸人家门上的牌子了!
这还了得?都是一个肩膀扛着一颗脑袋,谁怕谁啊?
你砸人家门上的牌子,那简直等于扇人家的脸!人家能乐意你么?
结果自然就打起来了,所以常云亮挨打也是必然了!
这小子挨了打也不服软,满脸是血的在码头镇上嚷嚷着,这事儿没完,他娘的你个狗日的打了老子,你这门市就别想开下去了!
然后,常云亮带血回村,碰上了陈金和薛志刚,赶紧让他俩招呼兄弟们,准备报仇!
事情就这么个起因,两块钱就引发了一场血案。
当时咱们为了哥们儿义气,怒火冲顶,火冒三丈,什么都不顾及不考虑了,只想着为兄弟出头,报仇雪恨呢!实在是没想过,常云亮怎么就会因为这两块钱,去找人家跟人大打出手呢?他平时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更何况,这明摆着是不讲理嘛!
最重要的是,常云亮和我们说起来这些的时候,也丝毫没有避讳着自己的错,夸大别人的错,而是直来直去,好像很理所当然自己没错儿似的。
码头镇距离我们村不远,顺着田间小路走的话,也就是四里地。八个人拎着铁棍握着刀子没多大会儿就跑到了码头镇上,像是一群土匪似的。
到了那家店铺门口,人家也不知道是回家过年了,还是真就害怕常云亮带人来报仇,反正门是关上了,关的是严严实实。
除了我和陈金之外,其他人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呢,到旁边的门市上打听,问那些开门市的人,这家关了门儿的老板,是哪个村儿的人,在哪儿住,叫啥……
反正那样子气势凌人,比警察调查案子的时候,还要问的有底气!好像他们就是办皇差的。
人家那些开店的本来都不想搭理,可看到一帮人气势汹汹一个个儿都跟狼似的,只好敷衍着说不知道。
这总不能埋怨人家有错吧?人家有责任有义务告诉咱么?
哎,就这么简单的道理,常云亮和其他几个哥们儿还就是觉得人家偏袒了,存心跟咱哥们儿作对呢!
结果他们立马不由分说,挥着棍子刀子就砸其他店铺的门市啊!
我操!当时我和陈金俩人就傻眼了!怎么也没想到哥儿几个什么时候脾气胆量都这么大了?比我和陈金俩人还牛气了?
他娘的换做是以前,什么时候这种事儿也是我和陈金俩人出头干仗啊!
兄弟们疯了?犯神经了?
常云亮他发火儿失去理智,咱可以理解,毕竟他挨了打……你们几个总不能这么发疯吧?
三下五除二,两家店铺的招牌给砸了。
面对着这么一帮双眼通红,狠戾气十足,一个个儿像是亡命徒似的年轻人,还真没人敢动手干仗了。
而我和陈金俩人,在一旁傻乎乎的看了会儿之后,不约而同的冲上去,拦住他们,然后不由分说的怒吼训斥,拉着他们就赶紧的往回走啊!
这是干嘛啊?土匪啊?他娘的人不能一点儿道理不讲,咱们不是混蛋,咱们虽然平时爱胡闹爱瞎混,可也没见过这么明着欺负人的啊!
我和陈金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哥儿几个全都给拉扯出了码头镇,然后顺着田间小路,一路往村中走去。
半路上,我和陈金二人一前一后的把他们六个夹在中间,沉默不语。就听着他们六个在中间边走边吹,嚷嚷着这事儿他奶奶的没完,过了年再来一趟,就不信者家的门市不开了,只要他敢开,让咱们兄弟瞅见了,没二话,砸门市,捅人!绝对要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哎哟哟,那一个个说的话凶啊狠啊!
快到村里的时候,我和陈金俩人终于忍不住,把他们几个堵住,狠狠的训斥起来!
陈金吼道:“瞧你们一个个儿的,都他娘的成精了还是怎么的?我就纳闷儿了,这大过年的,那些开门市的挨着你们什么了?凭啥砸人家的门市?让不让人做生意了?你们这不是明摆着讹人么?我操!”
