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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昌鬼事3大宗师-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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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然后凿开船底,将灵船沉没到水底。
灵船慢慢的朝着半岛漂流过来,路过了万永武的小渔船,万永武从渔船上站立起来,冷冷的看着灵船从面前飘过。然后把眼睛看向了半岛上的徐云风,徐云风和万永武一样,也无动于衷。
灵船到了半岛的岸边,从船上跳下了一个人。徐云风冷漠的看着来人,慢慢的朝着对方走过去。
来人招呼一下,灵船上,四个人扛着棺材慢慢的走下船。
钟家的五个兄弟,从高家堰折返,改走水路,赶到了摇光星位——王鲲鹏最开始计划钟家镇守的星位。
钟富的身后,四个兄弟把棺材放到了地面上。
陈秋凌看着钟家人的动作诡异。身体顿时紧张起来。
徐云风对着陈秋凌说:“他们是你的熟人。”
“我不认识他们?”陈秋凌回答。
“这个人,”徐云风把下巴朝着钟富点了点,“就是罗瘸子学艺的犁头巫家老大。”
陈秋凌不说话了,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钟家的五个兄弟身边,棺材搁在江边,一半还在水中。
“我还没想明白。”徐云风对着钟富说。
钟富慢慢的把手中的桓木,放在江水里,然后一点一点的用暗劲把桓木插入了好几尺。做完之后,钟富眼睛看了看钟平、钟贵、钟安、钟宝。五个兄弟并成了一排,同时向徐云风深鞠,“犁头巫家,今日听凭诡道司掌,入阵驱使。”
“王八的话你们也听过,”徐云风说,“我们诡道跟你们没关系了,恩怨已经全部勾销。”
“人皮在你这里,”钟富看着徐云风,“陈秋凌这个丫头,你真的以为他一路上自己能走到摇光?”
徐云风听了,知道钟富没有说假话,整个长阳的端公,会给赵一二的面子,暗中保护策策。这是赵一二的德行让人尊重。但是长阳的端公多半有犁头巫家的渊源,钟家用他们的方式吩咐,所有的端公也不会违背。
徐云风犹豫了很久,“我还是没有想明白。”
“钟家不能再欠你们诡道的人情,”钟富说,“这次我们就把整个犁头巫家都押给你和王鲲鹏。”
徐云风问:“让我猜猜,到底什么事情让你们无路可退。”
“有东西来了,地下的东西。”钟富说,“你如果困在摇光,王鲲鹏一个人扛不住。”
“就这个理由?”
“是的,”钟富沉着的说,“就是这个理由,我们不想让王鲲鹏输,你们的作为我们钟家都看在眼里,你们不该输,该输的是张真人。”
徐云风拿起旌旗,“摇光破军星犁头巫家听者!”
钟家的五个兄弟同时双手在胸前交叉,低着头,同时回答:“犁头巫家钟富、钟平、钟贵、钟安、钟宝听命。”
徐云风深吸一口气,“入阵摇光!”
钟富把手扶在了桓木上,桓木上方一个招魂幡瞬间展开。
徐云风指着陈秋凌和秦晓敏,对着钟富说:“无论阵法最终如何,这两个女孩,如果少了一根头发,我饶不了你。”
钟富看了看陈秋凌,又看了看秦晓敏,“性命担保。”
徐云风点头:“好,性命担保。”
钟平把和钟贵两人,把棺材板上的丧门钉,一颗一颗的拔出来。钟宝和钟安两掀开盖板。钟富探身把里面的那个双头婴儿给抱出来。
婴儿的两个脑袋不停的摇晃,钟富把双头婴儿抱到了秦晓敏身边,然后放了下来,秦晓敏和双头婴儿并肩而立。陈秋凌也站在了两个人傀的身后。
就此,摇光星位的镇守,两个人傀,一个冥婚续命。加上钟家的五个兄弟,仍旧保持了七星阵法里,实力最强的地位。
徐云风可以放心里的脱阵。徐云风从秦晓敏的身上,把螟蛉拿了回来。钟家人有自己的路数,螟蛉放在摇光,反而会影响钟家五兄弟发挥他们的本事。
钟富走到了两个人傀之前,嘴里念念有词,婴儿和秦晓敏两人同时身体暴涨,化为两个身材高大的人傀。人傀背靠背站着,贴在一起。加上陈秋凌在旁边,几乎是毫无破绽。
徐云风放心了,向钟富拱手,“我走了。”
钟富和四个弟弟,走到了半岛的亭子里,同时端正的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面朝南方。
徐云风看得内心激动,他一直瞧不起钟家,可是现在钟家的身上,也表现出了临危不惧的气势。
这毕竟是好事。
徐云风拱手离开,对着江心中的万永武喊了一声:“把我送到对岸去。”
万永武颠颠的把渔船摇到了徐云风面前,徐云风爬上渔船。身体看着半岛上的钟家兄弟和人傀。自从徐云风被王鲲鹏逼迫入了摇光星位,都是别人来来去去,现在到了自己离开的时候。
徐云风看着半岛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身体冲破了星位的屏障,到了对岸,就要下船的时候。万永武突然说:“有件事情,我提醒你一下。”
徐云风问:“我听着呢。”
“你身上有蛇属,”万永武说,“也就是有两个人。”
“恩。”徐云风点头。
“如果我是你,就不用放弃身上的本事来驱动阵法。”万永武说,“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这个。”
“我当然知道。”徐云风笑了笑,跳下船,“我又不是傻子。”
“你现在要去那里?”万永武问。
徐云风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干嘛?”
万永武连忙摆手,“对,我还真的没资格问你。”
徐云风当然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他要去荆州一趟。当人皮到了徐云风手上,也就是王鲲鹏把江心的铁板交给了他。徐云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看铁板到底漂到了什么位置。这是每个人的本能,就是王鲲鹏也忍不住要做的事情。
七眼泉上,王鲲鹏没了旌旗,无法了解星位里的变动。但是王鲲鹏心里一直担心,忍不住对黄坤说:“你师父,可能不会再老老实实的呆在摇光星位里了。”
“既然您已经把旌旗交给了他,”黄坤说,“就不要想太多了。”
“就看你师父能不能把第三轮的破阵者都扛住,”王鲲鹏叹口气,“这样才会逼着张天然到这里来跟我决一胜负。”
“我师父能做到的。”黄坤坚定的说。
“如果我是你师父,”王鲲鹏说,“我会马上去把钟家的人都请到摇光。”
“可这样的话,岂不是违背了你的本意?”
“我后悔了,”王鲲鹏说,“我不该意气用事。”
徐云风离开了摇光,一路走向荆州。
钟富和四个弟弟,看着徐云风远去。又看见万永武的小船又慢慢悠悠的划到了半岛不远处的江心。万永武又稳稳的坐在了渔船上,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陈秋凌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对钟富说:“你们为什么要过来?”
钟富说:“因为,何家老宅子里的地下,当年何家与诡道后人封印的东西都出来了。我们钟家躲不过去。”
陈秋凌问:“何家跟你们钟家又有什么牵连?”