“就是!一个个儿跟吃了耗子药似的,烧的你们还是咋的?”我瞪了常云亮一眼,然后冷眼扫视其他人,训斥道:“怎么了怎么了?长本事了?干些什么混蛋事儿啊……”
“哎哎,银乐,你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么?”常云亮打断了我的话,嚷嚷道:“我看着呢,你和陈金俩人今天就没动手,怕什么啊?够意思不?哥们儿今天可是让人开了瓢!”
陈金一瞪,推了常云亮一把吼道:“云亮,你他娘的龇什么牙啊?你被开了瓢兄弟们都看着呢,银乐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就揣着刀子要给你报仇出气呢,可你他娘的倒是找着正主儿啊,你去别人家的门市上砸什么砸?你找着正主儿去,咱们抄他的家去!你别在这里瞎咋呼成不成?”
“哟,今儿个你们俩穿一条裤子了是不?”常云亮梗着脖子瞪着我和陈金,冷笑着说道:“得得,你们俩是好人,我们几个都是混蛋,成不?”
“常云亮,你他娘的什么意思?”我伸手就揪住了常云亮的衣领子,冷冷的骂道:“老子最不待见的就是你们今天干的这些事儿,怎么着?你揍老子啊?”
“怎么着?”常云亮抬手就往我脸上呼扇。
我抬手一挡,一脚将常云亮给踹倒在地,怒气冲冲的就要上去狠狠的揍他,还翻了天了!娘的敢跟老子动手?
我将常云亮刚踹到在地,陈金冲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了常云亮的脸上。
说时迟那时快,其他几个兄弟一见自己人开打了,赶紧将我和陈金俩人拉住,我还怒吼着:“常云亮,你狗日的别不知好歹,敢跟老子动手,一根儿手指头捏死你!”
“你丫的活腻歪了是不?”陈金也隔着兄弟们伸指头指着常云亮。
常云亮从地上爬起来,并没有如我和陈金想象的那般,冲过来和我们俩厮打,只是怒气冲冲的骂道:“行,行!我没你们俩这样的兄弟!”
说罢,常云亮扭头独自往村中走去。
我和陈金怒火难消,依然在兄弟们的拦截下,冲着常云亮的背影怒骂一通,这才气呼呼的把其他人又给骂了一顿。
田野里冷风扑面,又加上我和陈金俩人的一通怒骂,薛志刚他们几个好像被骂醒了似的,都低头不语,皱眉思考着什么。
我和陈金俩人也骂累了,气喘吁吁,不再废话。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一拍大腿,大叫道:“我操,金子,几点了?过十二点没?”
“哎呀坏菜!银乐,赶紧出发!”陈金一想,急忙往村里奔去,一边儿大叫着:“赶紧的赶紧的,真他娘的,这不是耽误事儿么?”
我也不再废话,赶紧的跟着陈金往村里跑去,咱们得十二点去挖南河堤水泵房那儿的斩蛇碑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都十一点半了,现在……
其他几个哥们儿见状,在后面一边儿喊着我们俩这是干啥去,一边儿急匆匆追了过来。
时间紧迫啊,我们俩也没空再往西头陈金家跑了,跑到村里后,招呼着姚京,去他家老宅里拿了两把铁锹,简单把我们俩要干的事儿说给他们,然后匆匆往南河堤上跑去。
他们几个一听我们俩要去刨南河堤水泵房那儿的斩蛇碑,虽然心有疑惑,不知道我们干啥要刨那个玩意儿,不过看我们俩着急忙慌的样子,也不再废话,又拎了一把铁锹、一包镐头,跟着我们俩往南地奔去。
快出村的时候,正好碰见姚名堂从家里面出来,见我们一帮人风风火火的往南地跑去,姚名堂大喊道:“哎,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忙啥去?这都一点了!还不回家吃饭呢!”
“哎,一会儿就回!”姚京答应一声,一帮人毫不停留,径直跑出了村子。
我心里那个急啊,这都一点了!一点了!
怎么今年冬天,事儿就这么多啊?
第04章 龙卷风突起
天空中铅云密布,寒风肆虐,凄厉的发出呜呜的声响。太阳像是块儿没洗干净的大圆盘子,无精打采的挂在云层中间。
南河堤距离我们村,也就一里路,我们一路狂奔,不一会儿就跑到了南河堤上的水泵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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