“因为湘西魏何是一家,”钟富冷冷的说,“魏家的老祖宗魏易欣,和我们钟家的老祖宗钟秉钧,是生死之交。并且他们两人都欠诡道的人情债。”
陈秋凌当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可是看见钟富也不太愿意细说缘由。
钟富向四个弟弟点点头,五个人同时把袖口提起,陈秋凌看见,五个人的手臂,同一个部位,都有一个暗红色的胎记。
“这个胎记,”钟富说,“就是留下的记号,王鲲鹏没有拿这件事情提醒我们,但是不等于我们自己就能当做不存在。”
二、看蜡部
铁车左明七,右明八
叶珪在黎先生的帮助下,让邓药识有了跟普通人一样的身形,至于外貌,邓药识也几乎足不出户。就在家里给叶珪配药。叶珪受教于金山寺主持的事情,也在纷纷传遍,苏州城里的第二个年轻名医叶珪的名头终于无人不知。
并且叶珪的性格谦恭,又在何暮春的引荐下,达官贵人也主动到叶珪的医馆里来求医。
叶珪的名声隐然已经凌驾于薛雪之上。并且叶珪感念薛雪当年的救命之恩,逢年过节,都会给薛雪一份厚礼。
叶珪终于能够靠着自己的医术,在苏州城里有了立足之地,不再如同当年那样衣食无着。但是每年的清明端午中元重阳四天,都仍旧举着铁环,在城内游走,当做并不忘本。
叶珪三十三岁,冬至那天,在何暮春的何府里过节。两人坐在院内赏雪,何暮春看着在叶珪身边的邓药识,不免感叹五通的身世颠簸。
突然何暮春对着叶珪说:“当年黄筠大人引荐我与你结识,叶大夫这么多年,都不问一句,难道就真的忘了此事。”
叶珪顿时愣住,“我当年就知道这件事情没完,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应该要给个说法了。”
“正是,”何暮春说,“我给你见一个人,再仔细跟你说个明白。”
叶珪站起身,等着何暮春引荐一个人什么人出来,何暮春离开花厅,走入内室,不多时。带着一个人回来。那人看见了叶珪,朝着叶珪深鞠一躬。
“你的蛊毒已经好了。”叶珪立即认出了这个人,其实叶珪并不意外,当何暮春说起此事的时候,他就已经隐约知道了要引荐的人,一定跟当年那个身中丝线蛊的神秘人有关。当年就是救了此人,何暮春和黄筠才对自己青眼相看,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现在何暮春旧事重提,叶珪心里明白,是把这件往事说明白的时候了。
何暮春让来人入座,接着对叶珪介绍,“这是我的族兄何暮云。湘西人士。”
果然如此,叶珪心里的没有猜错,湘西的放蛊,这就能说明一切了。
“当年有要事在身,”何暮云对叶珪感激的说,“先生的救命之恩,一直不能亲自道谢。”
叶珪仔细打量何暮云,虽然跟何暮春是同族兄弟,但是相貌和气质,完全迥异。并且口音和毫不相同。
何暮云向叶珪解释:“我和兄长的祖辈叫何无忌,在前朝永乐年间跟随了湘西的一个术士魏易欣修炼赶尸术,何无忌本是一个商人,于是把大儿子留在了身边,小儿子就继续经商,到了苏杭。”
何暮春说:“族兄就是大儿子何金泉的后代,我就是小儿子何金瑞的后代。”
叶珪喝了一口茶,“明白了。何家开枝散叶,花分两支,云兄这一脉,就秉承了术士,而春兄就继承了家产。”
“就是如此。”何暮春回答。
三人开始继续喝茶,一时无话。叶珪心里明白,这个何暮云一定有重要的事情相求自己,否则不会突然现身。
可是何暮云十分沉得住气,只是和叶珪说一些医道上面的事情,并不切入什么紧要的话题。他愈是这样轻描淡写,叶珪心里愈是感觉有非同小可的事情。
于是叶珪主动提起,“盐运使黄筠黄大人,跟云兄一定有过命的交情。”
“我在黄筠面前说句话,他还是要当事情办的。”何暮云轻描淡写的说道。何暮春的脸上有点尴尬。
叶珪幼年坎坷,青年转运,行医济世,识人无数,人到中年,人情世故当然是十分圆滑。看到何暮云提起黄筠的语气,很明显,何暮云虽然是一个民间术士,可是身份和来历一定非同小可,不然也不会提起盐运使黄筠的时候,说的如此漫不经心。并且看着何暮春的脸色,看来黄筠照顾何暮春,也一定是看在了这个何家的术士的份上。
叶珪开始好奇何暮云的身份起来。何暮云不再绕弯子,把话题切入正题。
“当年我在湘西受了蛊毒,但是必须要到苏州来见一个人,”何暮云开始回忆,“但是人还没见到,蛊毒却先发作,幸亏叶先生出手相救,让我躲过一劫。”
“当时我也只能压制你的丝线蛊一段时间,”叶珪说,“这些年来,一直惦记着你的蛊毒,现在看来,你已经另有高人,替你化解了蛊毒。”
“正是如此。”何暮云说,“先生压制了我身上的蛊毒,见到了该见的人,身上的蛊毒也就解开了。”
“这就太好了。”叶珪说,“湘西放蛊,中蛊之后,的确很难医治,先生的确是吉人自有天相。”
何暮云看着叶珪身边的药僮邓药识,“这个小孩,也长大了。”
叶珪突然意识到何暮云跟自己一样,是能够看见五通的。现在一眼就发现了邓药识的异样,分辨出了邓药识的身份。
叶珪对何暮云说:“何大人学习的法术,我十分好奇,如果有时间,能否请教一下。”
何暮云看着叶珪,“看来都是缘分,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和叶先生商量一件事情。”
叶珪不说话,等着何暮云说出什么事情出来。
何暮云继续说:“当年我老祖宗跟随的厉害术士,叫魏易欣,魏易欣本来是前朝的国师道衍和尚创建青冥卫的属下,因此与道衍国师有很深的渊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叶珪说,“何大人当年急着要见的人,一定跟道衍国师有关系。”
“正是。”何暮云说,“果然是一见端倪,就知根源。这话说起来长了,但是我尽量短说。”
于是何暮云就把道衍国师创立的青冥卫,跟随燕王靖难之役的事情大致说过,仔细说了当年的郑和、胡濙的事迹。然后说了青冥卫的魏易欣、钟秉钧、黄铁俞到西南寻找建文帝的往事。最后才说,当年道衍国师自己本来是一个宗派的门人,但是一身的本事无法找到后人,这个门派就是诡道。
叶珪当然没有听说过这个宗派,何暮云继续说下去,道衍找到的传人本来是郑和,可是郑和皈依的是回教,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穆斯林身份,所以道衍无奈,只好把自己的诡道传承,交给了他的部下胡濙。而胡濙一心功名,对道法并不在意。只是勉强答应了延续诡道的传承。
胡濙后来在朝内做官,官居六部。把诡道的一个信物也丢失在了藏地。然后在宫中随便找了一个太监,把诡道的另一个信物交给了他。那个太监在宫内并不得志,所以一心专研诡道的道术。没想到竟然有所成就。
太监就慢慢的把诡道的传承给延续了下来,到了明朝后期,诡道的传人是一个宫廷里的乐师。这个乐师得了法术之后,就在江湖上行走。他的拿手绝技就是诡道的法术之一:听弦。
乐师的后人一直没有离开皇宫,旗人入关也没有离开。
到了当今一朝,这个诡道仍旧是是一个乐师,这个乐师已经流入了民间,到了江南。在江南遇到了一个巨大的麻烦,于是想起当年道衍青冥卫的往事,就通知在西南的术士家族,分别是犁头巫家、秀山黄家,还有辰州魏家。
可是犁头巫家、秀山黄家、辰州魏家经过一两百年的经营,已经各自根深蒂固,名震西南术士。对当年的渊源已经不再介意。因为这三家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年青冥卫之间的袍泽情谊,为了争夺西南术士第一家族,相互已经交恶。并且西南还有一个本土的放蛊苗家。四家之间,各不退让。
就在十多年前,魏家正是和苗家互斗的最厉害的时候,谁也没有把诡道后人的求助放在心上。而魏家与苗家争斗,钟家和黄家也并不相帮,只是隔山观虎,巴不得魏家就此没落。
只有魏家派出了何暮云到苏州去寻找诡道后人。何暮云身上带着蛊毒赴约。帮助了诡道后人一个大忙。不过这个忙只能维持诡道后人十几年的平安。
现在诡道后人的麻烦又来了。何暮云无法可想,只能再次找到了叶珪。至于为什么要找叶珪,那是因为,何暮春已经知道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叶珪手上有一个阴阳四辩骷髅。
叶珪听到这里,事情已经早已经明白了,当年藏医叮嘱过自己,要把阴阳四辩骷髅,交还给一个门派的后人。而这个门派,就是何暮云嘴里所说的诡道!
叶珪听到这里,立即对着何暮云说:“既然这样,找到我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于是叶珪也把自己入狱,遇到藏医,藏医把人皮交给自己,并且被谢师爷为难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可是说了之后,何暮云和何暮春两人都没有意外。叶珪才知道,自己手上有阴阳四辩骷髅的事情,既然连谢师爷都知道,当然瞒不过何暮春。
只是为什么过了十几年,何暮春拉出何暮云来,重新提起此事,叶珪想不明白。
何暮云看出了叶珪的狐疑。沉吟了很久,才对叶珪说:“我们并不是要让你把人皮交还给那个乐师。”
“那让我怎么做?”叶珪问道。
“刚好相反,”何暮云说,“我们希望你能接过诡道的衣钵。”
叶珪一听,非常震惊,“我只是一个郎中,没有想过要行巫术。”
“其实先生的医术无双,”何暮春说,“难道和阴阳四辩骷髅没有关系?”
叶珪听了,没有说话,这些年来,大部分的病人,都是他的医术救治,但是每年的确有一两例疑难杂症,无法医治。每当叶珪束手无策的之时,人皮就会在叶珪耳边指点一二。
而人皮提点的穴道和药物,都是匪夷所思,完全无迹可寻的药理,叶珪也是勉强一试。却偏偏能立竿见影,药到病除,几乎有起死回生的效用。
如叶珪曾经救治一个老妪的疾病,老妪已经病入膏肓,并且无法查出病情。叶珪也已经交代老妪的后人,准备后事。可是人皮告诉叶珪,用砒霜四钱入药。
四钱砒霜是致人死命的毒药,叶珪那里敢下药。可是叶珪就这么一犹豫,老妪的家人就知道叶珪可能或许有办法。于是央求叶珪不要见死不救。
叶珪有过前车之鉴,当然不肯轻易出手。但是看着老妪家人齐齐跪在自己的身前,也就心软,下了四钱砒霜的药方。
结果老妪服药之后,呕出了一碗金灿灿的鲜血,鲜血里无数小虫涌动,都被砒霜杀死。并且身体随即好转。
叶珪因此更加名声大震,而且以用药凶狠闻名。
外行看热闹,内行却知道门道。如果没有阴阳四辩骷髅,叶珪的医术即便不弱于薛雪,但是也无法超出薛雪。就是人皮的一个指点,叶珪才有苏州第一名医的名头。
所以这事,叶珪自己心里是明白的,薛雪当然也明白,不然薛雪也不会在叶珪面前提起巫术和医道的事情。现在看来何暮春何暮云也是明白人。
从心底的期许来说,叶珪当然是不想把阴阳四辩骷髅送给诡道后人,这么多年,他也没有主动寻找。当年藏医所说的典故,其中的震撼,也随着时间慢慢冲淡。
叶珪想到这里,猛然醒悟,对着何暮云说:“当年藏医把人皮托付给我,就是让我送给诡道后人,我十几年来一直把持人皮,反而被名利所困,忘记了当年的承诺。”
何暮云看着叶珪,“难道你真的不想再拿着阴阳四辩骷髅?”
叶珪说:“的确是好东西,但是本就不该我所有。”
“这东西在术士手上也就是个法器,”何暮云劝说,“可是在你手上,能悬壶济世的宝物。一个是斩鬼的用途,一个是救人的医具,任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叶珪把人皮拿到手上,“请何大人把这个人皮交给诡道后人,我霸占这个东西多年,也该还回去了。”
何暮云听了叶珪的话,看着何暮春,两人面面相觑。看来叶珪的回答,大大出乎了两人的意料。
何暮春对着叶珪说:“既然叶先生这么说了,那我们也就不再多事。只是把你介绍给诡道后人就是,至于你今后如何行事,我们也不便指点。”
叶珪见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干脆坦诚的说:“是不是诡道后人遇到的大麻烦,他至今无法解决,如果需要我相助,我一定不会推辞。”
何暮云问:“可是叶先生刚才也说要把人皮交还?”
“交还是我信守藏医的承诺,”叶珪说,“我拿了人皮这么多年,若说没有得到人皮的好处,那也是我在背弃良心,所以如果何大人要我帮助诡道后人,我当仁不让。这两件事情,不能混为一谈。”
叶珪说完,气定神闲。何暮云看着何暮春,两人同时微笑颔首,对叶珪十分的钦佩。
何暮春也不再隐瞒了,站起身,拉着叶珪,走到当初的那个冰窖。何暮云也尾随而至。留下邓药识在何府里呆着。
三人站到了冰窖面前。当初因为冰窖把棺材取出,何暮春把灭荆宝剑赠与了叶珪之后,冰窖里坚冰融化,地下的水蔓延,冰窖成了水井。被何暮春封闭。
现在冰窖口,又被何暮春命人打开,并且重新修整,在水井的上方修建了一个小屋。何暮春把小屋打开,三人鱼贯而入。
叶珪才发现,冰窖里的积水已经全部消失,但是也没有了藏冰。何暮春在屋内,提了灯笼,顺着井口,一步步往下走去。看来何暮春这十几年来并没闲着,把冰窖重新又修建了道路。至于井水是什么时候退去的,叶珪不得而知。
但是叶珪随即想到一点,这一切一定是何暮云指使何暮春所为。
上一次叶珪跟随何暮春到冰窖里,觉得冰窖道路狭窄曲折,这次却正好相反,冰窖里的空间巨大,远超叶珪的想象,想来是当年囤积了大量的冰块,挤占了空间。现在冰块都消失,显得冰窖里十分的空旷。
何暮春在冰窖的地面上拉起一个铁环,然后把铁环拉出,铁环连着一个铁链,铁链拉了一截之后,地下一个铁板翻起。露出了一个空洞。
三人走下了空洞,叶珪看到这里是一个相对狭小的暗室,暗室里只点了一个蜡烛。烛火昏庸,而蜡烛的之下,就是一个梧桐树的棺材。
棺材旁边,是一个砌好的井口。叶珪走到井口,向下看了看,这个井口也是空的,但是不知道在地下有多深。
何暮春把棺材打开,里面露出一个人出来。那人面如白纸,头发苍白,身上也穿着一身白衣。叶珪心里正在想着,何暮春从那里又弄来一具尸体,去看到何暮云将这个棺材里的人,慢慢的扶了出来。
叶珪顿时明白,何暮云绕了这么大的弯子,就是要让自己与这个人相见。
叶珪看着何暮云扶着那人在暗室的一个椅子上坐下,于是把人皮交到了那人的手上,“既然是诡道的后人在此,我就把阴阳四辩骷髅原物返还,当年藏医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做到。”
那人一听到了“阴阳四辩骷髅”这几个字,眼睛立即睁开,目光如炬,把叶珪看了一阵激灵。那人把人皮接到手中,不停的叹气,叹了很久之后,对着叶珪跪下来。
叶珪那里肯受这个大礼,连忙也跪在那人的面前。
何暮云也陪着那个白衣人对着叶珪诡道。叶珪更加的惶恐。
还是何暮春解围,分别把三人一一扶起来,“我们坐着,慢慢说话。”
“阁下就是叶先生了。”那人问叶珪。
叶珪连连点头。
“我是一个乐籍,从小没有名字,”白衣人谦恭的对叶珪说,“先生就叫我华三就行。”
何暮春听了连忙摆手,向叶珪说:“华先生谦虚了,宫廷里谁不知道华山先生。”
叶珪立即说:“见过华山先生。”
华山先生的眼睛突然看到了暗室里放着的一个古琴上面。叶珪明白了,华山先生一定是宫廷里的琴师。只是叶珪对乐理一窍不通,所以也不知道华山先生的名头。
何暮云对华山先生说:“叶先生拒绝了你收他入诡道的邀请。但是答应了助你一臂之力。”
华山看着叶珪,缓慢的点头,“江湖门派授艺,本就是看个缘分,叶先生已经是当世名医,当然不肯屈尊与诡道门下。”
叶珪听了,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也知道华山先生不会对自己强人所难,但是自己出言拒绝,又说不出口。
果然华山先生说:“我命不久矣,可惜了诡道从我而绝断,我对不起诡道的几千年延续。”
叶珪看见何暮春不停的向叶珪使眼色,脸色十分的殷切。叶珪知道何暮春的意思,那就是入了诡道,一定对自己有莫大好处。
可是何暮春不使眼色,也就罢了,叶珪看着华山先生的没落,本已经心软,已经在考虑是否答应。可是何暮春这么一来,叶珪反而心里不乐意,对着华山先生说:“华山先生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对我说,但是入门之事,我是一介郎中,并非术士……这个我万万做不到。”
叶珪这句话说了,何暮春、何暮云都同时不断摇头。
华山先生看着叶珪良久,“好,那我就请先生给我帮一个忙了。”
叶珪拱手,“但凭华山先生吩咐。”
“我幼年拜入诡道,学习了听弦算术,本来安心做一个乐师,如我的前辈一样,将诡道一代代在宫中流传也就罢了。可是……”
华山先生看了看古琴,又看了看井口,“我偏偏仰慕当年诡道先人的功业,想把诡道扬名江湖,结果自己不仅被当今圣上赶出了宫廷,而且将事情做的无法收拾。”
叶珪知道,华山先生一定有巨大的麻烦在身。但是他已经受过了阴阳四辩骷髅的恩惠,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反悔自己的承诺。
于是叶珪对着华山先生说:“听凭吩咐。”
华山先生向何暮云示意,把古琴搬到自己的面前。何暮春和何暮云两人把放着古琴的桌几抬了过来,看他们的动作,应该是对古琴十分的尊敬,或者是十分的忌惮,不敢触碰到古琴,更不敢把古琴摔下来。
华山先生眼睛凝神看着古琴一会,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叶珪看到华山先生的这根手指,苍白修长,仿佛能看到里面的骨节。这时候,叶珪才猛然意识到华山先生的语气平和低沉,其实是一个女人。
叶珪立即看向华山先生的面颊,果然没有一根胡须,喉咙下也没有喉结。而且由于一出来就是披头散发。并且何暮春一上来就说了华山先生。让叶珪先入为主,以为华山先生是一个男人。只是女人地位卑微,能称得先生二字的在中华历史上寥寥无几。所以叶珪也没有想到这里。
何暮云已经看出来叶珪的眼色,“你看出来了?”
叶珪点头,“看出来了。”但是没有任何的不屑。
华山先生自己倒是并不介意。手指轻轻的按到了琴弦的羽声上,琴弦发出了“噔”的一声。何暮春、何暮云两人立即把自己的耳朵堵上。
叶珪听了这一声,心中立即心烦气躁。在古琴之上,突然泛出一团黑烟,一个狰狞的面孔顿时在黑烟中显现,面孔张开了血盆大口,獠牙毕现。
华山先生的背后一个影子在突然冒了出来,在暗室里飞快的漂浮。黑烟的狰狞面孔,速度更快,张嘴将黑影咬住。
叶珪看见黑影顿时被咬成两截,流出黑色的血液。狰狞的面孔,头颅摆动几下,将两截黑影甩到了暗室中间的那个口井内。
黑影堕入无尽的井底深渊,发出凄惨的嚎叫,久久不能止歇。
叶珪看的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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